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奸臣的"后宫"-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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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在场的两个人都脸色不善,她笑到一半,识相地闭上了嘴。
“子余,你我自小相交,肝胆相照,我素来把你当成我的好兄弟,从来没有把你看作我的臣下,”景恒之双眸盯着裴子余缓缓地说,“别的事情,我和你都好说,但唯独这件事,我万万让你不得。”
裴子余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低下头,忽然单膝跪倒在地:“陛下的知遇之恩,臣愿以身相报,纵粉身碎骨也无怨言,臣的性命可以给陛下,但唯独此事,臣想倾力一博,望陛下成全。”
屋子里没了声息,钱程整个人都傻了,不就是出去吃趟饭吗,怎么弄得好像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样!
良久,景恒之长叹一声,上前把裴子余扶了起来,脸色黯然:“子余,我们在这里多说无益,还记得我们几个在京城的一场大醉吗?我说过,若是阿程能平安归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迫阿程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君无戏言。”
两个人一起看向钱程,看得钱程心里发慌,小心翼翼地说:“这很重要吗?晚膳在府上用在府外用,没啥差别啊,照我的意思,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大吃一顿,也无不可啊……”
景恒之忍不住咬了咬呀,额头上青筋暴露,半晌才长叹一声说:“好吧,想必上天凭空生了一个你,就是为了折磨我的,今天你们俩去吃吧,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说着,他大步往外走去,钱程下意识地追了两步,不安地问:“陛下,陛下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景恒之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道:“阿程,我说了,私下里叫我的名字,如果你不愿意,就别叫我了。”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屋子,那个背影看起来有些忧伤,让钱程的心莫名被扯了一样的难过,一直到了府外还有些闷闷不乐。
汾城的街道上虽然有些冷清,但商家都还开着门,茶馆里也有人在喝茶聊天。自从来了汾城,钱程一直呆在府中,都没来观赏过这西北第一重镇的面貌,这下放了风,不一会儿便把在府中的不快抛诸脑后。
街上的茶馆兼卖很多西北小吃,不仅有景恒之说的羊肉泡馍和酸辣条,还有胡辣汤、凉皮、肉夹馍,钱程看中一样,裴子余帮她买一样,看着她吃得欢,忍不住都担心她的肚子会不会撑了。
钱程吃得热火朝天,茶馆里的人也聊得热火朝天。
“听说了没?我们的战神来了,定国大将军裴子余到了。”
“这下那些乌孙人一定被打回老家去!”
“听说裴将军长得象那托塔李天王,威风凛凛。”
“呸,你胡说八道,裴将军是个白面将军,十分俊秀。”
“老李你又胡说了,吹牛吧。”
“我和你打赌,我三年前曾经见过裴将军,当真是个白面将军。”
“老李你记得那么清楚,莫不是想把你家闺女送给将军做填房?哈哈哈,只可惜你老李虽然薄有家产,只怕将军是不稀罕的。”
……
几个人嬉闹、笑骂着,听得钱程在一旁偷偷地乐了,仔细瞅了瞅裴子余道:“子余,有人看中你当女婿了。只是你看起来不白啊,好像有些小麦色。”
裴子余的脸色疑似有些泛红,闷声说:“那时候嫌自己太白没有气势,练兵的时候晒黑了。你喜欢白的吗?我可以养回来。”
“小麦色挺好,看起来很有安全感。”钱程想了想说。
“安全感?”裴子余疑惑地问。
“就是我呆在你身边觉得什么都不怕的意思。”钱程解释说。
裴子余微微地笑了,那笑容钱程看得有些呆了,半晌才叹息着说:“子余,你要是多笑笑,只怕京城的姑娘们都要在将军府门口求嫁了。”
两个人拿了几个肉夹馍,在街上边吃边走,西北的夜空月朗星稀,空气干燥而清新,呵气成霜,偌大的街上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走动说笑,有种特有的亲昵感觉。
不一会儿两个人来到了西城门。城门紧闭,只有几队士兵在来来回回地巡逻,高墙上也有哨兵在巡夜。队长认识裴子余,朝他行了个礼,便任他们往城墙上走去。
钱程第一次爬到古城墙上,十分新鲜,摸摸青砖墙,看看射眼洞,最后跳起来想坐到那垛口上面,只是那垛口很高,她撑着跳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裴子余见了,扶着她的腰把她往上一托,轻轻松松地就把她举到了垛口,然后自己往上一跃,坐在她旁边,钱程刚坐正了,往下一看,顿时连魂都快吓没了:只见下面好似深渊,足有十来丈高,黑洞洞,要是掉下去了八成就摔成肉酱了。
她抓紧了裴子余的袖子,颤声说:“子余,你别丢下我。”
裴子余怔怔地看着她,有些发呆,手下的骨感是那么纤细,和以前袁芸怡隐隐约约的话和在一起,让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的疑问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笑道:“你怎么这么胆小?”
“我……我怕高。”钱程闭了闭眼睛。
“来,往前看,你看前面,要是春天到了,那里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里面夹杂着野花,十分漂亮。”裴子余低声说,“我口拙,要是田玉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吟诗作画给你。”
“田玉知道他那时候误会我了吗?”钱程想起了那个温柔的翩翩公子,问道。
裴子余点了点头:“他也快找疯了,京城的人都说,怎么温润如玉的大理寺卿变成了一个玉面修罗。”
“我真想他。”钱程喃喃地说。
“他一定恨不得能飞到汾城来,只可惜京城少不了他,恺之不可能会放他走。”裴子余低声道。
“他是个文臣,飞到这里来顶什么用。”钱程不以为然。
“阿程,你还不明白……”裴子余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贪恋地看着她的容颜,低声说,“阿程,等我从天水回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神神秘秘的,不能现在说吗?”钱程哼了一声。
裴子余摇摇头,向前方看去:“不能,就像这草原的花,一定是在春天开的,要是冬天,那都冻死了。”
钱程依着他的话往前瞧去,因恐高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仿佛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都变成了春花烂漫的草原。她仰起头,朝着天空伸出了手,咯咯地笑着说:“子余,我真想等到春天看到漫山遍野的野花。““好,子余,我等你回来,回来告诉我你的秘密。”
“子余,你看,
那星星,好像我伸手就可以触到一样,你说,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惊动天上的神仙啊。”
“这里的夜色好美,要是不用打仗就好了。”
……
裴子余定定地看着她的笑颜,听着她的絮语,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要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停驻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子余,子余,,,亲妈的心在痛啊,肿么办!
72、晋江独发
回到府邸已经很晚了,钱程悄悄地把自己买的一块肉夹馍塞给了田素素,赔笑着说:“陛下睡了吧,这个很好吃,我特意带回来的,让厨房热热给陛下当早膳。”
田素素喜滋滋地收下了,叹息着说:“大人总算对陛下上了一回心,难得啊难得。”
这话钱程听着有些不对劲,好像她是个多么忘恩负义的人,她刚想好好和田素素争论一下,却见田素素快活地拿着肉夹馍往厨房去了,说是明天要给景恒之一个惊喜。
这一晚钱程睡得十分安稳,一夜无梦,以至于她一大早就醒了过来,自己在屋子里收拾停当,想要早点为裴子余送行,打开门一看,她顿时愣住了,只见裴子余和衣坐在门口,身上盖着一条大棉袄,头歪靠在门框上,睡得正香呢。
这一刹那,钱程不知道自己浮上心头的是什么感觉,感动?心疼?怜惜?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一旁的侍卫跑了过来,尴尬地说:“钱大人,将军一定要守在这里,说是怕你不见了,我们怎么劝都不听,这都两夜了。”
裴子余骤然抖动了一下,茫然睁开眼睛,惊跳了起来,尴尬万分:“阿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只是……只是在这里眯一会儿。”
钱程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生气了起来:“裴子余,你怎么好像小孩子一样!我还等着你凯旋归来呢,你怎么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我没有!”裴子余顿时慌了,“我睡得很香,真的,让我睡在别的地方我才睡不着呢,一直怕你不见了。”
“不会的,我不会不见了,”钱程认真地看着他,举起手发誓说,“要是我突然不见了,就罚我以后一辈子都是个穷光蛋!”
裴子余走了,钱程终于明白了那些将士们家属的心情了,望眼欲穿、牵肠挂肚,恨不能象孙悟空一样,化身成一只虫子,飞到裴子余的身边,去看看他是不是平安无恙。
虽然裴子余作为中军主帅,受伤阵亡的概率几乎为零,可她还是心神不宁,再也没有心思去四处游走,一直跟在景恒之的身旁,听着最新的战报。
田素素被景恒之安排贴身伺候钱程,钱程暗暗叫苦,推拒了半天,说是男女授受不亲,景恒之听了却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看得钱程心里一阵阵地发慌。
田素素在一旁掩着嘴笑得像只小狐狸:“大人,你客气什么,我本来就是陛下赏给你的侍婢,每日盼着大人把我扶正做夫人呢,谁敢说什么授受不亲,瞧我撕了他的嘴。”
钱程瞟了一眼木头一样站着的李逸,心想:好了,这下连李逸都得罪了。
战报每日三趟送到景恒之案前,一开始西北军推进顺利,小股军队在和乌孙军正面冲击之下佯败,乌孙军追击后入伏,被西北军打得落花流水,一直从汾城追击到天水城下。然后一到两城之间的空旷地带,乌孙骑兵的优势明显,快进突出,不一会儿便把西北军甩开。
战事胶着了两天,翁归逖率军数次和西北军正面交锋,各有损伤,而翁归逖果然骁勇,数次出战都身先士卒,几乎把西北军中所有的将领都战了一番,差不多没人是他的对手。
战报一传到汾城,景恒之和钱程两人都忧心忡忡。钱程深怕裴子余忍不住亲自迎战,他的手伤还没全好,万一有个闪失就糟了。
“陛下,不如你让我去前线,那翁归逖最恨我,我去挑拨几句,说不定就能引得他方寸大乱。”钱程献策。
景恒之哪里敢让她去干这种事情,思忖片刻道:“既然他恨你,那就好办,你放心,不出三日,我让他丢了天水城。”
景恒之也已经有两日几乎没合眼,一直和留守的战将研究军情,既要防备封城的邬赫逖大军攻击汾城,也要派兵时刻注意封城动向,怕他们援驰天水。
钱程听了忍不住想笑,却又怕刺伤了景恒之的自尊心,憋得十分辛苦:“恒之,你的牛皮只怕要吹爆,别说三天,我看再十天你也不一定能拿下天水。”
“我若是拿下了怎么办?”景恒之笑着问。
看着他阴险的笑容,钱程觉得有些不妥,缩了缩脖子:“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和陛下打赌。”
景恒之的笑容慢慢地敛了起来,拂袖离开了大厅。
钱程一脸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向田素素抱怨说:“陛下这几日怎么越来越难伺候了,我这到底什么地方说错话了?”
田素素一个劲儿地乐:“大人,我觉得现在这样挺有意思的,我每天看着都很开心。”
钱程忍不住朝她挥了挥拳头,悻悻地说:“幸灾乐祸!”
过了三天,天水城果然传来捷报,翁归逖贸然往东南劫一队从乌孙进入大乾的商队,被李逸伏击,中了一箭,差点被俘;大乾赶来援驰的中原军从天水城的东南奇兵突现,和西北军一起两边夹击,大败天水的乌孙军,把大乾的军旗重新插在了天水城头。
只可惜奉命去拦截昭苏援军的一队人马被尹粟逖设伏大败,主将被俘,丢盔卸甲地逃回汾城,这一来一去,乌孙虽然吃了大亏,大乾也没有占到十足的便宜。
钱程中午的时候听到捷报,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吃了熊心豹胆和景恒之打赌,乐颠颠地跑去给景恒之道喜。景恒之正靠在软榻上小憩,这几日的殚精竭虑,再加上重伤初愈,让他的脸色都看起来有些青白。
钱程看着有些心疼,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退出去。
“阿程。”景恒之闭着眼睛,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钱程应了一声,拖了一个小圆榻坐在景恒之的身边。“恒之,子余大胜了,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景恒之应了一声说:“阿程,我很累。”
“那你歇一会。”钱程说。
“我睡不着,每天都在想一件头疼的事情。”景恒之的眉头微蹙,一副烦恼的样子。
钱程想了想,拖了一个小圆榻坐在景恒之的软榻头上,伸手帮他按摩着太阳穴:“这样好些了没有?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一定能马上睡着。”
“你说来听听。”景恒之享受着钱程的指尖,只觉得万分惬意。
“你闭上眼睛,想着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一屋子的金子,金光闪闪,差点闪瞎了你的眼睛,这么多金子干什么呢?去买几个别庄,买几辆豪华的马车,买好多好多佣人,娶一房美娇娘,想着想着,你就会睡着了。”钱程絮絮叨叨地说,在现代的时候,她就经常在睡前幻想自己中了几千万的彩票,想着想着就睡着,屡试不爽。
“你这个老财迷!”景恒之的嘴角忍不住就往上翘,说出的话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宠溺。
钱程嘿嘿地笑了:“可不是呢,只不过恒之你坐拥天下,这样的美梦一定也不稀罕,你最想要什么?不如你每天临睡前念着你最想要的东西,说不定也能奏效。”
景恒之轻叹了一声说:“这样有用吗?我只怕我越想越兴奋,会恨不得立刻撷采之;可若是强行采撷,却又怕有人会恨我一辈子。”
“什么东西?”钱程兴奋得摩拳擦掌,“告诉我,我帮你去采!”
景恒之倏地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阿程,你想帮我,那你先告诉我,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钱程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旋即又赔笑着说:“恒之,这人生在世,谁没有一两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有些小事情,不能告诉你,不过既不危害社稷,也不有损他人,你能不能不要追问啊?”
景恒之定定地看着她低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