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裔-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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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半天没说出来,若华心里有些明白了,她轻言细语地问道:“蔡大娘说什么,你只管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
“蔡大娘说纽儿姐姐又不是正经主子跟前的要紧人,不过是,是些小病,还这么张狂,好生在房里躺着吧,好不好看造化了。”珊瑚结结巴巴说出了蔡大娘的原话。
若华笑容微微一冷,却如同没事人一样继续问道:“那别的屋里的丫头病了都是怎么处置的?”
珊瑚摇头道:“奴婢不清楚,只是前几日大太太跟前的碧芜姐姐也是中了暑气,请了郎中过来瞧过,拿了药去厨房煎了。”
若华脸色微变,沉吟一会,对珊瑚道:“你带我去瞧瞧纽儿去。”
珊瑚不敢违命,只得引着若华去了吟华苑西侧的下房。
吟华苑名字虽然风雅,但是若华来了这些日子却是知道的,这里是整座杜府最为偏僻不起眼的地方,听说先前吟华苑这一边是专做下人房用的,后来府里陆陆续续纳了几房姨娘,添了人口,而若华的年纪也已经及笄,这才把这吟华苑稍稍翻新,让她住进去了。
站在下房跟前,若华的眉头皱得更紧,这房子能住人么:低矮破旧的两间小房,连窗户都没有一扇,只有破的透风的门勉强合着。
她咬咬牙,低头进了房里,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见靠墙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走上前一看,正是纽儿,昏昏沉沉睡着。
“纽儿,纽儿,”若华轻轻唤着。
纽儿朦胧睁开眼,却是吓了一跳,强撑着身子要起来:“二小姐,您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是下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若华一把按住她,让她躺下,自己却低声道:“怪我,居然没有发现你病了,早该让你回来歇着的。”
纽儿忙摇头道:“奴婢不打紧,不过是中了暑气,过一会就好,可是正屋那边没人伺候了?珊瑚呢?奴婢让她过去听候吩咐的。”
若华笑着道:“她在外面,我让她出去看着,你放心吧。”
纽儿叹口气道:“只怪这身子不中用,知道小姐跟前要用人还病了,拖累您了。”
若华心里也不好受,她想不到日日跟在自己身边忠心有加的纽儿居然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病倒了连郎中都不给看,说来说去还是自己无能,拖累了她们才是。
若华压下心中的悲愤,强笑道:“我就是过来瞧瞧你,病成这样也不找个郎中过来看看,一会我就差珊瑚去请郎中,私下给些银钱,想必也是不难请到的。”
纽儿脸色更是难看,她轻轻一叹,道:“小姐,您大概不知道,咱们房中已经是没有什么银钱了,怕是,怕是请不起郎中了。”
若华登时愣在当场,堂堂一个嫡出二小姐,房中居然连请郎中的银钱都没有了?这怎么可能!
纽儿强撑着昏沉的身子坐起身来,轻声道:“原本二小姐的份例是每月二两银子,房里两名大丫头,两名二等丫头的月钱是公中所出,小姐您每季的衣裳也都是公中出银子做好的。可是,”纽儿叹了口气道,“每月真正分到吟华苑的月钱不足一两,有时候不过才五百文,加上从前您身子不好,每次请郎中抓药的银子都是吟华苑自己掏的,如今房中的钱匣里剩下不到两百文钱,自然是不够请郎中的。”
若华已经无语了,她来这里时候不长,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处境艰难,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二小姐竟然如此落魄,房中的银钱只有两百文不到,只怕连寻常一个丫头的积蓄都比不上,怪不得当初会沦落到昏迷之后只能胡乱喝几副药等死的地步。
纽儿见若华愣在那里没有开口,只道她为了月钱的事生气,忙劝道:“二小姐您莫要着恼,如今虽然日子难过些,但总有出头之日,待到老爷做主将您嫁到一户好人家去,也就不必再受这些闲气了,到时候也能从大太太手里把那些太太留给您的田庄地契拿回来作陪嫁了。”
田庄地契?!若华忙问道:“什么田庄地契?”
纽儿吓了一跳,道:“小姐您不记得了?从前太太过世时不是留下了几家田庄和一些地契,交代下来是给您和大小姐日后作陪嫁用的,后来是大太太跟老爷说您和大小姐都是未出阁的小姐,不懂得经营,所以要了去替你们管着。”
若华愣在那里了,她心思飞快地转动起来,原来自己和若兰还有一笔嫁妆在大太太手里,难怪大太太想尽办法要将她们两人嫁作妾室呢,因为嫁到别的府里去作姨娘的话,这些田庄和地契自然不能带去,因为姨娘不比正房可以掌家,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不能打理经营这些。大太太是想贪墨了这些田庄和地契。
她又问了纽儿几句,便让她歇着了。出了下房,若华看了一眼那破旧的矮房,实在不放心就让纽儿这样病着不看郎中,她对站在下房门前的珊瑚道:“你跟我去趟香福园。”珊瑚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点头应了。
☆、第十九章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大太太这几日心绪不佳,容易动怒,常常一点小事就会动了无名之火,大发雷霆。之前还因为一个小丫头端茶时不小心洒了茶水,就着人将她拖出去赏了一顿板子,让她老子娘进来将她领了出去。故而香福园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提着心肠,小心翼翼地做着事,只怕不小心出了错,被大太太罚了出去。
“蔡大娘,蔡大娘,”有小丫头到下房里去寻大太太的陪房蔡大娘。
只见蔡大娘坐在下房里正摆着几个小菜,自酌自饮着一壶小酒,见丫头唤地急:“作死的小蹄子,嚷什么。”
小丫头气喘吁吁地道:“可是寻到您了,有事要请您去呢。”
“什么事急急慌慌的,小心惊动了太太,赏你一顿板子拉出去配人。”蔡大娘没好气地叱道。
小丫头吓得脸色煞白,结巴道:“是,是二小姐,她要求见太太。”谁都知道大太太这几日的性情,没人敢随便放人进去,只怕万一惹太太不高兴了,只怕就会和那个洒了茶水的丫头一样的下场了。
蔡大娘想了想,嗤笑道:“还以为是谁来了,把你们吓成这样,不就是二小姐吗,你们就说大太太不想见她不就结了,还要来寻我做何。”
小丫头为难地道:“大娘,今时不比往日,这二小姐现在在老太太那里也是很是得脸的,再说前次郡主伴读的事不是还……”
“还什么!她不是做成郡主的伴读吗,你怕什么,老太太那里就是再看重她,还能驳了太太的面子去,太太现在可是管着杜府的大大小小的事,是谁想见就能见得吗。”蔡大娘瞪了小丫头一眼,“你看我去回了她。”说着起身向着屋外快步走去。
若华带着珊瑚站在香福园内门处,这园子里的丫头不知怎么回事拦住她不让进去,却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为什么不让见大太太的理由。她心里本就挂心着纽儿的病情,再这样被她们拦下,更是生气。
她微微觑了眼,目光中已经有了怒火,只是隐忍不发作,她知道还不是时候。
“呦,这不是二小姐吗,见过二小姐。”蔡大娘一脸堆笑地上前来,微微欠欠身。
若华脸上平静如故,扯了扯嘴角:“大娘。”
蔡大娘笑得很是客气:“听小丫头说二小姐想见太太,真是不凑巧,太太今日事多,正忙着呢,怕是不能见二小姐了。”
若华却笑道:“无妨,太太掌管中馈本就是事情忙乱,只是我房中的纽儿中了暑气,如今卧床不起,要请郎中过来瞧一瞧,还请大娘你安排一二。”
蔡大娘笑得更欢了,口中道:“二小姐您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管事的难处,纽儿她不过是二等丫头,按规矩可是不能请郎中来瞧的,若是捱不过,就得让人送了出去,到庄子上去养着,若是实在不行,那也就是打发二十两银子与她家里,不能破了规矩不是。”
若华笑容不变,似乎并没有恼怒的意思:“那就说你做不了主是不是?”
蔡大娘心里很是不屑,原以为这二小姐有几分能耐了,能哄得老太太的喜欢,还得了东阳郡主的看重,原来还是个好欺负的货色。她面上笑得极为得意:“可不是,这规矩可是太太定下来的,自然不是我们能坏的,二小姐您也是知道的,好好回吟华苑去吧,若是惹得太太恼了,怕您也不好受。”说着目光里全是轻蔑之意。
“好,既然你做不了主,我就去见太太,让她来管管这事。”若华昂起头大步从蔡大娘和几位小丫头中间闯过去,向着上房走去,瞧也不瞧一眼蔡大娘。
蔡大娘愣了一愣,回过神来顿时急了,可不能让她闯进去了,若是惊动了太太怕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她来不及多想,一把拽住了若华的衣袖,口中还急急道:“小姐您可不能进去,太太她不能见您。”
若华停下了步子,冷冷看着蔡大娘扯住自己衣袖的手,却是露出一丝冷笑,对珊瑚道:“你还在那瞧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把她的手掰开来,扇她一巴掌。”
珊瑚一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等情形,吓得快要哭了,可是看着若华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着自己,又想着自己是吟华苑的人,终究是鼓足勇气上前用力掰开了蔡大娘的手,壮着胆子喝道:“大娘,您怎么敢对小姐动手,您就不怕责罚吗?!”就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蔡大娘原本也是一时着急,这会子醒过神了,早已吓得松了手,只是一旁还有几个香福园里伺候的小丫头在旁看着,她老脸上挂不住,更怕这次在这不得势的二小姐跟前掉了脸,日后都不能硬着腰杆在香福园管事。她胆子上来了,粗声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喝五喝六,也敢来教训我!今儿我就叫你尝尝厉害!”说着照着珊瑚的脸一巴掌打去。
珊瑚被扇了一巴掌,白皙的小脸上顿时五个指印清晰可见,她委屈地眼中滚着泪花,却咬着牙忍着,知道现在还在香福园,二小姐也在这里,若是自己哭了出来,是要丢二小姐的脸的,所以她拼命地吞下泪,强撑着站在那。
若华顿时悖然大怒,若是蔡大娘只是奚落几句,她也就算了,想不到她居然胆大到扯住自己的袖子,还对珊瑚动了手。她目光里透出一股杀气,冷冷道:“我敬你是太太的陪房让着你,谁知你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还当着我的面就敢打我吟华苑的人,今天要是不替太太教训教训你这恶奴,只怕就要坏了我杜府的名声!”她这话声音说的不大不小,却恰好是各房中都能听得到,也就是明着告诉府里的人,她是被逼着动手的,是蔡大娘这恶奴欺主,自己不过是替太太管教一二。
若华前世可是身手极好的情报处特派员,过得是生死一线刀口舔血的生活,虽然到了这边,这具身子比不了当初那般强健敏捷,可是她的身手还在,还有那股子杀伐果断的性子。
蔡大娘被她瞪得心里发寒,刚要开口,却只听“啪”地一声,自己已经被若华一巴掌扇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半天听不到声音。
若华扇了她一掌后,便收回手,从袖中取出随身带着的手绢擦了擦那只扇她的手,将手绢掷在地上,目光如同鹰隼看向一旁吓得哆嗦的几个小丫头:“还不去请大太太来,还要拦住我么?”
那几个小丫头吓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忙带着哭腔道:“不敢,不敢。”快步去上房请大太太去了。
☆、第二十章 该给的一样也不能少
“大太太来了。”只听脚步声渐渐走近,一旁的丫头忙都福身下去请安。若华从容平淡地立在那里,如同不知道大太太过来了一样。
地上原本已经坐起身来的蔡大娘,原本想要起身来与若华哭闹一番,可是刚才若华那利落的出手和狠厉的表情已经让她心生恐惧,她不敢再惹这二小姐,怕再挨打,决定坐在地上等着太太来,太太自然有法子好好治一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这是怎么了?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想要反了天去么?”大太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在上房就听见这园门前吵闹,过来的路上小丫头又将刚才的事粗略说了说,她心里顿时怒火中烧,这若华竟然放肆到来香福园找事,连自己的陪房都敢打,可见嚣张至极,看来今天是要好好教训她一下了。
若华面色如故,整了整衣裙,福身道:“若华给太太请安。”
大太太冷冷地恩了一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怎么在这里又哭又闹,成何体统?”她问这话时,却是看向那还坐在地上的蔡大娘。
蔡大娘见大太太目光看向自己,开口问话,心里明白过来,顿时嚎啕大哭老泪纵横,膝行上前给大太太磕头道:“太太呀,太太您可得给奴婢做主啊,奴婢跟了您二十多年了,可从没有人对奴婢动过手,就是您也是不曾舍得动过一个手指,今儿却……却……你可得为奴婢做主啊……”那哭声大的足以传得整个杜府都听见。
大太太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你先别哭了。”蔡大娘的哭声这才曳然而止,转为呜呜咽咽地抽泣声,一边用袖子抹着泪,一边还抬起头来不时看看太太和若华的表情。
大太太这才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若华:“说吧,怎么回事?”
若华露出一丝轻笑,对一边的珊瑚道:“你过来,让大太太看看你脸上的掌印。”
珊瑚低低应着:“是。”走上前去跪下,目光低垂。只是她脸上那鲜红的五指掌印赫然显现在白皙的小脸上。
若华在珊瑚身后不急不缓地道:“太太素日教导若华,杜家乃是官宦之家,若华又是嫡出的小姐,应当自重身份,不应做些轻贱自己之事。今日蔡大娘居然胆敢不知尊卑贵贱,对我拉拉扯扯,更是当着我的面,动了我房里的丫头,这岂不就是在欺辱主子?!原本应该回过太太再处置的,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是这么多小丫头看着的,若是我不出手教训她一下,到让人觉得太太这香福园里没了规矩,连下人都可以欺辱小姐了,所以若华斗胆,替太太好好管教了一下这欺主的恶奴。还请太太莫要责怪才是。”
若华这番话说得十分巧妙,她并不说自己来香福园是为了给纽儿请郎中一事,也不说自己闯门的细节,只是一开始便点出了蔡大娘拉扯自己衣袖,和打了珊瑚的事,这样一来所有的焦点便都在这上面了,就是蔡大娘想分辨也是无从开口,更何况她说得是替太太管教的理由,如此大太太就算想要替蔡大娘开脱都没了法子。
蔡大娘并不糊涂,她听若华如此说,顿时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