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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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疏桐不免回头望向王墨。春日柔曼的夕光下,一身青袍的王墨正斜依车辕,神情散淡的与孙青说话。这般闲适慵懒的举止,令疏桐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无耻”二字!
云罗若真是赵王派来的眼线,他为自保除了她,横竖也不过是“以直报怨”,而如今这般行径,夺人清白,日夜羞辱,却当真是禽兽不如!
第一三零章 为何心动
回头再看云罗,疏桐不免有些同情她:这般jiao柔楚楚的一个女子,看起来哪里像jian细?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可怜身世,才会被赵王遣来施展美人计?
“我服这避胎药丸的味道,却和姐姐说那毒药的味道十分相似……”
看着一脸惊惧心神不定的云罗,疏桐于心不忍,便安慰道:“妹妹切莫胡思乱想。我中那毒药,七日不服缓解药便会丧命。你服下的,断然不会是……”
“夫人,云罗姑娘,晚餐准备好了!”
疏桐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孙青已经扯开嗓门呼喊道。
“姐姐,我,我有些害怕。”
见王墨朝这边走来,疏桐抬手拍了拍云罗的肩头:“若妹妹害怕,不妨说服公子来我车里住下。”
云罗怔怔看着疏桐,待想明白疏桐话里的意思,忙点头道:“多谢姐姐。”
晚餐后,三人围坐在一株华盖般稠密的大树下歇息,一壶茶水还才喝了一道,众杂役已麻利的收拾完一应器具,准备出发赶路了。
疏桐从餐毯上起身,还未道别,云罗便急急道:“公子,我和姐姐xing情相投,只觉相见恨晚,今夜能否告假去姐姐车上小住?”
王墨抬头看着疏桐,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是么?”
“公子若是一刻离不得云罗妹妹倒也罢了。”疏桐淡淡道。
“难得你们这般姐妹情深,让我得享齐人之福。”王墨噙笑站起身来:“估mo明日一早车队便能赶到金城,听说这郡城里颇还有些特se,你们也早些歇息,养足精神,到时我带你们去四处逛逛。”
“多谢公子。”云罗面lu喜se,忙忙起身致谢。
疏桐带云罗上车后,打开箱笼取出夜明珠放进车厢顶壁的琉璃灯罩中,车厢内顿时亮如白昼。
云罗环视一圈后,对车厢里的装饰大为赞叹:“往日只见着姐姐的油壁车和其他马车外观一样简陋,却不知里面竟是别样天地,比孙大人送的那辆那车还讲究……”
疏桐取出一枚蔷薇花型香饼,躬身放进木几下的熏笼,用一根银签子拨了拨笼内的香灰,待薰笼上升腾起缕缕淡白的香雾,才合拢笼盖笑道:“回头妹妹给公子说说,他不过是医馆的大夫,车马用度竟超过了朝中官员,成何体统?”
“姐姐这是存心给我下套吧?公子虽是医馆大夫,却也是国舅爷家的四公子,身份自当有别一般官宦。”笑罢,云罗看着薰笼道,“姐姐,这用的是什么香,闻起来这般安谧舒坦?”
“这是公子调配的,名字我到没问过。”疏桐脱去锦鞋,斜倚在叠好的锦被上,意态慵懒的答道。
云罗见状,也去除鞋袜躬身上了锦榻,在疏桐身旁盘膝坐下道:“难怪公子说姐姐xing子散淡,却是什么事儿都不上心一般。”
疏桐怔了一下:“我xing子散淡?”
“不是么?”云罗凑近了笑道,“且不说这香饼、香囊般的小事,就是公子收婢纳妾这般的大事,姐姐也没正言来询问过一句。前几日我还一直忐忑,以为是公子为人霸道专横故意冷落姐姐所致,看了这几日,却分明是姐姐对公子不上心……”
疏桐听得一惊,没想到这丫头能当着她说出这般话来。
“不瞒姐姐,我往日在王府是玉敏小郡主身边的人,府里上至王妃下至各院的宜人安人,对我都是极好的。王爷突然指了我来shi候公子,我原本是不情愿的。可那日在邙山驿馆外见到公子的第一眼,我便庆幸自己能有shi奉公子的机会。”
云罗此刻到真像是对王墨先前说的那般,一副与自己xing情相投相见恨晚的模样,说出的话来也似句句出自肺腑。疏桐心下寻思一番,笑道:“王爷乱点鸳鸯谱,到难得妹妹对公子一见钟情,遂了心愿。”
云罗顿时脸红道:“姐姐是故意取笑我么?”
见云罗这般jiao羞的模样,疏桐反倒生了好奇之心:“倒不知公子哪一点让妹妹心动了?”
云罗抿略作沉思,随即认真道:“且不说公子的品貌不输京都的十大公子,单是公子身上雍雅温润的气质,便让人心悦不已……”
想起名列京城十大公子之首的石拓,疏桐不免笑道:“妹妹竟是将那十大公子都看遍了么?”
“姐姐有所不知,玉敏郡主年方及笄,王妃已是十分操心婚配之事,莫说京城的十大公子,便是那些稍有名气的世家子弟也都是一一筛过了一次。想着我自小陪伴郡主,郡主不方便出面的地方,也都是我代为窥看。”
“妹妹觉得那榜首的优渥公子与公子相比如何?”
“石公子的品貌才华自是不负盛名,只是为人孤高冷傲,仿似世外仙尊,到底有些冷寂。公子虽不擅音律雅乐,不爱写诗作赋,但贵在温柔体贴……”
云罗的话有些耳熟,稍一回想,疏桐便记起王蕙婚宴那日朝中官僚们的闲谈——“招婿也不能只看长相,那石家公子为人高傲冷漠,论风仪气度,还不及王大人家那位四公子。”
疏桐回想起在金谷园中,自己与绿珠合奏时,石拓眉目含笑的模样,暗自与王墨比较一番,便觉得两人恰好相反。石拓平素一副冰山冷颜,可一旦笑起来,却是惠风和畅的春日一般带着丝丝暖意;王墨虽是时时角带笑,可一旦收敛了笑容,却端端是冷得犹如极渊之冰,透彻心扉。只能替云罗遗憾,她却是没见过含笑时的石拓和敛笑时的王墨。
见疏桐一时没有接话,云罗便转而问道:“姐姐呢,可有为公子心动的地方?”
为王墨心动?疏桐心下一哂:他这般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看来,公子对姐姐的心思,却比姐姐对公子要深了。”没等到疏桐的回复,云罗便兀自说道。
疏桐不想辩驳,微微闭合了眼眸,只在心底暗道:你若是见过他揭开伪装时的真容,就知道所谓的“心思”不过是他对一枚棋子的深思熟虑。
笼内熏香燃了一阵,车厢内的香雾又浓了几分。
云罗接连打了几个呵欠,叹息了一声“怎么今日困得这么早了?”,便终于扛不住倒在了绣枕之上。rs!。
第一三一章 榻下琴匣
疏桐起身用茶水将薰笼泼灭,撩开车帘透了一阵风。
这安眠香的作用确实不错,若不是自己先前多喝了几盏茶水,只怕早也熬不住了。待觉得头脑清明一些了,疏桐方垂下帘子,转首打量熟睡中的云罗。
云罗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年纪与七儿相仿。想到七儿,疏桐心下一紧,当即俯身拉过云罗的手,那一双手白嫩细腻,别说看不出有修炼武艺的痕迹,便是丫鬟的痕迹也不怎么瞧得出来。
自己在常氏屋里贴身侍候,向来也不做粗笨活儿,可每日服侍梳洗,水泡膏染,掌指间的皮肤却也没有臂腕处的细腻。云罗这一双手,却真真是光洁如玉,柔软细腻,和府里那些主子们有得一比。
疏桐借着给云罗盖被子的时机,又仔细搜看了她的随身饰物。没有想象中的匕首、飞镖,她一身所佩都只是寻常的金钗银钏,腰间除了一条金线缀玉的锦绦,连香囊都没佩戴。这般寻常的打扮,且莫说防身自保,简直就是误入虎口的羔羊一般。她真是赵王的眼线?
找不出云罗的破绽,疏桐也觉得有些困乏了,便取了头上钗环拥被躺下。
不知迷糊着睡了多久,直到耳畔响起一阵细微的响动,疏桐才睁开眼帘。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云罗正背她而坐,似躬身在锦榻下翻找什么。看着云罗的背影,疏桐心下一冷,开口道:“妹妹在找什么?”
云罗身子一僵,随即便满脸堆笑回头道:“姐姐总算醒了。我一觉醒来,只觉得口渴,这车厢偏又这般富丽堂皇,我竟没找到蓄水的壶儿搁在什么位置……”
“箱笼第二屉。”疏桐坐起身来,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天色微明,不过是卯时左右。
云罗拉开箱笼。见装水的陶壶卡放在其中,便拿了木几上疏桐用过的茶杯倒了水急急喝起来。
疏桐冷眼看着云罗这番迫不及待的举动,云罗却并无窘迫感,喝完杯中的水,转首便道:“我方才找不着鞋子,原来却是滑去了榻下,躬身找鞋时我看见锦榻下搁着一个琴匣,姐姐原来擅长奏琴?”
琴匣?
疏桐反倒吃了一惊。自己在这车厢里住了这几日,竟没发现榻下置有琴匣。此刻被云罗问起,只得压下惊异。做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云罗能否厚颜请姐姐抚琴一曲?”云罗便又道。
“我许久不曾触弦。只怕不能入耳。”
“姐姐莫要自谦。长途出行都要携带琴匣的,必是喜爱音律之人。我帮姐姐取琴。”说着,云罗便躬身动作起来。
不知道王墨在榻下放置的是张什么琴,略作寻思。疏桐抬手阻道:“还不过是卯时光景,除了驾车的师傅们,大家都在睡觉,这扰人清梦之事,如何能做?”
云罗这才罢手道:“每日赶路着实枯燥,如今知晓姐姐的本事,总算有些乐子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便在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疏桐掀开车帘,却是车队到了一处城门外。在等着守城的兵卫逐一登车查验放行。
“外面便是金城么?”云罗从另一侧车窗望出去问道。
“想必就是吧。”想着兵卫要登查验,疏桐侧身对着嵌在车壁上的铜镜整理仪容。
车门扣“啪嗒”一响后,从外拉开,却是王墨走了上来。
“公子起得这么早?”云罗当即迎上前去。
王墨道:“只怪夜里赶车的师傅们跑太快了,竟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时辰过城门。我也只得提前起来给守城的长官们呈交通行令符啊。”
王墨话语刚落,马车便又跑动起来。
“王爷的令符果然不一样啊,他们也不用登车查看了。”云罗笑道。
王墨在疏桐旁边沉身坐下,笑问:“云罗如何知道我有王爷的令符?”
云罗反问:“公子西行替王爷寻药,王爷赐下令符行个方便,不是应该的么?”
“果真是个锦心绣口的妙人儿。”王墨赞了一句,随即取过木几上的白玉镶翠髻,轻轻替疏桐插入梳好的发髻中。
这般动作分明是王墨第一次做,看起来却是十分娴熟。
疏桐从铜镜中看着眼眸含笑的王墨,选择了不动声色。他要演戏给云罗看,自己安静配戏便是。
“公子与姐姐这般坐着,真是璧人一对,让人看着眼热。”
疏桐轻笑道:“是这发髻看着眼热,还是替我插发髻的这人让妹妹眼热?”
“姐姐既是这么问,我便要答:发髻和人都让我眼热。”
王墨便笑道:“一会儿进了城,我就陪云罗去首饰店逛逛,送你一枚发髻。”
“多谢公子。”云罗忙忙致谢。
在讨好女人方面,王墨到是将王恺的德行学得有模有样。疏桐心下一哂,随即道:“我昨夜睡得不太好,白日还想补些瞌睡,就不去逛街了。”
“姐姐不去么?公子昨日还说这金城颇有特色呢……”
疏桐笑道:“回来时也是要经过此地的。我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去分公子的心?”
云罗面上一红,随即又道:“那倘若看见有好东西,我便让公子给姐姐买下来。”
车队入城后,很快寻着一处馆驿停了下来。
在途中风餐露宿了好几日,难得到了这市井繁华地,王墨便安排孙青去定了十几间客房,一来卸了车辕让马匹好好休整,二来也让众人好好清洁整理一番。
客房安排妥当后,王墨更衣梳洗后,果然便带着云罗去了市集。
疏桐立在客栈二楼房间的木窗前,正愣愣看着王墨与云罗并肩相携的背影,王墨便突然转回头来,朝疏桐展颜一笑。
“桐儿替我留意着云罗的车夫。”
疏桐看得一怔:他在用唇语和自己说话?
明白过来后,疏桐不觉点了点头。
二十几辆马车停放在客栈里,偌大的青砖庭院被占得满满当当。一时间,负责看管物资的,负责采买补给的,负责拆换洗涤的杂役们,在院子里各行其道,忙忙碌碌。
疏桐的视线扫过庭院,很快便在院子西角一株柳树下找出孙秀送给王墨的那辆镶金包银的豪华车轿来。那个身着褐色短襦的中年车夫,正躬身拆卸车辕,举止专注,一幅心无旁骛的神情。
第一三二章 偷梁换柱
疏桐注视了良久,却始终不见那车夫有何异常举止。
正看得心下不耐时,便见一个客栈小厮模样打扮的男子拎着茶壶上前搭讪。
疏桐远远辨读唇形,见那小厮起初是赞叹车轿的华丽富贵,随即便打听起车队是从何处来,去往何处。
车夫也是如实道:“自洛阳来,去北边的伊吾。”
“伊吾?那么远?”
“主家在那边开了医馆,这一趟是去送药材。”
小厮扫过院中清一色标注着济生馆徽记的马车,叹道:“这么远运送药材过去,成本不低吧?”
“成本这些是主家操心的事情。”车夫呵呵一笑。
“你家主子用这么好的车轿去北边,就不怕路上被人打抢么?”那小厮也笑起来。
车夫鼻底一嗤:“打抢?你没见这满院子里忙上忙下的,都是练家子么?若是怕了路上的劫匪,主家也就不来这一趟了。”
疏桐不由得转眸看向院中其他忙碌的杂役,从衣袖下露出的粗健臂膀,搬抬物件时轻捷迅敏的脚步这些细节看来,这些杂役确实不同常人。这车夫眼光确实不赖!
“练家子又如何,你们一队才多少人啊?山北边的悍匪那可一拨又一拨的,小的各自成寨,大的盘踞几座山头,厉害得很!”
车夫笑道:“照小哥你这么说,我们都应该打道回府了么?”
“自然不是。我恰好知道一条捷径,虽要多花半天一日的功夫,但能绕过那些土匪山寨,省心又省事。”
“小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们引路,保管一路平安无事,你们多少给我一点指路费就行。”那小厮凑近了道。
“小哥真会说笑。我不过是个赶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