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弃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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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抱石关切地看了过来,他倒是疏忽了,第一次坐船的人,十之八九都要晕船。
夜殊摇了摇头,不敢再站着,靠着船舷坐下。
齐昌久居内陆,坐船也有些困难,他的属下见了,拿出了瓶防晕船的嗅盐,他吸了几口后,闭目养起了神来。
舟行到了中段,已是正午,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一吞一吐着热气,舟上的几人也热得出了些汗。
江浪湍急,景致也从和煦的芦荡白花,变成了乱世激流。
王抱石和艄公搭着话,询问着两边河道的事,艄公和王抱石说着乘船和行舟的诀窍,“可别小看了这条江,它要是发起了脾气来,可别天皇老子还要难伺候。你要顺着它的势,它前你前,它后你亦要向后,切莫忤逆了它的意思。”
顺势?夜姝再看向了那名躺在了船头的重剑男子,他双手抱臂,随着柳叶舟的高低起伏,摇摆不已,就如船的一部分。
江浪打来,舟向上翘起,身子也顺着船头,抬高了几分。浪消下去后,舟身顺浪而下,又跟着落了回来。
他看似睡着了,可身体就像是一块永远不会淹没在水里的浮木,水高他亦高,水低,他也低。
顺势,在水源之地,她该做些什么。
夜殊得了启示,盘腿坐稳,强压下胃里翻来覆去的酸水。
蛟珠捏在了手里,既是在水汽充沛之地,又何必苦苦挣扎着想克服因水流变化而带来的不适。
她又何不在奔流的水中,修炼水灵,昔日她只在古井、水缸中靠死水来修炼,今日何不鉴着活水修习。
夜殊心中一片清明,意识之中出现了妖猴教授的伏灵诀。
71 猎修
妖猴所传授的伏灵术,是一种很少人修炼的练气功法,此法分为三层,夜姝也炼到了第一层。
第一层的伏灵术可单独将五行分开修炼,而不会此消彼长,可谓是替夜姝这类水火体质并存的修者量身打造的。
在五灵盘的作用下,夜殊很快就习得了第一层的伏灵术。
只是修习了第一层术法之后,任凭夜殊再怎么修炼,她依旧不能突破第二层的伏灵术,达到灵力叠加的效果。
修真界推崇单灵根和双灵根,就是受限于五行之力相生相克的特性。
一个五灵根的杂修要花费五倍的心力,有时甚至是十倍,才能克制住五种不同灵根之间互相吞噬灵力的恶果。
伏灵术的第二层却有个好处,修炼得当时,可将五灵相互克制的作用压制到最低,甚至是相叠加。至于第三层,夜殊更是连想不敢想了。
五行天生相生相克,伏灵术的作用。
乍听之下,这是近乎荒谬的说法,若是让其他修者听见了,必然要惊骇不已。
要知道修习五灵是很危险的举动,稍不小心,就容易心魔入体,筋脉逆行。
练气功发,看似基础,却也是最基础的。大多数的修者都会选取一门稳扎稳打,最好是无数先人反复修习,毫无破绽的功法来修习。
而夜殊对修真之事知之甚少,才会在得了一门陌生的功法后,也不惜查,就修习了起来。
也就是因为她的误打误撞,毫无心障的情况下,竟是让她突破了第一层。
她已能简单地操控木水火土四灵,其中水火两灵由于经常习练,灵性最强,而木土灵次之,但若是将其余的几灵作用于一种上,那效果也就加倍了。
在菩提仙府时,她演练过多次,可从未成功叠加过两种五行,苦思冥想之下,也没有丝毫进展。
至于妖猴,它只说这套术法是它杀了一名修者后搜刮来的,它又不是修者,哪懂得怎么修灵。
那态度俨然就是,功法出手,概不退还。
想不到今日偶然间坐上了柳叶舟,见了重剑男子的举动,夜殊忽有了启示。
蛟珠握在手中后,形如奔流的水灵钻进了夜殊的体内,无数鲜活的水汽储蓄在了蛟珠内。
湍急的江面消失了,船体亦消失了。
夜殊只觉得她化成了一叶柳舟,天地之间,水汽浩瀚如烟波。
五灵八卦盘中驳杂的四属灵气,互相独立,犹如多尾锦色鲤鱼,在五灵八卦盘中挣扎着,争先恐后地想往夜殊身上涌去。
金苇江的水灵充沛无比,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八卦盘后,盘身水汽氤氲,顷刻间化成了一片如镜湖泊。
四色的灵气在水汽之中,翻腾跳跃。
初时,四股强弱不一的灵气,互不对盘,一股往前,一股往后,一股往左,一股往右,如同朝四个方向拖拉的马车,气力涣散。
前几次在菩提仙府内,夜殊的意识就如一个费力的马车夫,只能强行调动着四股灵气。
灵气还未融合,她的意识就已疲惫不堪。
灵气似沙,她的意识如针,针身纤细无力,才刚挑起了沙,四色灵气就如沙粒般滑落。
回想着船和水、重剑男子的身姿,夜殊的意识在水汽的滋润下,逐渐沉淀下来。
柳叶舟之上,水汽混在了浪花和扑面而来的风里。
夜殊的意识从最初的强行调节,化成了似水又非水的状态。
意识不再强制着四属灵气混在一起,它像是慈母的手,将五灵盘里互不搭理的木水火土四股灵气视作了顽皮的孩童,轻声安抚劝慰着。
平盘上,四股灵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五灵盘也在发生变化,灵气从最初的各奔一向,逐渐融合在一起,旋转成了一个灵气漩涡。
“轰”,船头浪打了上来,船中的几人跳站而起,船尾的三名商客骂骂咧咧着,绞着衣尾。
王抱石避让及时,没打湿衣裳,刚要招呼夜殊时,船头的那名重剑男子睁开了眼,瞄了夜殊几眼。
江面上起了风,浪在船头迎头碎开,水如玉石飞溅,打在身上,一阵生疼。
先前晕船的少年,盘腿坐在了船尾,“他”的衣发全都被淋湿了,模样本该很狼狈才对。
情况出人意外。
水珠挂在少年不甚浓密却很纤长的睫毛上,水珠顺着他微黑的脸颊挂下。他眼皮紧阖,浑身不知身边发生的事故。
王抱石哑然,夜殊这是哪门子的晕船法,就如佛陀入定般。
重剑男子不觉摸了摸手中的重剑,剑纹折出了丝暗哑的光亮。
在夜殊的意识之中,形成了第一个四灵漩涡,金苇江下,距离小舟不过数丈之遥的睡眠下,一个更大的水下漩涡正在形成。
午后刚过,金苇江面上正是潮涨时,浪一个连着一个。
入了江流中段,水逐渐深了起来,江水也浑浊了起来。
江流中段不仅水深,而且还生有多出暗礁,任凭老艄公经验老道,可遇上了今日的水流湍急的境况,还得振起了十成十的警惕,将手上的橹桨握得牢牢地,小心应付着。
船上几人都没有留意到,足有六尺余宽的黑影隐匿在暗礁激流中,紧跟着狭窄的柳叶舟,行了一路。
水下的黑影,似鱼又不像鱼,它全身无鳞。凸起的双眼足有灯笼大小,扁宽的嘴,嘴角生了两根肉须,脸如压扁了猪。
老艄公的舟虽小巧颠簸了些,但却也是在这一带行走最好的舟型。
一叶扁舟,顺着江流,行得又快又急,船上几人都是小心谨慎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一不小心,就落进了水里。
那怪鱼身形庞大,在水下滑溜异常,它的身体遇到了暗礁,如同能伸缩般,滑溜地攀附在暗礁之间,柳叶舟快它也快,舟慢了下来,它也缓了下来。
暗礁逐渐消失,柳叶舟已经进入了一出狭窄的芦苇荡口,老艄公的船速也慢了下来。
谁是迟那时快,柳叶舟船头忽然失了控,撞向了一处暗礁。
站在了船头称橹的艄公还未作出反应,人就飞了出去,王抱石一时不提放,也瞬间飞了出去,人还未落水,一直瘦弱的手臂,将他紧紧拽住,拖拉了上来。
入定方醒的夜殊拉住了他。
突然的一撞,船上立时少了两个人,船体失重,船头高起了数丈,眼看船身就要翻下。
齐昌身侧的两名武师,稳住了下盘,一人挟住齐昌的一致臂膀,高喝一声:“水下有水怪作祟。”
重剑男子拔剑起身,脚下用力,激高四溅的浪花瞬加化成了水汽,“砰砰”数声,拔高的船体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船身才落稳,江下又是数阵撞击,船头的长橹很快就被撞碎了,柳叶舟失了操控,在激流不断的江面上打着漂。
浑黄的江水下,一个古怪的漩涡围着柳叶舟盘旋着。
漩涡之中,一条乌皮大鲶鱼浮了出来。
“深海贼鲶,”王抱石被夜殊拉上了船,回头看了眼水下的怪物,背后惊出了身冷汗。
贼鲶,二阶巅峰妖兽,久居深海,是一种无骨形式海乌贼的大型海兽,遇敌时,会缩骨逃跑。
只是这种贼鲶怎么会出现在淡水江流里。
贼鲶最是可怕的地方,是它又口锋利无比的牙齿,下颚咬力惊人,可以吞食比自体积大上数倍的海牛。在水力作用下,其威力可增加一杯。
王抱石暗叫不妙,他离开金苇镇时,他还在镇上打听过,这几日渡江的人,都没遇到什么祸事,也就信了有人来收复了贼鲶的说法。哪知轮到他渡江时,就遇了这样的贼鲶。
水下的贼鲶,体型比起一般的海贼鲶大了数倍不止,那口露出了水面的鱼嘴狰狞不已,鲶鱼带来的巨大的撞击力,让人头皮发麻。
那名落水的艄公早就没了踪影,不是被怪鲶吞食了,就是已经尸沉江下。掌舵的人没了,这艘柳叶舟更加危险。
那条怪鲶受了刚才重剑男子惊吓,也知船上有好手在,不敢擅自妄动,暂时停了攻击船只的势头,只在船的周边不停地游弋着。
两名武师不敢怠慢,一人看守齐昌,另一人紧盯着水面。那三名商旅早已吓得哆嗦在船尾,大气不敢吭一声。
齐昌心中,也已经做着各种盘算,二阶的妖兽可比他手下的两名先天武师厉害多了,他此次出门,本以为只是找寻一个先天的打铁师父,手下也就没带什么得力的助手,想不到在一条小小的金苇江里,栽了个跟斗。
好在船上的那名重剑男子,看着实力不俗,而且看着他的装扮,该是……“敢问这位侠士,”齐昌振了振嗓子,“您可是猎修?”
猎修?夜殊诧异着。
猎修,是修者中的特殊群体。他们专门以猎杀各类妖兽,剥取妖兽皮肉或者内丹来赚取灵石,当然,有一部分猎修为了生存,不惜猎杀其他的修者甚至是玩命。
眼前这名嗜睡好吃的男人,竟然是一名猎修。与夜殊的诧异不同,王抱石似早已猜到了男人的身份。
重剑男子,仍旧是一脸的稀疏平常,“是又如何?”
“还请侠士出手,宰杀了这只贼鲶,我可以付一笔丰厚的报酬,”齐昌松了口气,他既然是猎修,那就好办了。
猎修多时求财之辈。
“哦?我倒是喜欢银票。要杀倒也不难,”重剑男子打了个哈欠,“只是我想那只妖鲶的主人若是知道了……”
正说着,水下又是剧烈的颠簸,三名商旅之中,有一人飞出了船舷。
72 生死局(加更)
落水的那名商人,只来得及叫唤几声,江水扑腾成了一片血红,很快,江面又恢复了平静。
柳叶舟上,众人呲眼欲裂,俱被无声的那一阵血腥震住了。
夜姝握紧了指上的如意戒,江水打在了她的身上,衣服湿漉漉着,指间只剩一片冰冷。
鲶鱼是种淡水鱼,小长生客栈里还有专门的一道鱼菜,可这头水下的妖鲶又是怎么一回事。
在王抱石说出了水下怪鱼的来历时,她就猜测着很可能是她手中的戒指中所藏的麝阵引来了妖兽。
否则早几日还风平浪静的渡口,怎么会无端端冒出了只巨型贼鲶。
夜殊将妖猴骂了个底朝天,又是一只二阶的妖兽,看模样比金翅蝗皇还要厉害许多。
如此巨型的贼鲶就是整好了摆在她面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更不要说眼下还神气十足地游在水下,怪鲶只消张张嘴,就能将她和舟上的人生吞了。
“齐某愚钝,猎杀妖兽赚取报酬,你情我愿,为何不能杀?”孩童落水丧生后,贼鲶似得了满足,暂时沉下了水去。舟上的几人除了那名重剑男子外,都松了口气。
王抱石临水看了几眼,水下浑浊,那只妖鲶也不知道藏在了何处。
重剑男子抱剑而立,讥讽着瞧着齐昌。
齐昌面色奇差无比,心里淌着血。
他本以为这次西南之行,必定有所收获,选在身旁的那名孩童是三灵根的好苗子。若是调教好了,将来很可能进入某些门派的内门。可现在却因为一只半路杀出来的贼鲶,不止买卖不成,好可能还要命丧鱼口。
那名女童目睹那名商旅落水惨死,吓得哆嗦不知,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傻了。
齐昌眼看男子不肯出手,心里更是犯疑,他和王抱石一样,都瞧出了这只妖鲶还没离去,很可能会再次伤人。
“当杀则杀,猎修只杀无主的妖兽,杀了有主的妖兽可是会惹祸上身的。”王抱石见齐昌还是不明白。
他方才险些落水,和怪鲶只有几步之遥,刚巧看见了怪鲶背脊上刻了个类似灵兽契约的法纹。
齐昌一听,登时明白了男子缘何不肯出手。
妖兽灵兽往往只是一念之间。妖兽多是无人圈养,而灵兽则是被人驯服后,性情更温和些。只是看贼鲶袭人的架势,哪像是被人驯养过的,就算真是有主之兽,也必然是刚被降服不久。
驯养妖兽,比驯养普通的灵兽要难很多。所以大多数的修者会选择在妖兽年幼修为较浅时,强行驯化。
而普通的二阶妖兽,血统一般,修为也很浅,并不算是什么驯养的好品种,更何况这只贼鲶体型庞大,面貌又丑陋不堪,什么样的恶趣味修者才会圈养这样的驯兽。
不管对方是什么恶趣味,齐昌深知在睿国有实力圈养妖兽的,必然是小有背景和家底之人。猎修多是没有组织门派的散修,自然不会与这类有背景的修者作对。
水下又是一阵翻滚,这一阵子,金苇江一带少有船只遇害,那尾怪鲶好阵子没有食得鲜肉,今日见了数十人,又吞了两人,食髓而知味。
片刻之后,就有在水面上春春而定,围着柳叶舟打起了转来。
时值正午,深秋的骄阳一吞一吐着炽热的火气。
光线折在了鱼脊上,一个印章般的暗黑色印记清晰可见。
这只贼鲶确实是刚被圈养不久,它本是一尾生活在睿国外海的寻常二阶贼鲶。
数月阻住了洗涛的脚步的那场洪灾,冲垮了睿国的护海大堤,外海的大量鱼虾都被冲入了内河。
海贼鲶被冲入了内河后,难以找到合适的生物作为食物,只能是吞食一些在洪灾中丧生的人尸和牲畜尸体为生。
也是机缘巧合,贼鲶吞食的尸体中,有一名在洪灾中遇难的修者,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