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且歌(完结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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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让众人有些愕然与愤怒。
当水华国谈及七殿下时,底下大臣们都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们的皇上,以前不就有过大臣因为私下议论七殿下的病情而被皇上流放边地的例子么——可是出乎意料,浅影帝却无丝毫动怒,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依旧冷冽森然,说出的话也依旧没有点滴的语调起伏:“大使多虑,我木影国的皇子自有木影的神医烦忧。”
“恕吾下直言,听闻——这位殿下生而不能言语——”
水华国大使惊愕间已不能把话说完整,因为他明显感受到主位上的王者散发出来的惊人的怒气,冷肃凛冽地向他压迫而来。那种历经腥风血雨而成就的压迫力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一时间,丝竹骤然停奏,席间安静得如同风雨欲来。
“母妃,且歌为您献礼。”一个清透空灵的声音似由九天之外传来,因为那惊人气势而凝固的风似乎也因这精灵般的声音而再次流动起来。
众人看去,却是一袭月白色长袍的七殿下浅且歌站在宴席红毯的正中央,微微低下头,右手置于左胸外,极为恭敬而优雅地行着古老的礼仪。
如妃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放松,看着她小小的宝贝站在众人的瞩目间,惊喜而感动。环视一室,果真发现每个人停留在且歌身上的视线都有些沉迷而呆滞,她又得意又想叹气。
而在这一片静默中,且歌开口低低地吟唱起来。声音不是寻常孩童那般的清脆稚气,也不若成人般浑厚,只是柔软的,温润的,空灵的……无人能够得知这精灵般的孩子在吟唱些什么,只是这属灵的声音贴着苍穹那般高远而遥不可及,弥漫在风里却带来华丽到极致的幻觉;幻觉世界里无形的力量随着吟唱单调的升高而逐渐扩大,意志不坚的人已捂着胸口痛苦地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表情却是怔愣而呆滞——
“那是什么!”有人大喊。
哀哀的嘶鸣声由远渐近,听雪阁外黑暗的天幕一团耀眼的火光愈加逼近,却无人能看得真切。
愈加清晰的时候,人们终于看清那点金黄的形象,礼部尚书柳容敬畏地大喊:“凤……凤凰……竟是凤凰啊……”大家目光移向柳容,看到他因为惊恐讶然而睁大的眼瞳,看着飞翔的金黄,激动得跌跌撞撞,口里依旧在喃喃地自语:“竟是古书上记载的凤凰……竟是古书上记载的凤凰……古书上记载的凤凰……世上真的存在凤凰啊……”
凤凰燃着满身火焰飞近,席间的人真切感觉火焰的热度,惊惶地退开。凤凰的鸣叫嘹亮高亢,却奇异地融进浅且歌未曾停止的吟唱声中。
浅且歌几更曲调,凤凰绕着他低低盘旋,而后飞出听雪阁外,几近贴着地面飞翔,金黄的火焰燃过的地方,竟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灯火——真的是灯火……或者应该说,如灯火一般点亮黑暗的花……蔓蔓延延地绕着听雪阁燃烧般绽放着,如火海般,亮色的光照得整个皇宫明亮如白昼,所有华美的宫灯在这样的映衬下都显得暗淡无光。
众人惊叹,愣愣地全部看向柳容大人,柳容在众人吃人般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道:“灵凤花……凤凰来朝,灵凤花开……凤凰来朝,灵凤花开……天佑我主,天佑我木影哇……”喃喃念着,禁不住老泪纵横,对着浅影帝的方向跪下,五体触地,大呼万岁。
其余人尽管不明所以,也一样跪下,大呼万岁。
浅影帝灼灼的目光只看向宴席最中央淡漠的浅且歌。
凤凰却大声嘶鸣起来,浴着火俯冲而下,最后竟遁入了金其国所送的和田白玉中消失无踪。众人又开始惊奇的时候,浅且歌的吟唱也逐渐接近尾声,最后蓦然停顿。这停顿的一瞬间,大块的圆润的和田白玉竟无声地碎成粉末,只剩最中心的部分,赫然雕刻着一只□的金凤凰,精致而小巧。贤王好奇地想执起玉雕细看时,竟“啊”地一声被反弹到了几步之外,狼狈地摔倒在地。
浅且歌在众人瞩目的时候走上前,从白色的粉末中取出了凤凰玉雕,向着主位的方面匍匐跪下,极虔诚地道:“母妃,且歌为您献礼。”
一如之前的话语,一如之前的空灵的声音,将景如月的神智都拉了回来,可显然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唤着:“且歌……”浅且歌一步步走上景如月所在的高位,景如月俯身把他抱在怀里,这才开始心跳回复正常。浅且歌的手轻轻柔地绕过母妃的颈子,为她戴上凤凰玉雕,不忘记交待:“不可以取下来。”景如月笑着看她的宝贝盈绿的双瞳,嗯了一声,心想,这调皮孩子,又开始撒娇了,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掉下。
像惯常一般亲亲母妃的额头,才转身向父皇,伸着手:“父皇,抱。”
浅影帝才接过且歌软软的身体,便发现且歌已晕了过去,小脑袋磕在他的胸膛上。深深地看一眼泪流满面的景如月,抱紧他的小孩,淡淡地道:“既然凤凰都已认主,贤王,准备皇后的册封仪式吧。”
说完,浅影帝抱着且歌回了日耀殿。
绿央也扶着景如月离了听雪阁,贤王看看空荡荡的主位,引着众大臣由听雪阁上俯视着地面上仍然盛放的灵凤花,才转过头笑眯眯地盯着礼部尚书柳容,道:“柳大人啊,如此博学,可为本王释疑?”
“王爷,下官所知也不很多,只是偶得一本古书,上有记载凤凰之事,书上有言,‘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五采而文,名曰凤。凤飞,则群鸟从以万数,故凤古作朋字。’,而传言中凤凰能引来灵凤花主,使得灵凤花开。灵凤花素来只是寄予祥瑞的传说,不曾想世间果真有此奇花……凤凰见则天下大安宁,而今日凤凰来朝,灵凤花开,正是我木影国昌盛之显啊!”柳容说到最后,激动得不能自己,满眼满脸都是泪水……
“等等,柳大人刚才所说的灵凤花的传说……该不会是江南素有的那个传说吧?”
出身江南的柳容更是激动:“王爷您也听说过?!正是啊,那个有关精灵森林的传说……灵凤花与凤凰相伴,凤凰赐其火焰,所以只会盛开在日暮之后,是精灵森林的暗中灯火啊……老夫……幼时便听说这个故事,不曾想竟能目睹灵凤花真正的模样……”
其余人目光迷恋地看着满地盛开着的火焰,听着柳容的话,或惊异,或若有所思。
章节16
四日后的夜里,浅且歌才醒来,睁眼便是父皇炯炯的注视。且歌乖巧地唤:“父皇。”浅影帝淡淡地看着且歌,语无波澜地道:“嗯,醒了。”浅且歌仔细观察父皇的脸色,疲倦得像是多天没有安睡的模样。且歌看着父皇浅色的眼眸,问道:“何时了?”
“寅时,天快亮了。”浅影帝道。
浅且歌闻言皱眉:“怎么不睡?”
浅影帝道:“担心。”
浅且歌低下头:“父皇生气?”
周围空气温度骤然下降,浅影帝盯着他不言语,而后翻过身去,背对着浅且歌。浅且歌睁着大眼睛看着眼前宽宽的肩背,半晌,还是从浅影帝身上滚了过去,恬好窝在浅影帝的怀里,仰起小脸软软地唤:“父皇?”
浅影帝有些恼怒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你何时在意父皇的感受?”
又翻向另一侧,瞌上眼假寐。浅且歌竟也没有不耐烦,又从父皇身上滚过去,搬过父皇的手臂让他环着自己,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地窝着。
半晌,浅影帝睁眼,恨恨地捏捏怀里小人儿的脸颊,因为用了些力气,精致细腻的小脸上留下了红痕。浅影帝盯着那红痕,开始恼自己,直皱眉,然后叹一口气,极艰难地开口唤着,浅且歌。一声低唤,用力得似要将血泪都融入其中。
浅且歌睁眼,沉静的金墨眼瞳氤氲了柔软的水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父皇,听到父皇说:“浅且歌,你不要这样,不要总在父皇面前昏倒,父皇看着……这里……很不舒服。”本是冷然自持的人,何时要如此艰难地措词说这般的话?
浅且歌伸出手去揉揉父皇不舒服的胸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不知应当如何,只是心里不喜欢这样的父皇。
浅影帝听着那声应却更加无奈地叹气,只得轻声道:“再睡一会儿,父皇陪你。”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父子二人几乎是同时醒的。
伯无在外殿捧着热水请示的时候,浅影帝正穿着衣袍,且歌站在床上,恬好如父皇的肩头一般高,且歌细心替父皇整理衣领,然后淡淡地说:“一会儿且歌回月华殿。”
浅影帝停下动作看着他,然后才嗯了一声,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今天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跑,不准在太阳底下晒着。”
浅且歌嗯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衣裳穿。浅影帝转身到外殿接过伯无手中的热水毛巾等洗漱用品,好一会儿洗漱完毕了,见且歌衣裳系得乱七八糟正坐在床沿穿靴子。拉他站起,帮他理着衣裳,数落道:“这么大了怎还是不会穿衣服。”
浅且歌有些恼了:“像哄孩子一样。”
浅影帝眼中染上笑意,淡淡地看着且歌“嗯”了一声。且歌扭头不看他。
浅影帝蹲下给且歌穿靴子,嘴里交待着:“这几日要吃些肉,不能挑食了。”
“不吃。”且歌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知道你昏睡了几天?”浅影帝倒也不怒。
“三天。”竟是笃定无比的语气。浅影帝用力敲且歌的头,道:“是四天。太医说营养不良,身体虚弱,要大补。”
“骗人。”
“偷偷倒药的才是个小骗子。”
浅且歌偷偷看一眼父皇,没话了,他还记得不久前父皇因此生好大的气。
浅影帝看一眼低头沉默的小孩,也蹲下来,细细看着他的小孩精致的面容:“父皇很气你,不准再倒药了,可知道?”
他的小孩金墨的眼瞳此时看上去是那样乖巧,看着他,然后突然凑近来,亲亲他的额头而脸颊,退开的时候眼眸呈双瞳,弥漫着淡淡的绿意,盈盈脉脉。浅影帝呆怔地看着,心里蓦然变得柔软起来。
抱住眼前这个早已在心里亲爱得不得了的小孩,素来冷然自持的帝王此时像个呆子一样,想,这小小软软的小东西竟会是我的孩子,师傅,一如您的预言,我果真是要爱上他的。
浅影帝怕浅且歌又要为了皇后的册封仪式费神,便让贤王安排尽快完成了这个本应隆重的仪式。这个尽快,只用了两天。朝堂与后宫还不曾掀起浪来,一切就已结束了。
于是当浅且歌回到月华殿,听到青风喊“皇后娘娘”便疑惑不已。
景如月不为儿子解疑,反而骂他:“浅且歌,你可真是厉害啊,上次昏倒才醒来几天就又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父皇要骂死我……唉,虽然我觉得他是因为嫉妒我啦哈哈……且歌,这个凤凰玉佩真的很厉害,我故意吹了一夜凉风,结果都没有受风寒哦……”这个母妃不管何时都是不称职,本来教训儿子的,几句话后便忘了主题了。
“故意吹了一夜凉风?”绿央的声音冷冷地在身后响起。
“咳。央,其实我是随便说说的哈哈。”某人心虚。
绿央瞧她的样子便觉得头疼,看看边上假作若无其事,眼睛却黏在且歌身上的几个人,更想叹气。大家几天来都是担着心,且歌的身子哪里折腾得起一而再的昏倒啊,偏偏皇上不允任何人探望,只是每日空空地等着。如今等到了,却谁也不敢多问……
“别愣着,快准备用早膳了,且歌进屋吧。”绿央说道。
浅影帝出现在月华殿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只表情得瑟得紧的贤王。二人排场颇大,月华殿众人放下碗筷一一行礼,只是浅且歌安之若素。浅影帝一挥手,青云赶紧跑去添碗筷。
景如月见到浅影帝如见救星,立即打小报告:“皇上,御膳房送来的肉粥,臣妾怎么劝且歌都不肯吃。”且歌不动声色,月华殿其余人却看着他们的新皇后开始鄙视,她哪里有劝,七殿下一开口说不吃,这位皇后便立即唯唯诺诺地把盛粥的碗移得远远的……
“朕记得朕说过,吃饭时不准看书。”浅影帝也不理如皇后,冷冷地看着一边啃糕点一边看书的浅且歌说道。
众人的眼睛都瞟了瞟七殿下手里的书,不敢作声。浅且歌抬眼看着父皇一眼,又低头看书,不理。
只有贤王觉得自己身处状况外。
浅影帝抽开且歌手里的书,说道:“浅且歌,把粥吃完,书再还给你。”
浅且歌看看桌上满满的一大碗肉粥粥,又看看父皇手里的书,许久才作决定:“一半?”
浅影帝将书还给且歌,有些妥协。
贤王看得眼呆,这孩子未免太好养了吧,一顿就吃半碗粥?
青风青云等都快快吞下自己的食物,便告退下去了。一直默默吃食的贤王此时才不羁地笑看他那正在喂且歌吃东西的皇弟,歪着身子,挑着眉问:“皇弟,问你件事啊?”
浅影帝抬眼看他一眼。
贤王继续说道:“前些时候呀,臣身子不适未上朝,结果下了朝,大臣们一窝蜂挤到我府里,嚷嚷着皇上性格突变……皇弟,这是怎么回事呀?”
如皇后积极抢答:“那是第二性格啦。”
“第二性格?”
“贤王……你可真没见识,大惊小怪……”如皇后挥挥手,一付不愿多说的模样。
贤王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噎了一下,很谦虚地再问:“皇后可否详说?”
如皇后瞪他,我自己都不知,如何向你详说!
只好将知道的告之:“皇上说是他的师傅帮他分出的第二性格,哎呀这种悬乎的事情哪能说清!”
贤王点头,确实悬乎。抬头看去,浅影帝线条柔软的侧脸只能用漂亮来形容,在那些尚不知事的年纪里,他这个皇弟也是不爱说话,嘴角却时常挂着柔软温和的笑,似乎小小年纪便看淡世俗人情。到大一些了,反而偏执,恨得那么狠,血雨腥风里回来后,再也不笑——原来,那笑是被刻意收起了么……
第二性格……要真的说第二性格,眼前这冷情的模样,才应当是第二性格吧?
贤王兀自走神,那“悬乎得无法说清”的事也就作罢不问了。
“七殿下五岁生辰应当早过了吧,怎么没去太学院?”
景如月听到贤王的问题怔了怔,假作不在意地答:“太学院过于吵闹,且歌身子也不大好,再说了去太学院有什么好……”
“太学院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