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长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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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中午，李太夫人这边留了饭，我因是孙媳妇，所以只能在旁边先伺候着。几个少爷一桌，李太夫人带着太太和姑娘们一桌。外面婆子将饭菜送到门外，腊梅接过来，在两个小丫头的帮助下，一盘盘的捧到桌边，再交给我，而我则负责将菜摆好，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吃着我看着。等饭菜都放好了，李太夫人才挥手让我坐下，跟着一起吃了饭。我见别人都跟蚊子一样吃一点，也不好意思放开了吃，装模作样的吃了小碗饭，别人都放下筷子，我也只好不吃了。
　　吃了饭，李太夫人的习惯是要跟两位太太抹会子牌消食的，我因归心似箭，看了一会就借口说怕张默翟回来就跑了。
　　蓝儿扶着我，摇摇晃晃的出了淳熙堂，就上了轿子回退思园，一到门口，我就着急的往屋里跑，蓝儿后面叫我：“姑娘慢着点，小心别摔着。”我也不管她，幸福的奔向了月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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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收拾收拾出发吧
更新时间2010…7…5　17：57：21　　字数：2196

　我回到屋里，先是把青儿叫过来让她给我准备点吃的，在老太太屋里吃那点东西，完全不顶事，我现在还在长身体呢，不好好吃东西，胸部也长不好，个子也长不高，那才亏呢。
　　蓝儿跟着我回了屋，还待数落我，我也不听她的，陪着笑脸就请她去叫冬雪。
　　冬雪大约是从没见过像我这么爱钱且直白的大户人家小姐，匆匆被蓝儿叫过来一听我是问钱，有些傻眼。
　　“冬雪，月钱领回来了么？以后我和少爷的月钱我来管，你也别悄悄帮少爷去跟帐房支钱了，知道么？”
　　“可是少爷出门，总不能不让他带钱吧。”冬雪为难的说。
　　我见这忠心耿耿的冬雪，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说：“我和少爷要出门了，以后不在家里，还这么大手大脚的，银子用光了，又去哪里支？与其日后窘迫，不如现在就习惯着节约点。”
　　冬雪听了这话，不可思议的说：“奶奶这是什么话，您和少爷出门，肯定我们都跟着，哪里会让您和爷受委屈。”
　　看吧，问题来了。因为只给五百两就让我们扫地出门的话，是大老爷说的，老太太也同意了的，所以就算我一直心里存有侥幸，希望这不会严格执行，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放松了要求对吧。我说过的，我是一个勤勉而努力的人，习惯于做最坏的打算，现在的情况，最坏的打算就是大老爷把事情做绝，真的只让带五百两银子，没有银票，没有值钱的物件，然后让我们自力更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个俏丫头怕是一个都不能带，也不知蓝儿和青儿能带不，她们毕竟是我林家的陪嫁丫头，没理由狠命约束吧。我这几天没少去打听，但是老太太也好，大太太也好，都是半点口风不透
　　我对冬雪说：“少爷如今被举了孝廉，以后就是为官的人了，有些富家子弟的做派都得改改，这也是为少爷好，这不单是我的想法，也是老太太、太太还有老爷的一番苦心。你听我的就是了。”
　　冬雪见我搬出家长，不敢多问。张默翟的成长一直是张家决策层们最为重视的一件事，冬雪不论在张默翟面前是多受宠爱，也不敢再这样的事情上执拗的。何况冬雪也是个乖觉的，自从我来了退思园，她就唯恐我容不下她，处处小心，如今我提出掌管财权，又搬出尚方宝剑，她立刻就去取银子。
　　“奶奶，咱们日常的用度银子都在这里了。这是您上次看过的账本，今儿领的一百两还没来得及入账，加上这几天少爷的花销，咱们现在还剩三百四十七两整。”冬雪殷勤的对我解释道。
　　我从蓝儿手里接过茶，看着账本不说话，别人以为我在默念沉思，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想感受一下当家的滋味。王熙凤协理荣国府，弄权铁坎寺，杀伐决断，不怒自威，当年不管是看电视剧还是看，都拜倒在了这位女王御姐的裙下。如今我在张府难得有机会做当家奶奶，体验下生活，却马上就要被赶出去，所以有点心理失衡了。
　　果然这样的沉默给了冬雪很大的压力，她颇为不自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我悄悄看她，额头上汗都出来了。我有些内疚，刚才自己神游了下，就把冬雪吓成这样，正想说话呢，冬雪却开口说：“奶奶，是不是冬雪的账做得不对？“
　　这个帐么，当然是没问题的，自古这账面都是做给人看的，没几个是账实相符的。我也发现了，这冬雪在退思园是一等一的要紧人物，吃穿用度都比别人高一等。我若是真心想查，不会查不出什么，但是没理由去打张默翟的脸，所以大家都装憨而已。
　　我放下茶，对冬雪笑道：“没什么，冬雪姐姐这里能出什么差错。你把这些留下给我，少爷回来了我会跟她说的。”我很庆幸自己没做出跟个丫鬟耍嘴皮子的事来，不然太丢这少奶奶的份了。别人穿越之后，没几天就能呼风唤雨，纵横捭阖，而我却要为几个银子斤斤计较，都是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我对着银子想着，张默翟要再出去玩，绝对不能给他钱了。张家、林家在平安京都没有什么房产，所以去了之后，也没地方居住。只有李太夫人娘家世代在京城做官，但是隔得有点远，去打扰个三五日可以，要是在京里耽搁久了，还是要自己赁房屋单过才好，到时候要用的钱可不在少数。
　　过了会，秦嬷嬷来领月钱，顺道给我请安，秋兰带着她进了我屋。秦嬷嬷是张默翟的乳母，如今年纪大了，平常也都不在府里，只逢着好日子，进来请安伺候下而已。她是有年深的老嬷嬷，就是在太太、老太太面前也是有脸面的，我是小辈，自然要更尊重。我见秦嬷嬷进来，忙请她坐下，她也笑呵呵的在凳子上坐下了。
　　“妈妈这几日可好？前儿让人送去的冰片妈妈可用了？”我笑着问候道。
　　秦嬷嬷高兴的脸都皱到了一块：“好着呢。多谢奶奶想着，我拿着就对我们家小子说了，不管是什么物件，都是主子的赏赐，何况是冰片这样的好东西。又让他以后伺候少爷奶奶更用心，不然可就要天打雷劈了。”
　　听着秦嬷嬷这体贴心意的话，我很飘飘然的找到了王熙凤的感觉。我们宾主相谈甚欢，秦嬷嬷给我说了许多张默翟小时候的事情，而我则关心的问了现在的房价、物价、工资等方面的问题。
　　秦嬷嬷告诉我，像咱们张府这样的人家，不比别家，就是二等的粗使丫头，进不了二门的，月钱也比别的地方多得多，像冬雪这样在内府伺候的大丫头，一个月的月钱也足有二两五钱银子，老太太身边的更高，是三两。在府里生活，吃穿都有供应，那些个节俭的，存个几年，在外面花个百八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个独门小院儿了。我像干海绵一样从秦嬷嬷那里吸收生活知识，秦嬷嬷见我听得认真，说得也更起劲了。
　　说着说着，外面一阵喧哗，夏榆进来禀报说：“少爷回来了。”
　　我听说后，带着秦嬷嬷和丫鬟们忙出屋去迎接，冬雪已经先一步拿着张默翟解下的头冠，跟着进了门。张默翟见秦嬷嬷也在，忙问了好，我们又回了屋。
　　张默翟喝了口茶，一边解领子一边对我说：“有思，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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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张默翟的志气
更新时间2010…7…6　10：07：45　　字数：2280

　我听张默翟说准备出发，激动的跳起来：“得了消息了？”
　　张默翟见我那样兴奋，笑道：“看来在家里真是拘束了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旁边秦嬷嬷忙问：“这是得了什么消息，爷和奶奶可是有什么喜事？”
　　张默翟对秦嬷嬷解释道：“算不得什么喜事，前阵子蒙州牧大人青目，推了我做本城的孝廉，这跟着就要上京去吏部参加考试，今儿得了准信儿，吏部已经批了，该出发了。”
　　秦嬷嬷喜笑颜开的对我说：“咱们哥儿打小就聪明，我就知道是个有出息的，奶了哥儿也是我的福气。老婆子也跟着沾光咯。”
　　张默翟本身并不愿意举荐孝廉，如今见秦嬷嬷欢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着讪笑。我又问他：“老太太哪里说了么？老爷和太太可知道了？”
　　张默翟说：“老爷那里已经回了，让回老太太、太太，咱们这就过去吧。”
　　秦嬷嬷见我们要去见老太太和太太，喜滋滋得又告辞去，叮嘱说要是上京的话，让他儿子跟着，自家的奶哥儿肯定比别人尽心，张默翟都一一笑着答应。
　　我为张默翟换下衣服，又穿上寻常家穿的衫子一起去了淳熙堂，这几天我们都没得空好好说说话，趁着路上有点闲我就问他：“举孝廉这事儿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说明年不是有乡试么？”
　　张默翟见我连这都不知道，很是奇怪，但也耐心给我解释：“乡试到省试乃至殿试，参与的大多是孤寒之士，自开国以来，为示公平，每每对宗室官宦之家子弟，都会另设诸多门槛，难上加难，这一是为了广纳贤才，更是为了避免世禄之家依仗权势窃取功名。所以父亲不许我参加。”
　　我听了不由得愕然：“那这样不是另外的一种不公平么？”
　　“正是，世禄之家子弟，若是要参加科举，不论是乡试，省试，都要预先参加所谓头试，通过后方能与其他学子一同参加考试。即便是同样参加考试，考官们为了明哲保身，也会尽量不让我们这些人通过。”说道这些，张默翟破有些恨恨然，见我不明所以，他又解释道：“后来到了先帝爷的时候，经诸大臣合议，认为这样十分不公，所以又启用了自唐之后便废止了的公荐制。”
　　“你的意思是，两种方案同时试用，孤寒学子参加科举，而世禄之家子弟等待公荐？”
　　张默翟见我明白，笑着点头，又说：“正是这样。我被举为孝廉便是公荐。这公荐因隋唐时多有舞弊之事，所以本朝复用的时候，未免重蹈覆辙，规定一州只得一名公荐名额，可缺不可滥。有时候皇上还要亲自殿试，所以大人们都很谨慎，在我之前长安京已经三年没有举过孝廉了。便是我，也是孝廉，而不是茂才。“说道这里，张默翟颇为的无奈，一副大志难展的模样。
　　原来他的举孝廉和我以为的朝中有人好做官并不一样啊。我的新问题又来了：“那到底是举孝廉，茂才的人厉害，还是做状元的人厉害？”
　　大约是我的问题太傻，张默翟笑意更浓：“这可不好比，一方面，因为大人们对于公荐十分谨慎，所以若不是有十分把握，不会举荐，另一方面，孤寒学子们十年寒窗，一举登科，也是才人辈出，我想参加科举，也是想下场比试一番，可是你也看到了，老太太他们并不应允。”
　　看来张默翟的骄傲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忽然觉得，他这样很帅。
　　我不想继续花痴下去，所以又问：“那你怎么就答应了？要是能和那些人一起考试，最后当个状元，不是也很好么？你是长安京的大才子，我不信你比不过那些人。”
　　张默翟牵起我的手，大约是我对他的信心让他很高兴，耐心的解释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只是老爷他认为天外有天，若是我参加考试失败，来年连公荐的机会也都没了，为了稳妥起见，所以让我必须应举。那天你看到的，不知道是第几次为这事儿争执。我见你也在旁边看着，父亲又说出那样的话，只得把我个人的想法放到一边了。”
　　这番解释，我有些似懂非懂，还待细问时淳熙堂已经到了。张默翟牵着我下轿，门口的婆子见我们二人来，忙站起来迎接：“大爷和奶奶来啦，老太太这回子赢了钱，正高兴呢。”
　　果然，今儿抹牌，二太太龚夫人又输了不少，正懊恼呢。老太太却欢天喜地让腊梅给她拿装赢钱的盒子。见我和张默翟来，老太太嗔道：“怎么，怕你娘输钱，来帮手啦？”
　　张默翟笑着说：“我娘这几日手气好着呢，老太太可得小心些。”
　　大太太给了张默翟一下子说：“你这几日到哪里去了，白天都不在，小心你老子锤你。”
　　龚夫人做了个夸张的样子说：“哎呀，我这输钱的人还没说话呢，有思来，给婶子抹牌。”我很喜欢这个体贴的二太太，所以笑着应了，就去打下手。张默翟也很乖巧的去给老太太洗牌。
　　老太太见我们一起过来，知道有事，问道：“你们两口子新婚燕尔的，怎么想起来这时候来我这老婆子这里了？”
　　我很乖的做了个羞红脸的模样，张默翟脸皮厚些，又最会讨好李太夫人，忙说：“孙子和媳妇来伺候老太太和太太们原始本分，因这几日同学们知道我要走，都说要与我饯行，所以才来得少了。今儿也不是跟他们喝酒去了，是州牧大人那边吩咐让孙儿今天去听信，果然吏部那边来了消息，准了孙儿的举，我和媳妇这是特意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禀报的。”
　　老太太和大太太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喜得合不拢嘴，龚夫人说：“恭喜老太太，姐姐，这可是大好事啊。”
　　大太太又问：“你爹那里可知道了？”
　　“儿子一回来就先跟父亲说了，父亲让儿子来回老太太和母亲。”张默翟答道。
　　既知道了这么个喜讯，这牌自然是不打了。老太太又问什么日子上京，路上要花多久，去了吏部怎么办等等。又想着张默翟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若是运气不好，给派到了什么穷乡僻壤，诸多的不便，又哭起来。
　　大太太见老太太哭，触动了心肠，也跟着掉泪，龚夫人忙劝说：“老太太，姐姐，快别如此，默翟看着也难过。要是担心，不如咱们使使银子，总不能让默翟去受罪。我哥哥如今在吏部供职，虽说官小，但也是个门路。”
　　我见张默翟脸上有些挂不住，悄悄给他使眼色，他见了也是无奈的一笑，并不多说，任由老太太和太太们商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