二妞的时间-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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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跟二妞说这些，如果艾文真的去了，他在她面前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任何话题可谈。
“嘟—————————”ICU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警告，隔离窗周围淡绿色的光圈瞬间变成红色。
紧急医疗队立刻从隔壁冲进去，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黑寡妇来不及喊二妞，起身就跑，二妞迷迷糊糊摔了一跤，又立刻被拖着往前，她听见持续不断的警报拉响，这才清醒一半。
隔离窗里一群白大褂紧张地晃来晃去，他们围着艾文正实施着抢救……
她看呆了，难道注射红色病毒没用吗？！她看看身边的黑寡妇，他的表情冷到极致，她根本不敢看第二眼。
“CPR（心肺复苏）好像没用啊……”
“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妞看得连自己心脏都快停止了，她紧张地抓着黑寡妇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抢救室里面的一举一动。艾文，你醒过来吧……求你了……她不断重复，祈祷，可任凭医生们如何努力，半个小时过去，艾文的心脏依旧罢工。
黑寡妇绝望地捂着额头一动不动，他不敢抬头继续看，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抢救一直持续到50分钟，在场的医生轮番上阵，累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他们失望地看着艾文，无奈地一个个退出来。
“我们检测的结果是，红色病毒并未在他身体里起效………死因还是之前重伤造成的。请节哀。”
医生话音刚落，二妞忽然发现黑寡妇身体一晃，她吓得尖叫一声，医生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伸手用力扶住他。
“不好，已经晕了，快！抬过去。”那几个医生说着，七手八脚把黑寡妇抬起来，二妞的手还连着他的手，只好跟着往抢救室跑。
“这手铐打不开吗？！”医生着急的冲她喊。
“他说是什么声带振动控制的……没有钥匙。”
没法，黑寡妇躺在床上，二妞只好蜷着身子蹲在床下，以免妨碍来来去去忙碌的医生们活动，好在她身子小，躲在下面也不憋屈。她看见医生们给他挂了点滴瓶，又打了一针，一会儿抽血一会儿又检查……
“你出来吧，我们忙完了。请坐。”医生推来椅子冲二妞说。
她钻出来刚坐下，那个医生忽然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笑着说：“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和他栓一块儿呢，他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二妞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黑寡妇身上，以确保不会偷窥到此人的时空，她害怕被黑寡妇知道……特别是在艾文死后………等那个医生转身离开，她才松口气。
“你们一个死一个晕……还真会唱双簧。”她小声嘟囔着，眼泪忽然流了出来。
“你们俩都是混蛋……我都没爹没娘没三胖了………这下又没了自由……都是因为ETSO，都是因为你们………不过，你们不抓我，K星系人迟早也会抓我的………哎，算我这辈子运气不好……横竖都是个悲剧。”
二妞说着，忽然看见旁边有一排抽屉，她慢慢拉开，里面躺着一排锋利闪亮的手术刀。她小心翼翼拿了一把，对着光看。
“没有自由的活下去，还不如去死……”她看了一眼黑寡妇，脑海里浮现出抓鱼的三胖、种菜的娘、波光淋漓的鱼塘………那个大山深处的麻雀沟子………一切都变得遥远而陌生。
她左手拿刀对准右手手腕，右手的旁边就是黑寡妇的手。刀锋慢慢靠近，她盯着自己的手腕，忽然手铐用力一拉，右手从刀子下面躲开了！
“你干什么？！”
二妞盯着脸色苍白的黑寡妇，他犀利地盯着她手里的刀，又瞪着她：“你想杀我？”
二妞惊诧地瞪着他，心一紧左手的刀落了地。
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医生，他惊恐地盯着二妞，迅速捡起手术刀。黑寡妇这才注意到屋里有监控器，于是冲医生喊：“她刚才到底干什么了？！”
“她想割自己的手腕………”医生说着，把抽屉里那一排手术刀全收走了。“你带着她会很危险。”
“不带着她更危险………我昏迷期间，她碰到你了吗？”
“我碰过她肩膀……怎么了？”
“二妞！”他盯着她，“你为什么不躲开？！”
“我没有偷窥！”她斩钉截铁地说。
医生莫名其妙地抱着手术刀离开，黑寡妇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抱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艾文一死，整个情况跌到谷底。
也许自己应该狠心把二妞送给生物部，随他们研究，克隆……然后去禁区里找个地方把艾文埋葬，从此不再过问。可他办不到，她为了ETSO，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从麻雀沟子到冰原，再到非洲大陆，再到禁区总部………她做了一件又一件令他无法忽略的事。
她本该和自己一样，用她的天赋为ETSO出力，可信任的裂缝却永远也合不拢………
“克里斯……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
他双手仍旧撑着头，好像脑袋很沉，重得脖子撑不起。“我要彻底调查木马镇，替艾文报仇………不管那里藏着什么………我要挖地三尺，把裂缝里那个乱放屁的东西揪出来………”
他眼里燃起一片火焰，放下双手扭头盯着她：“你愿意和我一起调查木马镇吗？余疆、三胖都去了那里………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她吓了一跳，他说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主动邀请自己参与调查………
“可是……我能出去吗？他们不是不让吗？”
“在外面，他们只会担心你逃跑………但现在你脑子里有跟踪器………给你做手术的时候顺便放的。”
他盯着她震惊的神情，“没错，我之前说你如果是个成人模样会更好。但现在艾文出事了，而你可以刺探到无限情报。所以我不得不这样做。不过，我先警告你，如果你试图逃跑，跟踪器会要了你的命。”
她没回答，静静地坐在那里，三胖、余疆……逝世的艾文……全去了那个木马镇。难道又是K星系人的诡计？！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义不容辞就该去报仇，总比坐在这里混吃等死强。
“我答应你，和你一起调查木马镇，不逃跑，不惹事，一切听你的。”
他眼里愤怒的火焰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冰川海洋。二妞仿佛能感觉到一张密集的大网正从他心里编织………就像他以前作战时一样缜密、冷静。
她偷窥了他许多时空，她甚至比他母亲更了解他是什么性格的人。可她现在，再也不偷窥他的时空了，即便铐在一起，她也绝不那样做。她觉得让一个人适度保持神秘感和隐私，关系才能更正常的维系下去。
否则，任何人在她眼里都将变成一幅一副的画面，一个一个“虚幻”的故事，毫无吸引力，毫无生机……
“滴——滴——滴——”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警报声，二妞和黑寡妇同时坐直身子往外看。
“好像是ICU传来的！”他翻身跳下床，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拖着二妞飞快往外冲。两人跑到ICU隔离窗，看见心电监护仪上数字开始慢慢跳动，心跳波纹逐渐隆起，正发出绿色警报。
医生们从休息室里跑出来，看见ICU的绿色信号灯拼命闪烁，脸上的神色一个比一个惊讶。他们冲进去慌忙围着艾文详细检查。
“他是活了吗？”二妞紧拽着黑寡妇使劲逼问。
他不敢说话，害怕一张嘴，心电监护仪又出现什么异动。他看见医生们震惊的表情，心里更加紧张。
一个医生按下对讲器：“他心跳恢复了………还有，红色病毒开始复制扩散……等入侵完毕后，他的情况才能做最终判定。”
“谢谢。”黑寡妇说着，长松一口气，他盯着二妞：“刚才的约定仍然有效。”
“是！”她笑着说。
他心里一怔，这好像是头一次看见她笑，这让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村里渔夫家的女孩。只有她相信他母亲不是女巫，没有和魔鬼苟合，也只有她愿意听他讲述母亲被绑架的事。家里出事之后，他就逃出村子，再也没见过她了。
一眨眼，自己竟然站在这里，站在满载着地球秘密的地方。命运真是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和二妞的人生越来越相似了。
忽然，艾文从床上一下子坐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所有医生吓得全部停住手中的活儿。
“好饿。”他脸上还套着呼吸罩，声音呜呜听不清。
他盯着屋里吓呆的医生们，忽然伸手自己扯下呼吸罩：“好饿啊……你们谁给我找点儿吃的？”
大家吓得不知所措，盯着这个死了一个多小时又忽然活过来的人，在他们的事业生涯里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忽然，有人惊呼一声，大家定睛一看，发现艾文脸上的缝合伤口已经痊愈了！一个伤口，一个疤痕，一个淤青，哪怕是一丝擦伤都看不到！！就像刚做完美容，换了一张皮，光滑又新崭！！
他就像睡了很久刚苏醒一般，精神状态也非常好。大家惊讶地相互看看，立刻齐刷刷走过去把他按在床上，开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逐一检查。
“嘿！干嘛呢？我没事儿………”
黑寡妇看见一个医生匆匆走出来，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响尾蛇怎么了？”
“简直是怪胎………”医生喷出几个字，推了推眼镜：“红色病毒………红色病毒………”
“出什么事了？！”
“他身上所有的伤都愈合了……像新的一样，不留痕迹！”医生瞪着黑寡妇，好像看见了一颗巨大的彗星即将撞击地球一般。“怪胎………怪胎………他是个怪胎………”
二妞听不懂，但她看见黑寡妇脸上似乎正扩散出笑容。
“我能进去跟他说话吗？”
“可以！”
艾文正纳闷这些医生怎么跟见鬼一样古怪，忽然看见黑寡妇和二妞铐在一起走进来。
“你们怎么………你们怎么来了？！”
“你不知道自己死了一个多小时吗？”黑寡妇狡黠地冷声道：“她非要来，只好铐着了。”
“我死了吗？不是吧，这不是好好的吗？奇怪，我记得自己满身是伤啊……好像全没了。”
二妞见艾文生龙活虎地坐在床上，惊呆得哑口无言，一个多小时以前还像个僵尸……难道是红色病毒起作用了？！那他身上急速愈合的伤，一定也是红色病毒的功劳。
她不敢想象，艾文现在是不是也获得了什么诡异的能力。她还记得在草原上碰到的飞毛腿阿利安，铜墙铁壁雅尔特，以及潜水怪人伊凡，还有那个身体极其灵敏柔软的金发女人……
“艾文，他们给你注射了红色病毒……你当时快不行了，所以………”
艾文愣了两秒，吓得大叫一声：“什么？！你们给我注射了红色病毒！！？？天呐！你们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你当时快要死了……”二妞重复了一遍，“冰原上那头大白狼曾经掉进冰窟窿，临死前被红色病毒入侵……它……就……所以……”
“所以，你们也把我当狼了？！”艾文一边说一边跳下床，光着脚冲向镜子。
他深怕自己变成怪物，一会儿扒开头发仔细检查，一会儿又张开嘴数牙齿，之后又反复扯着眼皮儿检查眼睛，然后掀起衣服东摸西摸，一会儿又……忽然他意识到屋里全是人……真险！差点当众脱了裤子！！
“报告！除了再生修复能力异于常人以外，暂时没发现其他异常……”
艾文盯着门口跑进来的医生“你不早说？！害我………”他话音刚落，肚子叽里咕噜叫起来。
二妞忍不住噗哧一笑：“醒来就吃，饿死鬼投胎。”
“二妞？”余疆冲黑屋子角落里那个透明发光的二妞喊了两声，她没动，更没理睬他，依旧蹲在那里看书。她就像忽然出现的幽灵……
“你看的是啥书？给我念两段儿呗。”他动了动胳膊，双脚已经冷得没了知觉，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溃烂消失。
“你不理我是什么意思……你认得我啦？你看我那么多电影儿不给钱……”他笑着说，“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透明发光的二妞还是低头看书，他知道那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觉，在黑暗中有这样一团光，便不会死得太凄惨。
“你知道我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吗？”他笑了笑，担心屋里有监听设备，“我跟你娘、三胖在海边打渔……卖海产品……我还碰见你叔了，他做人不厚道，拿走了你娘卖房的钱………人生多变，世事难料……咱们大家最终都没落下好……来生再见吧。”
“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个大人，一点儿也不像孩子……和你聊天特别愉快，可以痛痛快快的聊，不必像和大人之间对话那样顾忌……但同时又完全没有障碍……我说什么，你都能理解，都能明白，对答如流………我一直觉得你很天才……”
“咱们今生是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三胖和你娘，我实在是对不住……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更希望你娘现在正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东奔西走，最快乐的时光还是在录像厅那阵子。你呢？”
黑暗中无人应答。余疆侧身咳了几声，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他不知道这群人要把自己折磨到什么时候才罢休，他盯着发光的二妞，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到地上。
“我曾经叫他站起来，反抗，活着，走出去……寻找出路………现在我怎么没这份力量了……”
他说着奋力一撑，从地上慢慢调整姿势，朝那团光爬过去，一步、两步………当他的手快要碰到二妞的时候，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
他本能地捂住眼睛，听见门从外面打开，那是一个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黑曼巴，欢迎加入冷火山。”
他捂着眼睛不敢松手，但这熟悉而恐怖的声音让他立刻意识到了对方是谁！那个躲在黑暗里没有露脸的首领！！怎么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多想，屋里又进来两个人，他们在他脖子上打了一针，然后把他抬入担架。很快，余疆便晕乎乎的失去了知觉。
他闻到一股消毒液的味道，于是慢慢睁开眼睛。白色病房里站着一个穿黑色作战制服的魁梧男人，他长着一张轮廓极其硬朗的脸，皮肤粗犷较黑，眉毛浓密，眼眶深邃，眼神犀利坚毅。
他盯着苏醒的余疆，眼里稍许柔和，然后用他那极其恐怖的嗓音低声说：“没想到，你撑了3天。还算对得起黑曼巴的代号。江辰曾经是我的雇主，一个小雇主，不起眼的雇主……但他救了我一命。这是我一生的耻辱，也是我最难忘的事…………”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你们杀了三胖？！”余疆吃力地撑起来，身上的伤再次隐隐作痛。
“于是，我跟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