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完结)-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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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善坊。
冉府和雅居,晚绿缩在屋里,浑身发抖,“呜——太阳这么大,居然比下雪还冷!”
邢娘笑道,“雪融才是冷天儿。”
“十七姐。”冉韵冲进屋内,看见冉颜躺在榻上,看见冉颜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惊讶道,“你气色不大好啊!”
为了冉颜的名声,所以冉平裕夫妇瞒着冉韵和冉美玉此事,全府上下只动用了可信的老人。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冉韵不知道,可一心想揪冉颜错处的冉美玉已经隐隐打听到了内情。
因此看见冉韵过来,便尾随而至,抓住机会就不遗余力的打击,“我看是风流过了头吧。”
冉韵顿时跟她杠了起来,“我说你说句讨人喜欢的话能少块肉是吧?”
“那也要看对什么人说。”冉美玉不以为然的道,但转而嗤了一声,道,“我可从来没说过你一句不是,这正主儿还没说话呢,你这就跳脚了,可怨不得十八姐小看你。”
“你!”冉韵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便不与她一般见识,对冉颜道,“本想叫你一起去绣坊去看看绣品绣的如何,但见你这样子也出不得门了,我自己去琳琅斋一趟。”
“好,路上小心。”冉颜道。
冉韵恨恨的瞪了冉美玉一眼,转身便走。
其实冉美玉也不是非要找冉颜的岔子,可她成日呆在府里也极没有意思,自从上次冉韵带只带冉颜去参加贵女聚会之后,她便知道了在别人的地盘上必须得讨人欢心。
这下见冉韵走了,她便也顾不得冉颜,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这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冉颜打了个和气,放下医书,琢磨气疾的治疗方案。
“娘子,茜娘来了。”晚绿通报道。
冉颜迎到外间,却被容茜一把拉住,“你这还病着,就不要迎出来了。”
两人携手走到内室,容茜笑容可掬的道,“夫人让我来照顾你一段时日,我一瞧见娘子的相貌气度心里就喜欢,这不就心想事成了!”
“容姨太客气了。”冉颜微微欠身。
容茜扶起她,随意的看了看榻上、几上,回头问道,“娘子在做什么?”
“我闲着无聊呢,寻了些医书来看。”冉颜知道容茜对于长安大大小小的事情知道的甚为清楚,便道,“正好您过来了,不如陪我说说话吧,和我讲讲长安趣事。”
“这你可问对人了,朝政大事、世家辛秘,我虽不敢说全知道,但也保证十之八九。”容茜爽朗的笑道。
冉颜让着她坐到席上,道,“朝政大事说了我也不懂。”
言下之意,是让容茜说说世家辛秘。至于朝政大事,冉颜从后世的史书上也能摸清一二,再说冉云生也可以告诉她这些事情,但他却不见得能跟她八卦。
“那我就先跟你说说太子的事儿。”容茜张口就说皇家秘闻,看着冉颜略有些震惊的表情,心里十分满意。
卷一 江南篇 第215章辛秘(2)
第215章辛秘(2)
“太子?”冉颜疑问道。
李承乾少年时还是相当出色的,贞观早期,李世民常常亲自披挂上阵,每每他上战场,都是由李承乾监国,而且做的也不错,如果长此下去,也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好国君。可惜后来年长一些便声色犬马,对师长阳奉阴违。
“听说他有腿疾?”冉颜不记得是哪本史书上写,李承乾因为有腿疾,走路时稍微有些不便,他觉得影响形象,产生了自卑心理,所以才借以声色冲淡自卑感。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如果说李承乾的堕落完全是因为“稍有腿疾”,冉颜绝对不信。
“太子跟前有个叫安瑾的内侍,据说相貌秀美绝伦,令人一见忘俗,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不失魂落魄,不愿忘怀……”容茜也是最近才听说此事,心里也痒痒的,想亲眼看一看这个传说中如天人一般的安瑾,“我觉得咱们十郎这样的都已经是极致了,却也没说的这么玄乎,真有这样的人吗?”
“容姨是看的久了,想来这个安瑾与十哥也是差不多吧。”再俊,也不过就是苏伏那样,难道还能真的摄人魂魄不成?
容茜点点头,“倒也是。”
冉颜知道她要说的重点不在这个内侍的容貌上,便静静等待下文。
“听说,太子十分宠爱安瑾,一日不见他便食不能下咽,坐不能安寝。”容茜暧昧的道。
冉颜怔了一下,道,“您是说,他是太子的男宠?”
容茜脸色一白,连忙握着她的手道,“我的祖宗哎,这话能随便乱说的?当心祸从口出。”
眼下虽然没有外人,但流言的传播一向是不讲究条件和逻辑的,冉颜心里检讨了一下,道,“多谢容姨提醒。”
“这桩事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我有个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被卖出村子,我有幸在冉府伺候,还能脱贱藉,他却惨了点,在东宫做寺人了。”容茜开玩笑似的道。
做了寺人还联系的青梅竹马,可见关系很不一般。她虽然以如此玩笑的口吻说出此事,却至今不曾婚配,冉颜进冉府这些天,问过几个侍婢,她们对此都讳莫如深,却原来是件提不得的伤心事。
在唐朝女子超过十七岁不嫁,父母会被判刑,女子也将会由官府主持“会婚”,硬性指配夫家。而容茜……
冉颜原来对于她的过分热情和夸张的赞美有些戒备,现下看来,约莫也是借此解忧罢了。
“朝中没有人知道此事吗?”冉颜奇怪道。
容茜压低声音道,“除了御史台,朝中哪个会成日无所事事的盯着东宫?太子又岂是那简单的人物?这点小事还是瞒得住的。不过……”
这点冉颜倒是相信,李承乾每每犯错,都能引经据典把那一帮太傅堵得哑口无言,这若只算小聪明,他每次监国要处理繁难政务,而且处理得相当不错,就不是小聪明能办得到了。
容茜顿了一下,声音又低了几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还能瞒了一辈子?况我听闻,太子近来的行径越发荒诞了,且每夜都要安瑾相伴,这事儿,怕是败露在即。”
冉颜心中微惊,想不通容茜为什么会忽然与她说这种事。
而且朝中重臣真的不知道此事吗?比如长孙无忌,李承乾是身上流着他们长孙家的血,李恪又是那么出色,为保住储位,就算他得知此事,恐怕不仅不会捅破,还得想法子给捂着。
“呵呵,这些事听听就罢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容茜见冉颜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借机转移了话题,“其实夫人遣我来,主要也是让我与娘子说一说郑氏。毕竟再过几天得去给郑家老夫人贺寿,娘子的母亲出自郑氏,须得知道的清清楚楚才让人觉得不失礼。”
大靠山当然得仔细了解!冉颜施礼致谢,态度十分诚恳。
容茜连忙扶起她道,“郑氏的情形邢娘比我可要清楚的多,我说的只是郑将军家的情况,毕竟我一直在长安,这些面儿上的事情,也能知道的七七八八。”
冉颜心想,您哪是面儿上的事七七八八,怕是连里子都一清二楚。
“郑将军本家不在长安,所以咱们只说他的家眷。他的正夫人卢氏,是范阳卢氏的大房的嫡女,上有一嫡姊,嫁与英国公李勣为妻。卢夫人性子温和,但十分苛求礼节,所以在她面前万万不能失礼。郑将军还有两个侧夫人,一是贾氏,亦是出身世家,另外一个是公孙氏。此外还有两个生了儿子的妾室……”容茜仿佛说着自家的事情一般,将几位夫人的秉性、爱好,说了个遍。
听的冉颜头晕脑胀,幸而只说了郑仁泰这一家,若是把整个荥阳郑氏说个遍,估计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等到容茜告一段落,冉颜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我晚上都写下来,背清楚了。”
容茜道谢,抿了口水道,点点头,“娘子如此认真,我也就放心了,今日先说到这里,明儿我在来与娘子说说令慈郑夫人比较重要的二十七位姊妹,给老夫人贺寿,她们大约也会过来。”
冉颜端着杯子的手一抖,“二十七位?”
这也太能生了吧!冉颜觉得冉氏这么多子女,都排到二十几号已经很了不得了,可郑氏这二十七位!还是比较重要的。
“娘子!”
容茜正要接话,晚绿在外面禀报道,“太医署的周医令来给您瞧病。”
“周医正?”容茜惊讶道。太医署有两位长官,称为医令,冉家可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请来太医署的医令!
“正是。说是萧侍郎托他过来的。”晚绿答道。
容茜心下了然,含笑道,“周医令与萧家关系匪浅,不过萧家除非太夫人有恙,轻易也不会劳动他,看来娘子面子可不小!”
冉颜摸了摸脖子,这点小伤她自不会放在心上,但知道萧颂心中惦记着,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不是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了?当真不在意?
卷一 江南篇 第216章冉法医的旷世诗作
第216章冉法医的旷世诗作
诊治外伤和其他病不一样,光靠把脉问病情是不行的,冉颜不怕被人看脖子,可是她满脖子的那种痕迹,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当见到周医令,冉颜便基本打消这种顾虑。他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背部略微有些佝偻,一身浅绿色圆领官服,头戴黑色襆头,面容白净,肌肉松弛,已经有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眼皮微垂,使得旁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态度既不傲慢,亦不谦卑,一看便是那种除了医病,其他一切视而不见的人。
保护病人隐私,也是医生的操守之一,尤其是御医。
“十七娘,快来见过周医令。”冉平裕道。
冉颜与容茜一同起身,朝周医令蹲身行礼,“儿冉氏十七见过周医令。”
“十七娘折煞老夫了。”周医令伸手虚扶起她,“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周医令也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虽然作为医者,到七品的太医令已经是极限了,他也根本参与不了什么社稷大事,但作为太医令常常与朝廷重臣打交道,令他深谙为官之道。萧颂请他过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大约知道了冉颜的分量,因此并不敢怠慢。
“原本萧侍郎一早就托老夫前来,只因圣上传老夫询问小公主的病情,这才耽搁了,十七娘见谅。”周医令明知道冉颜不知道萧颂委托之事,却还是解释了一遍。
照顾公主是人家分内的事,而来给她看伤也不过是走了人情的,冉颜不知该怎么作答,多说多错,于是便诚恳的道,“周医令严重了。”
医治伤口,自然不能让众人围观,周医令要求除了贴身侍婢之外,所有人都到外间等候。这也是萧颂的意思。
这是小事,冉平裕等人自然照搬。
等到解开包扎,周医令果然对那些斑斑痕痕视而不见,只是看见了那缝合的伤口,不禁惊讶道,“如此缝合之术……不知哪位高人所为?”
有这样高超的医术,根本不需要他前来诊治。周医令最擅长的并不是医外伤,虽然也很拿手,却不能与苏伏相提并论。主要是,人家是杀手,三天两头的受皮肉伤,经常拿自己“做实验”。熟能生巧嘛!
“刘青松。”既然苏伏自己不曾显露医术,冉颜也不好戳破,但总不能说是自己缝的,只好拉了刘青松来顶着。
周医令认识刘青松,知道他医术超群,因此也并不怀疑,只是心里暗暗吃惊,萧侍郎也太紧着这位冉十七娘了!居然不放心一个医生诊治,还特地又让他再来一遍。
而萧颂不让刘青松来,主要是考虑他那个不八卦不成活的性子,一旦他瞧见冉颜脖子上的那些痕迹,怕是要坏事。
“刘医生用药也是极好的,伤口愈合的不错,无需再另行配药,只是看十七娘的面色,大约是失血过多,要好好补补血才行,老夫给写个方子。”周医令道。
歌蓝闻言,立刻在外间的几上准备好纸笔。
冉颜施礼道,“有劳周医令。”
周医令客气了一句,便起身往外去。写了药方之后,他便说自己官署中有事要忙,推了冉平裕的留饭。
冉平裕自是亲自送周医令出门,抓住机会拉拉关系。
罗氏心中一时有些矛盾,从昨天晚上,她便感觉到了萧颂对冉颜的情意,心里又兴奋又担忧。对于她家来说,冉颜嫁给萧颂比嫁给崔氏六房更添助力,崔氏六房,说出去好听,但那一脉已经人丁单薄,除了桑随远之外,没有一个稍有作为之人。况且,桑随远的性子散漫随性,根本不是为官的料,这样的人便是再有才学,对冉平裕的生意也没有丝毫益处。
而萧侍郎则要人物有人物,要家世有家世,相貌也是出类拔萃,独独就是一个克妻的命格……可若非克妻,也轮不到冉颜……
不如去出云道长那里悄悄给他们二人和个八字,万一要是有缘呢?出云道长是给萧颂算过命的,定然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罗氏想到这里,便立刻命人准备礼物,事不宜迟,她今天就要去拜访出云道长。
冉颜用完午膳后,稍微躺了一会儿,便坐在了靠近花园的西苑阁楼上看梅花。
阳光很好,红艳艳的梅,在白雪皑皑之中显得尤为耀眼。冷香四溢,风吹过的时候,连阁楼上都能闻到。
“娘子,你以前特别爱作诗的,现在雪景这么美,不如作诗玩儿吧?”晚绿见冉颜百无聊赖,便提醒道。
冉颜顿了许久道,“好建议。”
文学修养在古代真的很重要,于是冉颜便试着在心里试了一下。
……
啊,谁的大动脉被刀划破……
洒落满地的红梅……
冉颜摇摇头,好像唐诗不是这个格式,平时看的诗经也都是什么什么兮。
再试一下——
大动脉被划破兮红梅落,红梅满地兮人休克,人休克兮难供氧,难供氧兮脑死亡……
好像还挺顺口?冉颜一脸肃然的看着外面的景色,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一束束疏密有致的红梅花,像是血滴溅在白练上。
冉颜也不知道这首算不算诗,想了半晌,心觉得一定要虚心接受批评,况且晚绿的水平看起来也不高,应该不会笑话她,便小声与晚绿念了自己作的这首“诗”。
晚绿听完之后,半晌才道,“娘子,这里头光有红梅,也没有雪啊?是不是不应景?但大动脉、休克什么的好高深,想来是首好诗。可这么美的景致,怎么能扯到又死又亡呢?”
冉颜第一次作诗,晚绿说高深,已经是个很高的评价了,她心里还是比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