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仙途茶花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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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尽头,日头偏斜将要沉下。我解决那一群异族的时候就耗费了不少时间,再一路走来苍烬古墓,便要近黄昏了。墨玥并不着急,我却总觉得要在人家墓地之中休憩一夜,那位神通不小的鬼魅亡魂不晓得会不会留了一丝魂魄在此处飘荡,届时我碍着了他的眼便不好了。
讨好替墨玥掌一盏灯火,退开些站在窗边,眼看着夕阳渐沉,略紧张。屋门之上刻有仙界的符篆,乃是为禁止仙界法术所用,苍烬并非仙界中人,本就不用仙界法术,在自个地盘铭刻上个这类符篆便添了不少便利,只是不晓以墨玥之力是否也受符篆的压制。正因这符篆,我才没有施照明之术,而是掌了凡间的灯火。
当最后一丝的阳光没入草原远端,墨玥搁了笔。我虽是背对着他,但全部心思皆搁在他身上,故而他一顿笔,我就迅捷的回了眸,且迅捷的扫一眼地图,再将目光凝在墨玥身上,稍作矜持,巴巴笑道,“师尊画好了?”
墨玥扬袖将之递给我,我僵着手接了,着眼一瞟地图。顿时欢喜,其上山川河流,宫殿楼阁,皆似真实缩小一般立于纸上。更有甚者,鬼魅游魂聚集之处皆有标记,几乎瞧得情鬼魅的种类模样。鬼王领域则以浅淡云雾环绕圈出,图上右下角两个小字,“仙界”许是意指仙界与冥界之交界点。
“冥族的东西你许瞧不甚懂,我这般译了过来,你看着如何?”墨玥起了身,站与一旁。
近来笑得过多,面上有些缓不过来,干干笑道,“自是极好。”
自空间戒指中取了个玉匣,这本是沫凉给我用来装一株疗伤灵草的,但这玉匣看着显眼也不会被我不小心弄坏,弄丢。我只得将灵草移到别的匣子中挤挤,规规矩矩的叠好了地图,搁了进去。
墨玥一直看着我动作,没有出声,直到我收好玉匣,再将之同装有冥幻石的玉匣放在清空的角落之后,缓声道,“夜间古墓的法阵将全然开启,冥界的法阵解起来略费时间,今日便在这休息一晚罢。”
我脸上的欢欣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咋听这样一个消息微怔忪,体验一回心情急转的境况。可墨玥都这样说了,他懒得费力去破阵,我就算费了力也破不了阵,唯有听他安排。
再度估量一会四周,“师尊是说,今夜我们在这屋中休息吗?”
漫不经心,“恩。”
屋内只有一张床,亦不得以法术幻出床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压根不敢在那张床上躺,且师尊为先,我也没那个机会给那躺一躺。瞧这屋内陈设,我似乎只能坐一晚了。
正无奈间,墨玥走至屋门口,隐隐得见的繁星簇拥与他的周遭,似星辉黯淡环绕着月华,“你莫不是在担忧苍烬殒身于此,害怕了?”
我本想硬气的说句不会,但又怕他忽然转而说叫我一个人呆在这的话,斟酌一番还是道,“有点。”我毕竟是从凡间上来的,当过一阵子的凡人,耳濡目染的也跟着学了些对待鬼魅的态度,譬如觉得他们生的吓人。鬼魅本就长得凄惨,再死一道,那将会是个什么光景?我对苍烬的容貌还是甚不看好的。
墨玥倚在门栏处,偏过头,蓄满银华的眸低敛着,“唔,苍烬确然是在那床上陨落的。”我默了默,墨玥接着道,“那你今夜睡哪?”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略干涩,“师尊不是叫我十日后上交抄好的经文吗,正好有个时间可以写些,就不睡了。师尊自个歇着就好。”
墨玥浅淡的恩了一声,转身向床铺走去时,别有深意的瞥一眼门外,我心下一凛。墨玥似是才想起来般,缓缓道,“晚些的时候法阵依托月华启动,会有鬼兵巡视,你记着莫要出去了。”
我兀自呆愣的半天,望着窗外,直至墨玥已然施施然在床上躺好,磕目似以睡去才将将反应过来:师尊他,又摆了我一道。
原本广袤无垠的草原远端升起一座萦绕不散阴冥之气的阁楼,透过其间洞开的大门,可见厅中正摆着一座玉骨堆砌的床,一个悬空的玉佩临于其上,散着点点蓝色的魂力光华。
明明那才是苍劲的殒身之处!身为师尊半点爱护膝下徒儿的心思都没有,还用含糊的言语诓骗我,实在叫我扼腕呐!
我愤愤,再愤愤,咬牙切齿落身坐在椅上,提笔,悲催的开始抄书。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鬼王巡视
醒着的时候,自余光瞟见窗外不断有黑影来来回回荡过,此情此景,我实在有些静不下心来。但抄书同静不静心没有半分干系,我还是手不停笔的在纸规矩勾画着。
幻衍文能记住些后,抄写起来便迅捷了许多。我抄了满满两册后朝背椅上靠了靠,着眼瞧着窗外最为临近的一群游荡的鬼兵。其铠甲装束同仙界之人没什么不同,只是面罩陷下去,仅眼眸处露出两点幽绿光亮。我拿出方得的冥界地图比对一下,才晓那当是魔骑的侍从,并不算高阶的鬼兵,但每一个修为都在我之上。
我本晓自个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墨玥的感知,但顾忌他还睡着,蹑手蹑脚的起身,站到门边上一一比对认知那些个鬼兵。
鬼兵的确生的寒碜,尽管有些面上罩上了面具,其握着兵刃干枯黑瘦的手也足以叫我遐想连篇,十分的胆寒。
在窗口门口移来移去,调整视野找寻不同类型的鬼兵,给自己心中事先打个底,毕竟光看图像不如真实鬼兵来得有效果,多做份准备也是好的。
正勤奋给心中写上遇见鬼兵对策草稿,桌上烛火闪烁几下竟是突然熄了。我似被惊着一般的回头,却见墨玥已起了身,一手搁在桌边我抄好的书册上,翻了下,“午夜时会有畏光的鬼兵出来,不得燃灯。”
我怔怔的“哦”了一声,继而道,“师尊怎么起来了?”
墨玥扫我一眼,却并未回答,我心知肚明我这么时不时的辗转个位置,他感知着也会觉得焦心罢。我心头暗爽,面上却是沉吟着,不发一语。
墨玥低眸借着月光瞧书册,两厢静默一会,缓慢开口,“你不是向来胆小,畏惧鬼魅一类的事物,怎的站在门前瞧得认真?”我将手中地图展了展,笑道,“师尊誊的这张画上绘了这些鬼兵,我一时好奇想将之比对比对,分神之后才并不觉得害怕。”
怕,当然怕,但这一步是必经的,哪得我选择。
书册轻放在桌上,墨玥朝我道,“过来。”
我将地图捧在手上,觉得有些莫名的走了过去,与此同时门口台阶处传来几声略带飘忽的脚步,戎装摩擦生响,我心下一凛,小跑几步赶到墨玥身边。床与桌子之间正巧有可容一人站立的空隙,墨玥将我安置在那,自个则站在了我身前,将我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压低声音,在他背后小声道,“是有鬼兵发现我们了吗?”
“是魔骑鬼王。”顿了顿,又道,“他并没有发现我们,他本就是苍烬的鬼仆,现下过来只是来整理苍烬的东西而已。”
难怪历经些许年之后,苍烬之墓内的陈设依旧纤尘未染,竟是有人万年如一日的替他守着这墓,鬼族之人也是有几分情义的么。如此作想,不由的多问了一句,“苍烬陨落之时乃是孤身一人,怎的死后墓地中多了如此多的鬼魅?”
“苍烬陨落后,魔骑鬼王依据契约之力知晓此事,弃了冥界自己打拼出来的领域,带了不少鬼兵自冥界一路杀到此处。本想迎回苍烬最后一丝精魂,可惜斩杀苍烬那人早知会有后来的一番波折,给其致命一击时使其魂飞魄散。后来的鬼兵以魂祭才聚下了其魂力残破碎片,不过也回天乏术了。”
我眯了眯眼,“苍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么?我听闻他是因被天帝下令诛杀,不知是哪位君上做的?”
墨玥语气之中并未有多大的起伏,恍若再说件再普通不过的事,“苍烬本是罪愆之城的创始人之一,罪愆之城你该知晓罢,仙界中堕魔之人的庇护所。他显赫一时,后来却落单了。诛杀他的也非天帝,而是龙城之主。”
龙城之主,在龙城中时夜宣曾对我道过,知晓龙城之主仙迹的人不过一手之数。世人包括沫凉都以为是天帝派人最终诛杀了苍烬,却不知竟是龙城之主。
这样的消息在仙界之中也算是鲜为人知了,但我随意的一问,墨玥也随意的答了,并无丝毫的遮掩,恍若毫不在意。
自来都是如此,除却我不想知道的他避口不提,其他之事皆是问无不答。若是如此……
我沉了沉气,缓缓开口道,“师尊,有件事想问问你。”
鬼王进了屋,叫人无法忽视的阴冥之气顿时滚滚而来,萦绕了整座小屋。
“怎么?”
“这事,得打个比方。假若天降天劫的时候我被劈得魂飞魄散,但……”本想更平静的道出此事,但说及魂飞魄散四个字时,喉中不由哽了哽,显得几分生硬,只好默然顿下缓缓,“但最后匪夷所思魂魄重聚,可再入轮回,这样的我,会不会被归为异类,受到天族规矩排斥?”
陌浅之兄,仙界上神之修为躲不过天劫,便是陨落了。商珞,商珞他是如何能重聚魂魄的?
墨玥沉默一会,窗前如缎月光倾泻,勾勒其精致侧脸,我瞧见他的唇角似是向上浅浅弯起,许是笑了,却多了一份道不明的意味。“假若受了天劫的是你么?”顿了顿,“你可知天罚?”不待我说不知晓,便又接着道,“天地间自有其法则,便是仙法再超脱度外也需遵从。天劫乃是维持仙界万物平衡的一道法则,像是人间的生老病死,淘汰便是淘汰,怎会有情面可讲?凡界道人死不能复生,可世间无奇不有,凡人复活未有人知晓其重生便不会有麻烦,相对仙者亦是一样。重生若被发觉必受天罚,天罚之下是不会留有余地的。”
我愣怔许久,退后一些身子有些无力的靠着墙,呼吸都似带着轻微的颤抖。明知墨玥背对着我,不会瞧见,面上还是扬了牵强的笑,“是,是么……既然如此我当好好修炼仙术,挨过天劫了……”
鬼王走及床边,仅仅临近着墨玥瞧着,却恍若根本看不见我们。我依着墙,目光略飘忽,不知望着哪,待得脑中稍有些清明时,不及正撞进鬼王眼眸。
那一刻我竟没觉得害怕,只是同他对望许久,淡淡的在想,“居然没有瞳孔。”
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心中遍遍念叨,就像溢满心头的不安就要迸发出来,“去冥界……”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对不住
正与鬼王对视的茫然间,一双手覆上了我的眼,云袖贴近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莫要失了理智,小茶,你想被摄魂么?”
腰间一紧,墨玥带着我几步微错避开鬼王,站在书架边,同样将我安置在靠墙的里头,淡声道,“鬼王差些发觉你了。”
松手时,覆在我眼前的手撤下,我抬头瞧着墨玥,只觉喉间有些干涩,沉吟许久才浅笑道,“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了。”
鬼王依旧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似是在感知方才一瞬间显现的我的气息。风自窗口灌进来些,却吹不散一屋的阴冥气息,鬼王面容同常人没什么不同,不过失了血色,分外的苍白。他静静的站在那,待得风静才动了动手,扶在窗台之上。
鬼王嘴中开始发出低低的吟唱,节奏平和低缓,带着几分虔诚。我想这大概是为了安抚亡魂所吟,就像凡人的祈祷,只是苍烬本是冥界中人,魂飞魄散之后又怎能听到誓死跟随仆从的祈祷?
这样的想法存于脑海而感觉莫名时,似是隔着千山万水的云外,我忽的听见一位女子的低喃。婉转轻柔,却是含着浅笑,她说,“即使是块墓碑我也是要生生世世的守着的,我仅有这么个念想了。”
我觉得这句话听着熟悉,想是自哪听见过一般刻在心中。依着墙凝着墨玥的衣角,缓缓思索,却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薄膜似是想不真切。我本就心中积了事,难得的郁烦,咋听这无由来的一句话语,思索一会记不起来便想抛诸脑后。总归这同商珞没什么联系,我记不记得全然无所谓的。然随意偏头,不经意目及桌上搁置着,被一层月白华光仙术拢着的书册,心神一凝,似是豁然开朗般荡开眼前层层迷雾,将那情那景瞧了个真切。
这事确然与商珞,与我没什么干系,是那回桃花林中我不甚步入的幻境,一个不属于我的虚幻世界。
同它有关系的,是我的师尊墨玥。
我坠入的这个梦境,乃是瞧得他人织来的梦茧。我附在其中人的身上,听得到她的心声,同身受般体会得出她的情绪,置身其中时,便会有些忘了原本的自己。织出的梦境许是真实,许是想象。我不知晓这一切是否真实发生过,只晓这梦境中最叫我魂系的便是我那师尊,墨玥。
梦境之中,他没对我说过一句在意,我却甘愿独独的守着他,生生世世。
那处是凡间的景致,花灯缀满街道,烟火璀璨。
灯火阑珊的城边堤岸,“我”站在湖边杨柳树下,一手扯了纤绳,不似寻常女子的娇羞,声音清亮干脆道,“我话尚未说完,怎能由你走?”
湖边放灯的小孩瞥眼这边,相互私语着痴痴的笑几声,撒手放了灯,结伴跑远了。
墨玥站在船头,眸色清浅的瞧了我一会,淡淡开口,“丝缕的差错便成劫,姑娘想好了么?”
“这跟想不想好没什么干系,我喜欢你了,便想问问你是否也同样喜欢我,若是深思熟虑的,怎还算是感情。”我牵了衣角跳上小舟,小舟轻微的摇晃几下。我面上含笑,“你要愿意带上我,那我就随你走了。”
扁舟自水上浮动,堤岸那端若有若无飘来些绵长的歌调,墨玥清淡的勾了唇角,“如此,便由你了。”
一轮弯月悬在他的身后,水光粼粼似是散着银霜,月色清幽却不及墨玥的皎洁出尘。那一抹轻笑印在眼帘,我的心中柔柔溢出满满的欢喜。“那,我们现下启程罢,对了,我们要去哪?”
夜深,风寒。
我仰望坐与屋檐之上,缓缓独酌的墨玥,面上发热,大声唤道,“明日我叫家中人来给你提亲可好?”
淡笑,轻抿一口清酒,“殿下不是已有一门亲事?”
“父皇言道,只要我意愿,驸马可得我自己选。”眯眼笑道,嗓音中似是添了一丝蜜意,毫不遮掩的欢欣,“我不要丞相的公子,我只要同你一起,你可愿意?”
等待时,心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