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第19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名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道:“可是因为泷云……那贱人……”
阮云丝怎么也没想到苏名溪一下子就戳中了事情中心,不由得讶异看着他,却听苏名溪苦笑道:“你忘了?端午节那一夜。第二天我回来。我就和你说,我虽然宿在她房里,却没有发生任何事。谁知后来她有了身孕,我还糊涂着,心想难道真是我醉得完全记不清了?可若真醉成那样,便是烂醉如泥了吧?那我又怎能做那件事?但她怀孕这是不争的事实,当时我亦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醉得厉害,做了什么事也没记清。我当时还觉着我们成亲这几个月,你肚子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只有那一夜,七八年都没消息的肚子就传出喜信儿了,我就想起在此之前,她去宝鼎寺上过香,下人们多有说她是特意求子去的。所以我想,不如哪天,你也去进个香求一求。也许就有用呢,何况老太太和太太还是礼佛之人,知道了也必定欢喜。”
阮云丝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觉得奇怪,怎么苏名溪还会记得袁姨娘去宝鼎寺进过香的事情。原来竟是因为这个,才会印象深刻。难怪今日一听到这件事,他立刻便联想到了。
因也叹气道:“既然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从她有孕以来,家里着实发生了几件怪事,看守了库房几年的老人忽然就监守自盗,把库房里的东西拿去变卖还赌债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鬟,和她无冤无仇的,却被她下了巴豆粉末陷害,当时太太和老太太都以为她不过是用这法儿来闹腾一番,让众人重视她,我却觉得奇怪,要闹腾,哪里需要用自己冒险?若是那日没有我,老实说,品儿怕是也就没命了。只是我一直想不通,直到那日品儿在寺里说,听着那和尚的声音耳熟,我也没想到这一层,到今天,芸娘偶然间说起一个村子里的媳妇去了宝鼎寺进香后,回来便自尽了,我……我才猛地想起从前偶然听说过的一个故事,由此细细延伸开来,只觉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这才让南哥儿去通知你,回头一问品儿,果然,她便想起来了,当日恰是听到袁姨娘和那和尚在竹林里说话,只是品儿根本没放在心上,还以为她是在吩咐下人做事,是她自己心虚,不知怎的大概发现了品儿,回去越想越害怕,才闹了那样一出戏。如今想起来,她娘家的事或许是用了她的私房钱,后来却又被那些和尚勒索,这才不得不打了库房的主意,闹出失盗的事来,那个所谓的表嫂,怕也是中间人了,及至后来不知又有了什么事,竟使得那和尚亲自过来找她。”
苏名溪知道阮云丝所说的故事,必定是关于淫僧之类的,点了点头,如今他也明白了,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愤怒,堂堂小公爷的妾,竟给他戴了这样一顶绿帽子,腹中那个胎儿,也不过是个杂种,亏自己听说掉了之后,还心痛了好长时间,如今想想,何其可笑?
阮云丝只看苏名溪此时铁青的脸色,也知道不是安慰劝说的时机。想一想,袁姨娘当初也未必就是自愿的,只是到了密室,或许身不由己罢了。
但是之后她们一起去宝鼎寺,自己去欢喜佛前进香求子,她竟半点不阻拦,看到自己那么快回去,还故意说什么要听求子经,那就真正是要陷害自己了。如此想来,这女人着实恶毒,她自己受了害,便巴不得别人也受害,从此后和她是一个绳上的蚂蚱,因想到这里,也没了什么求情的心情,暗道随名溪和太太老公爷他们怎么处置吧,这种事情好像还轮不到自己做主,既如此,自己又何必操那么多的闲心?
只是袁姨娘的事情自己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宝鼎寺的事情一旦流露出去,那真是关乎到千百人性命家庭的事,所以阮云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看向苏名溪道:“宝鼎寺的事情,名溪打算如何处置?”
苏名溪咬牙切齿道:“淫僧丧尽天良,人神共愤,自该明正典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阮云丝急得一下子就坐起来,抓紧了他的手叫道:“不可以这样,名溪,不能这样做。这样一来,有多少去宝鼎寺上香求子的妇人?你让她们怎么活?宝鼎寺香火鼎盛已经四五年了,这其中,更不知多少婴儿呱呱坠地,这全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苏名溪冷冷道:“不过是些杂种罢了。”话音未落,就见阮云丝的面色剧变,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他吓了一跳,连忙安慰道:“云丝,你何必去替那些人操心?做错了事情,总要承担后果的。”
阮云丝失望道:“曾经,我以为你是这世上最好最伟大的男人,你和那些视女人为玩物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所以你才会爱上我,接纳我。所以我才会甘心的下嫁于你,宁愿为了你忍受一些我原本不能忍受的委屈。可如今,听到你这么一句冰冰冷冷的话,我才知道,我错了。苏名溪,你和那些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听到这件事,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女人失贞,便该一死。你从没有想过那些女人被侮辱之后又是什么心情?那么多条人命啊,难道还换不来你对她们的尊重?难道那些没有自尽的女人,她们就必须以死来洗刷污点?她们是人,她们承受着这份痛苦,已经非常可怜了,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冷血?怎么可以就因为她们被强暴了,便和那些杀人不用刀的所谓卫道士一个嘴脸一个想法?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苏名溪这会儿也自觉失言,叹了口气,他点头道:“是,我知道错了云丝。我只是刚刚气昏了头,你说得对,错的是那些淫僧,那些被迫失身的女子,倒也都是可怜人。”
阮云丝的眼泪涌出了眼眶,轻声道:“就算是……就算是她,当日也未必是自愿的,只是进了那个地方,怕是身不由己了。只不过,我不恨她隐瞒实情,我只恨她明明知道自己的怀孕是个错误,却偏要利用这个错误搅风搅雨,甚至不惜害人,这才是她真正错的地方。我知道名溪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当初,你也不会娶我这个被休了的女人。我只求你将对我的爱,也分一点给那些可怜的女人。你刚刚说那些出生了的孩子是杂种,这没错,可是稚子何辜?难道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可以选择自己的身份?我今日说一句在你们男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有时候不能生育,并不全怪女人,这个道理那些愚夫愚妇不明白,不肯承认,但你是苏名溪,你不该有‘男人是万能的,所有的错都是女人’这之类的想法。名溪你想一想,好多不知情的家庭,他们本来不能有孩子,如今却有了孩儿,那些不知情的男人,会把孩子一直当做自己的儿女来养,那些儿女在父母膝下长大,他们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他们会孝顺爹娘,支撑起一个家。可这些,是要建立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若是你们将那些淫僧的行为昭告天下,明正典刑,将有多少家庭破碎?将有多少孩童和妇人无辜丧命?名溪,你忍心造下这样的杀孽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灰飞烟灭
听了妻子这番恳切之语,苏名溪半晌无言,好半天方喃喃叹息道:“唉!果然如此,只是……这要怎么办?”
阮云丝斩钉截铁道:“这些淫僧不能留,宝鼎寺也必须除根。但是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想想,那么多妇人去进香求子,不可能每一个他们都得手,他们寺里共有多少人?多说百八十个和尚,可每天进香的,何止一二百人?他们哪里顾得过来?不过挑那姿色好的才会实施暴行罢了。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连那些清白的妇人都要受连累了,她们说自己是清白的,可她们的家人和丈夫肯相信吗?这其中,又要有多少无辜被连累?”
苏名溪悚然而惊,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而下,郑重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儿,果然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唉!也……也实在是我太气愤了,我……我这堂堂小公爷,竟然被人戴了绿帽子,只怕……只怕那些秃驴不知在背后怎么嘲笑……”说到此处,不由得一拳狠狠砸向床榻。
阮云丝轻声道:“她的事,想来府里如今除了你我之外,也没有别人知道,我暗自猜测着,她那贴身侍女恐怕也不知道,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冒险去亲自见那个和尚。这种事情,只要能瞒住,自然是谁也不能相信的。所以这话到了咱们这儿便打住吧,老太太年纪大了,禁不得气怒,太太又是个刚强的人。就算把她凌迟了,又怎能出这口恶气?所以倒是瞒着的好。”
苏名溪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便按照你说的办。宝鼎寺那里,我只秘密禀明皇上,再秘密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处置了就是。”
阮云丝点点头,沉声道:“我听说那寺里原本的僧人。都被赶了出去,一些留下的,怕也是同流合污了,恐怕全寺上下,都是一丘之貉。倒也不必留情……”
苏名溪点头道:“嗯,这件事情我也会调查明白。好了,因为这事儿,让你劳了半日的神,这会儿还不赶紧歇一歇呢。”说完便扶着阮云丝躺下,夫妻两个又计议了一阵,阮云丝方觉着眼皮子发沉。这才打了个呵欠,沉沉睡去。
第二日,阮云丝使人叫来小溪,用言语试探了两句,确定这丫鬟毫不知宝鼎寺的内情,因她跟着袁姨娘向来跋扈,所以阮云丝命人打了她二十板子,远远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三日后,传来消息,宝鼎寺不知怎的起了一场大火。一整座宏伟寺庙连着里面的僧人,全都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阮云丝知道消息后,便明白苏名溪和皇帝到底还是不想节外生枝,若以通敌叛国罪论处,就算走个过场,也要审问行刑的,那些淫僧万一鱼死网破。再漏了口风,终究不妥,倒不如放一把莫名其妙的大火,将他们尽皆烧死的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算是非常圆满的。阮云丝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因为她一席话,使那么多家庭和生命得以保存,她心中其实还是很高兴很骄傲的。这不是什么圣母,而是她这个现代女子对生命的尊重,对那些残害妇女的狗屁封建礼教地挑战。她很庆幸,自己遇到的,爱上的人是苏名溪,如果没有他,这件事绝对不可能解决的这么圆满。
因放下了这样一件大心事,阮云丝不由得整个人都放松了,此时坐在窗边,看着天际夕阳,秋风徐徐,吹得人倒生出几分惬意,她拿起桌上葡萄,正要放进嘴里,就听见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接着芳草一头闯进来,沉声道:“奶奶,袁姨娘……袁姨娘她……”
“她怎么了?”阮云丝站起身,只觉得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其实不用芳草说出答案,只看她一脸的郑重,阮云丝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就听芳草轻声道:“她撞墙自尽了,婆子去送晚饭的时候,尸体已经凉透了。”
“果真……还是这样……”
阮云丝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芳草退了出去,这里阮云丝走到窗前,那轮坠到山边的夕阳如血一般红,她苦笑一声,暗道不知袁姨娘的血,是否也如这般红。
“你是知道了吧?像你那样聪明的人,只要从婆子们的口中知道了宝鼎寺的事,就该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不然的话,恐怕你也不会下决心寻死吧?”
阮云丝叹了口气,她眼前仿佛浮现出袁姨娘那嚣张飞扬的脸,不由得脉脉闭了眼睛,似是轻声自语,又似是对面前那个虚影说话,喃喃道:“若只是这件事,你也是无辜的,我怎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定要袖手看着他们处置你。可你不该一次次的害人,到最后,害人不成,却害了自己。做了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的。袁泷云,你这辈子没明白,或许是你不屑明白这个道理,但愿你下辈子能明白,能记住这个教训,好好做人。黄泉路远,我就……不相送了。”
袁姨娘的死很快就平息下去。单从她用红花麝香要害阮云丝的那一刻起,在刘夫人和杨老太君眼里,她就已经是个死人。
虽然两人虔心礼佛,但袁姨娘的所作所为,却是犯了大宅门中最大的一个禁忌,所以除了阮云丝这个穿越女外,其实就算是一夜夫妻百夜恩的苏名溪,也从没有想过要放她一条生路,这是他们权贵之家的尊严和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在侵犯践踏后全身而退。
国公府重新恢复了往日平静,眼看着天气一天天转凉了,阮云丝也被彻底禁止再上织机织锦,只好将其他布料的织造方法教授下去,然后让人到两个厂子里继续教其他人。
如此一来,流锦布庄倒是红火了,连带着两个云溪织染厂也都是日进斗金,但这一切,阮云丝却只能眼看着,因为她如今可是国公府里的一级保护动物,待遇比大熊猫还要高呢,首要一条就是不能劳累,至于出门,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自救了。阮云丝非常感慨的想,在府里转悠了几天,她果断制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宏伟目标:羽绒。
怀着身孕需要全府中人密切注意的大奶奶一声令下,后院里养着的鸭子和大鹅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让下人们捉住了,身上那防寒的绒毛便要去了三分之一。总算阮云丝还没有“丧尽天良”,知道天气冷了,鸭子和大鹅也要靠着这点绒毛过冬,所以命令下人们每一只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全都剪下来。就这样,才总算给鸭子和大鹅们留了一条生路,当然,那些很快就要上餐桌的鸭鹅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都是死了之后,绒毛全部薅下来充公的。
想一想袁姨娘当初怀了孩子惹出的那些事儿吧,如今阮云丝这位正室夫人不要求吃喝不要求穿戴,就想要点鸭子和大鹅的绒毛,怎么着还不得满足了新奶奶的要求?
怀着这样的心理,国公府的下人们可以说是全民参战,不但要从自己家的鸭子和鹅身上占便宜,出去采买的时候,时不时也就从笼子里的鹅身上薅一把绒毛下来,反正那些鹅关在笼子里,也没法反抗,最多扑腾扑腾翅膀罢了。
不到几天功夫,阮云丝屋中的鸭绒鹅绒就有一斤多了。她心满意足看着那些收拾妥当的绒毛,心里盘算着要用这些材料做一件羽绒马甲,到时候给苏名溪穿在身上,冬天早起上朝后他就不会很冷了。因为苏名溪是文武兼职,而且他武将的品级比较高,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