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客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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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建这定安城他花的心思最多,他说,这里是苍州的首府,建成之后,应该叫‘定安’,取它永定安康的意思,他还在这定安府城上独辟出一间小室,直冲着西北方,就是为了临床远眺的时候,能够看尽我苍州大好风貌,北望那羌元蛮族。
那时的他,踌躇满志,只待先帝授命,他便领兵北上!”说道此处,张伯行的语调里也带出了几分豪气,仿佛那立下宏愿的人是他一般。
“那他成功了吗?”高飞闻言眼中闪过了几丝深思之色,见张伯行又顿住了话头,便适时的问道。
“算是成功了一半吧,”静默了半晌,张伯行沉声道:“当年,他好不容易等到了先帝出兵的命令,谁曾想,却是出师未捷变先殒命,不但多年心血,给别人做了嫁衣,还无故蒙受了巨大的冤屈。”说到这儿,张伯行眼中泛出了滔天的恨意。
缓缓咀嚼着对方的话,高飞已经确定了,这小室的原主人必是张氏家族的成员,但随即他又有些疑惑,暗道,张伯行为什么要报这些告诉自己呢?难道是在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
没容他分析太久,很快,这一系列猜测便全在脑中团成了糨糊,高飞只觉得两眼发花,头也开始发沉,心知,这是刚刚被寒风压下去的醉意又上来了,努力的保持着一份清明,高飞开始倾听张伯行下面的话。
却见张伯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是带着些笑意道:“好在上苍垂怜,这多年的冤屈终于有了洗刷的一天,那背尽污名的将军,想必泉下有知,也是开心的。”
言罢,张伯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眼中闪过了几许坚定之色:“所以,不管这其中又多少困苦,我都会努力去讨回一个公道。”
说到这儿,张伯行,愣了愣,摇头失笑道:“这些本都是我心底的想法,怎么全都说给你听了。”
一转眼,见高飞低着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他迟疑了半晌,有些试探的道:“我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想着你的事,有很多话,都想跟你说……”说了一半,见高飞没有反应,张伯行不由顿住了话头,有些忐忑的看向高飞。却见对方还是如刚才那般,低着头,双手伏在桌面上,张伯行见状,眉头微皱,不由上前几步。
小心的抬起对方脸,张伯行不由的哑然失笑,却见高飞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
说起来,高飞算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不论如何,在别人说话的时候,他都能维持这最起码的礼貌,但今天的情况却是很特殊。因为,酒精带来的困倦感让他的眼皮一阵发沉,张伯行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他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安心。
不知不觉的,高飞便伏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那时,张伯行正喃喃的说着心事,自然没有发现高飞的异样。
惩罚性的捏了捏高飞的脸,张伯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罢了,这次先放过你。”
70
70、第70章 。。。
三天之后,得到短暂放松的学子们,重又紧张起来,原因无它——乡试放榜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整个定安府都笼罩在一股似有若无的焦虑里。
混在一众学子中,高飞倒是面色如常,只因他深知期望越大,失望感便会越强。有过上一次的遭遇,这一回,他显得沉着了很多。倒是一旁的洛疏宇颇有些患得患失,不时的踮起脚尖,抻着脖子朝前看。
此时榜单还没有贴出来,脖子伸的再长也看不见什么,高飞知道对方是太过紧张的缘故,不由安抚的拍了拍洛疏宇的肩。
洛疏宇先是一惊,待回过神来,扭头回给高飞一个笑脸,表示自己没事,但他的笑容远没有平日那般爽朗,高飞见状,轻叹了一声,也不再劝,毕竟,一切都以尘埃落定,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看着身前的一圈人,高飞知道迟早会轮到自己,倒也不太着急,低头想起心事来。
思绪回到了几天前,高飞露出了些懊恼的神色,他居然睡着了,张伯行后来的话没听清不说,就连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从沉睡中醒来的高飞,忍着宿醉的头痛,努力的回想着昨天的情况,但后面的那些谈话却是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后来的几天,高飞便沉浸在不断的回想里,可惜,连一点零碎的片段都没想起来,得到这样的结果,高飞心底泛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觉得自己一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内容,可是,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如指尖沙一般,越想攥在手里,流失的就会越多,最后,越想越混乱的高飞只得放弃。
此时,闲极无聊的高飞又忍不住回想那天的事,但结果同前几天没什么区别,高飞不由的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忽的,前面的人群不知为何骚动起来,高飞抬眼一看,却见那府衙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发榜的小吏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下子,四周的学子们都激动起来,人群开始缓慢的向前蠕动,高飞见状,索性将心下那些杂乱的思绪丢开,跟着人潮向前走。
不得不说,定安府的官员们还是十分尽职的,知道每年都会出现这种混乱的状况,便特别安排人力维持秩序。
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衙役,站在高出,扯着嗓子,高声指挥着下面的一众学子,另几品级较低的衙役也出现在人流比较密集的地方,防止某些突发事件。
书生们多少有些傲气,被这样支使着,怨气是不可能没有的,但相较于这点儿书生意气,还是看榜比较重要,再加上城门前那不堪回首的遭遇,不少人都选择了乖乖听命。
于是,在差役指挥下,场面迅速得到了控制,待府衙里的小吏将榜单贴好之后,众学子依次查看起榜单来。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回高飞也不敢托大,想了想,便从那榜单的最后往前看,洛疏宇显然和他报了同样的心思,跟在他身后,朝那最后一张红纸走去。
不待高飞走进细看,就见一个相熟的同窗一脸喜色的挤了过来,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没等高飞询问究竟,就听他很是振奋的道:“岳兄,你中了!”
高飞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有些迷茫的重复道:“中了?”对方只道他不信,一把将他拉到那榜单前边,指着上边最后两个人名道:“看,你在这里,就在我上边,我俩还是同乡,真真是有缘……”没有理会那絮絮叨叨的同窗,高飞的视线定在了那鲜红的榜单上,倒数第二个的确是他的名字。
这么说,我成举人了?高飞觉得有些不真实,但心下还是泛起了淡淡的喜悦,定了定神,高飞习惯性的转身找寻洛疏宇,以他的经验,得知这样的喜讯,他会比自己更加高兴。
但找了一大圈,也没见道洛疏宇的影子,高飞不由眉头一皱,回头又将最后一张红榜看了一遍,见没有洛疏宇的名字,高飞只道洛疏宇去看别的榜单找自己的成绩了,便顺着红榜向前寻去。
一张张的往前找,高飞眼中逐渐显出几丝忧色来,没有,前面的几张也没有自己好友的姓名,忽的,不远处响起一阵欢呼,一个名字被很多人叫起。
高飞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待走近了,就见洛疏毓一脸淡然的被围在人群中。一个面生的学子很是振奋的冲周围的一众人道:“快,来看看我们的解元郎!”高飞闻言,不由朝最前面的那张红纸看去,只见那最高处一个最显眼的位置上赫然写着‘洛疏毓’三个大字!
为理想不断奋斗的人,生活终有一天会回报他,高飞相信洛疏毓今日所得,绝对是刻苦努力的成果,看着对方一脸淡然的模样,高飞不由暗自猜想,那从容的面具下会事一副怎样的表情,是激动欣喜,还是表里如一的淡定沉着,
就在高飞浮想联翩的时候,就见那洛疏毓拨开众人,沉默的离去。身后有人见他如此,不由大声赞道:“不愧是解元郎,光是气度便让人心折。”他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一片附和之声。还有人炫耀似的描述着自己同这洛公子同堂考试,当时对方是如何如何,吸引到了大批的听众。
看着难得八卦起来的学子们,高飞不由暗暗好笑,目光一转,不期然的那一脸颓丧的洛疏宇便落入了他的视线里。此刻,他站在人后,默默地注视这洛疏毓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高飞见状,不由回身看向了那贴在最前面的第一张红榜。
仔细的从头看到尾,高飞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还是没有,这已经是最后一张红榜,但还是没有洛疏宇的名字,一时间,高飞因为自己中举之而得到的淡淡喜悦消失不见。
推开身边的人群,高飞缓缓的朝洛疏宇走去。对方也很快注意到了高飞,但没等高飞走近,他便回身,飞快的消失在了人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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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结束后,学子们纷纷踏上了返乡的旅途,高飞一众也不例外。
回去的行程同来时没什么不同,但高飞却觉得的格外的难熬,洛疏宇的沉默让整个车队的气氛都变得沉闷起来。
一脸沉郁的洛疏宇似高飞从未见过的,他心下忧虑,几次想同对方谈谈,但都被对方以别的话题挡开。
有些郁闷的坐在马车里,高飞开始祈求这次他们能尽快抵达终点。
行路并没有因为高飞的意愿而变短,他们循着原路,还是以同样的时间来到了黑水县外,但还未进到县里,他们便感到了些许不同。
拉开马车上的帘幕,高飞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却见不远处的官道上,早就围满了人,隐约间还能看到几面色彩各异的旗子在随风飘荡着。
这是怎么回事,高飞转眼疑惑的看向车内的洛疏毓,却见对方同样一脸的茫然,显然也不清楚这是什么路数。待车子终于因为人、流停下的时候,高飞同洛疏宇只能无奈的走下了马车。
刚一下车,高飞便觉得一个人影飞快的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将他挤到一边,冲身后的洛疏毓很是和气的道:“这位可是洛疏毓洛公子?”
高飞心说,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不由转眼朝身后看去,待见到那一身官服的熟悉身影,他面上露出些了然的神色来,这不是把自己抓进监狱的马奎马捕头吗。
可惜,他虽认出了人家,人家却没时间与他相认,只见马奎走到洛疏毓身旁后,先是谄媚的笑了笑,随后便很是狗腿开始嘘寒问暖。
在一边听了一会儿,高飞也明白过来了,原来,这解元还是个不小的荣誉,作为乡试第一名,他的喜报会第一时间送抵居住地进行通报,以便让对方能够荣耀乡里,有衣锦还乡的优越感,而各府县的最高长官,还要设宴款待这位幸运儿,以资鼓励,而马奎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洛疏毓这位金贵无比的解元郎请到县衙里去。
看着眼前的场景,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高飞有些感慨的想到,这人群、彩旗都有了,要是再拉个横幅,上书‘热烈欢迎xxx’……咳,那就更有代入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厄,提前发一章,明天就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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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怎么样?”皱着眉看着镜中的一身便服的自己,钱老爷不甚满意的道。
“真不错,老爷穿什么都好看。”夫人于氏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后,便很是诚恳的称赞道。
“真的?”又看了几眼,钱老爷有些不信的问道:“还是有点儿胖吧。”看着那如临盆产妇般的大肚子,钱老爷很是忧虑的道。
都说长秋膘、长秋膘,这不,秋天一到,自觉体弱气虚的钱老爷,就开始张罗着给自己补身子。
旬月过去,钱老爷的身子补没补好倒还另说,腰上的赘肉倒是足足厚了两圈,要是夏初钱老爷,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器宇轩昂,现在,看着镜中那锦衣华服的肉球,他却是一句自夸的话都说不出了。
几声轻笑让忧虑的钱老爷回过神来,却见于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正掩面而笑。
“笑什么,为夫很好笑吗?”见遭到了嘲笑,钱老爷恶声恶气的道。
“怎么会,”见钱老爷面色不虞,于氏连忙道:“妾身只是觉得老爷真会说笑,这年头,只听说有怨自己瘦的,那有人埋怨自己太胖的”见钱老爷面露疑色,于氏几步上前,挽住钱老爷的手,很是贴心的开导道:“都说体胖是福,那些读书人不是有个词是怎么说的吗,什么心广体胖,老爷这样刚刚好。”
“那心广体胖可不是这么用的,”钱老爷闻言立马道,口气上却是舒缓了许多。
于氏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道:“妾身是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老爷不用当真,反正就是这个理。”
钱老爷闻言轻哼,不置可否的道:“算你会说话。”
见自家夫君被哄回来了,于氏心下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状似无意的问道:“说起来,那洛公子究竟是何许人啊,竟能让老爷这般重视,还亲自设宴款待。”
“什么洛公子,那一位可是是新科的解元郎,”见于氏问起,钱老爷立马来了精神:“他可是我苍州第一!从我黑水县出来的沧州第一!”
看着一脸与有荣焉的钱老爷,于氏有些疑惑的道:“第一是第一,但也是别人的,老爷这般激动作甚?”
“你懂什么,”见于氏如此问,钱老爷很是不以为然的轻嗤了一声,但还是解释道:“他那解元的身份可不只是他自己的,更是我黑水县的,是这黑水县令我的!他为什么能得这第一,还不是我着力教化,提携有功……”在自家夫人面前,钱老爷毫不脸红的往往自己身上揽着功绩。
“所以啊,”顿了顿,钱老爷继续道:“这是一荣俱荣的大好事,这宴请不说是惯例,就算没有这惯例,我也要好好的请他一顿!”
钱老爷的话于氏虽然似懂非懂,但对方既然能让一想抠门儿的夫婿心甘情愿的出血,于氏便自重视起来,沉思了片刻,于氏很是郑重的对钱老爷道:“老爷放心,这顿家宴妾身定当尽力,必不会亏待了那位解元公子。”
见自家夫人这般深明大义,钱老爷露出了些满意的神色,但随后,他又有些遗憾的叹声道:“要是子瞻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向知情识趣,又会小意逢迎,有他在,要笼络住一个小小的解元郎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惜啊,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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