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内助-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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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王爷要么依着侍寝表宠幸她们,要么不宠幸她们,叫她们自己掂量着要不要排上侍寝表。”
沉水答应着,瞧见石清妍有了起床的意思,就出去叫醉月、祉年进来,又将石清妍方才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说给石蓝婕听。
石蓝婕当场臊得脸上红的了得,细看一眼如今深得石清妍宠信的吴佩依、窦玉芬、孙兰芝三人,只觉得这三个人算不上十分机灵,家世也不是十分出众,说起来,自己没哪样比不上她们三个的,怎地偏石清妍就是不喜欢她?而且,眼下就连董淑君跟石清妍的关系也好了。
石蓝婕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众人关注的人是吴佩依,于是也没多少人去看她是不是委屈了。
孙兰芝、窦玉芬等人安慰着吴佩依,就连萧纤妤这样的窈窕淑女都忍不住好奇地想楚律要将吴佩依嫁给谁?
锦王府的庶妃要嫁人,益阳府上下一下子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想着到底是哪个有胆量跟锦王求娶他的侍妾,就连被楚律借口大雪封路留在留客天中的耿奇声也好奇起来。
先不提吴佩依一个后院女子到底是如何被人看上的,只说这锦王大度地要嫁妾就是一桩奇事。
有些人想着那人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好的不求只求吴佩依,有些人想锦王定是厌烦了吴佩依,有意将她嫁个丑人作践她。
吴佩依随旁人试探什么,只是矫情地说自己不嫁,心里也有些战战兢兢。兴许是石清妍也后悔那晚上捉弄她过火了,果然兴师动众地叫人给她做嫁衣,又叫沉水、祈年领着她去库房里挑嫁妆。
到了十一月下旬,一早上听说王钰夫妇要领着那求娶吴佩依的好汉上门求亲,锦王府前庭后院的人都有些拭目以待。
前头据说王钰领着个跟他一样猿臂蜂腰的男人进了楚律书房后,后头石清妍等人就听到暮烟过来传话。
女子无故不得探二门,暮烟在书房里伺候楚律,算是一个尴尬人,此时重回了蒲荣院传话,瞧见醉月等人鄙夷地看着她,就将头埋得低低的,原本以为自己藏的深,石清妍发现不了她,没想到还是石清妍更技高一筹。
“是个怎么样的人?”石清妍问道。
吴佩依因拿到了休书,此时涨红了脸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暮烟忙道:“是个仪表堂堂的人,算不得斯文,但也不粗鲁,瞧着只比吴姨娘大两岁。”因有早先沉水的暗示,有意又说:“跟王先生一样的骨架子。”
孙兰芝、窦玉芬甚至董淑君、萧纤妤都不由地惊讶起来,看过王钰骨架子的女人都眼红嫉妒起来,毕竟如今都知道吴佩依是去做妻,不是做妾;秦柔原以为是个莽汉,听暮烟这般说,微微睁大眼睛。
暮烟说完了这句,忙又说道:“王妃,王夫人过来了,王爷说王夫人不善言辞,跟王妃早先见过的人性子南辕北辙,还请王妃多多关照她一些,莫叫她为难。”
石清妍听出楚律这话是说叫自己收敛一些,人家王夫人不是锦王府的侍妾,不能由着她拿捏,淡淡地点了头,暗道楚律不爱惜自家的娇花,倒是对属下的娘子关心的很。
想着,听人家说王夫人甘棠进来了,就叫人去迎。
冬日里忽地闻到一股清淡的荷叶香,房里众人屏气吸了一口后,就见一个披着火红毡衣的女子由着祉年、醉月引路慢慢走了进来,只见这人一张鹅蛋脸,肤若凝脂,口若含丹,一双眼睛温柔得叫人不敢亵渎,饶是女子在她面前也忍不住大声说话。跟楼晚华一样的高雅大方,但楼晚华的高雅如温玉,在石清妍眼中就是个见到人就想笼络的性子;这甘棠虽温温柔柔,但却如冷玉一般,虽不至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像是要叫人离着她走远两步的样子。
“臣妇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石清妍笑道:“王夫人客气了,快请坐吧。”华
甘棠又福了福身,由着祉年替她脱去毡衣后露出一身青色衣裙,手上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微微点头示意那小姑娘给石清妍请安。
“见过王妃。”
石清妍心里记着王钰是没儿女的,就笑道:“王夫人,这孩子是……”
“是陆先生的。”说着,因有人引路,就在石清妍左手下坐下了,然后叫丫头将陆参的八字送上,继而,拉着那小姑娘坐着,就不说话了。
吴佩依早先是半推半就地被人拉来的,此时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走到门外,想想觉得那小姑娘也干净,就撸了镯子递给门外伺候着的醉月。
醉月会意,进去后笑道:“王妃,三姑娘来了,正愁没人玩笑,不知可否请了陆姑娘过去陪着她一会子。”说着,又去看甘棠。
醉月忙领着那陆小姑娘出去了,石清妍瞧着甘棠这做派,暗道这人可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想成为的女人嘛,王钰对她忠贞不二,就连楚律也对她关爱有加,这等人摆在眼前,怎可不叫小白菜来学习。
“去请了郡主来陪着王夫人说说话。”
49、十里红妆嫁姨娘一
楚静乔心里是不想叫吴佩依出嫁的,吴佩依对她而言就像是半个奶娘,哪有送奶娘出嫁的道理?而且她这边费尽苦心地撩拨,余家兄弟一点反应没有,吴佩依轻轻松松就惹出一个肯为她向锦王开口求娶的人来,虽说那人想来不是什么好人,但聊胜于无,倘若有人敢跟锦王开口求娶她,就算那人是个乞丐,她心里多少也会觉得得意。
况且,赵铭家的闲来无事也跟她说过,这甘棠是个轻浮之人,早先惹得王钰跟另一个人为她神魂颠倒,就连楚律对甘棠也有点非分之想,后头耿氏看甘棠对王钰有些心思,就成全了他们,谁知道另一个对甘棠情深似海的人一怒之下出了家,楚律也因此生了耿氏的气,跟耿氏生分了许久。于是为替耿氏鸣不平,早先楚静乔是有意回避不肯见甘棠的。
但此时石清妍叫她去,她又不敢不去,于是也并未梳妆换衣裳,就穿着一身家常的衣裳懒懒散散地就过去了。
进了蒲荣院后,先瞧见耳房那边暖阁里传出笑声,竟是吴佩依逗着楚静徙还有另一个女孩玩,想着吴佩依这般开心还是想嫁人的,脸上先冷了,等到进了屋子里,眼睛待要轻蔑地看向那传说中水性杨花的甘棠,不由地就愣住,隐约明白了耿氏临死之前说过的话,耿氏说,世上有种人,纵使无情,纵使多情,也叫人恨不起来。此时她看到甘棠,蓦然就觉未必是甘棠水性杨花,只怕是出家的那人命不好,偏生遇上了甘棠。
想着,躬身对石清妍行礼,说道:“见过母妃。”眼睛依旧瞧着甘棠,见她也依着规矩站了起来,虽站起来了,脸上却没有谦卑。
“小白菜,过来。”石清妍招手,示意甘棠坐下后,拉着楚静乔在自己身边坐下,压低声音说道:“跟人家学着点。”说完,心里不禁有些羡慕,暗道自己若是似甘棠这样,就不会绞尽脑汁地想法子怎么活得更好了。拿了陆参、吴佩依的生辰八字叫人去看,就又问:“那陆参是个什么身份?”
“匠人。”
“如今家住哪里?”
“我家。”
石清妍微微眯了眼,她是个话多的人,也喜欢别人说话多,因此不耐烦再跟甘棠说话,心里大约明白楚律要将吴佩依风光大嫁的意思,大概是楚律觉得只有王钰一个不够,想广纳贤才,于是借着嫁姨娘这事宣扬出自己求贤若渴的心——毕竟没有女儿妹子用来笼络人,不还有一后院的姨娘吗?连姨娘都舍得嫁,这心胸气度自是不容人质疑了。
楚静乔因甘棠回石清妍话的时候太过言简意赅,于是有些不忿地笑道:“王夫人平日里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甘棠嘴角微微勾起,说道:“兴许吧。”说完,想起曾经听她喋喋不休说话的人已经成了道士,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楚静乔原该是恼羞成怒的,毕竟甘棠这话太过轻慢了,但不知道怎么了,她看见甘棠脸上那一丝苦笑,竟然觉得有些惭愧,疑心赵铭家的说错了,那事当真是耿氏一时糊涂坏了人家的大好姻缘。
“瞧见了吧。”石清妍轻轻地问,暗道甘棠一个眼神,就胜过了自己的千言万语。
楚静乔点了点头,又问甘棠:“王夫人平日里在家做什么?”
甘棠轻笑道:“也没什么事做,万幸如今有了迎儿陪着我。”
这迎儿就是陆参的女儿,因陆家没有管家的女人,甘棠膝下又无子女,就将迎儿认作干女儿,养在王家。
楚静乔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做,不如请夫人做了我的先生如何?闲来无事,还请夫人指点指点我的针线。”
石清妍暗道楚静乔果然机灵,顺着杆子就知道要跟甘棠常来往才能多学一些本事。
甘棠自是不知道楚静乔、石清妍这对母女的心思,只是疑惑楚静乔怎忽地跟她亲热起来,淡笑道:“臣妇不擅针黹。”
“诗书?”
甘棠轻轻摇了摇头。
“瑶琴?”
甘棠又摇了摇头。
“那夫人擅长什么?”甘棠再三否认,楚静乔有些恼了。
甘棠似是想了想,回她一句:“侍弄花草吧。”
石清妍扑哧一声笑了,这天寒地冻的,楚静乔就是想说要跟甘棠一起侍弄花草也没法子。
楚静乔也恼了,忍不住挣扎着要起身训斥甘棠两句,再怎样惊鸿一瞥的美人也不能一直这样嚣张,才要动,又被石清妍按住。
石清妍在楚静乔耳边说:“你父王说不要欺负了人家,王先生如今又得你父王重用,你若是一个大意,欺负了她,就要被你父王责骂。”
楚静乔闻言愤愤不平起来,暗道明明是甘棠失礼在前。
石清妍手按在楚静乔腿上不让她起身,低声说道:“叫你学的就是人家这能耐,你怎不想想,为何你父王觉得我会欺负人家,没觉得人家会怠慢我?人家看似不通人情世故,实际上底气足着呢。快点想法子拜师。”
“大概是母妃身上都是醋味,人家身上是荷叶味吧。”楚静乔微微撇了嘴,早先臣服于石清妍手下是被形势所逼,如今叫她拜甘棠为师,又叫她想起了耿氏早先提起甘棠时的轻蔑,心里一酸,暗道耿氏瞧着自己如今这模样该是会心疼的吧,转而又想若是耿氏看见她被余君言戏弄的团团转,只怕更会气得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石清妍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鼻子皱了皱,看楚静乔动心了,不失时机地说:“只怕人家不肯收你呢。”
楚静乔暗道拜师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至于甘棠不乐意收她这郡主为徒弟,那就当是因为耿氏的缘故了,咬了咬牙,就做出一副为难模样对甘棠说道:“还请夫人随我去里间说话。”
甘棠方才瞧着这两人窃窃私语,虽不明白楚静乔为何要叫她去里间说话,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道:“郡主有话在这边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
楚静乔觉察到石清妍鼓励地握了握她的手,一咬牙,起身之后行了两步,到了甘棠面前就矮着身子跪下,“王夫人,我楚静乔代母妃给你赔不是了。”
甘棠微微有些错愕,其他人如孙兰芝、秦柔等多多少少知道其中缘故的人,不由地都目瞪口呆起来,虽都知道楚静乔成了石清妍手下的小白菜一棵,却没想到楚静乔竟会有一日替耿氏给甘棠赔不是。
甘棠待楚静乔跪下后,久久不言语,原以为已成死水的心湖泛起微波,终归酸涩地说道:“死者已矣,郡主何必如此。”说着,便起身去搀扶楚静乔。
楚静乔跪下之后,顿时就有豁出去的感觉,惭愧道:“若不是母妃,夫人如今……早先听下人说了几句,我年少无知误会了夫人,如今我替母妃给夫人赔不是了。”
甘棠略有些慌了,看了眼一旁支着头只是笑的石清妍,便为难地说:“郡主何必为难我。”
楚静乔吸了口气,心里默默想着倘若耿氏地下有知,应当会谅解她的,红着眼圈说道:“夫人若不原谅了母妃,母妃地下不得安宁,我楚静乔也怕阴司报应,与其等着老天惩治我叫我将夫人的苦头吃一遍,不如如今就叫我削发做了尼姑,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甘棠有些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下,怅然地说道:“郡主何必再提这事,往事如风,散了就散了吧。”
楚静乔哽咽道:“往事如风,人却依然如故,夫人的心志未改,静乔身负母妃之罪过,又怎能安心度日?”
甘棠听楚静乔那一句“人依然如故”,眸子里晃动着泪光,随即苦笑道:“想来为叫郡主安心,我只能受了郡主一拜了。”说着,想起耿氏生前作为,又生出恨意。
楚静乔给甘棠磕了头,然后哽咽道:“夫人因母妃的缘故膝下无子,如今静乔就认了夫人做师父,勉强算是夫人的半个女儿吧。”
甘棠因楚静乔的话心里起起伏伏,只想着她依然如故,就不知关外那人是否也依然如故。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即也没心思再在这蒲荣院久留,留下定亲的信物,就有些失魂落魄地领着人去了。
楚静乔清了清鼻子从地上站起来,就看见石清妍已经不知从哪里拿了一碟瓜子出来。
嗑着瓜子,石清妍回想着方才楚静乔跟甘棠两个文绉绉的话,只觉得跟看了一场戏一样,“厉害,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种酸了吧唧的话。”而且能屈能伸,跟甘棠赔不是,就等于是背叛了耿氏。
秦柔、孙兰芝、窦玉芬等人一个个还没从刚才的炸雷中惊醒,都有些木讷地看着楚静乔。
楚静乔经石清妍这么一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意嫌弃地说:“这算什么,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事,为了她,父王跟母妃生分了许久呢。母妃来的日子不久,不知道这么个人,还被王先生当做宝贝一样供着,早先还有个人为了她出家了呢。”说着,嫌弃地撇了撇嘴,从碟子里抓了一粒瓜子,慢慢地嗑起来。
石清妍点了点头,耐心地跟楚静乔说:“我看这甘棠厉害的很,你这般拉的下脸来,她知道你难缠,赶紧借着心神恍惚走了。等着瞧吧,明儿个府里人就都知道先王妃错了,你打了先王妃的脸,王爷还要训斥你一番,叫你莫胡闹,不许再提拜她为师的事。”
楚静乔蹙着眉头,说道:“倘若父王没这样说呢?”
石清妍成竹在胸地说:“倘若他没有,甘棠这师父不拜也罢,倘若他有,你已经拉下脸来了,干脆就不要脸,硬着头皮也要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