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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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的遗疏是继上次上疏后,又一次坚决奏请玄烨亲政。前一次玄烨留中不发,此次亲自批转遗疏,是何用意,大臣们已是心知肚明。索尼虽然已去,在朝中的地位依旧没有人可以撼动,反而恩礼有加,几个趋炎附势,抑或懂得审时度势之人,纷纷上奏附议。
原本靠拢鳌拜的遏必隆向来软弱怕事,瞧苏克萨哈响应了索尼的遗疏,便照民心所向赶紧跟着附议。而紧跟着,驻守在外、势大权重的三藩王吴三桂、尚可喜、耿继茂以及他们在朝中的儿子们也纷纷奏请皇帝亲政。
一时间,朝中三院六部的满汉大臣、王公贵族、八旗都统副都统联名上奏,亲政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就连权臣鳌拜都不得不呈上奏章!在太皇太后的谕允之下,玄烨终于决定亲政,而吉期及相关事宜交由礼部操办。
*
康熙六年七月初七,紫禁城内外人头攒动,受万民瞩目的亲政大典正在隆重举行。仪仗绚丽威武,城门威严肃穆,王公大臣、外国使节、宫中侍卫、太监校尉,成千上万,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当礼乐之声停止,众人慢条斯理、井然有序地按照官位大小、爵位等级一排排肃立于太和殿三重汉白玉阶下的丹墀内,仰望高高在上的太和殿丹陛。
“咚——咚——咚——”午门钟鼓齐鸣,悠长而沉重的余音环绕古老的宫殿,震动每一个人的心灵,与此同时,乾清宫门伴随着“轰隆”之声被重重打开,一顶尊贵华美的圆顶明黄缎绣的礼舆由十六人高抬,庄严而徐缓地走了出来,礼舆后面由内大臣率御前侍卫、乾清宫侍卫相继跟从,而那上面的金龙宝座上正坐着大清朝的康熙皇帝!
玄烨一身朝服,头戴三重红宝石顶冠,脚着青缎皂靴,脖子里挂着一条东珠朝珠,俨然是一位尊贵无比、威严至上的真龙天子!
此刻的玄烨异常兴奋和激动,他热潮汹涌地看着乾清门那两扇钉了八十一颗金钉的大门为他敞开,几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冲过保和殿、中和殿,直接步入太和殿,去一展他年幼时候立下的志向:效法父皇,使天下乂安,生民乐业,共享太平之福!
不过,他要做一个勤政爱民、受万民敬仰的好皇帝,除了去实现他自己的志向,更要以身作则,举止有度,万不能在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之前丢失一位天子该有的威仪!
礼舆停在保和殿前,乐声再起,他稳妥地控制自己的步履,平复汹涌澎湃的心绪,一步步穿过保和殿,到了中和殿稍带休息,又举步向前,他踏着圆浑悠远的编钟音韵,一步一步、堂堂正正地升上太和殿九陛宝座,在金须弥座的龙椅上稳稳坐定,一双异常乌黑灵活的眼睛直视前方,这一刻,他是真的亲政了!是真真正正手握实权的大清皇帝了!
丹陛、丹墀上下成千上万的王公大臣高高仰望着这一位少年君主,乐声止住,各就各位,銮仪卫官走到中阶之右,高赞道:“鸣鞭——!”
阶下一名精装强悍的校尉抄起一根粗如胳膊、形如蟒蛇的静鞭在空中急速地猛然一抡,如鞭炮轰然炸开,“叭——!”顿时四周肃静。
静鞭三声后,鸣赞官挺胸走出,拉起浑厚响亮的嗓音大声赞道:“排班——!”
王公百官纷纷就拜位立跪,宣诏官奉诏而出,至殿檐下,展开诏书,向所有人宣读亲政诏书,尔后又由宣表官奉表而出,至殿下正中北乡跪,大学士二人展表宣读,玄烨静听表中赞颂,遐想表中提到的尧舜禹汤,一脸严肃。
当宣读完毕,丹陛乐作,玄烨拉回心绪,看群臣在乐声中面朝自己行三跪九叩之礼,之后又引外国使臣就拜位,行二跪九叩礼,礼毕乐止。王、贝勒、贝子、公和大学士随即鱼贯进殿,排好班次,向皇帝跪行一叩礼。皇上赐群臣座,并赐奶茶与王公以下、文武官三品以上及外国使臣。受茶者恭恭敬敬坐饮,决不敢失仪。玄烨从宝座下望,环视殿中和丹陛上的官员,一一辨认他们的面貌,努力记住。
当望到亲王一班里的简亲王德塞时,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皇姐,心中顿时一紧,此时此刻,他的皇姐定也是在为他高兴吧!
受茶的王公大臣、外国使臣坐饮完毕后,又都跪行一叩礼。鉴仪卫官再赞“鸣鞭”,复鸣鞭三,中和乐作,皇帝起驾还宫,直到皇帝离去,韶乐止住,群臣方纷纷退出。
离开太和殿后,玄烨几乎没有休息,而只用了一下茶点便匆匆赶往乾清门,准备御门听政。乾清门听政自今日始,往后便习以为常,成为康熙皇帝数十年理政的重要方式之一。
玄烨下朝后,迫不及待前往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详细报告了一天亲政的过程,太皇太后笑容满面,对这位可爱孙子得体的言行举止很是满意,更老怀安慰,当然也没有因此高兴过了头,她仍是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要谨慎小心。玄烨素来听老祖宗的话,笑着点了点头便回了乾清宫。
一跨进寝宫门,小梁子上前便是磕头行礼,恭贺皇上亲政大喜,玄烨心情舒泰,赏赐了一些银两给他,小梁子领赏谢恩后,便掩门退了出去。
“恭喜皇上!”待人离去,早已候在寝宫里头的洛敏他走来,盈盈一拜,巧笑倩兮。
玄烨心头一动,再也掩不住内心的澎湃,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激动道:“熬过去了!终于都熬过去了!”
洛敏勾起唇角,伸手来回轻抚他的后背,眼里蒙上了一层滢滢泪光,“你的亲政大典我偷偷跑去瞧了,你做得很好,很好。”
“你当真去了么?”玄烨放开她,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兴奋道。
“嗯。”洛敏点点头,又道:“今儿可是你亲政的日子,我哪能在屋里坐得住?就连吃饭喝茶都没了心思!你很威严,很尊贵,我信你,从今往后,你定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隆重威严的亲政大典她去瞧了,乾清门的听政大会她却没有远瞻,他亲政了,可以听朝议政了,再不需要成为他人的牵线玩偶,他将实行自己的治国之道,把一切理论运用到实践之中,踏着祖辈们打下的万里江山,建立更大的丰功伟业!
洛敏选择默默陪伴着他,回到清乾宫,仍以宫女的身份坐留他的寝宫。
玄烨得知她一直在自己的身旁,心中的满足和欢喜又高涨了几分,紧紧勾住她的腰肢,低下头用力亲吻她。洛敏抵挡不了他那一颗火热的心,昂起头大胆迎合,唇齿交缠,过了好一阵,两人才舍得分开。
洛敏羞红了脸,大喘着气,玄烨瞅着她极力克制自己内心的蠢动,拉她坐到炕上,道:“今儿是好日子,我先陪着你,晚些时候再去瞧那些折子。”
想到今天除了是他亲政大喜之日外,也是银汉迢迢、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洛敏猛然拉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绣工精致的如意香囊,“今儿乞巧,我应个景,绣工虽不比小月,但也下了功夫,你若不嫌我粗笨,便收了吧。”
玄烨盯着她手上的香囊微微出神,印象中她不擅女红,能绣得如此精致又栩栩如生,确实应该费了不少苦心,玄烨心头一热,立即如珍宝一般拽进手心,“我夸你聪慧还来不及,又怎会嫌你粗笨?”说着,他掂起香囊凑近鼻尖闻了闻,问:“可是加了冰片?”
洛敏笑着点头,“你鼻子倒灵,菊香有清热明目之效,加之冰片,更能开窍醒神,也不至于叫你批本看书伤了精气神。”
“你倒有心了。”玄烨开怀一笑,旋即拨开腰间玉带的佩饰,挂上她亲制的如意香囊,想拥她入怀,却遭洛敏推阻,“这般佩着倒也合适,只是皇玛嬷或你那些贵人问起来,莫要说我做的便成。”
闻言,玄烨原本好好的心情又被覆灭了,他拉下脸,“好好的兴致,又提她们做什么?”
“就说是皇后的手艺。”在这节骨眼儿上,她偏又添油加醋,玄烨心里越发不舒泰了。
洛敏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只是凡事还要顾全大局,她心平如镜道:“皇后独自一人助咱们至今,咱们理应懂得知恩。”
“知恩该图报,你想让我如何报?”玄烨脸色更沉了,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一块儿,洛敏刻意避过,道:“你是皇帝,该懂得大义。”
玄烨微闭着双眼,大大“唉”了一声,即便心里再不舒坦,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如今的处境,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清的未来着想,大臣们的女儿还在他的后宫里头,虽说已亲政,却仍没有真正的自由。
“虽说索大臣已去近一月,可我瞧皇后总精神不济。”
“我知道了,今晚我去坤宁宫,去瞧皇后,去安抚她心里的难受,这总成了吧!”玄烨低声赌气道。
洛敏却依然笑着:“你能明白就好。”
玄烨没了兴致,闷声不再和她说话,径自坐到案前看书,洛敏瞧自己成了多余,便打算离开,然而才转身,玄烨忽然开口:“我忘了与你说,简亲王即将大婚。”
洛敏顿住步子,猛然回身,只见他正低着头看书,瞧不见神色,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问:“你说塞儿要成亲了?何时?哪家的格格?”
玄烨瞧她对自己不冷不热,对亲生弟弟又是那般急切关心,不禁心生一团火,故意不说话,洛敏见他闷不吭声,更是心急,只是转念一想,他此刻这样,想必是在与自己闹气,于是便平复下心情,好声好气道:“玄烨,可是皇玛嬷给塞儿指的婚?”
女人的温柔往往是男人的毒药,玄烨不免也被洛敏的“毒药”蛊惑,他不再像之前那般焦躁,“嗯,简亲王已到婚龄,皇额娘一直记挂在心便请皇祖母寻了户好人家赐婚于简亲王。”
“是哪家的格格?”
“是三等侍卫塞林之女。”
这个塞林洛敏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他在乾清宫当差,姓钮祜禄,与辅政大臣遏必隆同属镶黄旗。
洛敏有一丝讶然,将侍卫之女指婚于塞儿,究竟是皇玛嬷有心还是无意?塞儿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一时之间,洛敏心头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时光匆匆,不想她最疼爱的亲弟弟竟也到了大婚的年龄……
☆、38第三十八章
玄烨亲政了,朝廷却依然少不了辅政大臣,正当他要大展身手、与朝中大臣权衡力量之时,他收到一份来自太子太保、内大臣苏克萨哈的奏疏,苏克萨哈以年老体衰,身染重病,不能效忠于万岁跟前为由,请求辞政,回到盛京,为先皇帝守陵寝,以此才能保一线生息,全身而退。
玄烨看了这份奏疏,原本该高兴,如此一来,苏克萨哈辞政,同样身为辅政大臣的鳌拜又焉能再把持朝政不放?
然而,玄烨默声沉思了,坐在御榻上纹丝不动,不知是否该批准,倘若批准,必定会对鳌拜造成极大的不利,而他刚亲政,若是将鳌拜逼急了,又该如何处理?
亲政后,他的皇祖母便退居幕后,不再干涉朝政,所有的一切必须由他亲自处理,因此,苏克萨哈请辞之事,成了他亲自为政后的第一个艰难问题。
玄烨想了一阵,在做出决定之前,他在自己乾清宫的小书房内召见了鳌拜,鳌拜已经看到了苏克萨哈的奏疏,此时正在气头上。
过去汉大臣上奏的汉文奏章他看不懂,全凭索尼处理,或是叫大学士直译给他听,多半理解点意思,而索尼一去,鳌拜的亲善班布尔善便做了内秘书院的大学士,此人极为精明,汉大臣在奏章中如何含沙射影一眼瞧出,如今让鳌拜知道那些汉大臣集体串通揭他这几年将朝廷治理得乌烟瘴气,偏偏苏克萨哈又以辞政来一招以退为进,他鳌拜当真要恼火,并对苏克萨哈充满了恨意!
鳌拜前脚刚走进书房,洛敏后脚便到了乾清宫,她并不知道玄烨召见了鳌拜,依旧笑意盈盈地走到小梁子面前,却瞧见小梁子面色凝重,洛敏觉得奇怪,便问:“皇上呢?”
小梁子压低了脑袋,轻声道:“回公主,皇上召见了鳌大人,这会儿正在里头谈话呢。”
闻言,洛敏蓦然瞪大双眼,问:“你是说鳌拜鳌大人?”
小梁子点头。
洛敏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即低头暗忖,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担忧,她不清楚这几天朝堂发生了什么,可玄烨才亲政七日便召见了凶神恶煞、独揽大权的鳌拜,可是要对他做出什么手段?印象中,玄烨与鳌拜的矛盾激化应该在鳌拜擅杀苏克萨哈及其一家之后,苏克萨哈……一个念头猛然从脑海闪过,难道是苏克萨哈决定告老归田和鳌拜来个鱼死网破了?若是真的,那玄烨会怎么做?此刻他会不会有危险?
她虽知今后玄烨会顺利擒舀鳌拜,可在那之前,她不能保证玄烨会安然无误,毕竟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
许是关心则乱,她竟是燃起一股子冲动,恨不得直接冲进书房看个究竟,然而才动步子,便听到前方木门“吱呀”一声,继而走出一个身穿石青色官袍的高大男子,洛敏立即退到一边,埋低了头,幸而鳌拜今日怒气正盛,才不会注意左右,否则洛敏这样兴许会叫他认出来,届时便真的麻烦了。
直到鳌拜走远,她才抬起头,旋即转身走进书房,放下食盒,心中非常焦急。然而这头着急,那头的少年皇帝却不动声色地站着练字,屋子里一片寂静。
洛敏见他如此气定神闲,想必刚才没出什么事儿,是她多虑了。她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玄烨身边,看着他写的字,头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你这字,真是越发好了,若不是怕别人有心,真想问你要来,装裱了再挂到我屋里。”
玄烨搁了笔,看着她道:“你若想要,便舀了去,只当是儿臣献于皇额娘的一片孝心,何必想得过多?”
洛敏恍然,确实是她想多了,虽不能挂在自己屋里天天看着,可放在荣惠屋里也是一样,反正隔得不远,多走动走动,也就能睹物思人了。
“也是,还是你想得周到。”
“不是我想得周到,而是你看上去有心事,方才着急进屋,倒不像你的一贯处事。”
“我听说你召见了鳌拜,心想他会不会……”
“过去不是你让我沉着冷静、隔岸观火?这会子倒是自乱阵脚了。”玄烨笑道。
“那还不是因我……”她也是关心则乱,不曾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玄烨他,远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三阿哥了!
“好了好了,我知你在为我担忧。”玄烨心头喜滋滋,鳌拜在自己心中倨傲无礼的影子也都暂时消去了,“我召鳌拜只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心思是否如我所想。”
“你要怎么做?”
“我命鳌拜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