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卿心-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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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巷子深处是通往晓晴楼的唯一道路,二十多年前晓晴楼全军覆没,除了幸存下来的蝶画,再也没有人进去,她是谁?她又怎么会出现那里?
他走过来单手抚过她的侧脸,深邃的黑眸泛起一丝波澜,最让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她会有一张跟祢祯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啊,才看到,感谢嫣然一笑大人投的雷,O(n_n)O~
VIP最新章节 37雾里去看花
大雨滂沱当空浇灌在鸢洵身上,他的衣裳湿漉漉地贴着肌肤;用玉簪别着的发髻被雨水冲散;散乱地贴着面颊两侧。
雨水的湿气打在地面泛起了水雾,能见的视线越来越有限;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他们打着细骨的伞或是披着蓑衣从鸢洵身边经过;有侧目;有惊疑。
从城东一直找到城西;都没有她的影子,更加大力地将她的痴情练握紧,心里想着千万莫要有事。
白昼的天空已看不出原来的色泽,街尾巷末飘荡着无处可归的亡灵,它们见到鸢洵经过纷纷退避;叽叽喳喳地指着鸢洵的背影讨论着那个高居云端的司乐大人怎么会来到了凡间,成了这副狼狈的模样。
听见了孤魂野鬼的声音,鸢洵的脚步蓦然一顿,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一滩水,宛如镜子般照出他现在的模样,明明是个不染俗世的仙人,却比野鬼更加的落魄。
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吗?
鸢洵轻叹一声,若有所思地瞭望远方,在城门上方劈下一道惊雷,那雷霆闪光的一瞬,亮出犹如树杈一般向外延伸的光华,金色的光华由天边延伸过来,带着车马疾行的辘辘之声,在凡间便称之为雷声。
可鸢洵知道这不是简单的雷声,而是整个仙界至高无上的天君驾临,那雷霆闪亮的金色光华便是天君的座驾——风雷引。
这样巨大的狂风暴雨,天空雷霆纵横,便是那天君愤怒的咆哮。
果然还是被发现私自下凡,鸢洵的五指顷刻在身侧握紧,可在找到她,确认她还没有性命之忧前,他不能回去。
他每往前踏出一步,天雷便犹空劈下击在他身前一尺的地方,每劈打一下,土地就被击穿出一个深坑,焚烧一片焦土。
天君以风雷引阻扰他前行,大雾弥漫,道路被劈毁,他便绕开来继续走。
如此一来,终于将天君惹得更加恼怒,低垂的乌云里露出一块亮光,亮光里立着一个威仪的人物,他一身华光,俯身怒视着鸢洵:“司乐,回来。”
没有理会天君的恼怒,鸢洵抱起琴掀起拖地的衣摆,踏着积水默默前行。他垂下眼帘,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风停了,雨暂歇,雷声却没有停止,天君终还是拿他无可奈何,大袖一挥,风雷引得令引发雷霆大作,电光一道接一道的当头落下。
第一道天雷击穿了鸢洵的仙气护体,第二道毫无阻碍地击中他摇摇欲坠的仙身,但凡仙人可以聚拢修为抵挡,但法力的穴门被朔隐封上了。
他闭上眼,没有仙力庇护再受一道天雷,便会灰飞烟灭。
然而,第三道天雷却始终没有劈下。
睁开犹如琥珀一般冰冷纯净的眸子,他凝望向天边,天君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彻在苍穹之上:“司乐,还不愿坦诚面对自己吗,你的心乱了。”
天君撤回风雷引,回归天庭,临走前他威严的脸庞不容觉察地流露一丝悲悯,为了情爱,他的太子宁愿放弃仙界之主,堕入六道轮回,不得再位列仙班;司乐鸢洵的才能放在他那一辈里,也算是一等一的优秀,他有心将他扶持继任下一任天君之位,然而他竟然也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这一刻,他不再是个人神敬畏的天君,而仅仅是作为一个慈父所流露出的悲痛。
心,乱,了。
才不是呢,是她救了他,他不过是想报答她而已。
天雷灼伤了他的手腕和脚,戾气割开了他的肌肤,雪白的衣裳沾染了点点血色,他挪开脚步往前走着,每走一步,拉动伤口吸进冰冷的寒气牵扯到五腹六脏,连呼吸都变得极为极难和疼痛。
他的长靴没入半米高的积水里,每踩一下,水滩里便会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体力不支,跌倒了又从水坑里爬起来,满脸的泥浆,满身的尘土,蓬头垢面,谁会想到这是从前那个出尘不染冷漠高贵的司乐神官。
为了姑姑,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么?连天君的命令都敢违抗,若不是天君格外珍视鸢洵,大概他此刻早已经没命了吧。
修武倚在房檐上,斜撑着半身,银色长发宛如瀑布倾泻下来,任凭雨水淋湿。他冰冷地凝视着鸢洵走过,随即漠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哥哥,看来你又多了一个劲敌了。
罢了,戏也看够了,拿起剑,修武高高地站在房顶上,对鸢洵冷傲说道:“她在蒙府。”
******
这个男人问她是谁?
假如告诉他,她其实是个神仙,每日受凡间香火供奉,他大概不会相信。假如告诉他,她叫做素练,他跟她好像不熟,大概也没有兴趣知道她的名字。
于是这个问题难倒了素练。
“信哥哥。”欢快跳着进来的年轻女子,在看到男人的手握在别的女子脸上,眉毛一皱,顿时不高兴地嘟着嘴:“信哥哥,呃,这个女人是谁?你这是要打算纳妾么?”
纳妾?男人一挑眉毛,放开了素练坐下来:“有你就够我受的,我还不想短命。”
“那你带个女人回家,是要做什么?”年轻女子边说边气鼓鼓地凑到素练身前,突然睁大了双眼,“啊”的一声尖叫:“阿娘。这是阿娘。”
但是阿娘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眼下女子的年龄看上去分明跟自己差不多。她不可能是阿娘,年轻女子想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信哥哥,你难道也喜欢我阿娘,才把她带回来?”
男人被噎了一下,无奈地抚了抚额,就说有这个女人在身边迟早会短命的。
喜欢魏祢祯?那他可活不到现在,陛下大概早就拿刀把他砍了。他可还没有胆量跟皇帝抢女人,沉下嗓音道:“扶苏那家伙看到这张脸,大概会高兴吧。”
“扶苏哥哥那个笨蛋,现在还守在边塞吧。”年轻女子一把扯过黑衣男人,冲素练笑了笑说道:“抱歉啊,花信这个呆子把你吓到了吧,我叫瑛凰,我阿娘叫祢祯,你跟我娘长得实在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重点。”花信宠溺地一敲瑛凰的脑袋,瞥了一眼素练,冷声说道:“你暂时住在我府里,我想让扶苏见你一面。”
哪个扶苏?秦始皇的大公子?那么这个叫瑛凰的女子,难道也是嬴政的女儿?
为什么非要让扶苏和她见一面,莫非祢祯与扶苏是有血缘关系的?
可以跟王子公主走得如此亲近的,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素练咬了一下唇,反问道:“你是谁?”
男人漠然一笑,声音里带着狂纵与豪迈:“江湖人称我为花信,真名的话,我是蒙恬。”
蒙恬,这个秦朝历史上最伟大的将星,他最大的功绩便是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击退匈奴七百余里,他统领三十万大军,一生为秦出生入死。
他生于将门,南征北战,独步沙场,从未有过败绩,可以说是神话一般的风云人物。
素练愕然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见到死了几千年的传奇人物这个事实。突然的有点儿好奇,祢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与她相关的人物似乎一个比一个来得了得。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瑛凰已经夺门而去。她挑了蒙府里最精良的战马,扬起长鞭,娇喝一声,火速往边塞而去,她要把扶苏哥哥带回来见一见这个长得和阿娘一模一样的女子。
素练抬手一指门外:“瑛凰她一个人去,不要紧么?”
花信看了她一眼,桀骜地抿起唇,沉声说道:“她自幼跟随我在边陲长大,就像是大漠里的儿女一样坚忍,可不是娇气得待字闺中的小姐。”
相处的气氛并不是很和谐,这位蒙大将军看起来不大好相处,但素练想了想,还是咬咬牙问了一个在她看来至关重要的问题:“祢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根源都指向了一个人,魏祢祯,可偏偏这个女主角已经挂掉了,陷入这样一个死胡同里,素练约莫有些明白所谓历劫题目里的续前缘是怎么回事。可又觉得像雾里看花,有哪个地方不对。
“我杀的。”很轻地宛如一个叹息,沉默了许久之后,直到窗外云雨渐散,花信才淡淡道:“这是我对扶苏的亏欠,那时候他还太小,又被陛下禁足,不允许他们母子相见,大概早就记不清祢祯的容貌了。瑛凰虽说年纪更小一些,但终归是一直陪着祢祯,直到她死去。”
“否则……”他棱角分明的俊容微侧,眼光不善地盯着素练,仿佛在盯着一只猎物:“否则,以你方才听去的机密,我可不会这样轻易饶过你的性命。”
假如没有这张脸,她大概没有这么好运吧。
前尘往事不可追,倘若花信杀了扶苏和瑛凰的娘,却没有得到他们的怨憎,那其中大概是有什么隐情。至于有什么隐情,横竖素练也管不上,她将言辞在胸臆间过滤了一遍,才道:“蒙将军,我不能住在你的府里,我的朋友见我久而不归,大概是要担心的。”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我保证在见到扶苏以前,我不会离开。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晓晴楼找我。”
“你住在晓晴楼?”花信的脸明显一沉,那里的死士大多已经牺牲,还有谁会记得曾经风光一时的晓晴楼?莫非是……他一把将素练扯到眼前,冷冷说道:“墨吟风,回来了?”
若不是经花信提及,素练差点儿忘了曜魄在凡间历劫时的名字就叫做墨吟风,以及他交待过她的事:“他的确回来了,并对我说了假如遇到了花信,代他问一声好。”
“哈哈哈!可笑!他回来了,这一次他又想耍什么手段?!他又准备害死谁?!”二十多年前那个狂傲不羁的花信因墨吟风的离叛而性格大变,更加懂得人情世故成熟稳重,如今又因为那个名字情绪再次大起大落。
他这一辈子,注定都要输给墨吟风吗?
强忍住内心涌出不甘的情感,深知再怎么怨恨也与这个女子无关,他松开了紧扣素练的下巴,转身取下墙角里的伞,面无表情地径直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回去。”
向外推开蒙府大门,有一点天光漏了进来,门外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背着光,太阳从他身后的乌云里跃了出来,照得他的周身明亮耀眼。
在见到素练安然无恙地走出来,那人略微松了一口气,他的脸容极为苍白透明,宛如一缕轻烟稍微一碰,便会消散。他的衣裳上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色,又被大雨浇灌冲刷,血迹被晕染得更加大片。
他身体的状况看起来很不佳。
离开花信庇护的伞下,素练快步朝他走了过去,双手刚扶到他冰凉的手腕,他整个人便瘫倒在她怀里。
鸢洵的脸面侧到一边,闭上眼睛,长发披散下来恰好搭在素练的肩上,他的头发很湿很软,素练替他理顺了一下,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一直拒人千里的司乐大人可以这么温顺,还是头一次。
其实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
VIP最新章节 38山上有佳人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在危急时刻毫不犹豫地将痴情练掷过来,明明所有的仙力都汇聚于痴情练里;没有了这件武器;她还能做什么?
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可是他找不到答案。
躺在床上养伤了整整十日;他犹豫过,退缩过;但终于不自觉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为什么救我?那样危险的关头;你就不怕死吗?”
怕死?谁不怕死;但假如两个人里,还有一个有活着的希望,那么她不会恶劣到要那个人陪她一起送死,况且那时候花信的确没有注意到她身后其实还有一个人。
“司乐大人,处在那种情况下;不论是谁,我都会这么做的,希望你不要多虑了。”素练想了一下,咬牙愤愤道:“倒是你是怎么搞的,我是逢凶化吉的回来了,你却搞得到处都是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怎么问都嘴硬的要死,死活不说究竟是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不管是谁,那时候她都会这么做的,得到了答案,心里却依然十分不甘,明明她只是无所谓的态度,可是他却因为那个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刹那闪光,迷乱了内心。
她的身影分明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边一样触摸不及。
她看到他满身是血时脸上流露的担忧,她转身冲入雨中为他去医馆抓药时的背影,她捏着鼻子坐在火炉前煎药时认真的神情,竟然让他莫名的觉得尤为可爱。
细心地换药,重新包扎伤口。那双温柔的手为他解下衣带,轻触过他胸前的肌肤,难以抗拒的酥酥麻麻的触感,宛如烈酒一般能够醉人。
这便是名为情的存在么,既苦涩又甜美。怎么可能对那个强占男仙、非法掳为男宠的老太婆有非分之想,鸢洵苦笑一下,甩开素练为他上药的手,眸光一冷:“莫不知姑姑这么做,是为了我手中这把凤凰琴。”
毫无征兆地,素练被这么用力一推,顿时失去平衡,足下一拐,重重地摔在榻边的桌案上,痛得腰都直不起来。
切,好心没好报。素练咬牙站了起来,恨恨地笑起来,表情有点儿古怪:“你要是执意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顺手抓起案上的香炉朝鸢洵砸了过去,管它是砸到他的脸还是伤口,她都不再管他死活了。怒气冲冲地出门,掏出一张画着地图的纸条,招来一个车夫,急切地道:“去这里。”
这张地图是苍帝的邀请函里附上的,就是他扎在凡间的院落,似乎离这不太远。
十五日,与苍帝约定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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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映带左右。虽说是原话照搬羲之《兰亭序》,但再也没有什么词句比这更应景。
咸阳地处八百里秦川的腹地,地势大多为平原,本不可能有连绵起伏的高山。但苍帝扎在凡间的院子并不在人世的时空里,所以当素练到达这里时,一面看到的是一望无际原野,另一面却是重峦叠嶂的笼罩在云雾里的山岭。
想通了这一点,素练当即拉过车夫的衣袖喊停,下车以后便提起裙摆往水潭边走去。素练的这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