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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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荷语出去后,郑姑母犹豫半晌,终是坐在唐枝旁边,低声问道:“你跟姑母说实话,这个孩子,是晖儿的吗?”
唐枝仍然是那句话:“大夫尚未把脉,我也不知是否有了孩儿。不过如果我怀上了,定然是夫君的。”
其实唐枝心中有七分把握,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已经住下。自从西疆回来后,月信迟迟未来,虽然被老猫等人掳走期间,曾经流出血液,不过——
兴许这个孩子,格外命大?
郑姑母的嘴角动了动,霎时间泪流满面:“这是做了什么孽呀!”
“菩萨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我们是上香,是求子,可是——不是这样来的孩子啊!”郑姑母拍着大腿哭道。
唐枝出了这样的事,哪怕当真如她所说,没有被歹人占了便宜,可是外人怎样想?这个孩子出生后,会有多少闲言碎语?
“枝儿,要不然,这个孩子,你——”
“我听夫君的。”唐枝淡淡地道。
郑姑母的意思,唐枝心里明白。对待这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最好的方式便是打掉。可是,这个孩子历经大难却没有离开,她怎么忍心剥夺?
哪怕郑晖要求她打掉,她也不肯。唐枝心下想道,这个孩子,是她在菩萨面前许过诺言的,不允许任何人欺他侮他。
只听唐枝这样说,郑姑母只好住了嘴,坐立不安地等待郑晖回来。
“大夫,人在这里。”郑晖扯着一头大汗的大夫急匆匆走进门。
大夫在屋中张望一圈,确定郑晖所说的病人就是好端端坐在桌边的唐枝,不禁气道:“这就是你说的急症的病人?”
郑晖心下又忧又喜,将大夫从饭桌上拽出来,免不了把事情说得紧急了些,连忙赔罪:“请您先为内子把脉。”
大夫定了定息,取出听诊用的器具,便为唐枝诊起脉来。没用多久,便松开唐枝的手腕:“喜脉,已有月余。”
唐枝自从西疆回来,已有四十多日,期间有十几日是在回来的路上。这个时间,当真有些暧昧。郑姑母忙问道:“大夫,一个月单多少日?”
“这个诊不出来。”大夫摇头,“这位夫人的脉象有些虚弱,从时日上看,只能诊出已有月余,再多的却瞧不出来了。”
郑晖连忙谢过:“请大夫根据内子的脉象,开个补胎的方子。”
大夫开了方子,拿了诊金便走了。送走大夫后,郑晖又惊又喜地站在唐枝面前,拘谨又兴奋地搓着手道:“我们有孩子了!”
唐枝也笑了:“我们有孩子了。”
小两口不合时宜的笑容,郑姑母心里苦涩得难以明说。而偷偷藏在门后,看清楚郑晖脸上真心的笑容,荷语暗暗掐断了手指甲。
“我说这个孩子是你的,旁人能信吗?”看着喜色连连的郑晖,唐枝泼冷水道。
“我自是信你。”郑晖挥了挥拳头道,“别人谁敢嚼舌头,我打断他的腿!”
语毕,嘴角又咧开来:“若你肚子里是个小子,我就教他打拳习武。若是个闺女,咱们就送她进女院读书,考个女状元回来。”
唐枝也不禁勾起唇角,这个孩子能留下来,委实是个惊喜。抚摸着小腹,轻声道:“大夫说我脉象虚弱,受不了颠簸。你再回雁城,我便不跟你去了。”
郑晖满脸的喜色顿时沉凝下来,磨着拳头在屋里走来走去,良久才停下来道:“你说得是。如今你有了身子,更要仔细才是。”
“有姑母在我身边,你放心便是。”
郑晖默然片刻,抬起头道:“荷语呢?”
“我自有主意。”唐枝扬了扬眉。
郑晖顿了顿,点头道:“我相信你。”望着唐枝变得宁静的美艳脸庞,心头涌上一丝丝不舍,犹如藤蔓般攀绕胸腔:“你要经常与我写信。”
唐枝笑着点头:“好。”
“郑晖!”荷语拦住郑晖的去路,不由分说,扯起他的袖子便往一旁拽:“你跟我来!”
郑晖不动:“你有话在此处说便是。”
荷语朝唐枝屋里瞄了一眼,低声道:“她怀着孩子,你忍心叫她听见,动了胎气吗?”
郑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说道:“我其实希望你离开这里。如果你真心为她好,不想惹她动了胎气,不如尽快搬离。”
荷语只觉心脏一缩,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顿然卡在嗓子眼,一股羞愤渐渐涌上来,指着他道:“你,你就如此无情?”
“你想要什么?能给你的,我一定给。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她。”郑晖一本正经地道。
还有什么比曾经恩爱过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对另一个女人表白更刺痛人的?荷语用力掐着手心,忽然笑了:“好,如果你希望我不打扰她,便娶我做外室。我保证永远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郑晖断然拒绝:“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所能给你的,只是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因为,我爱她。”
“你爱她?你爱她什么?”荷语几乎尖叫出来,咬着嘴唇,硬生生压下愤怒,轻声道:“既然你爱她,又能给我什么呢?你的心,你的人,你的一切,都是留给她的。你给我什么,都会损害到她。你且回答我,你能给我什么呢?”
郑晖默然,片刻后说道:“如果你遇到难处——”
“好了!我知道了!”荷语蓦然打断,而后看着郑晖愕然的神情,微微笑道:“我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情意一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说罢,让开道路:“打扰了。”
“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扰唐枝。”郑晖刚要说,忽然记起唐枝说她自有主意,便咽了回去。微微点头,大步去了。
荷语咬了咬唇,眨尽眼眶中的雾气,冷笑一声,往唐枝的屋中走去。
第79章 双赢
荷语咬了咬唇,眨尽眼眶中的雾气;冷笑一声;往唐枝的屋中走去。刚走进屋;便见唐枝坐在桌边,素手执杯;缓缓啜饮:“你又自取其辱了?”
“你说什么?”荷语刚平复的怒气瞬间又升起来。
唐枝抬头一笑:“男人变心;只在一瞬间。你想要挑拨,自己出马是没有用的。除非你另找来一位魅力十足,正中他弱点的女子。”
“你以为全天下你是最漂亮的女人?未免也太高看自己!”荷语冷道。
唐枝摇头:“面孔的漂亮与否,同是否有魅力并不密切。”只见荷语不信;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覆在脸上;只留一双眼睛:“倘若这般;你是否觉着我是个极丑之人,才会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唐枝生得高挑,一双眼睛含着峭光,举手投足之间别有风情。哪怕覆着面孔,仍然不能断定就是一个生得极丑的女子。荷语虽然恨极唐枝,也不得不承认,唐枝说得有道理:“算你有理。那正中他弱点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呢?”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唐枝挑眉道。
荷语瞬间就明白了,冷笑道:“原来你怕我找来勾引郑晖,自己被他厌弃!”
“不错。”唐枝答得干脆,将丝帕折起放回袖中,“说来你是清白的身子跟了他,心机城府都不缺,最后他却娶了我这个和离过的女人。公平吗?”
荷语不答,抱着手臂斜睨着她。只听唐枝接下来道:“我同样怕,我为他生儿育女,勤俭持家,有朝一日,他却抱了别的美人归。”
“我还当你们情比金坚呢。”荷语讥道。
唐枝不置可否:“说不准哪一日,我先厌了同他生活的日子,最先抛弃他呢?总归也不是第一次了。”
“到时你人老珠黄,看谁还要你!”荷语不客气地道。
唐枝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已经人老珠黄了吗?怕没有人要吗,才会始终放不下郑晖?”
“谁说我放不下?”荷语放下手臂,瞪着唐枝道。
唐枝挑了挑眉,不予置评。
荷语有些持不住,只觉唐枝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恶透了:“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他娶了你,而不是我!我哪里不如你?为什么你被人掳走,肚子里怀了来历不明的种,他依然维护你!”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来历不明的种,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和郑晖的孩子。”唐枝更正道。
“哼,总之我不信,如果你怀了野种他还会维护你!”荷语咬牙道,“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他仍然爱你,我就罢休!”
唐枝的眼中露出怜悯之色:“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是高看你了。他爱我,说明你曾经看上一个好男人。他不爱我,说明你离开了一个自私的男人。好与不好,如今又同你有什么干系呢?”
荷语的脸色变幻不停,唐枝便又道:“你总觉得,他是因为我才辜负你。可是你忘了,他始终不曾爱你。”
“他沉迷的是你这张酷似我的脸。他爱的人始终是我,也只有我。”
“胡说!你胡说!”荷语捂住耳朵尖叫起来。
唐枝等她平静下来,才继续开口:“你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人,生长在那种地方,没有嫁得一个良人。可是,我是从云端生生跌落在泥土里的人。
荷语一怔。
“郑晖大概没有同你讲过,他第一次遇见我的情形。我被几个小子缠住,要我陪他们玩游戏,扮作他们的丫鬟。我不同意,他们一起上来打我。那时我只有十岁,你猜最后如何?”
荷语挑眉:“被郑晖救了?”
唐枝摇头,脸上荡起淡淡的骄傲:“我把他们打得哭着求饶。”
荷语怔了怔,随即不屑地道:“这算什么本事?换了谁都会如此。”
“兴许吧。”唐枝没有反驳,缓缓又道:“那年我娘没了,我爹酗酒,我们家被人套了官司,赔得一干二净,我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沦落到为几文钱同人计较。没有小厮护着,没有丫鬟讨巧,万事靠自己。”
荷语啧啧两声,颇为稀罕地道:“你怀了孩子,莫不是性子也变了?居然同我说教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不就是怕郑晖被我挑拨?我还偏偏就挑拨了,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恶狠狠地说完,才发现唐枝仍旧是那副安忍不动的姿态,不由愤愤:“难道我在青楼里吃过的苦比你少吗?你好歹有过几年大小姐的日子,我呢?学不会才艺,动辄受罚挨饿,你能想象吗?”
“不要为了男人蒙蔽自己的眼睛。男人会走,会变心,只有自己才靠得住。”唐枝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晴朗的天空,声音有些飘忽:“更不要让些许小事占据自己的心力。你年轻,漂亮,有钱,心机城府更是不缺。如果你非郑晖不嫁,我第一个瞧不起你。”
“没错,他有什么了不起?论家世论人品,世上多得是有人更好!”荷语昂首道。说完,走到门口斜睨唐枝一眼,似笑非笑:“感谢你这一番苦口婆心。等我做了卫青松的夫人,定来拜谢你今日的‘良言’。”
唐枝接下挑战:“我等着你。”
次日,荷语便搬离了郑家。而郑晖也在当日启程回西疆,郑家仅余下郑姑母与唐枝两人。
“人一少,又太清净了些。”送走郑晖,回到院子里的郑姑母感叹道。说完,瞄了唐枝的肚子一眼,勉强笑道:“再过一年,倒是又添丁了。”
唐枝知道,郑姑母对她的肚子一直有心结未解,当下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反倒是郑姑母见她坦坦荡荡的模样,不禁想起昨晚郑晖对她说的话:“姑母,唐枝肚子里的孩子,您不必怀疑。您还不知道她吗?倘若不是我的孩子,早早便被她掐没了。她像是忍辱为贼人生养的脾性吗?”
现在想来,很是有道理,脸上的笑容便真诚了两分:“枝儿晌午想吃什么?尽管说,姑母给你做。”
三个月时,唐枝的肚子已经微微显怀。此时胎位已稳,在大夫开的药方以及郑姑母的细心入微的照顾下,唐枝与胎儿的情况都十分之好。根据郑姑母的意思,将怀孕之事捎信给唐家及裴家。
收到消息,杜芸与唐书林最先探望。唐书林推了杜芸与郑姑母寒暄,自己拉了唐枝到院子里,急切地道:“你这傻孩子,怎么不知道轻重?那阵子有的孩子怎么能要?”
唐枝一点也不惊奇,唐书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道:“你是孩子的外家,如果你尽到外祖父的心意,等孩子摆满月酒时便请你来吃。如果你说些别的不中听的话,便当没有你这个外祖父罢。”
唐书林一噎,顿时吹胡子瞪眼:“我是为你好!”
唐枝二话不说,扭头便走。这时杜芸也走了过来,面对唐枝上下打量两遍,笑嘻嘻地道:“勇气可嘉呀,勇气可嘉!”
这两人分明不是贺喜来了,而是给唐枝添堵来了。幸亏唐枝早早预见,又看在唐书林拎来的银耳燕窝等滋补品的份上,并不与他们计较。
第二日,唐姑母携裴蕙儿到了。唐姑母倒没有如唐书林一般,说些无甚意义的话。拉过唐枝的手,看了看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难为你了。”
唐枝鼻头一酸,摇头道:“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都没离我而去,我怎能败于他人口舌,弃他不要?”
裴蕙儿竖起一根大拇指:“表姐,我钦佩你!”
唐枝不由笑了,为唐姑母与裴蕙儿的信任与支持。
随着肚子一日日鼓起,小生命在肚子里成长的奇妙感觉,激起唐枝潜藏的母性。逐渐有了耐心,端起针线筐子请教郑姑母,开始为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做针线。
又一日,郑晖托人捎来一只硕大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装满各种小玩意,从长命锁、金银手环,到市面难见的珍惜布料,不一而足。唐枝翻遍,渐渐拧起眉头,那厮只记得肚子里的小的,却忘了她这个大的。谁知翻到最后,打开一只由寻常棉布包裹的木匣子,却不禁睁大眼睛。
轻轻托起翠绿色的翡翠镯子,套在雪白的手腕上,走到门外,迎着光线抬起手腕,渐渐抿嘴笑了。
“大人,夫人来信了!”雁城,郑晖回到郑府,便听到秋翎喊道。
快步跑进屋中,待看到搁在桌上的小巧包裹,不由得稀奇——唐枝以往寄信来,都是薄薄的书信一封,这次却是为何?拆开包裹一瞧,原来里面不止有一封信,竟还有一套鞋袜。
郑晖往脚上比划一番,不禁又惊又喜,看这针脚,决计不是郑姑母的手艺,莫非是唐枝为他缝制的?待拆开书信,阅览完毕,嘴角越咧越大,愈发期待回京。
春风来了又走,夏花开了又败,当草木枯黄凋落之际,唐枝分娩,是一个六斤八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