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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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顿时两眼期待地看向唐枝。
程远之连忙说道:“夫人说得是,娘刚回来,怎能被血气冲撞?”
“哼,既然你们二人都为这贱婢求情,暂且饶她一晚。”程老夫人倒不怕这一晚上会生出什么变故,对抓着琼姨娘的婆子道:“将琼姨娘捆起来,关进柴房!”
琼姨娘得以暂时逃过,心下一松,不再挣扎,任由婆子将她架了出去。临走之前,向程远之投去哀怨的目光,看得程远之心中一痛,不禁攥了攥拳头。
“你们也先下去,老实待在屋里!”程老夫人看向苗姨娘等人,厉声说道。
很快,苗姨娘等人也走了。此时,屋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只剩下四人,分别是程老夫人,程远之,唐枝和王琰。程老夫人挥了挥手:“王先生,你先下去罢。”而后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润过嗓子才看向唐枝冷冷地道:“你可知错?”
唐枝抬眼,摇头道:“不知。”
“你!”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方道:“家中银子被败干净,跟你毫无关系吗?”
唐枝答道:“账中支出的银钱,我一文钱也没有动。”
“钱虽然不是你动的,可是苗姨娘等人却是你鼓动的!”
“大爷偏心琼姨娘,本不是家宅安宁的道理。”
“你休要狡辩!家中账目我明明交给你管,你为何撒手不理?”
“这个老夫人却要问大爷了。”唐枝抬头看向程远之,语气一沉。
程老夫人语塞,随即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道:“我既然交给你,你没有管好,就是你的错!现在家中账目已空,你说怎么办!”
“我只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法子?大爷是男子汉大丈夫,又识得许多良朋好友,如此重大的事情,当交由大爷处置为好。”唐枝心中冷笑,程老夫人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她掏银子。可是她为什么要掏?抬眼瞟了程远之一眼,低头福身:“天色不早,老夫人早些安歇罢。”
不待程老夫人出声,转身便往外走去。修长妩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融入沉沉暗色中,程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目中无人!好个唐氏!”
唐枝一走,程老夫人只能拿程远之出气,想起琼姨娘临走前瞟来的眼神,恨得直捶他:“你这个不孝子!非要气死我不可!你娶的什么媳妇?纳的什么小妾?目中无人的目中无人,狐媚的狐媚,好好的家都要败干净了!”
程远之担心被捆在柴房的琼姨娘,一连被程老夫人捶了好几下,动也不动。程老夫人只道他后悔了,气恨地收回手:“两千多两银子,不是一下子就吃进肚的,你叫她们都老实些,若十日内回还不齐,仔细她们的腿!”
程远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满脑子乱哄哄,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见程老夫人呼哧呼哧直喘气,终于有些内疚:“娘消消气,儿子这就去把银子弄回来。”
“嗯。别忘了唐氏,我瞧着她可有些闲钱。”说是没动过家中的银子,谁信?就她那一身头饰,衣裳,眼瞅着都是新做的,就凭她的嫁妆能吃两年?鬼才信!
程远之“喏喏”点头,又安抚程老夫人两句,才离去了。夏夜的风又闷又燥,吹在身上,愈发使人浮躁。与孙以衡的计划失败,程老夫人也没有把唐枝如何,反倒是琼姨娘折了进去,程远之愈想愈烦闷。
都怪唐枝,若不是她,哪里有这么多糟心事?苗姨娘她们的银子多半买了衣裳首饰,还有补品等吃食,哪里还得上?一时恶从胆边起,出了程老夫人的院子,便朝唐枝的院子走去。然而刚一转身,忽然瞧见拐角有一抹黑影,顿时吓了一跳:“谁?”
唐枝从暗处走出来:“是我。”
“你在这里干什么?”程远之不喜反惊,就好像一个人打算做坏事,却忽然发现对方非但不躲,反而迎上来一般。想起每每在她手中吃亏,心中反而生了警惕,“你想做什么?”
“没有什么,只是想请大爷帮一个小忙。”
程远之嗤笑:“凭什么?”
“就凭琼姨娘的半条命掌握在我手中。”微风拂过,几丝俏皮的碎发跳到脸上,唐枝随手拨去,漫不经心地道。
程远之一下子警醒:“你要对琼儿做什么?若你敢胡来,我——”
“大爷恐怕是忘了。”唐枝冷声打断他的话,“方才若不是我,琼姨娘已经被老夫人拖下去打板子,并断手了!”
程远之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忍下火气:“你想怎么样?”
“帮我把‘广丰粮行’的账簿取来。”
程远之眼睛一亮,指着她道:“那账簿果然是你的!”
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唐枝轻蔑一笑:“是不是我的,大爷难道不是最清楚?”
程远之顿时想起来,这可是琼姨娘费心从唐枝屋里偷出来的,虽然不甚光明,然而账簿为唐枝所属无疑!
“大爷还是别想那么多,如果你想救下琼姨娘和苗姨娘她们,最好先替我把账簿拿出来。”
程远之每每面对唐枝,总有些有力无处发的挫败感:“你怎么救?”
见他不信,唐枝也不多说,从袖中取出一小卷银票:“这是一千两银子。”
程远之接过银票,仔细数了数,确是一千两无疑。如果有了这一千两银子,苗姨娘她们就不必遭罪了,程远之深知程老夫人的脾性,不管做了再大的错事,只要有银子,一切都好说。可是唐枝为何看重那本账簿?心中疑惑,嘴上却道:“你等着,我就替你取来。”
面对一本没什么用的账簿,程老夫人并不看重,何况她也看不懂,便任由程远之取走了。拿回账簿,唐枝心中松了一口气:“大爷不妨到我屋中坐一坐?”
琼姨娘双手被捆,在柴房里枯等一夜,也没等来程远之。心下又是懊悔,又是怨恨,还有着害怕。柴房里到处都是蚊虫,还有蚂蚁蛐蛐等,又咬又吵,折腾一晚也没睡着。等到天快亮了,才疲惫地睡下了。厨房的人来取柴火,也没把她吵醒。
终于醒来时,却是被尿意憋醒,琼姨娘窘迫地站起来,趴在门口朝外喊:“来人啊!有人吗?”
喊了半天,终于有人来了:“吵吵什么?”
见到来人,琼姨娘有些欢喜:“王大娘,是我!你快开门,我,我三急!”
王大娘从前跟琼姨娘是有些勾搭的,琼姨娘想害唐枝时,便是请王大娘做了一桌辣菜。按照唐枝的口味,一桌只需两个辣菜即可,其余都要素淡些的。后来唐枝忙于和离之事,竟忘了收拾她。
看到满脸红包的琼姨娘,王大娘唠唠叨叨地开了门,琼姨娘见四下无人,偷偷地道:“王大娘,你知道大爷现在哪里吗?你帮我递个话,我头上这只金步摇就是你的了。”
王大娘眼睛一亮,立即抽下她头上的金步摇,听完琼姨娘的话,才漫不经心地道:“大爷一早就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再替你传话。”
说着,不顾琼姨娘气得发抖的模样,将她推进柴房,“砰”的一声锁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唐枝拉程远之进屋,猜猜是干啥不?
22文书
唐书林醒来时,室内已经大亮。捶着有些酸疼的腰坐起来,打开帐幔,不见杜芸的身影,慢腾腾地穿好衣裳,才朝外喊道:“杜芸!阿诚!阿春!”
一叠声喊了几遍,不见有人来,搭眼一瞄,洗脸的盆子就摆在墙角。
等他洗漱完毕,才见杜芸从门外闪身进来,手里端着一只托盘:“起了?”
“你去哪儿了?”唐书林坐到桌边,就着咸菜吃起白粥。
杜芸道:“我叫阿诚回去了。”
“嗯?”唐书林喝粥的动作顿了顿,“你如何嘱咐他的?”
“我什么也没嘱咐。”杜芸坐在对面,支起腮,“他见了唐枝,该说什么便说什么。怎么,你怕他说什么?”
唐书林动作一顿,仿佛想生气,又没力气似的,捏起勺子低头喝起粥来。
“唐枝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有你这么个靠不住的爹。”杜芸又道,“依我瞧着,你也别上门了,指不定唐枝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你再露面,没得给人添麻烦。”
“啪!”唐书林摔了勺子,吹胡子瞪眼:“我千里迢迢来了,哪里对不住她?”
“哦呵呵,是呀,听闻闺女有难,不紧不慢地赶路,到了地方还不叫小厮通信儿,你真是她的好爹啊!”杜芸咯咯笑着,花枝乱颤:“该不会是继父吧?”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唐书林立即站起身:“你跟我走!”
此时,程老夫人叫了唐枝在身边:“大爷做什么去了?一大清早便出了门,连饭也没吃到嘴。”
“我也不知,大爷没有跟我打招呼。”唐枝站在一边,看着躺在榻上享受着芳露捶腿的程老夫人,淡淡地答道。程远之自然出门办事了,为了他心爱的琼儿,连饭也顾不得吃,这却是让唐枝也有些讶异的。
程老夫人却不信,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来道:“昨晚大爷在你屋里闹了不小动静,做什么呢?”
“怨我不给琼姨娘留情面,摔了不少东西。”唐枝垂着眼答道。
“都摔了什么?你屋里的东西可值好些银子,摔坏一件就损失不小。”程老夫人说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你有的是银子,倒也不心疼这个。”
唐枝眉梢微动,没有说话。只听程老夫人又道:“你既是我程家的人,便该事事为程家考虑才是。因着这一场闹剧,家底都快败干净了,才儿厨娘来跟我说,没有米下锅了。”
“家里有多少银子,老夫人比我清楚些。当年老爷卖了玉桥县的田产,除了置备这座宅子,还余不少,哪里就没米下锅了?”唐枝看着程老夫人明明心急火燎地想吞她的银子,却非得做出一副冷静淡然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果然,程老夫人被激怒了:“那些是救急银,岂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
“眼下都没米下锅了,难道不算急事?”唐枝故作讶异地问道。
程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挥开芳露坐起身道:“你知道我在跟你说什么,少给我装不懂!这场灾事由你引起,你也不消多拿,只拿出来一千五百两就够了!”有了这一千五百两,再加上从琼姨娘等人房里搜出来的,差不多把账上的金额补齐了。
“那我回去凑一凑。”唐枝没有再拒绝。
程老夫人见唐枝答得痛快,却觉得要得少了,有些后悔。她这个儿媳,手里的银子只怕比整个程家还要多些。不过她到底是程家的儿媳,来日方长,慢慢索要就是了。如此想了一番,心里渐渐平衡了。然而想起昨晚见到的琼姨娘等人,个个穿着上好料子的衣裳,头上戴着满腾腾的金银玉饰,一张张小脸儿娇艳红润,顿时又心疼起来:“把苗姨娘和琼姨娘她们都带来!”
唐枝一听,便知苗姨娘等人昨晚的穿戴打了程老夫人的眼,现下等不及要泄愤。想来也是,程老夫人自己都没如此奢侈过,却叫儿子的小妾压了几头,不是打脸是什么?
不多时,六人全到了院子里。苗姨娘等人都穿了寻常衣裳,兴许是知道要被打板子,连头饰也没有戴,很是素净。但是打扮虽然素净,好歹是整整齐齐,唯有琼姨娘,此时还被缚着双手,身上头上扎着草屑,脸上脖子上都是红包,狼狈得不得了。
苗姨娘等人还有心情快意,只是在程老夫人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纷纷低头垂手等候发落。
“从苗姨娘开始,每人打十个板子!”
一声令下,两个婆子按着苗姨娘趴在条凳上,举起板子打落下来。苗姨娘不想让众人看笑话,咬紧牙关不肯吭声,可是板子落下来的那一刻,顿时忍不住喊了出来。凄厉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很是刺耳。环姨娘等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哪里不明白程老夫人是故意让苗姨娘喊给她们听的?无不骂死了琼姨娘这个害她们沦落的人。
琼姨娘此时也抖抖索索着,嘴唇都咬白了,焦急地盼望着程远之赶快回来,等轮到她的时候便不必打了。
十个板子下去,苗姨娘的臀部和大腿上已经染了血,程老夫人却不叫她回去,而是让丫鬟扶着她站在一边,两脚着地,更是痛得打哆嗦。接下来轮到环姨娘,她见到苗姨娘的惨状,心里怕得不行,板子还没落下来便凄厉地喊出声,被程老夫人训斥道:“瞎喊什么?来人,堵住她的嘴!”
程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不爱听这种声儿,听几声尚觉过瘾,听多了便觉折寿似的。环姨娘被手帕堵着嘴,喊不出声儿,直憋得脸红脖子粗,看在众人眼里,更觉害怕。其中以琼姨娘为最,因为别人都是打十个板子,她却要打三十个板子。
当初秋云因为跟她联手,被唐枝打了二十个板子,听说浑身是血,立时便晕死过去。想起这一茬,直吓得哆哆嗦嗦,三十个下去,她岂不是死定了?连嘴唇都咬破了也不觉得。
很快,苗姨娘等五人打完,正当程老夫人点琼姨娘的名时,忽然唐枝说道:“打了这半天,婆子们都累了,不如喝口水歇一歇,待会再行刑不迟。”
好生狠毒的心肠!琼姨娘顿时气得脸色发白,狠狠瞪向唐枝,像要吃人似的。亏得唐枝先前还一副大度不争的模样,现在怎样?全露出来了!
“莫非琼姨娘现在便想挨打?看来倒是我发善心发的不是时候了。”说着,唐枝对婆子们招了招手,“琼姨娘还有一桩罪名是偷窃,先把这一桩给了了。”
琼姨娘一怔,顿时懊悔不已,是啊,她跟唐枝生什么气?让婆子们歇一歇不是更好?再等些时候,说不定大爷便回来了!心下有苦难言,却还奢望地哀求道:“夫人,老夫人恕罪,妾知道错了。”
这些姨娘里头,程老夫人最恨的便是琼姨娘。琼姨娘来得最晚,却最会惹事,尤其哄得程远之连自己这个当娘的都敢顶撞,最是让程老夫人忌恨:“堵上她的嘴!”
婆子们堵了琼姨娘的嘴,又松开她身上的绳子,抓起她的胳膊,一时倒为难起来:“夫人,这要如何行刑?”
“展开她的手臂,从中打断。”婆子们不懂这些刑罚,唐枝却知道,当即指挥起来。
婆子们心中一寒,抬头见程老夫人不阻止,便只得拉开琼姨娘的胳膊,竖起板子从中狠狠劈了下去!
只听清脆的一声骨断声,琼姨娘“啊”了一声,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夫人,这?”人都晕了,还继续吗?
唐枝抬了抬下颌,吐出两个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