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有本难念的经-第5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仅没有被绑,还悠闲地到处东张西望的时候,全都不解地看向他们的二当家。
刀疤男暗咒了一声,“大当家在哪里?”
“在主厅呢!”
刀疤男对荀香和绿珠说,“跟我去主厅吧,大当家就在那里。”
荀香点了点头,刚要往前走,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呼救的声音,“救命啊,你放开我!我不要当什么压寨夫人!”
她侧头看过去,见一个一身红妆的女子正朝这边跑过来。待跑近了,她才发现,这不是李扁?!
☆、第八十九本经
李翩翩见山寨的门前有很多人;便拔足往那边跑,待看到立在人群中的荀香时,猛地停住脚步,追她的几个山贼也刚好逮到了她。
李翩翩本来依约在敦煌城等待沙无寻。
等了足足七天,派去探查的手下才禀报说,大军已经拔营回大梁了。她恨死了沙无寻;疯了一样在沙漠中寻找三哥的下落,带去的手下不是被风暴掩埋;就是被风沙吹散,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千辛万苦才走出沙漠,倒在敦煌城前面。
国破家亡,亲人几乎全都死了。她有时也会想;自己当初嫁给慕容雅到底得到了什么?失去父兄的疼爱,远离家乡,以为嫁的是全天下最风度翩翩的王爷,会收获最让人艳羡的爱情,没成想到了越国国都方羽,自己却独居在王府六年之久。
六年,足以把对一个人满满的期待熬成苦茶,自斟自饮,有时一路北望,故乡模糊得就像是梦里的一个影子。那累累黄沙的大漠,那可纵马驰骋的草原,全都成了心口的月光。
她以为她的生命就要在敦煌城前完结,好还给四年前,惨死在自己父兄手底下的荀家军,荀梦龙,还有那个少年时期与自己说不上是冤家还是朋友的荀香。
可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这个山贼寨子,山贼中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还要强抢自己为妻。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却放下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还想再见他一面。
她想方设法逃走,却因为对方人数众多,自己不熟悉地形,而次次被抓了回来。今日就是她和那个二当家要成亲的日子,若再不能成功,她也只有一死了之。
可她为什么看见了荀香?那个已经死了四年之久的人?到底是自己眼花,还是老天给世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荀香见李翩翩停下脚步,知道她已经把自己认了出来,故作镇定地看着天空。
刀疤男走到被制住的李翩翩面前,不耐烦地说,“臭娘们,要不是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性格也够辣,爷爷早就把你卖到妓院去换几个钱了!识相的老老实实跟爷爷成亲,保证让你做个大的,不愁吃穿,否则……”
李翩翩却没心思听刀疤男的话,只是盯着荀香,再度确认了一遍问,“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荀香听见。
绿珠也曾在永川见过李翩翩,对她也很有印象。但她见荀香没有反应,自己也不敢贸然相认。荀香忽然笑了一下,走到刀疤男和李翩翩面前,故作轻松地问,“这位想必就是大哥要娶的姑娘吧?真是貌美。”
李翩翩仍然记得荀香的声音,听了她说的话,更加肯定,“荀香,是你对不对?”
“哎哟姑娘,你可别乱认人啊,我从未见过你!”
“我是李翩翩啊!西凉的李翩翩啊!”
荀香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刀疤男说,“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
刀疤男冷哼了一声,对李翩翩身后的山贼说,“把她带回去,好好打扮!今晚按时拜堂!”
李翩翩被押着往回走,一直回过头来冲着荀香喊,“救我啊!救命啊!”
荀香置若罔闻。
刀疤男把荀香带到主厅,主厅铺着虎皮的地毯,两旁摆着八个椅子,椅子后面是兵器架。空空的,没有什么兵器。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大门,刀疤男上前,恭敬地说,“大哥,有一个女的要见你。”
那个人双手按在轮椅上,慢慢地转过来,在看到荀香的一瞬间猛地一愣。
虽然那个人脸上用黑布挡着一边的眼睛,但荀香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当年老爹身边的护卫队长左奕青。虽然他的头发过早地花白,脸也消瘦了许多,但他自小带着荀香骑马射箭,荀香不可能忘记他。
“左叔!我不是在做梦吧!”荀香跑到左奕青的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左奕青也十分激动,声音颤抖地问,“小姐,你是小姐吗?!”
“左叔!”荀香扑抱住左奕青,泪水夺眶而出。来山寨的路上,她心中有无数个假设,假设这个大当家是谁,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自小与她最为亲厚的左奕青。当年她随老爹离开敦煌回京,左奕青仍然继续留在敦煌镇守。四年前她连夜赶赴敦煌,匆匆见过他一面,而后西凉大军来袭,她被月山旭强行带走,至此再无关于老爹和几个将领的消息。
“小姐啊!小姐!真是苍天有眼!!”左奕青紧紧地抱住荀香,多年的遗恨在此刻得到平复。他仰望上方,老泪纵横,将军那!一定是您在天之灵,保佑小姐来见末将,末将这把残破的身躯,坚持了这么多年,总算值得了!值得了!
刀疤男在一旁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闹到,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左叔,你的眼睛和腿是怎么回事?头发怎么都白了……”荀香心疼地摸了摸左奕青两鬓斑白的头发,不到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古稀老者一样。
左奕青叹了口气,“腿废了。敦煌城破的时候,被几个西凉兵推下城楼,昏死过去,才捡回一条命。眼睛是前两年跟酒泉城的守军打仗撤退的时候,因为双腿不便,摔倒被树枝伤到,瞎了。”他说的轻描淡写,荀香听起来心却阵阵抽疼。儿时那个英姿飒爽,开朗幽默的青年,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
“别光顾着说我,小姐呢?小姐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荀香就把
离开大佑之后的事情粗略地向左奕青说了一遍,左奕青十分吃惊,“小姐竟然就是沙无寻?我虽然人在山上,腿脚不便,但听寨里的弟兄们常说起飞鹰骑将领沙无寻的事情。还有不久前,你大败西凉那场战,十分精彩,我还叫他们把听到的都说给我听呢。”
荀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我的孙子兵法老爹就教了一半,后面的还都是左叔你教的呢。”
刀疤男也叫了起来,“什么,这娘们就是鬼罗刹沙无寻!骗鬼啊!?”
左奕青不满地看过去,刀疤男自觉失言,连忙捂住嘴。
“对了左叔,你寨子里的人把李翩翩抓回来的事情,你知道吗?”
左奕青点了点头,“当然知道。这小子叫罗山,看上了那个李翩翩,我就顺水推舟,让他们成亲。”
“可你知道她是……”
“知道又如何?谁让她是西凉人,我这辈子恨透了西凉和大佑皇室的人。只要他们落在我手里,我绝不留情!”左奕青狠狠地握住拳头,荀香知道他恨西凉人杀了老爹,更狠狗皇帝听信谗言,置十万大军生死于不顾,一时半会儿,难以放下仇恨也是人之常情。
“左叔,她父兄杀了我爹和我们荀家军的弟兄,我也杀了她三个兄长替我爹和弟兄们报了仇。如今她国破家亡,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她一条生路吧。”
罗山叫嚷起来,“喂,你不要开玩笑啊!爷爷的女人怎么能放的?别以为你是大当家的熟人,就可以来指挥我们寨子里的事情!”
“罗山,你要是再敢对我家小姐无礼,酒泉的守军要是再来,你就自己去跟他们谈!”左奕青恼了,罗山这才笑呵呵地说,“老大,你别这样啊!满寨子的人里面就数你最有本事。那些狗娘养的,又蛮狠又贪婪,我还真的应付不利啊!好好好,我答应你,他是你的小姐,我以后把她当你一样尊敬,这总行了吧?”
左奕青哼了一声,罗山灰溜溜地出去了。
荀香蹲在左奕青面前,握着他的手问,“左叔,酒泉城到底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要领导这些山贼做那些恶事?”
“恶事?狗皇帝明知道酒泉发生了瘟疫,不仅不让周边的府县接济我们,还抽调了当时月山军的一部分把酒泉城整个封锁起来,让我们自生自灭!当时收留我们的父母官因为受不了饿殍遍野,自杀而死,之后酒泉城就像个鬼城一样,活着的人出不去,健康的人只能等死!我们没办法,凿穿了一面城墙,带领活着的人跑到山上。刚开始大家只是挖些野草充饥,也没想做什么坏事,可是军队三天两头来搜山,见到活得人就杀,我们没办法,才把众人联合起来跟他们对抗。后来人越
聚越多,有了一定的规模,就在山上安营扎寨住下来。可这么多人要生活,要吃饭啊!刚开始我们也没想打劫商队,是酒泉城里那些丧心病狂的士兵,觉得军饷太少,强制过往的商人商队交一大笔过路费。不交的,轻则被他们扣押全部财务,重的被活活打死,财务被他们瓜分。他们还把罪名全都扣在我们身上,生活所迫,我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原来如此。”荀香气愤道,“酒泉城里头的军队这么为非作歹,朝廷不管吗?!”
“军队和官员互相勾结,每次报给凤都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狗皇帝又怎么会知道酒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我现在祈祷老天让狗皇帝多活一些时日,等有一天大厦倾颓,让狗皇帝亲眼看看自己的国家如何覆灭。这样才能出我心里的恶气!”
这几年,荀香虽然身在大梁,但因为萧天蕴经常霸在如心苑办公,所以她对大佑这边的事情也略有耳闻。狗皇帝病重,淳于瑾远嫁,朝政终于由淳于翌主理,虽然刚刚才一年,清除了几个贪官,也减轻了民间的赋税,但仍是无法修复与西凉那一战所带来的巨大创伤。大佑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这是不争的事实。
荀香说,“左叔,我还是希望你能放过李翩翩。她虽然是西凉人,但不是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我爹的仇,我已经代我爹报了,我们与他们家算是互不相欠了。她现在是南越的王妃,如果在大佑失踪或是出事,南越那边可能也会有借口骚扰大佑的边境,北有大梁虎视眈眈,南有南越步步紧逼,大佑将岌岌可危。是,我们一心护国,国却负我们,我也巴不得狗皇帝自尝苦果。但兴百姓苦,亡也百姓苦。说到底,战争害的是无辜可怜的老百姓。您说呢?”
左奕青静静看着眼前的荀香,内心感慨万千。虽然小姐的容貌与四年前来说并无什么变化,但就凭他一手把她带大,对她的了解,这绝不是以前的她会说出来的话。他忽然觉得很欣慰,尽管这几年备受煎熬,也以为小姐早就遭到奸人的毒手。可没想到她在另一个国家,生活,成长,磨砺,变成了如今这样明辨是非,大智大勇的大人物。就算有一天自己去九泉之下见到将军,也能好好向他交代了吧!
“好,我听小姐的。”
☆、第九十本经
尽管罗山对取消婚礼一事骂骂咧咧的;但因为是左奕青亲自下的命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领荀香和绿珠去关押李翩翩住的地方时,他仍是不确定地问,“你真是沙无寻?你跟大梁皇帝那个……?”
绿珠不满地问,“哪个啊!喂,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
罗山命人打开房门,荀香和绿珠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李翩翩立刻拿起桌子上的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你们要干什么?丑八怪;我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李扁,你可以走了。”荀香淡淡地说。
李翩翩乍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有些怔忡,待反应过来,居然奔到荀香的面前一把抱住她,“他们都说你死了……呜呜,王爷,初一,还有那个坏女人……但你还活着!真好,真是太好了!二蛮子,对不起,我替我父王和哥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但他们也都死了……西凉也没了……”
荀香感觉到温热的泪灌入自己的衣领,内心有一片地方柔软无比。自己年少的时候,和这个女孩打打闹闹,亦敌亦友。她原以为除了荀家军的人,再没有人会为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真心地感到高兴。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地奇妙。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命运会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在何处拐角,又会丢下一个惊喜。
“李扁,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我就是沙无寻。”
李翩翩愣了一下,身体僵住,慢慢地放开荀香,“你骗人!沙无寻是个男的!”
站在荀香身旁的绿珠说,“小姐说的是真的。沙是大梁皇帝赐的姓,无寻的寻是荀字的化音。其实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的。”
李翩翩听了,暗暗握紧拳头,忽然狠狠地扇了荀香一个耳光,那声音极其响亮,惊呆了一屋子的人。荀香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恨我是应该的,就如我曾经恨死了西凉一样。”
绿珠关切地查看荀香脸上的伤,气恼地说,“小姐,你就应该让她嫁给罗山!还去向左将军求什么情!真是好心没好报!”
荀香摇了摇头,“绿珠,我没事,一个巴掌而已,对我而言,太轻了。”
那边李翩翩忽然仰天大笑了三声,直笑得眼里都是泪花。原来这世间真是有因果报应。当年她强要嫁去南越,硬是拆散了慕容雅和李绣宁,以为会有一段好姻缘,结果却落得守活寡的下场。当年父王和哥哥们贪恋大佑的财富和物
产,强要掠夺他国领土,杀了荀梦龙,灭了数万荀家军,如今却落得惨死国破的下场。冤冤相报何时了?分离聚合皆前定。若是到了如今,她还看不透,还执着着爱恨情仇,那真的是一个傻子了。她望着荀香,好像远隔着万丈红尘,极其冷静地说了一句话,“二蛮子,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以后,你好好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荀香看着她的背影,知道经此一事她或许已经看开。自此之后,她对于自己的人生,或许会有新的一番感悟。李扁,我的朋友,你也要好好的。
罗山望着李翩翩离开的方向,失神了很久。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又是吵又是闹,但知道她是西凉公主,又看了她刚才的表现,心中居然对她真的生出些许怜惜来。他一直觉得,这世间能够把仇恨放下的,只有疯子和和尚。而他今天就恰好碰到了三个,真是绝了。
为了罗山的婚礼,山贼们已经准备了许多的好酒好菜。乍然知道二当家不成亲了,还把新娘给放了,山贼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