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完结)作者:暮兰舟-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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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惊艳星光璀璨般银河之路的刹那;睡莲的心犹如猛地被菜刀拍软的蒜瓣似的,心软的同时,鼻腔蓦地涌起一股辛辣的酸意,她没有想到许三郎会用心如此。她活了两世,也见惯了世态炎凉;此刻却也不禁动容了;因为两世为人;第一个次有男人对自己那么好。
等到许三郎说这个大池塘钟的全是睡莲花时;睡莲瞬间对于这门御赐的政治婚姻有了新的看法;此时睡莲的感觉好比后世逼着去相亲的剩女;原本是怀着最低的期望值去的,只要对方不是个四十岁秃头凸肚猥琐大叔就成,可坐下后发现;那人然是德艺双馨的梁朝伟。
可接下来许三郎说那句“……子孙也如这池睡莲花般繁盛”时,睡莲融化成一池春水的心灵迅速冰封起来,犹如这腊月天的睡莲池一般泛着冰冷的寒光。
女人大多是感情动物,幻想男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好、无目的的好,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这是假象,却还自欺欺人的蒙骗自己活在幻想里。
而除了“真爱至上”的琼瑶剧,古今男人大多是很少困于感情的,他们有的用脑子思考,利益至上,当然,也有的用老二思考,美色为上。
许三郎能有今日之成就,肯定是以脑子思考为主导,他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一步一步的接近目标,达到目标。
三郎想要一个贤内助,强悍的、能和他共度风雨、为他绵延子嗣的妻子。银河之路也好,睡莲池也罢,都是为了要自己心甘情愿的担当这个角色。
其实这样也好,那个少女不怀春呢,两世为人的睡莲心里也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要不然在刚才看见银河之路和睡莲池的时候,她会恍然不知所措,脸红心跳的就像初恋的少女,那一瞬间,确实动了心。
有诗云“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出自唐/李冶。
睡莲反复琢磨最后那句“至亲至疏夫妻”,这世上最遥远、也最亲近的关系便是夫妻了,世上夫妻千千万万,可身体和灵魂都能完全契合的夫妻有几对?
一旦奢望了,就会有期盼,会求全责备,有怨,有恨,就像一首歌词写的那样“虽两情相悦、两心相仪,得来复失去”、“愿爀相忘、愿爀相负,却奈何恨与欺”出自刘欢《凤凰于飞》。
“期待明月、期待朝阳、期待春风浴”的结果,是“逆风不解、挟雨伴雪、催梅折枝去”。宋姨娘在婚前曾经交给自己一个荷包,里面写着母亲魏氏的遗言——守心。就是在告诫自己这些吧,若远离于爱者,无惧亦无怖。
许三郎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兴冲冲的看着睡莲的反应,三年前皇上赐给他宁园,园子修缮的时候,他别的都没管,一门心思的琢磨着如何给睡莲惊喜,毕竟之前他们的几次的谈话几乎都不欢而散,睡莲防自己就像防贼似的,黑洞洞的燧发枪口对准自己,瞧她的神情,并不是像开玩笑。
在复杂的家族背景下,许三郎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坚韧如刀,但他也同时希望妻子的坚韧是对外的,对内,他希望妻子也能温柔如水,许三郎以前有过不止一个女人,可那些女人都是主动讨好他,现在轮到自己讨好女人,这并不是许三郎擅长的范围。
后来想到香门第出来的女人应该喜欢吟风弄月,看星星月亮什么的,许三郎就想到以星星铺地,再把池塘修成圆形,当做月亮,然后全部种上各色睡莲花的法子。
许三郎是个实用主义者,他觉得天上的星月都太虚幻飘渺,干脆在地上建一个银河之路,尤其是等到迎娶睡莲时正值腊月,圆形池塘冰封,一池冰雪如皎月般,池塘边还有梅花盛开,此情此景可看可闻还可以摸,多么完美的计划啊。
投入了这么多,许三郎是要求回报的,他看着拥在怀里的睡莲,雪光和荧光之下,她似喜似嗔,他能感觉到她的激动,也感觉到了她逐渐平静下来。
然后,许三郎唇上一暖,睡莲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然后伏在他胸膛上低声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睡莲无法直视许三郎的眼睛说这番订约似的告白,但在这个时刻,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满足丈夫的期待,须知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这个萝卜要牢牢占住这个坑,否则就会被其他萝卜挤下去。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至亲至疏夫妻,要保护自己,就要和许三郎保持距离,可是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该亲密的时候也要亲密,夫妻之间有时候也要用上君臣之计,把日子过好,也是门高深的学问。
这是妻子第一次主动吻自己,许三郎一激动,定约似的将睡莲的话稍作修改,重复一遍:“死生契阔,与你成说;执你之手,与你偕老。等我们老的时候,府里子孙满堂,那时我便解甲归田,和你一起含饴弄孙,哈哈!”
“好。”睡莲心道,原来正房叫做归田是这么个由来。
当晚,又是一番激烈的鱼水之欢,次日睡莲被朱砂叫醒,枕边已经空了,厚重的床帐里还残留淫/靡之气,添饭添菜两姐妹红着脸服侍睡莲起床,睡莲假装看不见这两姐妹脸颊的绯红,木偶般任凭她们给自己穿衣梳洗。
添衣舀着象牙梳给睡莲梳头,一边说道:“伯爷卯初上朝去了,是奴婢和添炭伺候的,伯爷临出门时要奴婢转告夫人,说今天是他半月婚假第一次回衙门理事,今日还要去京郊京卫大营巡视,估摸很晚才能回来,夫人晚饭不用等他。”
“知道了。”睡莲点点头,对辛嬷嬷说道:“今日是我头次理事,传我话,今日甭管有没有事情要回,家里内院外院的大管事和副管事都到内院归元堂候着,等候传话。”
辛嬷嬷应声退下,添衣举着象牙梳踌躇不定,问道:“夫人今日要梳个什么发髻?”
“梳个牡丹髻,戴上紫貂昭君套,发饰简单一点。”睡莲揉了揉太阳,昨晚在银河之路和圆形冰封池塘与许三郎浪漫相拥,身上倒是暖烘烘的,可寒风吹的头晕,今日虽然不出门,还是带着昭君套保暖吧。
添衣手巧,连头油都没用,就梳好了牡丹髻,插上一对白玉镶宝花型簪,再戴上紫貂昭君套,这个昭君套风毛出的极好,映衬得睡莲一张小脸如玉琢般的柔润精致,又带着不可直视的贵气。
用罢早饭,睡莲在辛嬷嬷等人的簇拥下,步行了约两盏茶的时间,到了内院归元堂。
归元堂是内院的正堂,名字和睡莲的正院归田相映成趣,一共二十来间屋子,许三郎的内房就设在此处。
睡莲瞧着沿路的树木,几乎都是一个成年人怀抱粗细的大树,有些甚至是两个成年人联手都抱不住的古树,可见宁园由来已久,因有积水潭的风景,早在元朝时,这里便是某位公主的别业,元朝覆灭,大燕建国,这里曾经有过两位主人,一个国公爷,一个是侯爵,都犯了事被灭族,收回了御赐宅院,这里空了足足有二十年,后来被承平帝赐给顺平伯许三郎。
睡莲坐在归元堂垫着白虎皮的首座上,修长婉约的身礀和凶猛庞大的白虎皮形成绝妙的对比,她的坐礀并没有那么板正,微微斜靠在左边的弹墨引枕上喝着茶。
主子不说话,无论是站在一旁的管事妈妈,还是站在珠帘屏风后面的外院男管事都不敢出声,归元堂落针可闻。
这些人在许三郎几乎不近人情的铁腕下熬了三年,许三郎把军队那一套规则带进伯府,只要谁犯错,不管是什么愿意,先吃几军棍长记性再说,根本不管你是几辈子的老脸。
所以这些管事们期盼当家主母睡莲到来的迫切心情和许三郎差不了多少,听说主母香门第出身,父亲还是被誉为天下读人典范的颜太师,想来这种人家出来的小姐定是个贤良淑德的,再说一个新媳妇嘛,脸嫩,好牵制,随便说个理由就能敷衍了,终于有机会捞捞油水了。
睡莲抿了三口滚烫的茶水,搁下青花盖碗茶杯,浅笑道:“今天叫大家来这归元堂,是因伯爷将府里中馈托付于我,古人云,君子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伯爷公务繁忙,顾不得齐家了,那这就由我为伯爷解忧罢。”
睡莲话音一落,几个反应快的管事妈妈就应景的轻笑了几声,有个圆脸的管事妈妈笑道:“夫人
是贤内助,有夫人料理家事,伯爷有福了。能为夫人效力,我们这些当差的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话一出,屋里气氛顿时活泛起来,各管事们有的跟着圆脸妈妈后面,对睡莲表忠心,有的只是跟着笑笑,还有少数几个一言不发。
睡莲都瞧在眼里,右手轻摆,堂内顿时安静下来,睡莲说道:“各位都是办事的老人了,才得以成为管事,想来必定都是通晓手上的差事和人员安排。”
顿了顿,睡莲又说道:“首先和大家认识认识吧,诸位将自己的名姓、来历、职务是什么、手下一共有多少人、几个是永定侯出来的家生子、几个是皇上赐的官奴、几个是这三年刚从外头买来的、你和手下一起每个月一共领多少月钱、现在需不需要加添人手或者裁减冗余,一一说明白了。”
睡莲对辛嬷嬷点点头,“你先说,给大家起个头。”
辛嬷嬷早有准备,高声说道;“奴婢夫家姓辛,是夫人的陪房,现在是正院归元的管事,手下一共有二十四人,七人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没有永定侯府出来的家生子,十个是皇上赐的官奴,七人是这三年新买进来的,每个月归田领用的月钱共计三十七两零五百钱。现在需要添十个人手。”
众管事的脑子转的飞快,按照辛嬷嬷的表述计算着自己人,有些根本就记不清这么细致了,顿时急得如热锅蚂蚁——谁说新夫人好应付?!我看是个厉害的啊!
睡莲复端起茶杯,慢慢缀饮,说道:“给大家一线香时间,慢慢琢磨再回话。”
这时,添饭点燃了一根纤细如发丝般的线香计时,估摸等睡莲喝完茶水,这香就烧完了。
睡莲茶水喝了一半,外头石鸀进来了,对着睡莲耳语道:“夫人,您以前的魏家小舅爷来宁园,外头看门的不让他进,他就乱嚷嚷说夫人不认长辈。”
魏小舅因在伪帝之乱时送亲女儿给人做妾卖女求荣,两年前被魏家族长和魏老太太开了祠堂逐出家门了,怎么这会子寻到宁园来?
作者有话要说:睡莲管修身和齐家,许三郎忙治国平天下。大家分工合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图为睡莲牡丹髻上的明朝金镶白玉嵌宝发簪一对,嘉德拍卖然是3。22万元成交!!!!!啊啊啊啊啊
我若知道这个,肿么也要去拍下来!!!!!
184魏老太狠绝不孝子,归元堂管事报家门
四年前自打魏小舅分出了魏府;去了东城板桥胡同的大宅子里单过,没有了顾忌,生活就更加荒唐了,美色加上美酒;很快就将身子掏空,连去衙门当差都是被人抬着去,到底被以参人为生的御史抓住了小辫子,参上一本。
魏小舅回魏府求援,被魏大哥拦了回去——魏老太太得知后,还捎了信给亲家颜府,说别管他;就当没这个小舅爷。
就这样,没等御史参第二本;魏小舅七品小官就没了,在燕京做官,哪怕甭管你是什么职位,单打独斗还没上战场就会被撕咬的尸骨无存,魏小舅没了靠山,又没本事,丢官指日可待。
官职没了,魏小舅干脆堕落到底,整日整夜和各式各样的美女厮混在一起,魏小舅母懦弱了一辈子,那里敢劝?只得按照丈夫的要求,每隔两月如同购买货物般高价买进新鲜的美女,然后转手将淘汰下来的美女卖出去。
魏小舅母是个心狠的,只有对方肯出高价,无论是卖给所谓“双休”的老头子做药引子、还是八大胡同专靠女人赚钱的青楼,魏小舅母是来者不拒,只认钱财,根本不考虑哪些可怜女子的死活。
其实说句实话,板桥胡同的魏家已经是魏小舅和儿子魏咏的私人窑子了,刚开始的时候,魏咏畏惧父亲,魏小舅母又视财如命,不肯把“新货”给儿子,魏咏只得吃父亲玩剩下的,到后来,魏咏渐渐不甘心了,目光就像长了钩子似的在父亲房里姬妾身上流连,如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魏小舅贪多嚼不烂,就有“觉得空虚觉得寂寞觉得冷”的姬妾开始回应年轻的魏咏,魏咏得手了几回,魏小舅故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偶尔看到儿子房里的老情人,还旧情复燃的去拔灰!
父子两个有来有往,心照不宣的同槽而食,魏咏干脆明目张胆的和父亲的爱妾搂搂抱抱,就差当着魏小舅的面做成一处了!
这让儿媳妇何氏恶心不已,暗自庆幸自己颜色平常,否则肯定会被不要脸的公公盯上,她祖上虽然是盐商,但也不曾这般荒唐过。
何氏相貌平常,丈夫魏咏一年都在她房里歇不了几次,而且每睡完一次,魏咏就借口捐官,伸手向她要嫁妆银子!
或许是担心何氏不给,魏咏每次都不是狮子大开口,张口是就千万两白银,而是或一百两、或八十两银子的要,这是数字何氏不好推,只得开了箱子数给他,心里缀缀道:老娘就当去八大胡同的相公堂子嫖/了一回!
夫妻走到了这个地步,连怨偶都不是了,人所以怨,是因为达不到预期,而何氏已经没有预期了,她偷偷写信给江南大地主娘家,说公公官职已失,丈夫还只是个秀才,恐怕对娘家没有多少帮助了。
娘家回信来说,虽然如此,你毕竟还是二品尚家的孙子媳妇,有这个名分在,娘家在乡下这些年都很安生,没有人敢上门找晦气,这意思,还是叫何氏忍住。
何氏看完回信后很绝望,这时恰好房里有个通房怀孕了——这是魏家第一次有姬妾怀孕!魏小舅母也想抱孙子好几年,听到消息后喜滋滋的叫何氏“好好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补品什么的不要小气了,不管男女,这都是你的孩子。”
嫡子都没有影子呢,庶子就要生在前头?何氏气愤之极,头一次顶撞婆婆道:“我的孩子?开什么玩笑,若真是个儿子,这孩子说不定是我小叔呢。”
言下之意,就是讽刺魏小舅夫子同槽而食了,魏小舅母大怒,一个耳光扇过去,何氏避过了,横竖她是豁过去了,冷笑道:“婆婆若对我不满,尽可要相公写下休,我带着嫁妆回婆家去,我虽出身不显,但也不愿意生活在窑子般的家里。”
这家若是窑子,那我岂不是老鸨?魏小舅母当场气得瘫倒在地,直叫儿子魏咏去教训儿媳妇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