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难自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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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儿有些慌:“我只是”
“我明白。”他忽然把她的双掌捉过来,放在自己的脸上,“是我嫉妒了,我终于知道了嫉妒的滋味。一想到你被他…我就嫉妒得发狂,恨不能够”
他的口气,透着恨意和无奈。
“真想和你就这样合成一个,唉!”皇甫敬轩苦恼地拧着眉,“明明知道,你被他破了身,我就可以…可是,只要一想到你被他压在身下,我就”
秦可儿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低下了头。
“好在今天还有一份军报,让我连夜送来,下一回可”他叹了口气,竟是说不出的烦恼。
秦可儿吃了一惊:“那个军报…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也并没有这么急,是我擅自插上了红翎。”
秦可儿听得目瞪口呆。
红翎急件,一般都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比如边境敌犯、城池失守…他居然敢…
“你这么做…不怕”
“是真的军情紧急,不过没用上红翎。再说,边关向来报喜不报忧,我夸大了那么一点点,恐怕还正好说中了实情,谁敢说我捏造?”皇甫敬轩悠悠地笑着说。
“若是有人参你一本!”秦可儿虽然不通政务,可是对于擅自改换边境报急文件的级别,还是知道有违规例的。
“替我担心啊!”皇甫敬轩涎着脸儿,凑到了她的脖子前,“嗯,好香。”
“没个正颈秦可儿无奈。
“是我亲手接的军报,没人知道原来用的是什么级别。再说,边境失守,也足够用红翎的了。送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特例要第二天才能上奏天听。正好知道你…被翻了牌子,所以就趁夜送了进宫来。”
“下回…这么做,太冒险了。”秦可儿摇头叹息。
“你以为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呢”皇甫敬轩苦笑,“父皇最近不大翻牌子,也就传个口谕,到哪个妃嫔那里坐坐。听太医说,以父皇的身子骨,禁不得这么折腾的。”
这样是折腾吗?
秦可儿脸红了:“那…他今晚”
“大约是用了一阵子的药,感觉大好了,所以忙不迭地来看你。”皇甫敬轩的口气很不善。
“皇上的病…很重么?”秦可儿担忧地问,“皇上不是刀马功夫也很好吗?我以为,大凡这样的人,必是身强体健,能够长寿的。”
“父皇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听说差一点就死掉。后来好容易调养过来,到底是不能比从前的了。再说…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所以你见过年幼的皇子公主了没有?南宫贤妃怀上的那一个,已经是近十来的头一回,难怪他要着紧些,大动了干戈。”
秦可儿有点幸灾乐祸,虽然皇帝待她是很好的,可也不过把她当成是新奇的玩物而已。所以,听说自己可以解除警报,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胸腔。
“哦,受伤是打仗吗?”
皇甫敬轩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是,听说是在做太子的时候,去了一趟江南水乡,在那里看中了一个女子。仿佛也是两情相许,但那女子的师兄,却是个侠客,不许女子和父皇回京。言语冲突之下,动了手。那回伤得很重,差点就救不过来了。”
“皇上打输了?”秦可儿大感兴趣。
“那人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又不知道父皇的身份,动手之下,自然不会留情。江湖之中卧虎藏龙,我们几个的功夫虽然还算好的,但跟那些人比起来,又是不如。毕竟,我们更在兵法上花时间。一人敌,何如万人敌。”
“哦,是内伤。没想到皇上当年也这么浪漫”秦可儿点了点头,“这些年,难道皇上还不时发作吗?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竟都束手无策不成?”
“这倒没有,不过身子骨便不如以前。当然还有些别的原因”皇甫敬轩摇头,“至于太医院用的药,依着我看,已经份量很重,怕是”
“看上去,皇上的气色,还是不错啊!”
“练功之人,毕竟比旁人更经打一些的。”皇甫敬轩叹了口气,“不谈父皇了,今儿好容易在宫门外打了个转,又才回来的。”
“为了…看我么?”秦可儿迤逦一笑,偏过头去。
唇畔的那弯弧线,竟勾勒得无比的美丽。
“可儿。”他柔声叫了一声。
“嗯。”
“要是父皇…你愿意跟着我么?”
秦可儿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皇甫敬轩微眯着眼睛,神态很郑重。
“什么意思?”她低喃。
“这话虽然听着大逆不道,却是实情。父皇年岁比你大得多,总有一天走在你的前头,到时候,你愿意跟着我么?”
“可我能跟你么?”秦可儿不答反问。
“总能找到办法的,到时候被发往了冷宫,我悄悄地把你放出来,改换一个身份。”
秦可儿大是心动,回心一想,便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是说,你会”
“我做皇帝,难道你不喜欢吗?”皇甫敬轩诱哄。
第40章 色衰而爱弛
这时候,秦可儿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太子皇甫敬梓的地位,一早就摇摇欲坠。就连皇帝本人,也对太子颇有微词,时常训斥。
不过,太妃却对太子十分维护。
天罡皇朝的皇后早夭,皇帝是太妃一手养大,所以对太妃的话,倒多少还听。因为,太子尽管不讨皇帝的欢心,还是摇摇欲坠地硬挺着。
“太子宅心仁厚,虽然进取不足,却是守成的好君主。”太妃明明白白的立场,让皇帝也不能轻易说一个“易”字。
可眼下,守成也难。
边境里楚歌四面,强敌环伺,皇帝也不放心把这个江山,交给只知吟风诵月的太子。
天罡皇子向以文治武功服人,太子仅是文章一途,难免遗人诟病。
皇甫敬轩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有九五之尊的野心,秦可儿便不由自主地想到,皇上的日子,是不是已经不远了?
那天皇帝来说的那番话,仿佛是想替她打算后路,留个子嗣,才可以避免再度发配冷宫的命运。问题在于,她可不想自己孤儿寡母地过日子,不管他的哪个哥哥即了位,小皇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枫叶渐渐红了起来,秋狩又提上了日程。
皇帝又钦定了司徒贵妃、李淑妃和秦可儿同行,顿时羡煞了**妃嫔。一时间,所有的风头都围绕着这三人。
因此,去皇后处的例行请安,话题便离不了秋狩。
“到底是贵妃和淑妃,恩宠长盛啊。”
“可不是吗?上回春狩,贵妃娘娘也去了呢!”
“秦婕妤上回遭了无妄之灾,这次总算又轮上了。”
…
秦可儿看着眼前七嘴八舌的热闹场面,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皇甫敬轩的话,还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何况,这一回秋狩,皇甫敬轩不能随行。
原来向往的狩猎,也让秦可儿觉得少了几分趣味。
“婕妤姐姐倒是好福气,进了冷宫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果然是圣眷正隆呢!”陈婉仪还没有晋位,如今差了秦可儿好几个等级。
“陈姐姐客气了,不过是托了皇上和皇后的福气。”秦可儿听得心里不舒服,这番话夹枪带棒,无非是嫉妒。
何况,自己的年纪,比陈婉仪足足小了三岁,这声“姐姐”,可就听得满身的鸡皮疙瘩了。
皇后坐在主位上,脸上浮着浅浅的微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秦可儿的回答,倒回过脸来朝着她睃去一眼,似乎含着鼓励。
皇后比皇帝只小了三岁,虽然精心地保养,但一张脸,还是像把荒废了过久的琴,皮肤堆砌了重重的脂粉,却掩饰不住已经松弛得落满了疲惫的琴弦。
色衰而爱驰,是最好的例子。如果皇后不是太妃的内侄,恐怕这个皇后之位,早已经是别人的了。
秦可儿悚然而惊,不敢想像自己年老的样子。
太子虽非皇后亲生,但自小抱养,视作嫡出,是她最大的靠山。眼下的太子之位,随着边境战事频仍,更加岌岌可危。
难怪皇后最近又憔悴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细纹,变得更深。
皇后单独留下了秦可儿,却只是饮茶,并不说话。
秦可儿心里打着嘀咕,想要开口打破沉默,却又不知道从哪里捡起话头。
“这茶…闻着很香,喝着也口舌生津。”秦可儿挑了一个最没有威胁的话题。
“是啊,这是太子特意孝敬的呢!”皇后浅浅地笑。
“哦,太子自小孝顺。”秦可儿只能陪着笑脸。
用这样的语气夸奖一个比自己还大着好几岁的男人,怎么听都觉得不大对味。
皇后却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论:“可不是!太子打小,就知道孝顺长辈。太妃也是看中了太子的这一点,所以极是爱护。”
“是。”秦可儿不知道怎么应付,只得唯唯诺诺。
“唉,本宫也老了,往后只能靠着太子啦!”皇后叹了口气,似乎有感而发。
“皇后有太子可以依靠,是人间的大福份啊!”秦可儿依然奉承,虽然不知道皇后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却多少隐隐觉得皇后想谈的事,大约与太子有关。
“可是…皇上似乎最近不大待见太子呢…唉”
皇后的感慨,绝对是发自内心。
秦可儿平日里听多了皇帝的这些话,一时倒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近几次朝政的处理,让皇帝对太子极是失望,又起了废储的念头。
“妹妹若是听皇上抱怨太子的行为,还望开解两句。”皇后凝神看她,语气殷殷,“太子宅心仁厚,若是登基,必不会为难了诸人,尤其是妹妹维护之力,我们母子必当铭记,荣图后报”
秦可儿笑着应承:“太子自幼仁教,又没有大错,皇上也不过是爱之深,是以才责之切罢了。”
皇后脸色一松,立刻笑若春风:“有妹妹这句话,咱们便祸福与共了。”
秦可儿吃了一惊,祸福与共?这话说得有些严重,让她几乎不知道怎么辩解。皇后却似早有准备,贴身的宫女拿来一个匣子,皇后笑容满面地递了过来。
“臣妾自进宫以来,多承皇后娘娘的照顾,这个万万不能够收的。”秦可儿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把匣子又递还给了皇后。
“咱们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用得着这么生份么?本宫帮你,也是应该的。这匣子里,不过是一些本宫用不着的首饰,虽然皇上给妹妹的也多,但若论成色,倒不如这一套儿了。”
打开看时,原来是上好的翡翠,碧绿夺人,竟生像是有着生命似的。这是一个整的套件,从头上戴的,到手镯和扳指,一应俱全。
“臣妾未建寸功,怎能收娘娘的东西?再说了,即使臣妾做了什么,也是应当的。”秦可儿虽然眼睛一亮,却仍然不肯接受。
“妹妹,这样的东西,你以为本宫还有机会戴么?这样艳的颜色,若是本宫全套地戴出来,那就不是皇后,成了老妖怪了。”
秦可儿听她的调侃,忍不住“扑嗤”一笑:“娘娘何出此言?虽不是花信,仍是威仪中宫,何谈一个‘老’字!”
皇后虽然知道她不过是阿谀之词,却仍然心里欢喜,强着她把匣子收了下来。
第41章 钦点
秦可儿笼着匣子,出了中宫的大门,皇后还亲自送到门口,才殷殷作别。
紫莞跟在身后:“太子地位不稳,皇后急于笼络主子了。”
“嗯。”秦可儿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往晓清殿而去。
岸边的海棠早已谢了,连叶子都零落成了泥。谁还能想到春日时候的繁华?逐日的繁艳,轻粉淡白,无不泼泼洒洒。最盛的时候,千百朵同放枝上,便是一年最好的暮春时光。
如今却已是枫叶如火,簇拥在池塘的一角,仿佛燃尽了半个天宇。映在水中,波光粼粼,映得水也像染了血似的。
转过一个长廊,遥遥地看到自家的宫门前,站在三三两两的小公公。
秦可儿愕然地看向紫莞:“咱们这里,又热闹起来了么?”
紫莞神色不动:“主子蒙恩,钦点了去秋狩,自然会有人来巴结。主子不妨把送来的东西都收下”
“那怎么行!”秦可儿跳了起来,“我又没有能力帮别人的忙,把东西收下来,岂不是…不是”
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适合的词,却仍然鼓着眼睛。
“若是主子收了这个,不收那个,反倒会让人不痛快。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索性大大方方地收下,只让绿仪都记在单子上。日后总有些喜事要还礼的,主子再加些上去。”
“还要记着我收了什么?”秦可儿苦着一张脸。
“那是自然。”紫莞答应了一声,又不满意地嘟哝,“也不用主子自己记,又发什么愁呢?”
秦可儿回心一想也对:“我这不是替绿仪发愁吗?”
“绿仪乐意着呢!”
秦可儿遥遥地看着自己的宫殿,却不却步。
“主子?”紫莞向前走了两步,撞到了她的背。
“现在回去,又要应承这些人”
“往后,这样的应承,还多着呢,主子也不能总是躲吧?”
乡下有句话,说躲债的人,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样的应酬也一样,横竖是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秦可儿也只得硬了头皮走过去。
门口早聚集了几个位份较低的妃嫔,看到秦可儿走近来,都迎出了宫门。一时之间,让秦可儿觉得纳闷,到底谁是主谁是客啊!
“婕妤姐姐回来了!”一窝蜂地迎上来,也不管环肥燕瘦,只是叫秦可儿姐姐。
“可儿年轻,姐姐们叫一声妹妹就是了。”秦可儿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只是被钦点去了秋狩,就成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典型。
“那可怎么敢呢?”诚惶诚恐的声音。
“臣妾就托大,斗胆叫一声婕妤妹妹了。”借机套近乎的也有。
秦可儿把众人再度迎往大殿,好在绿仪虽然年纪尚幼,在宫里也呆有些年头。又少逢这样的热闹,打叠精神,竟然把一群小宫女指挥得井井有条。
茶过三巡,耳朵边还是一片谄媚的声音,秦可儿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莺声燕语,仿佛穿越了遥远的距离,再到耳边的时候,已经听得不那么真切。
若论诸皇子之中,自然是与三皇子皇甫敬轩最为相得。他当皇帝,她的日子想必并不会难过。但是他与自己交好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利用自己替他铺路。大凡这种人,天性必是凉薄。
况且,他若为帝,自己仍然见不得天日。若是为了自己与他有一腿,而杀人灭口,怕也不出意外。历来能登上帝位的,无一例外是心狠手辣之徒。
太子却宅心仁厚,最重旧情。秦可儿觉得,一动倒不如一静,太子继位,自己的日子倒还好过一些。
然而…
“姐姐还要收拾行装,咱们该告辞了。”一个声音,善解人意地适时响了起来,秦可儿回过神来,对自己的神游太虚,报以谦虚的一笑。
“众位姐姐走好,得了闲还请多来坐侍。可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