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高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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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反思就够了。虽然下手并不重，但是打多了依然很疼。逸飞的臀上慢慢隆起一条一条棱子，连在一片深红发僵，脸上也跟着浮起一层虚汗。陆晋轩看到也差不多了，因此也就停了。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藤杖的逸飞诧异地回头，却被师父拖了起来。“怎么，还没挨够？”听到这话知道责罚已经结束，（。。）整 理好衣服接过藤杖双手举过头顶：“逸飞知道错了，劳师父费心教训，以后再不敢了。”陆晋轩接过来，逸飞却没有起来。陆晋轩叹道“如若有心反省，不在乎形式。你伤的不轻，就不用跪了。回头交给我一份心得体会就可以了。”逸飞摇了摇头 “规矩就是规矩，定下来就没有改的道理，逸飞知道师父是心疼我，不过逸飞确实也该好好想想了。”知道逸飞的脾气，陆先生倒也不想勉强他，“半个时辰。”然后关上门，去调制药膏。逸飞的皮肤很敏感，敏感到被蚊子叮后能肿得像个小馒头。逸飞也曾戏称这世界上第一怕师父，第二怕蚊子。因此逸飞的伤药，都是陆晋轩亲自调制的。
匆匆慕容
陆晋轩在客厅正忙着，李嫂喊着慕容少爷来了。慕容瑾依照惯例闯了进来，看到正在鼓捣各种瓶瓶罐罐的哥哥。“哥哥也会用毒？”慕容瑾瞪大了眼睛。“想什么呢。你师兄被我罚了，他皮肤不好，调点伤药。”有关逸飞，陆晋轩多少觉得有点心虚，也怕慕容的心里不舒服，岂料慕容瑾只是嗅了嗅，不屑地道“真亏他怎么忍了这么多年，药倒是消肿止痛，也不刺激，可是性寒，上过药后会很冷，加点白术当归红枣，煮汤给他喝就会好很多。搞化学就搞化学么，非逞强摆弄药。”慕容瑾毫不避讳地嘲讽着。“怎么说话呢。”陆晋轩心不在焉地呵斥了几句，便急忙着李嫂去准备药汤了，脑子里浮现着每次挨打后逸飞都裹着很厚的棉被脸色苍白。问他怎么了，却说抱着被子软软的很舒服。慕容看他这样，心里一阵疼。陆晋轩揉揉他头发“好人都做了还这么别扭。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慕容瑾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转移了话题“哥，你这里能帮我合成多少TNT”
“TNT 炸药？还多少？！你还真当我这里是军工厂了。你们家里的武器不都是有渠道弄的吗，怎么求到我这里了。”“二叔新招的死士遍布全省，我们这次的活动不想惊动他们。而军火这条线都有二叔的人参与，贸然撤出去反而此地无银。父亲嫡系的线在国外，又来不及回撤。所以我想到了哥哥这条路，师父说，只要炸药就可以。枪支类的我们有很多。”慕容瑾在哥哥这里向来不避讳什么。陆晋轩没有多问，尽管慕容渊算是他姨夫，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除了过年节礼节性的往来，再有的就是带着慕容瑾了。陆晋轩道“那还是合成黑索金吧，俗称旋风炸药，TNT的敏感度不够大，得用雷管起爆，用手枪都不一定能弄爆。”慕容瑾挠了挠头，“这个我不懂，随你们。”陆晋轩笑了“真不巧这方面的专家被我打趴下了。你帮他治伤，他就能早点起来帮你干活。呵呵。什么时候要。”“师父说，越快越好。”“在我面前还叫别人一口一个师父的。”陆晋轩看着慕容瑾揶揄着，不过慕容显然没有心情。“我又没有要叫你师父，是你说的不过是为了给那几个人一个称呼。我师父是公子墨，永远只是公子墨。”不过到门口的时候转过头道“不过慕容也只有一个哥哥，陆晋轩。”
“瑾儿”，陆晋轩忽然追出了门口。“什么？”慕容停了下来。“要小心，千万小心。”“哦。”慕容驾车消失在夜幕里。车里的小孩泪流满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师父和自己要炸药开始，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师父最近都在昼伏夜出的忙着，自己要帮他却老是被赶回来。慕容开车停在了护城河边，堤坝上，小孩看着满天繁星，一向不信鬼神的孩子，第一次在心底里虔诚地祈祷，一切顺利。
“别人站在你背后都没反应，你说，我们瑾儿是不是该罚了呢？”慕容瑾一惊，回过头却是师父。“瑾儿在这里仇家也不少。是瑾儿疏忽了。不过师父你怎么在这里？”“因为师父听到瑾儿哭了。”慕容瑾靠着师父的肩膀，“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瑾儿。”“不能。”“那您答应瑾儿，一定要安全回来。”“不能。”“为什么？”慕容瑾悲愤地吼着，像头受伤的小兽。公子墨按住他的肩膀，“因为谁也不知道后来会怎么样，师父不想骗你。瑾儿，无论师父在或者不在，你都要好好的。如果师父真的不在了，师父会在云朵上守护者你们，你要是不听话，你头上的云朵就会下雨，淋你个落汤鸡。”慕容瑾勉强地笑了笑。他知道师父不想说的，问也问不出来。慕容瑾永远记得，那天，是农历八月十三，那晚，护城河上倒映着月亮。那天，师父的笑容很美很苍凉。
陨落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纳兰性德《琵琶仙》
中秋，Z市却是阴雨连绵。公子墨的房间里，揉落了一地的宣纸。心情不好的时候，公子墨喜（…提供下载）欢写字，他总说字如其人，墨的字更像墨的人，清新隽秀，温文尔雅。而此刻，呈现在宣纸上的字，却总也掩不住苍凉和淡淡的不安。“叹年年中秋，人不圆，月偏圆，恰是今年，人月双不圆。”
其实很久以前，公子墨就知道了那批死士的头领是谁。因为偶然的交锋中，那人的手臂上赫然刺着凤凰。那种炙热和鲜艳，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人。他是墨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公子独孤。很奇（提供下载…）怪的名字，哥哥说独孤是他母亲的姓氏。小时候，只有这个哥哥对公子墨很好，每次出门做任务，回来都会给他买糖人，剪纸，气球。尽管奶娘说，哥哥别有用心，尽管那些糖人，剪纸，气球，哥哥一转身，奶娘就烧掉了，一点也不敢让他触碰，但是小孩子是最单纯的，谁对自己好，就会对谁亲。至少在公子墨的童年里，想到这个哥哥，嘴角是会扬起灿烂的笑容，明眸里是会浮现真切的期盼的。
随着公子墨的成长，他的哥哥也一个一个的倒下。直到最后，只剩下了独孤。也是一个月圆的晚上，府内假山的一个凉亭上，独孤设置了酒菜邀请公子墨来赏月。墨来了，独孤的笑容比月光还迷离“该到哥哥了吧。哥哥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上我的血，不过哥哥希望你能送我一程。”那时的墨，不懂哥哥为什么面对死亡，却如此的云淡风轻，好似一种解脱。深秋的月，飘零的花，以及貌若天人的兄长，公子墨知道，他下不去手。
“当年谋害我母亲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公子墨紧盯着兄长的眼睛，心里却充满了期盼，只要你说一句没有，我宁愿跪在你脚下请求你的原谅，我愿意无条件的信任你。可惜公子独孤却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微笑着点了点头。浓浓的酒香里渗透着丝丝奇异的香气，墨知道，是广陵散，一种让人在酒醉后再也无法醒来的毒药。
很多年后，墨从奶娘那里知道，公子独孤并没有死。当年的一切他不但参与了，甚至是主谋。墨不知道奶娘和哥哥的话，究竟谁的更可信，尽管哥哥没有否认，墨却是凭直觉知道，公子独孤与此事无关。更多的，他给人一种一心求死的感觉。再后来，这件事就成立公子墨不可触碰的禁忌，很多个午夜，他会被愧疚惊醒，觉得对不起母亲，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想过手刃公子独孤。
再后来，就是被慕容渊请下了山顶。无意中跟踪到了一个死士，顺藤摸瓜。当它终于探入传说中头领的住处的时候，熟悉的兰花的香气和庭院中修长的背影，墨的心陡然一动。“你终于来了。自古情关难过。果然请动你公子墨的，只有慕容渊了。”“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死了。呵呵。”“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与你无关。至少在墨的心里，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好。”“你还真是天真。当年的事情，奶娘不已经告诉你真相了吗，为什么不信她。她可是你母亲千挑万选留给你的嫡系。”“我信任她。但是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当年我喜（…提供下载）欢上了她，可是你母亲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决定放弃她另外给你选奶娘。她是和你母亲一起长大的姐妹，为了姐妹情，她断然拒绝了我，并在你母亲的安排下嫁给了另一个人，然后成了你的奶娘。我恨你母亲的自私和残忍，所以后来那一切都是我计划的。”当真相来的这么顺理成章的时候，公子墨只觉得天塌地陷。
“八月十五，泰山小筑，我们把酒话月，将过往的一切说清楚。我的武功和用毒，除了家传之外都是你教的。你应该有把握我没有能力杀你。”公子墨淡淡的说。独孤笑了，笑容带着邪恶和嘲讽，“你那两下子，还真不入我的法眼。不过你遁世的本事，还真是了不起。要不借助慕容，我还真找不到你。斩草务必除根，当年你虽然还未出世，可是这一切的罪孽都是为了你。是你母亲自私的母爱。不过你放心，毕竟你是我弟弟，作为兄长，我保证会放过你的情人慕容渊。在中秋之前，那批死士除了我，不会有一个活的。”“他是我的爱人，不是情人。”公子墨强调着，语气中带着些许任性和骄傲。
再后来的事，慕容渊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泰山某处村民非法采石，使用土炸药爆炸，现场火光四射，山峦撼动。有目击者称两人死亡，但是遗骸已经难以寻找。黑索金，慕容渊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当他听到瑾儿说墨要黑索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墨是要玉石俱焚。墨是喜（…提供下载）欢冷兵器的啊。慕容渊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恨自己的自私负心。聊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慕容渊一夜白头。
无处话凄凉
慕容渊呆呆地跪在墨的衣冠冢前。回忆一波又一波地冲撞着他的心，此刻，一切都那么苍白无语。他的墨走了，走的如此决绝，又如此惨烈，不曾留给自己一个字，一句话，甚至一个物件，一具遗骸来凭吊，就像他自己说的，而今而后，后会无期。没有机会弥补的过错，没有机会复合的情感。墨是骄傲的，骄傲道容不得一丝的施舍和分享。爱他，眼里心里便只能有他。慕容渊记得，当初两个人一起去电影院看张国荣的《霸王别姬》，自己在电影院悄悄握着他的手，在耳边取笑他“不痴魔不成活。”墨挣开了他的手，只是淡淡的笑，一遍一遍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慕容抬头，恰好演到段小楼婚宴上，程蝶衣拿着千辛万苦找来的曾经的佩剑，段小楼一句“又不是戏里，要剑做什么。”听到的，是墨呢喃的一句“为什么，把戏里戏外分的那么清楚。”没有看到的，是墨眼眸里的水雾氤氲。曾经的相濡以沫，曾经的白首同心，曾经那个灼灼其华的男子，曾经那个落寞萧索的背影。曾经的一切在如今看来，却是东坡一句“千里孤坟，。”
慕容渊在公子墨的坟前整整跪了一夜。当第一缕霞光照到他身上，他（。。）整 理了被晨露打湿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墨，原谅我，既然我选择了慕容家，我就要把他发扬光大。今生，我有负于你，来世，我们再续前缘。生不同衾死同穴。
当慕容渊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清理门户的时候，慕容瑾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下人只见到少主疯了一样冲出了门，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慕容渊没办法，只好求助陆晋轩。
陆晋轩顿时心急如焚，扔下了工作就开始找人。可是他能找的地方慕容家的人早已掘地三尺，正是遍寻不到的时候，陆晋轩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地方。在慕容瑾小的时候，被欺负了他就喜（…提供下载）欢跑到一片林子里去。林子很偏僻，陆晋轩不止一次教训他远离这里，怕有猛兽，更怕比猛兽还可怕的觊觎慕容家势力的人。所以当陆晋轩冒着大雨打着伞赶到林子的时候，林子里的情景让它心疼不已。
遍地的树枝，腥红的血液被雨水冲淡了，氤氲着漫延一片。慕容瑾如同疯了的狮子一样，在练功，可是更多的就是在自虐，他的双手已经砸的不成样子，森森的露出了骨头。可是这孩子似乎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黑色的衣服被雨水打透，长发紧贴在脖颈上。水珠一串串地流下，看不清面庞，可是陆晋轩分明嗅到了泪的味道。“够了！”陆晋轩忍不住一声大喝，声音却淹没在雨声中。陆晋轩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慕容瑾，可是慕容瑾却好似红了眼，一挣，没练过功夫的陆晋轩结结实实地摔在了雨中。
看到是陆晋轩，慕容瑾却是一怔。自己居然把哥哥给打了。陆晋轩挣扎着站起来，却再一次紧紧抱住慕容瑾“瑾儿，跟哥哥回家，好吗？”“师父走了。就这么走了。本来应该是我的责任，为什么要师父替我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当我想要好好孝顺他的时候，他却不肯给我机会。”慕容瑾的质问在林子上空回响，悲凄的声音竟惊得夜半雨中寒鸦鸣叫。陆晋轩此刻望着这个这头受伤的小兽，不知道说什么。“您回去吧。慕容不想回去。师父曾经告诉我，以往半夜瑾儿偷偷练功的时候，他都躲在暗处看着我。或许我打完这个套路一回头，师父就站在我身后，告诉我他没事。”一阵阵的心酸，陆晋轩咬咬牙捡起一根树枝照着慕容瑾身上抽了过去“你回去还是不回去，如果你师父在这里，也能被你活活气死。他怎么舍得你这么作践自己！”“我不回去。你打吧。打不死我我依然要在这里练功。”陆晋轩只觉得气血上涌，只是一下接一下照着慕容身上招呼。树枝打断了就再捡一根。直到悲伤过度体力透支的慕容昏了过去。陆晋轩抱起他，冰凉的身躯让陆晋轩的心一阵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