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妃攻心计-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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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黄公话锋转的极快,又略有不正经道:“姝月可有中意的人?”
游姝月拈了一颗子又掉了下去,复又重新拈起一粒道:“义父多心了,姝月如今还没有中意的的人。”
“我瞧着你与三皇子走的近,他又有意维护你。我看呐……”
游姝月赶紧走了一步狠棋堵了夏黄公下一步路,果然夏黄公又转了话锋道:“好你个丫头!”
游姝月掩面而笑。
“义父还是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
夏黄公重新开了一条路,又扯回刚才的那个话题,“我们家姝月才貌双全,见者无不倾倒,所嫁之人必定是人中龙凤,三皇子倒也合适,只是他……将来怕不能成事反倒耽误了你。”
“姝月那有义父说的那么好,今日你那个门生不就没有多看我一眼么。”
“安怀不同,此人是我得意门生,连中三元,开国以来绝无仅有。而且为人正派,虽然是筚门闺窦之人,却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我怕他年纪轻轻便夭折于官场,所以并没有将其安放在京城。眼下正是过年,他又听闻我大病,所以才连夜赶了过来。此人心有滔天抱负,所以对儿女私情无暇顾之吧,我断言,假以时日安怀必成大器。”
夏黄公说的很是绝对,游姝月见其气宇不凡,倒也信这番话。
“说到底还是姝月资质平平,所以义父呀,你可别替我瞎操心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只是姝月,你也不小了,当真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急么?”
游姝月不急,就算是着急也不能随便嫁,至少在九月份之前,她不能左右自己婚姻的,忤逆了老皇帝的意思,她们全家都等着死!
只是这一层意思游姝月不能说破,便辩驳道:“凤来郡主也不小了吧,不一样没有嫁么,她身份如此尊贵都不着急,我不过一个外姓郡主更不用着急了。”
“刘平侯一直守着这个女儿不肯嫁,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关的事费心思它做甚。义父,我赢了。”
游姝月说的渴了,端起被吹凉了的茶猛饮一口,夏黄公懊恼地看着棋盘无可奈何。
夏黄公留游姝月吃了晚饭,夜暮初落游姝月方归家。
离九月还有许久,这九个月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在府里又闷了十来日,终于盼来了元宵节。这个时候美景应该返程了吧。
大皇子差人送来了帖子,想邀游姝月共度元宵。游姝月佯称病拒绝了,大皇子绝非她良人。
与此同时,三皇子也差人送了信来,信上还以花汁蘸墨画了一朵海棠尾花。海棠三月才开,这个时候可没有海棠。
游姝月见墨迹有些软弱拖沓,难不成是生病了?
压下疑虑,游姝月也回信拒绝了。否则让大皇子知道了,打照面的时候三人都尴尬。
游姝月兀自窝在房里做起了灯笼,糊的虽然不好,但是模样新颖,也还入眼。
月华澹澹,今夜街上肯定十分热闹。
游姝月晚膳间称隐觉头晕,早早回了房间,瞒着梅娘换了一身男人装扮从院墙翻了出去。
游姝月着一身黑衣,淡青色的腰带,外头罩一件宽大的黑袍子,把女人特有的玲珑曲线遮的严严实实。缥色玉纤纤,眉目俊郎,头上简单簪了支翠玉雕花簪子。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元宵节夜,街上极为热闹,这首《青玉案》最应景不过,只是回首之处无人守在灯火阑珊处。
游姝月从街头开始逛起,夜里还有点蜡捏糖人的老者,她驻足盯了好一会儿,老者把糖稀吹、拉、捏,很快人物大致的轮廓就成了,然后筷子、竹签给糖人做脸,一点一钩,小糖人立马变成了喜笑颜开的人。
旁边的小姑娘欢快地接过糖人看了好久,舍不得吃。
旁边紧挨着的还有吹糖和画糖的小摊贩,游姝月逐一看过去,竟也不觉得乏味。这些东西并不新奇,但看着容易让人欢喜。
街边还有几处围了许多人,游姝月跟过去凑热闹,有皮影戏还有人偶戏。游姝月不知道戏讲的什么,只是那些普通民众的欢呼声和雷动的掌声感染了她。
她是个孤独的人,只能在这热闹的大街中汲取丝丝温暖。如同被她折下的梅花一样,都是乞怜者。
游姝月停在一些珠钗的摊贩前,那些珠钗并不比她平常所带的精美,想来只是略通做钗人闲来之手吧。
“公子,可要买支钗?这是贱内有身孕的时候做的,手艺差了些,但也看的。”
“多少钱?”
“只十文。”
游姝月盯着钗看了许久,她在想,一个孕妇,如何挺着大肚子掐丝、错铜银。
那小贩以为游姝月嫌贵,自个儿又压低了价道:“公子若是嫌贵可以再低一文,钗虽一般,送给心中人把玩还是可以的。”
心中人?他说的不是心上人。想来已是过了年轻小伙容易冲动的年纪,心里挂念的除了妻子还有父母和孩子吧。
游姝月从荷包里摸出十文来,递给他,又把钗别在腰间,继续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出了这些卖小玩意的街道,一座楼门前搭大台子,台子上面和台子周围都挂了许多灯,灯上贴着灯谜,猜中了谜底即可揭了红纸兑奖去。
众人拥挤在横梁下,看看有那些灯谜好猜,陆陆续续有几人揭了红纸到台子上去兑了奖。
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大声道:“此乃今年最难的灯谜,能解着赏金五百两呢!”
周围不是猜灯谜的人也纷纷聚过来,五百两的确是不是小数目,往年都没有这么多。游姝月一时间起了兴趣,也凑过去看,由于人太多,她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好踮起脚尖目光穿过女子们略高的发髻勉强看看。
管事的人站在台子上道:“这是一位公子写的灯谜,谜底为八个字。猜对者可得那位公子留下的五百两赏金。”
说罢把灯谜念了一遍,后头看不清楚的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灯谜如下:花飞花落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雁去雁归雁不散;潮起潮落潮无眠;夜深月明梦婵娟;千金难留是红颜;若说人生苦长短;为何相思情难断。
游姝月玩味一笑,这京城公子哥真有意思,分明是一首表白诗。竟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隐晦地说出来,若是被人猜出来了,又是一段佳话吧。
众人只知道这是一首相思诗,但其中含义没几个人明白。
其他的灯谜只是寻常,猜不猜的对,揭了再说,而这道灯谜引得众人瞩目,没有把握谁也不敢随便乱揭。
吵杂的人声中,众说纷纭,游姝月没听到一个合意的答案,她也不能当众揭了灯谜引大家注意,否则容易暴露身份,于是退出拥挤的人群,又去看其他的玩意。
独行许久后来到了石桥旁。雕梁画栋烟雨楼,青松红梅交相映,水里有冷月,凉亭有佳人。游姝月看着人间百态,心中隐隐觉着荒凉,有种失落感。
环顾一周,游姝月又往那水中阁楼走去,那是赏月的好地方。两轮月争辉,水中那一轮月暗暗浮动,虚虚实实,刹那光华。
走过桥,跨过栏杆,偏僻幽暗长廊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游姝月黛眉长敛,可是看错了?那竟是和京么?
游姝月快步趋廊,长廊因是悬在水上,脚下传出沉闷的声响。兴许是惊到了那人,那人也不回头,抱着他身旁的女子飞到另一凉亭的顶上,又接连跳了几个凉亭顶。
游姝月助跑一段,冲过了好几个凉亭,跟着那人的方向走到了街上。只不过此处相对安静些,并无许多商贩大批聚集,许是离闹市稍远的缘故吧。
游姝月见两人往巷子里穿,民宅里的枝桠旁逸斜出,有疏影打在平坦的石砖上面。
游姝月跟了一路,穿出巷子又到了另一条街,那边街道两旁全是茶楼。那两人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扬长而去。
游姝月累的细细喘气。
真的是和京么?
那身影太像了,而且他是以左臂抱那女子,右臂直直垂着,说明右臂有问题。
那女子的身影也有些眼熟,游姝月仔细回想着,仿佛在哪里见过。
游姝月仔细回想着,若是和京刻意想避她,以她的脚步想赶上他绝对没可能的。
游姝月怅然若失,叫了辆马车驶回游府。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一座茶楼顶层上临栏杆的雅座旁有两男子把盏共饮。一人着白衣,身姿颀长若修竹,眸子里透着一股淡雅,如同晨雾里的星光,晦暗不明。一人着黑衣,头发黑亮垂直,垂下几绺在太阳穴两旁,细长的黑眸里蕴藏着敏锐,削薄轻抿的唇略显娇媚,只是因为穿了黑衣,方不觉特为阴柔。
燕八不满道:“哼,现在倒好了,佳人离去。”
“姝月要走你我都留不下。”
燕八听东龙常安唤她姝月,心中更是不满,于是出言讥讽道:“你留不下可别招上我。依你的意思是不是只有和京留的住她?”
东龙常安举杯对月道:“我不知。只是中流殿下只身前来,是否太过胆大妄为了些?”
燕八收了那副争风吃醋的孩童模样,敛起细长的凤眸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一个人来的?”
“我眼前只有你一个人。”
“是吗?我若是掉了一根毛发,你就知道有多少人了。”
东龙常安自然是知道附近埋了许多暗卫,他不过是诈他而已。两人之所以可以如好友一般静坐就是因为东龙常安并无十分的把握可以拿下他,凭他一人之力当然是希望渺茫。若是惊动城里的官兵,造成大的动乱,燕八若是谎称他带了士兵过来,肯定会引起暴乱,届时百姓四处流窜又徒添了无辜伤亡。
再者,他国国君在本国肆意出入,若是被老皇帝和朝中大臣知道了,这必定被视为对东龙国的侮辱,中流国是不可能给他们道歉的,那么两国必有一场战争。东龙常安不希望这一件小小的事成为导火索,从而让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中流圣上还是早早离去吧。”
燕八就是喜欢得寸进尺的人,他心里知道东龙常安不敢把他怎么样,也不敢喊人来抓他,而他又介怀刚才之事,所以对于东龙常安的建议他置之不理。
燕八闷闷地喝了口酒。
从游姝月出门他就一直跟着,岂料旁边还藏了个东龙常安。东龙常安见游姝月拒绝了自己,又听送信来的人说大皇子也曾邀过游姝月,心下了然,他又猜到游姝月会出门,于是换了平常装扮藏在游府周围。他见有男人从游姝月院子翻出,便跟了上去,然后便猜到那便是游姝月了。
燕八和东龙常安跟了一路,在猜灯谜的地方发现了对方,两人飞到僻静的地方打了一架,从巷子到屋顶,从屋顶到阁楼。后来见游姝月仿佛在跟着什么人,便不再恋战,同时住手跟了上去。两人见游姝月追着一男一女,男的他们都认识,看那手臂,很有可能就是游姝月身边的那个侍卫。
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燕八十分不服气!
后来游姝月停了下来,两人怕游姝月发觉,便在这茶楼上歇脚。后来就是两人言语对阵的场面了。
燕八道:“不知三皇子觉得谁会抱得美人归?”
“不知。”
燕八得意一笑,他才不是东龙常安这样凡事按规矩来的。他已经让良辰半路去劫游姝月了,邀游姝月共饮。
黑暗里突然冒出一个女人来,落在燕八身旁俯身低语,燕八听罢抿了抿嘴唇,眼里露出不悦来。
东龙常安知是有事,省的平白招惹了喜怒无常的燕八,便放下杯子拱手告别。
木质的楼梯传来阵阵笃笃的声响,东龙常安跨出了门槛声音也就消失了。
东龙常安觉得耐人寻味,燕八十二岁就独立提出自己的施政纲领,以雷霆手段使众人信服。十四岁的时候,亲自带兵打仗,其行兵之法特为诡异,最擅长旁敲侧击、中央突破。每遇劲敌便先攻其侧翼,时常令人招架不住。
游岳将军曾与燕八交锋过几次,最后一次还是燕八很小的时候,两军势均力敌,最后都有损失,双双后退,最后燕八不知为何那次战争宣布停战。
自此以后燕八再未同游岳将军正面交锋过,也很少亲自带兵出战。东龙常安记得他最后一次带兵出战西凤国的时候以十万敌其三十万,结果西凤国节节败退,“战场阎罗”的称号也是那个时候得来的。
东龙常安虽然与其有过几面之缘,却不曾深交,今夜交谈几句,不曾想他言谈间竟是如此随性,仿若未长大的孩童。也不知这天真烂漫的样子是伪装还是其本性。
燕八听了良辰的话很是生气。他本想劫来游姝月,今宵相谈一番。哪知道游姝月竟然拒绝了,还出言不逊。燕八以为都是因为那个和京,才惹得游姝月不快,所以她才拒绝。
燕八往栏杆下瞟了一眼,将才游姝月怅然若失的身影犹在眼前。
燕八起身,抖了抖衣摆,“你们回去等我,我明日清晨去寻你们。”
良辰担心他孤身犯险,他们对东龙常安并不了解,要是最后来个瓮中捉鳖可怎么办?,于是慌张道:“主子……”
燕八很快打断她命令道:“回去!”
良辰无奈,只好朝着黑暗处挥挥衣袖,领着那些人先回住处。
快到游府的时候游姝月遣走了马车夫,然后偷偷从院子里翻进去,匀了面,脱了衣裳就钻进了被窝。
仰卧在床上,忆及那两人的背影时神思邈邈。那女子到底是何人?和京又是何人?他离去当真只是为了治手吗?
辗转反侧,又想起和京留下来的信,他只说勿寻,却并未说明离意。想必那与他依依挽手的女子才是他心上人吧,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想着想着,思绪已经有些模糊了,倏地“叮当”一声贯入耳朵,游姝月像惊醒的野兽一样睁开眼睛,房梁上第二个铃铛响了。
房梁上悬着四个互不交错的铃铛。第一个铃铛是兰台居的,第二个铃铛是她院子里的,第三个铃铛是书房的,第四个铃铛是后门的。深夜里,前门总是紧闭的,若是有人硬闯必会弄出动静来,府里的下人也会有知觉,所以就没有设机关。
有人闯入她的院子,却不是从后门入的,那便是有功夫的人了,游姝月想起今夜良辰劫她的事,顿时心下了然,又是燕八那混小子不顾死活来了。从中流国赶到东龙国最快最快也要十多日路程,燕八既是皇上,除夕夜和年初一肯定是逃不掉的,那也就是从第二日开始赶来的。
当真是不辞劳苦为卿奔波,够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