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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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今的关系会是另一番景象,可偏偏她今日才知道。
算是天意罢。苏玉合了合眼,将手重新放回到桌面上摊平,看着低垂着头跪在自己面前仍然在抽泣的冬儿,缓缓道:“你先起来罢。”
冬儿闻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忍不住偷偷看了苏玉一眼,却见到她清丽的面容因为背对着窗而湮没在一片阴影之中,脸上的表情是一片平静,非喜非怒,只有一双眸子闪动着潋滟的光。
“小姐。”冬儿小心翼翼道,“您……”
半晌后,苏玉嘴角勾了勾,再开口时声音已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柔软,倒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一般:“既然你还称我一声小姐,以后这事就不用再提了。”
冬儿瞪大了眼睛。
苏玉继续道:“我与秦大人和离之间因果太过复杂,诚然如你所说,他是有事情瞒着我,但我也给过他机会像我解释,当时是他自己选择了继续隐瞒,那我自然也没有一直等着他坦白的道理。”
冬儿震惊道:“小姐您这样未免……”
“狠心?武断?”苏玉接了冬儿的话,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随你如何去想罢,但是我与他之间如今就这样了,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冬儿的嘴张了张,最终小声道:“我是想说未免也太不像平时的你了……”
“秦大人不是对你说人有许多情非得已么?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不只有许多情非得已,人还会成长会变?”苏玉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当初是秦大人将你买回来的不错,可秦大人让你唤我做小姐,唤他做姑爷,你便应该懂了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若是你到了如今还认不清,那我便将你重新送回到秦府好了,既然当时你帮了秦大人那么大的忙,他应该很乐意接受你才是。”
冬儿闻言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手忙脚乱又要下跪,便听到苏玉一声轻斥:“站着回话!”
冬儿眼眶忍不住又红了红,带着哭腔道:“冬儿本就是小姐的丫鬟,说那些话也是因为不想再瞒着小姐了,求小姐您别不要冬儿。”
苏玉仔仔细细凝视着冬儿的表情,半晌之后才缓缓问道:“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么?”
“应是快到酉时了。”冬儿战战兢兢回答道。
“嗯。”苏玉挥挥手道,“下去替我吩咐后厨一声,让他们单独为我备一份晚膳。我今日太累,便不去前厅与大家一起用膳了,让他们快一些,晚些时候我还要再去高晟那边一趟。”
冬儿怔了怔,完全没有弄清楚苏玉话中的意思,再垂头思索了一瞬,这才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破涕为笑:“小姐您等着,冬儿这就去办!”
待冬儿下去之后,苏玉这才将紧握着的拳头摊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掌上,此刻清晰印着几个灼烧得发红的指甲印记,每一个都深深嵌入掌心中,倒像是一条条难以逾越的沟壑一般,不知隔在了哪条路那端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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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本以为按照秦砚的说法,高晟如果晚上可以醒转,自己空出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可没想到用膳到了一半,房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慌忙走到次间去看情况,苏玉便见到一直以来协助秦砚照顾高晟的那个名唤叶责的小厮正在房门外探头探脑的张望,看到苏玉出来,叶责的眸光亮了亮,开心吼道:“苏二小姐快随我一起去西院的客房,高校尉醒了!”
“醒了?!”苏玉匆匆忙抓起一件披风便出了房门,一面疾步向西院走一面问叶责道,“什么时候醒的,都说什么了没有?”
“刚醒不久,我出来的时候他正被秦大人扶着喝药呢。”叶责回答道,“秦大人派我来通知众人,我先去了前厅通知了老爷与大少爷,然后便直奔到您这来了。”
“前厅?”苏玉挑挑眉,“当时母亲也在罢?你没露馅罢?”
“二小姐请放心。”叶责憨厚道,“我就对老爷与大少爷说有要事,其他的没说。”
苏玉闻言松了一口气。
待到两人赶到西院的时候,苏玉远远透过圆洞门,便看到秦砚一人靠着院落外的一颗槐树闭目养神,惯常的一袭月白锦衣,容色清华。
方才冬儿说的那番话还环绕在脑海中,苏玉猝不及防间看到秦砚,忍不住心神一悸,就连脚下的步子也顿了半拍,却又快速跟上叶责,两人进了院落之中。
秦砚似是听到了脚步声,睫毛微颤了一下睁开眼睛,便站直了身体看向疾步而来的两人。
苏玉冲着他简单的点了一下头,问道:“父将与大哥可是已经进去了?”
“嗯,他们也是方来不久。”秦砚答道。
苏玉知道秦砚在病患醒来的时候一个人躲出来,必然是为了避嫌,自然没有再多问什么,对着秦砚道了一声谢,便匆匆走向屋中。
如秦砚所说那般,苏世清与苏逍皆在房中。苏逍背对着房门抱胸闲靠在桌边,而苏世清则坐在高晟病榻前,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正与高晟低声对话着。
听到房门口的脚步声,三人同时转过头来,高晟先开口道了一声“二小姐”。因为身上有伤,高晟的声音显得很是虚软无力。
苏玉正要问候高晟伤情,就听苏世清不紧不慢道对她道:“听说你昨日也病倒了,现在子可是好些了?”
苏玉恭敬答道:“只是普通的伤寒,昨日有些发晕,现在已然爽快了。”
“那便好。”苏世清一捋腮边胡子,“苏家现在正逢多事之秋,你们这些小辈可要把身体都养好了,别仗还没打自己便先倒下了。”
“阿玉记下了。”苏玉恭敬回答道,扫了一眼屋中众人神色不一的表情,心中愈发沉了沉,最终目光定格向高晟,问道,“高校尉不是应该随着二哥在边关驻守,为何会出现在凌安城郊,还带着如此严重的伤?”
高晟闻言情绪倏然激动了起来,只见他用右手狠狠一锤床榻旁的软被,就要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苏世清见状连忙阻了他的动作,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一手轻抚他的背部,蹙眉道:“你的伤势不轻,本就是刚刚缝合好,你现在如此挣扎着乱动是要等伤口裂开不要命了不成?要说话便给我乖乖坐着好好说!”
高晟被苏世清安抚住,果然停止了挣扎,却睁开一双因为激动已然变得猩红的双眼,看着苏世清哽咽道:“还请苏老将军为苏逸少将营下的苏家军做主!为驻守在边关的两万多兄弟们的血债报仇!”
第四十三章
高晟一番话落下后房间中一片死寂;安静到苏玉几乎能听到高晟刻意压抑住的哽咽声与其他二人隐隐的抽气声。
过了半晌,终于有人开了口;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逍;声音低沉冷冽如碎冰下的寒泉:“你方才说——两万多兄弟们的血债?”
“是两万四千人!”高晟用拳头狠狠一锤床板;“我逃离边关是在七月十七日,驻守边关的苏家军在我走之前;已然牺牲了两万四千人,人数接近过半!”
“那二哥呢?”苏玉隐约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声问道;“二哥……苏逸少将他……他……”
“少将亦受了伤。”
苏玉听到这里只觉得双腿一软;被苏逍及时馋了一把,苏玉顺势扶着他缓缓瘫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腿却依然忍不住有些颤抖。
苏逍深吸一口气,安慰苏玉道:“二弟不会有事的,边关之中苏家军内只有二弟一名将军驻守,若是他出事,苏家军就会群龙无首。二弟素来沉稳,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刻以身犯险,你不用过分担心。”
高晟亦点头道:“少将他虽然受了伤,但是好在伤势不重,在我出来前已无大碍了。”
苏玉双手紧紧合十稳住了自己不停颤抖的手,事关二哥安危,她无法做到从容淡定,只能竭力在这样时刻表现得沉稳一些,耳边听到苏世清开口道:“事实上,若不是今日你在这里将这话说出来,从事出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接到过任何关于戍边的苏家军牺牲的战报,是否是有人刻意隐瞒了消息?而你受的伤跟此事可有关系?”
高晟闻言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却被苏世清及时扣住了他的身体,以防他再因为激动有什么剧烈的动作。
在苏老将军的掌控下,高晟不敢挣扎,只能咬牙切齿道:“是睢阳王那个乱臣贼子!就是他买通了监军传递虚假的边关安定的战报,又封锁了边关与各地来往要道以防有人向外通风报信,是以二万苏家军的血债至今都无外人知道!苏逸少将暗中布了局将连同我在内的十二个苏家兵送了出来,让我们从不同的路线向凌安城报信,却不料半途中遭到了睢阳王的截杀……”
高晟说到这里,已然泪流满面:“睢阳王那边应该是派出了多人分头围追堵截,光追杀我的就有数十人,其中几人我见过,是常年跟随睢阳王的亲卫队,我不知道其余那十一人现今如何了,但既然将军你们尚未得到任何边关的消息,按照睢阳王那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心狠手辣劲儿,那十一人……”
说到在这里,高晟用手抹了一把脸,眼眶通红:“我高晟的命虽然不值钱,但却背负着两万多苏家军的血债!幸好老天开眼让我刚巧遇到了少将军与二小姐,否则边关那其余的两万多兄弟们怕是要被睢阳王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活生生的拖死!”
“太可恶了!”苏逍狠狠一拍桌面,“两国交战之中,封锁消息,发起内乱,睢阳王这老东西是要反了不成?!”
苏世清看了苏逍一眼,示意他先莫要激动,复又转向高晟,神情肃然道:“既已知道是睢阳王暗中搞鬼,你可否将其中的详细过程一并道来?”
高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情绪,再张口时声音已平稳了不少,缓缓道:“苏老将军也知道年前胡国大军突然犯境,睢阳王一直驻守边关,在那场战役中受伤惨重,当时先帝尚在,便派了苏逸少将前去支援,高晟便是当时随行的苏家军之一。
苏世清点头:“若是我没记错,睢阳王在那场战役中损失了将近五万兵马,几乎被胡国大军逼得走投无路,边关也险些失守。”
高晟愤然道:“睢阳王身为当今圣上的老皇叔,驻守边关本就是历代睢阳王的职责所在,可他却没有守住。当时苏逸少将用兵如神,反转了战局将胡国的大军压回到边境线上,这个援助对于睢阳王来说可以算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几个月来边境形势虽然常有小打小闹,但整体趋于稳定。苏逸少本都已经打算上书请归凌安的,可未想到七月十三日胡国突然举大军来犯,众将士几乎都没有防备,吃了大亏。”
“这个月十三?”苏逍眉头紧蹙,面上的表情如深潭寒水一般,“此刻已然七月二十,过了七天之久,可我们在凌安城并未收到半分消息。”
苏玉问道:“所以从战争之始,睢阳王便买通了监军封锁了各路消息?可睢阳王自己的军队也在驻守边关,如此封锁消息对他来说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到这里,苏玉倏然瞪大了眼眸,双拳紧握道:“既然他如此不焦急,莫非他已与胡国暗中勾结了不成?”
“哪里是暗中?”高晟冷声讽刺道,“按理说戍守边关的将士有十五万出自睢阳军,五万出自苏家军,应付胡国大军可算是游刃有余。可这次胡国士兵每每来犯时,首先攻打的便是苏家军的驻地!七月十五日,睢阳王暗中撤了一批睢阳军回自己的驻地,只剩下剩下五万睢阳军留守,目的却是为了看住苏家军、把守着各处要道以防有人偷偷离开!苏少将带着我们拼死顽抗,可是前有外寇后有内贼,根本防不胜防。有一次战役太过惨烈,有一分支的睢阳军看不过眼上前来帮忙,事后便被睢阳王斩了首级悬在了军营门口处,就连尸身都被抛去了喂狗,连个全尸都没有。”
“岂有此理!”苏逍狠狠一拳砸到了桌面上,厚实的红木桌竟然因为冲击裂了一道细纹,“睢阳王这个畜生!我苏家军本是过去支援他,结果却被这狼心狗肺的的东西恩将仇报反咬了一口!”
“幸好你突出了睢阳王的重围,否则我们便被一直这样闷在鼓中……直到、直到战役结束,五万苏家军的性命被睢阳王里应外合神不知鬼不觉得埋没在边关,他便可以上书自己击退了胡国侵略的大军,而将苏家军的损失推到胡国的身上。”苏玉看着高晟,已然被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只能紧攥着双手,声音愈发愤然道:“好一招借刀杀人!我苏家与睢阳王远无怨近无仇,他竟然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简直是卑鄙无耻!”
“父亲!”苏逍突然从桌边走上前了两步,对着苏世清直直跪下,高声坚定道,“我要去边关!请准许我率领苏家校场剩余的五万苏家军去边关支援二弟!”
“胡闹!”苏世清拂袖从高晟的床榻前站起,扯住苏逍的胳膊要将他拉起来,“睢阳王十五万大军,胡国这次不知有多少人来犯,你手上只有五万苏家军,逸儿那边只剩下不到三万,你这是过去送死不成?!”
苏逍执拗着不肯起身,膝行两步抱住苏世清拉住他的胳膊,沉声道:“若是我不过去,二弟只有俩万多士兵,若是我过去,二弟便有七万,怎么都比如今胜算多一些不是?更何况如论如何,边关的那些将士不都是父亲当年亲手带出来的苏家军?父亲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就这么冤死在边关么?”
苏世清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地将苏逍从地上拽了起来,情绪激动怒吼道:“都是我手中的兵蛋子,如今被人在边关如此折辱,带兵的将士还是我另一个儿子,你当我是铁石心肠心里不痛么!”
苏逍与苏玉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都不由怔住了,过来好一会,苏世清松开了拽住苏逍胳膊的手,步伐缓慢的走到桌旁坐下,整个人看起来万分疲累。
苏世清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凉茶,仰头一口饮尽,合了合眼,这才沉声道:“我们肯定是要出兵的,但是如果只出我们手头的五万苏家军,那与让你带着他们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苏玉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出声道:“那父亲的意思是……请其他军营的……请萧侯来帮忙?”
“是请太后下旨让萧侯来帮忙。”苏世清补充苏玉的话道,“即使苏家军与萧山军分别归我与萧侯全权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