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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逐庭月-第105部分

小说: 逐庭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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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翼的沉默让我不得不继续开口。

感觉到此刻南宫翼心中的挣扎,不由叹息:“师父,您当年爱上的人,就是诡医吧?”

……

“而最后,诡医之所以假死以遁,也正是因为当年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您,伤了她的心吧?”

“千瞳,”南宫翼看着我,笑得无奈,“不过是些蛛丝马迹,却仍被你推出大概,字字切中,你如此聪明,为师却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啊!”

我低头看着眼前的棋盘,恭敬地回答道:“师父定力非常人所及,如此情境之下还能方寸不乱,攻守皆备,弟子拜服。”

南宫翼却是一脸苦涩:“为师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她,再无遇见一人能让我如此狼狈,没想到今天却让你逼至斯境,罢了,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说到这里,南宫翼一顿,微微叹息一声,终于承认,“你说的都没错,当年的确是我对不起越弦,所以她这样惩罚我也是应当。”

我却摇头:“师父,您对她,又何止是愧疚呢?”

南宫翼手指一颤,别过头去,失神地看向窗外。

我看到南宫翼这副样子,心里不由涌上一股黯然之意,“当年豫王之事,若是越弦尚在,恐怕还有一线生机,您与爹也不会潜伏十数年谋求伺机而动,詹台玦衡更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只是偏偏适逢越弦对师父心中有怨,一夕之间竟然失去音信,师父心中,也必然有所介怀吧!”

南宫翼闻言,轻叹一声:“彼时为师年少气盛,自然难免对她多有怨怪,可是细想下来,若不是我只顾江山大业,忽略了她的感受,又怎么会有这些阴差阳错呢?所以说来说去,这一切,依然都是我的过错。”

“所以师父一早就知道越弦的死不过是障人眼目的说法对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南宫翼不语,不过答案不言自明。

我斟酌一番:“恕弟子斗胆,还想问师父一句,这么多年来,您可曾想过找她?”

南宫翼闻言一滞,沉思良久,最终摇头:“越弦离去时,适逢公子出事,我心中对她的不告而别难免有怨,待我想明白,又觉得既然越弦选择这样的方式离我而去,恐怕对我早已失望至极,即便寻了她来,也根本是于事无补,后来得知她的消息,知道她活得很好,就更没有理由去打拢她平静的生活了。”

“师父,”我见南宫翼脸上露出少见的失落哀叹,心中也不免唏嘘,“您口口声声说不想找她,可是您每年来京都又是为了什么?您心中明明记挂着她,又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千瞳你……”南宫翼不由看我。目露讶异之色。

我迎着南宫翼的目光:“师父,我想,其实越弦诡医,或者说段师父,她早就已经原谅你了。”

诡医越弦,或者说是珺月第一乐师段疏臼。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真当道破时,还是不由感叹造化弄人。

南宫翼眼中蓦然一丝亮光闪过,而后重新黯淡了下去:“这怎么可能!”

“如果当年的越弦诡医当真要隐姓埋名,又怎么会化身为天下第一乐师这样惹人注意的身份呢?或者,她根本就是想要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罢,而天下第一乐师段疏臼,一不入皇室,二不入官邸,当年镜司澈拜她为师尚要隐瞒身份,甚至发现后差点被逐出师门,这样恨官厌爵的人,为何又会主动来教我器乐,想来,这其中绝不是没有缘由的,原本我一直参悟不透这其中的关系,直到我明白了缠绕其中错综复杂的纠葛,一切才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也许,段师父正是知道了您与我之间的师徒关系,这才想通过我了解您,而至于她为什么清楚我与您之间的交往,除了因为她一直关注着您,弟子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南宫翼摒神静气,专注地听我说着。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深吸口气,“段师父经常云游四海,可是每年之中总会有一段时间回到京都……”我止住话头,“师父,这段时间,想来不需要弟子跟您明说吧!”

话音刚落,南宫翼突然一笑,而后摇头:“千瞳啊千瞳,为师知道你需要‘三日醉’去救静雪,可是你没必要借此机会来蒙骗为师。”

“师父,”南宫翼这番话让我急上心头,言语间也顾不得礼数,“亏您还是文家后人,博古通今呢,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我若是只为了‘三日醉’,大可直接去找段师父讨要,何苦在这里跟您你来我往呢?”

果然,南宫翼止住笑容,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见南宫翼这副样子,心里一软,又温言道:“师父,弟子之所以一直想您隐瞒我知情的真相,一是因为弟子认为这是您与段师父之间的私事,而这又夹杂着十多年的恩怨纠葛,弟子也许并不能完全明白,若是横插一脚也许还会弄巧成拙。而是想到你们二人皆是当世之翘楚,处事总会比我们这些小辈妥当些。可是经历这么多事,弟子却发现,越为声名所累的人,于情之处就越为拖沓犹豫,就像您与段师父,明明互相挂念,近在咫尺,却偏偏谁也不肯向前一步,生生错过了十多年!而仪华夫人和慕将军的事,更让弟子觉得,若有机会,定要珍惜眼前人,莫要给自己再次失去的可能,否则只会留下无穷无尽的悔恨。”

没想到南宫翼沉默一阵,却是幽幽开口道:“千瞳,不瞒你说,其实当初你爹危在旦夕时,我也曾想过去找过她,只是你爹一心想要随公子而去,万般阻拦,我才未得成行。”

南宫翼提起詹台翎,令我有些黯然:“这是爹的选择,何况,若当时爹真的有救的话,相信不用您去找她,段师父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么,依千瞳的意思……”南宫翼似乎被我说动,看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之情。

看来在南宫翼心中,的确还很在意她。

我抿了抿嘴唇。力求讲话说得婉转些:“段师父虽是江湖中人,却毕竟也是女子,为了师父您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实属不易了,所以,弟子觉得,想要您二位重归于好,这关键的一步,还是要师父先走。”说着,手下白子置于棋盘,逼退黑子守势。

南宫翼仔细端详着棋盘:“这……恐怕不妥吧!”

我顿时被噎住,印象中南宫翼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如今因我三言两语如此窘迫倒真是异常罕见,尤其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毫无原本优雅的风范,不过好在南宫翼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棋盘,一时间并没有察觉我心中的翻江倒海。

我一面让自己装作见怪不怪一面严肃地说道:“师父,别的事情弟子自然是要唯您是从,可是想要解开您与段师父的心结,您却一定要听我的。”

逐庭月  易宫篇 借问苦心爱者谁 第二百零三章 应去

南宫翼仍是有些犹豫不决。

“师父,”我只能拿出杀手锏,“弟子可是记得您曾经说过唯我命是从的,作为堂堂文家后人,您难道还要食言不成吗?”

“这……”南宫翼果然开始动摇。

“师父,你我都很清楚,镜亦城绝不会放过静雪,虽然詹台玦衡尚在宫中,暂时出不了事,可是他护得了静雪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想要救静雪,就必须赶在镜亦城动手之前。就算您一时无法打开与段师父之间心结,但是,静雪可是您的义子、我的哥哥的妻子,又怀着我们夜家的后人,您怎么能坐视不管呢?”我好言相求道,“师父,就算是弟子求您,为了夜家,您就帮帮我们吧!”

南宫翼缄默良久,我也没有再开口,因为我知道这一番话,足够打动他了。

“步步陷阱,先兵后礼,看来《制天谋事》倒真没有委屈在你手里!”终于,南宫翼摇头轻笑。

“多谢师父!”我见他这副样子,便知此事已成,不由喜不自胜,有南宫翼出马,相信静雪得救有望,“那我们这就去吧!”说罢作势欲起。

“不过,”南宫翼挥手拦住我,“为师只是随你走一趟,至于你要怎么做,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指望我会帮你。”

趁我还未反应过来的功夫,南宫翼便站起身来,潇洒地拍拍衣袖,信步而出,不过须臾,又恢复了以往的仙风道骨,毫无凡尘之味儿,可是经过今天这番谈话,倒让我觉得此时的南宫师父有些欲盖弥彰了。

直到南宫翼消失在门口,我才回过神来,来不及细想便跟了上去。

出了太尉府,南宫翼一路疾步在前,我吃力地跟在后面,脚上怎么追也追不上,却偏偏总能将他看在视线里,心里立时明白,他根本是不给我任何机会再次说服他。

一路狼狈,终于看到南宫翼驻足,侧身望着前方,眼神翻涌着复杂的心绪。

我在他身边停下,眼前赫然就是“乐然居”。

“轻车熟路,看来师父没少在这门前徘徊啊!”我脱口而出。

南宫翼微带怒气地瞥了我一眼,有急忙别过头去,似乎有些被我发现的窘态。

看来什么事情只要一跟这宅邸的主人沾上点关系,就一定能让原本超然脱俗的南宫师父一反常态。

这么想着,我倒眼看向南宫翼,故意说道:“南宫师父,你不去敲门吗?”

“什么?”南宫翼猛然回过头看我,“我去?”

“对啊!”我一脸理所应当。

“我不去!”南宫翼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是你有求于人,应该你去!”

还没等我说话,南宫翼就坚定地瞪着我,再来一句:“为师命令你去!”

既然南宫翼话已至此,我便只得上前敲门。

刚敲两声,就有人来应门。

“千瞳师姐,你怎么来了?”开门的小童一见是我,不由面露讶异。

不能怪他这般反应,段琉臼规矩颇多,坚持乐然居乃是清净之地,除了本门弟子,很少接待外人到访,尤其是皇室中人,宦门子弟,自打我学成出师,便再也没有资格再进此门,想要见到段疏臼,只能等她主动来找,而决不能再踏进乐然居,坏了门规矩。

不过,如果不是她诸多这样怪异苛刻的要求条件,我恐怕也没那么快将当年叱咤江湖的诡医与如今名动天下的第一乐师联系在一起。

趁着院门打开,我伺机向里观望道:“师弟,我是来找师父的。”

小童顺着我目光看去,立刻反应过来,嘟起嘴巴嗔道:“师姐既已出师门,难道忘记本门规矩了么,怎么还跑到这里来!”

我见小师弟生气,忙哄道:“师弟莫气,我真是有急事要找师父,还请你通报一声。”

小童不为所动:“师父不在京中,师姐就是想见也见不到!”

“不在京中?”看到南宫翼走上前来,我故意扬声反问。

南宫翼脚步一顿,看样子似乎暗暗松了口气:“既然你师父不在,那我们改天再来吧!”

“是啊,师姐你还是回去吧!”小童目光滑过南宫翼落在我身上,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关门。

“师弟等等!”我忙伸出手去阻他,看了眼身旁的南宫翼,靠近小童,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小童闻言,面露讶然,倒过眼重新认真看向南宫翼,打量了一会儿,最终转向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师姐稍后吧!”

话音刚落,门再一次关上。

“这就是你千方百计带我来的目的?”南宫翼在旁开口,语气不明。

我只得陪笑解释:“师父恕罪,您也看到了,若是不带您来,我恐怕连这门都进不去,先进得门,才求的了人,这还是师父您教我的。”

南宫翼轻斥一声:“我看你是借此公报私仇吧!”

南宫翼这么一说,倒真让我想起这档子事:“师父,您上次让我交给镜司澈信的内容根本是空白,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有所准备呢?万一我一时反应不及弄巧成拙怎么办?!”

“当时时间紧迫,何来时间与你细细解释一番?更何况以你的反应,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反倒根本不必进宫了。”南宫翼平静地说着。

“您这么做不会太冒险了吗?万一镜司澈根本没有将这张白纸放在心上呢?”我追问道。

南宫翼挑唇微笑:“若非胸有成竹,为师又怎会甘冒此险呢?这张白纸,若是在别人手里,镜司澈倒未必上心,可是若是由你递上,这其中的意味可就非同一般了。”

“师父倒是步步算得清楚,可怜了我还要处处小心!”我没好气道。

却闻南宫翼轻叹一声:“千瞳,人总是旁观者清,可是凡事一到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番想法了。为师知道,你与镜司澈之间并非一天两天的事,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你更要明白,你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越拖的长久,彼此就伤的越深。”

“师父,如您一般世间难得的高人,尚不能将感情处理的滴水不漏,又何况我们呢?”话及于此,难免心中沮丧。

南宫翼出乎意料地笑道:“‘越为声名所累的人,于情之处就越为拖沓犹豫’,这可是千瞳你说的啊!”

没想到南宫翼竟然记得,不禁将不快暂时抛之脑后,与他相视而笑。

正在此刻,小童再次将门打开,而后手拢于袖中,恭敬地退后两步,躬身行礼说道:“师父有请师姐,南宫先生。”

果然顺利进得门来,小童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悄声对南宫翼说道:“此番要不是师父在此,我那小师弟怕也不会对我如此客气,想要进来恐更是十分困难,依弟子愚见,段师父果真一直惦念着师父您呢!”

南宫翼直视前方不语,不过手下却狠狠捏住我腕部一转,顿时疼得我有苦难言,只能低声哀求:“师父恕罪啊!”

南宫翼这才瞥了我一眼,却仍没有放手的意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嘶”一声,只能开口求饶着:“弟子再也不敢妄语了,还请师父高抬贵手啊!”

南宫翼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不着疲迹地甩开了我手,径直前行。

我只能一面揉着手腕一面跟上。

孰料眼看就要到院门口,南宫翼突然驻足不前,只是双目直视着前方。

“南宫先生?”小童不禁面露疑惑。

我也不得不随之停住:“师父,您怎么了?”

“千瞳,”南宫翼一脸踌躇之色,“为师……”

我立刻明白,想来南宫师父是近乡情怯的想法在作祟罢,便出声提醒:“师父,别忘了来之前弟子跟您说过的话。”

南宫翼似有所动,最终叹息一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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