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新经-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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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慕年枫当年送的那一管,是翡翠镂的,更精贵,也更张扬……
看见这管玉笛,慕彻心下已是吃惊不解。待闻得素素嘶裂破败的声音,他神色陡异,再难掩饰震惊之情,下意识转眼看向一旁的采枝,眼带询问。
采枝回瞪了他一眼,又剜了旁边的罗氏一眼,满心不悦。不屑多说,冷哼一声,撇开脸去。
素素多希望能像采枝那样,直接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情绪,发泄此刻她极度的失望、失落和肆意的醋意。
可她不能。
事到如今,有些话,重提,不如不提。
旧话重提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只会将她最后仅存的一点点可怜的骄傲,全数卸尽。
“婚期定于三月十七,杏榜发布之日。”她轻声道。
她原想说,“若是王叔得闲,请赏脸前往饮一杯薄酒。”转念想到他二人不便露脸,便又作罢。
听着她平淡如水深秋静水的语调,慕彻心思缓了缓,已从中觉出味儿来。她是说。从前一切。一笔勾销。从今往后,各自生活,互不干扰。
“轻尘在此恭祝皇上和郡主。”拱手,弯腰作揖。
如今素素仍是郡主,慕年枫已成皇上,而他,早已是一个无名无份的“逝者”。
“轻尘……”
素素漠然唤了一声,掠眼瞥了一眼默立一旁的罗氏,意有所指。有美如斯,相伴左右。慕彻却仍口口声声以法号自称,是何心态?
似乎直到听到慕彻说出“郡主”一词。罗氏才终于确定,眼前这个高挑纤弱的蒙面女子,就是她儿子常和她提起的“颜家大姐”,福贵郡主颜亦欢。
看见罗氏恍悟之状,素素轻扬唇角,无声而无谓地笑了笑。
从罗氏的讶异之色可见,她当是早于初一之前便已经离宫——否则她不会不知道京中皇帝册后这么大的事——若她知道封后之事。必然也就知道这蒙头盖脸的打扮。
慕年枫于除夕夜登基,至今也不过十八日。
而从江寒到祁阳,因着路面积雪难行,即便快马加鞭,怎么着也得不下半月时间车程……推算起来,也就是册后诏书发布之日前后。
换言之,罗氏当是直接从宫里脱身的。
可慕藉在世时,并未听说有妃嫔失踪或者薨逝。
她,是怎么做到的?
且不说她如何得知慕彻在此。单是她这么大个大活人,堂堂贤太妃娘娘,从宫里消失,难道不会惹人怀疑?
她究竟使了什么精妙的脱身计谋,才能瞒天过海?
慕藉驾崩之后三月半时间里,宫中并无新皇帝,因而一众妃嫔并无名分上的改变,皆需按原品居于原址。
即便有名分上的改变,也是在慕年枫登基称帝之后。
新帝登基,则先帝的一众妃子皆升为太妃,移居延泽宫偏殿。有儿子的太妃,则出宫随儿子住。
出宫……
可是罗氏的儿子慕年榕,名义上已经过继给楚王慕彻。罗氏却是慕藉的妃子,不是慕彻的王妃。所以,她仍需居于宫中……
难道……她并非是靠自己逃出宫墙,而是有人助她?
是助,或者是威胁?是不是有人指使她到这里来见慕彻?
心念百转,素素却无意问个究竟。
事已至此,何必多问?有些话问出口,不仅得不到答案,更只会徒添大家的尴尬而已。
“方才听闻王叔笛声悠扬,欢儿甚是喜欢。若请王叔以曲为礼,恭贺欢儿大婚,不知可否?”既然已经决定,揭过这一章,便要彻底狠下心肠,不为外物干扰。
慕彻眸底清冷,递了自己手中笛子给罗氏,接过素素递上的玉笛,“有何不可?”
起调,一曲《凤求凰》。
素素心思不在听曲,只在看慕彻的容貌神态。
一抬眸,一深情;一颔首,一痴狂。
曲声渐歇,她已泪流满面,拽起采枝,逃也似的跑过索桥。再不能面对这一对年过三十却仍是俊男美女的绝配璧人。
何谓命中注定?
不是你的,即使你再努力地追求,终究也不会属于你;该是你的,即便你躲到天涯海角,终是会寻上你。
“采枝。”素素低声唤道。
采枝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素素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可是忽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摇头,苦涩失笑,“没事,走吧。”
重回山脚下,已是暮色四合。二人精疲力尽,却不想立时回客栈。
“听说祁阳城里的夜市很热闹,娘子带采枝去瞧瞧吧。”采枝小声央求道。
素素知她是为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免得感叹伤怀,心领她好意,便不拒绝。
“这儿有咱们金玉良缘的分号。”
从瑞喜金铺到金玉良缘,铺子开张四年多,她还从没踏足过。今日既已到此,还真得去看看。
采枝自是欢欣,去铺子里,便能见着她侄儿了——年前序旸已将她侄儿四宝调到此地来跟着掌柜学做事。
素素刻意忽略心头的疲累倦怠,与她打笑,“你若是嫁个祁阳郎君,不就能天天见着你侄儿了?”
而且,陈三夫妇常驻的田庄,也在祁阳不远,往返只需两日车程。
采枝面颊羞红,推搡素素,娇嗔地唤道:“娘子!”
素素笑了笑,长吐一气,散去胸口郁结。寻了处雅致的酒楼,草草吃了饭,便与采枝进内城逛夜市。
殊不知,她二人前脚才出门,后脚掌柜的便匆匆往后堂去了……
这厢,上了街,采枝仿佛顿时化身成麻雀。嘴上唧唧咋咋说个不停,见着什么都能说上半天,活脱脱第一次逛夜市似的。
素素依着她,时不时笑两声应和她。见她喜欢什么,立时便买什么,半分不含糊。一路下来,簪子、镯子,胭脂、口脂,各类大小匣子堆了个满满当当,收获颇丰。
“娘子,不能再买了,我拿不了了。”采枝苦着一张小脸,看着地上零散的匣子。
东西太多,堆得太高,阻碍她视线。方才她撞到牌楼柱子上了。
素素扑哧失笑,“喏,我教你,去雇个人来替你拿着。”
采枝顺眼看去,便看到街角旮旯里蹲着的几个扮相邋遢的乞丐。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迟疑着不敢近前。
素素也不催她,也不着急走开,就站着等她。
采枝逡一眼地上散落的匣子,一跺脚,咬咬牙,往街角走去。片刻后,回转。那几个乞丐全数跟了过来。
采枝看着素素,面有难色。
“无妨。”素素漠然。
这档口,乞丐们早已自觉将地上匣子拾起,五个人均分着拿。默默地站远三丈外,不前不后,五双眼睛却牢牢锁定素素和采枝,好像深怕她们跑了,不给他们工钱似的。
倒是讲义性的。
素素心下暗赞,点了点头,便与采枝又往前走。
身后跟着五个乞丐扎场子,二人走在前头,俨然是阵仗强大。只如此一来,也难免遭人异样打量的目光。
素素黑纱罩脸,倒不觉如何,可采枝却是被人看得脸红心虚,恨不能找个地缝立时藏进去才好。
“娘子……”她小声唤道,拽着素素袖口,摇曳着。
素素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莫说话,“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便也拿帕子蒙起脸吧。”
采枝心下一想,便照做。
待见素素走过一街立时又转去另一街,见着开门的店铺就进去逛逛,她心下隐隐也回过味儿来。
素素这是故意为之。
是被人跟踪了吗?她心下一惊,不敢回头去看,下意识捏了捏收在袖口的银针。
她不会武功,也她知道扎针**。关键时刻,照着敌人的死穴扎一针,兴许也能有用……
“无需紧张。”素素手上把玩一粒五蝠络子串缀的黄玉扇坠,漫不经心地说道。
采枝却是分毫不敢放松,“娘子知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素素无所谓地说着,放下黄玉扇坠,又捻起翡翠雕木兰的扇坠,细细品赏。
采枝心下不安,可素素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还能如何?强自镇定心神,貌似与素素同看扇坠,眼耳口鼻却时时留意四周动静。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立刻便会拉起素素跑出去。
素素扬了扬嘴角,不待多说。
来者是敌是友,她亦不知。可她知道,来的人,并没有多少杀伤力。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她给发现了跟踪的痕迹。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严家
然而,直到夜色渐深,沿街的铺子摊摆纷纷打烊,素素和采枝逛得意兴阑珊,准备打道回客栈,也不见跟踪她们的人采取进一步行动。
如此一来,二人心思更不得松懈。两颗心不约而同揪紧。想不通,跟踪她们的人,究竟是为什么目的?
素素偏头睨了一眼身后五丐,挽着采枝,如无其事地往回走。心下却一直在回忆,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十分细微却极其重要的线索,被忽略了……
“娘子,您瞧哪儿。”采枝忽然驻足,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豪华宅邸大门。
她们从金玉良缘绕道过来,途经之地多是繁华闹市,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的大街。在这样的街区闹市里,屹立着这样一座蔚为宏伟的宅邸——怎么看,都是异常。
“过去看看。”素素小声沉吟着,提步朝府前牌楼走去。
采枝却停下脚步,等那五个乞丐近前,向他们打探消息——前世她们家遭灾落魄时,她被迫当过几日乞丐。因而,她也知道,乞丐流窜的地头多,消息比一般人更灵通。
待素素看清门楼情况,朝她挥手示意时,五丐已经将所知消息全数告诉了她。
据乞丐介绍,此牌楼是此宅先祖所立,已有近百年历史,在祁阳方圆数百里地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牌楼之上,朱漆底匾额中工工整整雕刻“君子有道”四个漆金大字。是取自儒家经典《论语。子张》中名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旨在鞭策和警示族中后人——不可摒弃原则。
顺势下移视线,往牌坊后府门看去。
府邸门上匾额高悬,烫金的“严府”二字,中规中矩。并无出彩之处。但素素心里却“咯噔”一落,不由攥紧手心。
这里,竟是大昭富商、祁阳首富严家的宅邸!
祁阳严家!
素素心念百转,心潮澎湃,却是半晌不能说出一个字。双唇紧呡,眸子半眯。视线紧紧盯着匾额看,似要将紧闭的大门生生看出两个大洞方能一解心头仇恨。
前年,正是由严家的大少东家为“盟主”,联合仰州、漓阳、重莨等十数城中近百家巨商富贾,联手对她的产业实行了全面的抵制和打压。
短短半年时间里,瑞喜金铺全线倒闭。她的资产缩水一半不止。
一切,全拜严家商号大少东家所赐!
那时节,她也曾派人打听过这严家,以及严家大少东家的底细。
报信的人,来来回回只是说。“严氏商号大少东家神秘莫测。传闻其经商手段精深,手法凌厉,为人却十分冷淡寡情,而且行事低调异常。据悉,因为严大少东家自幼不在府中,甚至连他亲爹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外人更是连他真实名字也不曾听闻。”
皆是无用的赘言,无一句确凿证据。
一波又一波打听消息的人,回信口径如此统一。若非看过他们内心所想,她还真怀疑。他们是被人买通,联手编了个谎蒙骗她。
后来她不死心,请林大掌柜亲自出马。
林大掌柜得到的消息,与前者大同小异,她这才不得不信以为真。
连对手是谁都无从得知,足见对方势力之广,行事之隐秘。加上当时危机四伏、诸事缠身,她只得将报复之事暂时搁置。岂料这一耽搁,就是一年多……
“娘子?怎么了?”采枝小声地唤着,推了推兀自出神的素素。
素素回过神。敛起情绪,轻道:“没事,走吧。”
虽然当时采枝是瑞喜明面上的坐镇东家,却因她不懂商业之事,素素等人便未将瑞喜倒垮的内幕说与她听。因而,她却是全然不知素素与这祁阳严家的恩怨。
听素素这样说,她当下挽着素素,快步往客栈方向走去。
由于不知跟踪她们的人究竟意图何为,她们只有尽快赶回客栈,才好安心。
素素回头,匆匆瞥了一眼严府前的牌楼,心底不由冷笑连连。
君子有道?
嗬!
依着严家大少东家的做派,是对祖宗一番苦心赤裸裸的讽刺,直扇祖宗巴掌。若是严家祖上有灵,必会后悔写了这四个字。
匾上四字,端不该写“君子有道”,而当写“爱财,取之”,才是贴切!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严家大门朝哪儿开,报复之事,是否也该提上日程了?
严家大少东家……听说是正房夫人嫡出的。
便是说,严家早晚都会由他当接掌家业。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素素咬牙暗恨。
虽然不知道这严大少东家为何自幼不居严府,但这儿总归是他严家祖宅……如果自家祖宅变成不是自家的了,不知“神秘莫测”的严大少东家,心里会作何感想?
采枝拧了热棉帕递给素素,顺嘴问道:“娘子您说什么?”
方才水声溅响,她听得不真切。
素素接过帕子捂脸,祛走整一日来郁积的寒气,顿觉神清气爽。长吐一气,摘下帕子重又递给采枝。思忖半晌后,问她道:“那些乞者都和你说了什么?”
她看见他们和她说话了。
采枝将帕子重新过水,绞干,晾上脸盆架,一气呵成。这才回身,来到素素身旁,细细将乞丐所说之事,全数转诉素素。
“……世代儒商,乐善好施。喜庆如逢年过节,亦或遭遇天灾人祸时,严家必会开设粥棚,施舍热粥热菜,接济十里八乡的贫苦百姓……”
采枝心怀敬意地说着,一张小脸涨得红扑扑。
素素觉出异样,便问她:“怎么了?”
“没……”采枝无限娇羞地说着,忽然道:“对了,娘子可还记得那司喜绸缎庄?”
素素点头,心下闪过一丝念头。
“那便是严家的产业。”采枝轻快道。
素素不解,“你如何知道?”
司喜店外商旗上,并未标明所属严氏的徽号。甚至她在祁阳城内逛了大半夜,压根没看到一家标着“严氏”徽号的店铺。
“娘子有所不知。”采枝抿嘴笑了笑,回想起往事,眼底一片憧憬之色。
前世她随父母逃荒进城,曾亲手从严家二少东家——当时她并不知道那个俊朗谦和的年轻男子,便是声明远扬的严家商号的二少东家,是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她从他手中接过盛满热乎乎白米粥的海碗。接碗时,她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
那是一双干净、修长、温暖的手。
她慌乱地收回自己粗糙黝黑的手,只怕自己手上尘埃会沾染他洁净无瑕的手,也怕他会怒斥她。
可他没有。他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为她重新盛了一碗热粥,还贴心地嘱咐她:“仔细烫手。”
那时她直觉得,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