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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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冒辉愠怒的看着他,他从容的说:“我虽然是个大老粗,可是一直想娶个大学生做老婆。要是励先生您肯答应这门婚事,我想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令千金。”
励冒辉怒斥:“你痴心妄想!”
“别那么大火气。”他轻描淡写拿起雪茄烟,身后有人上前来替他点燃:“我手下有一帮兄弟,也很仰慕令千金的才貌双全。当然了,现在他们是碍着我的面子,不敢去跟令千金交往,要是励先生你看不上我这个女婿,我想他们肯定会去找令千金交朋友的。”
励冒辉明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却再不敢翻脸回绝。
他反正也不急,猫逮到了耗子,都不会马上吃掉,逗一下,玩一下,再逗一下,不急。
没想到却是励夜主动来找他,连阿炳都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告诉他:“三哥……那个……底下的前台说……励小姐想见见您。”
胆子还挺大的,这丫头;
其实他之前根本没见过励夜,照片也没找过一张,什么才貌双全都是他在随口胡扯,等励夜真的走进来,才觉得还真是个挺漂亮的小丫头。
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甚至还有婴儿肥,红嘟嘟的脸颊更显得孩子气,很单刀直入的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他故意说:“我看中你们家码头了。”
“我爸爸可以把码头给你。”小丫头果然天真,笑起来还有点孩子气:“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但是如果我们家真的欠了你很多钱,你想要什么,我爸爸都会给你的。”
真是一朵温室的小花儿,他正好闲着,于是逗她:“我什么都不要,就想要你。”
他还记得她脸红的样子,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粉粉的红慢慢的从桃尖洇开来。她被他这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后来红着脸就走了。〃
励冒辉最后还是被迫把女儿嫁给他。小丫头还是一团孩子气,他坚持不允许她继续读书,她只得辍学回来结婚,可是也并没有对他说过什么怨言。
乐意安对此很不以为然:“就算当年是励家害死了小采,你也不该这样对励夜。”
而他只是笑笑:“我对励夜不好吗?”
有很多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新婚之夜他就借着酒劲,换着花样把励夜折腾得差点没进医院。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他晚上一进卧室,励夜都会发抖。乐意安就只知道励夜早上起来的迟,有时候要睡到下午,一般都不吃早餐。
后来他觉得腻了,就开始在外头玩,宠得一些女人很嚣张,谁都知道他不把励夜当一回事。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他就把励夜叫到办公室去骂一顿,拿她出气,回家就更没好脸色对她。那时候励夜不过十八九岁,这样的日子也不觉得难过,有时候还很高兴的跟乐意安一起去上街,买东西看电影。他在外头玩得再凶,她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励夜意外怀孕,他从来不用套子,都是安排励夜吃药,励夜太年轻,做什么事都粗枝大叶,有时候吃有时候忘,怀孕都快四个月了才发现。励夜还不敢跟他说,最后是求了乐意安,支支唔唔的来跟他讲,他连眉毛都没抬:“叫她去打掉。”
乐意安当时就发火:“你神经病啊,自己孩子都不要!”
“我的孩子跟小采一起死了。”他安然又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忘了吗?”
乐意安气冲冲的走了,他从书房出来,却撞见励夜躲在楼梯栏杆的后面,偷听他们兄妹的谈话。
雪白的大理石栏杆,她的脸色却比大理石还白,他转身下楼梯,她却站起来,哀求似的叫他:“俊凯……”
他连头都没有回,冷淡的纠正:“我没允许过你这样叫我。”
她垂着头站在那里:“我不想去医院……我害怕……”
他走上来,重新打量她。那时候她也还没有二十岁,穿着睡衣拖鞋,一直很瘦,所以腰身那里根本都不明显。他伸手将她拉到楼梯口,轻描淡写的对她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在这儿站好,我只要把你往下一推,效果是一样的。”〃
她惊恐万状的抱住了拦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全身都在发抖,就像根本不相信他在说什么。
后来是乐意安陪她去的医院,因为月份太大,折腾了几天还要住院。乐意安从医院回来后就大骂:“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励夜疼得死去活来,昏过去好几次,孩子都成形了,还逼着硬打下来。你这是杀人害命!”
他冷静的反驳:“他们杀了小采和我的孩子,一报还一报。”
励夜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才回家,脸上那点嘟嘟地婴儿肥早就不见了,连脸颊的那点红晕都失去了,从那之后她就非常安静。安静得不再让他觉得烦,她也不再和乐意安说笑上街了,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那套DVD她翻来覆去的看,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厌烦。
他却觉得厌烦了,不管他怎么给她难堪,不管他怎么折磨她,她不仅不会笑,连哭都很少了。所以他越发不回家,就有一次,他喝醉了,被阿炳自作主张送了回去。睡到半夜他口渴醒了,下楼去喝水,才发现她又坐在沙发里看DVD。
音晌的声音调的很低,回荡着少女柔嫩娇悦的嗓音,屏幕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一会儿明,一会儿亮。他听见她的声音,慢慢的伴着音响里的台词一起娓娓:“他有弘哥哥的鼻子,高高的,直直的,像山脊一样。眼睛像贤哥哥,长长的,大大的,像一潭深水。他眉毛可漂亮了,是那种剑眉,透著英气。他的嘴像显,不,像旦,厚厚的,嘴角还微微往上翘。下巴上还有一道儿,就在这儿,很威武的样子。噢,对了,他的牙齿像显,雪白整齐,泛著轻轻的品色……他笑起来的样子啊,好像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
…”
他站的很远,晦暗的光影里只能看见她嘴角弯弯,仿佛小孩子吃到糖,欢天喜地的模样。她明明是笑着的,脸颊上却有很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无声的滚落下去。:
第二天早上醒了,就看到她站在露台上,只穿了一件睡袍,孤伶伶看着湖面上的水雾。晨风把她宽大的衣袖都吹得飞扬起来,就像每次她看的那个电视剧里,那个古代的小姑娘。她一定是觉得冷,站在那里还缩着脖子,像只可怜兮兮的猫。
没等他自己明白过来,他已经做了他后来一直觉得可耻的事情,他从后面抱住她,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后来他一直想,在那恍惚的一刹那,他是把她当成小采了,所以才觉得她可怜。当他俯身亲吻她的时候,她惊怯的紧闭着眼睛,连换气都不会,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吻过她。
一瞬间仿佛欲望贲然,难以抑制。他觉得可耻,为什么会吻她,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怜,他明明就只爱小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小采,他娶她也不过是为了给小采报仇。
他却像中了邪似的,惊艳于她异样的温柔,无法停止这种吸引的沉溺。他在犹豫和矛盾间徘徊,每天晚上总是在回家与不回家之间拿不定主意,阿炳却像猜透了什么似的,从来都不问他,总是一声不吭就把车开回家。
因为他常常回家吃饭,励夜仿佛回到新婚时代,重新活泼起来,她渐渐敢对着他笑,甚至笨拙的想在床第间讨好他。
他很快就惊觉的醒悟,决定中止了这一切。
他逼着她离婚,他带女人回家,他走的每一步都又准又狠,不给她任何机会,更不给自己机会。而她总是怔怔的看着他,就像不明白为什么他一转身一切就变了。
他最后逼着她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一分钱也没有给她,就将她赶出了家门。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他替小采报了仇,清明节他去给小采扫墓,墓碑照片上的小采笑得很灿烂,就像从未从他身边离去过一般。
这辈子他都会只爱小采,永远。
天天哭了大半天,最后终于哭累了。时不时总是闭住了气,小小的身子会抖一下,他大约明白哭也没有用处了,所以隔一会儿,总是仰起脸来,嘤嘤的哀求:“叔叔,我想回家。”
乐俊凯不理他,只是一支接一支抽雪茄,把一盒雪茄烟都抽完了。天天还在那里嘤嘤的像蚊子哼哼:“我想回家。”
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格外讨厌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励夜偷偷摸摸把他生下来,让他觉得愤怒。或许就是因为这孩子跟励夜简直是一个德性,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的看着人,一幅委曲求全的样子。〃
他不要,他什么都不要,这个世上关于姓励的一切最好都灰飞烟灭。他发过的誓,他把整个励家都赶尽杀绝,他把励夜玩够了又抛开,他不要自己和励家的血脉相融,硬生生再多出这么个小人来。
他看着孩子额角上红彤彤的那一块,还是早上乐意安敲的,突兀出现在孩子雪白的皮肤上,令人恨不得揉一揉。他冷冷的说:“以后不准说要回家,不准要妈妈。”。
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只让他觉得愤怒,又来了!母子两个都是这德性!
他全身的汗毛都乍了,忍不住咆哮:“听到没有?不然我把你从窗子里扔出去!”
孩子吓得几乎闭住了气,一直躲在外头的乐意安终于忍不住冲进来,抱着孩子就冲他大骂:“你简直没人性!这么小的孩子他懂什么?你这样吼他。你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为什么非要把他弄回来?我还指望你是真想要这孩子,我还帮你去找励夜。你不就是逼励夜,你不就是想让她难受。你折腾她还不够吗?你吼孩子算什么?励夜欠你什么了?就算当年励家欠着小采一尸两命,励夜也早就还够了!我再也不帮你这大混蛋了,你不喜欢这孩子,行!我把孩子还给励夜,你愿意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怒不可抑:“你敢!”
乐意安看着他,同样怒不可抑:“就算你拿枪抵着我的脑门子,我也要把孩子还给励夜!”
他气得急了,甩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打在乐意安脸上。把乐意安和他自己都打怔住了。这么多年来兄妹相依为命,不管他做什么,乐意安哪怕不赞成,最后却总还是站在他那一边。他宠这个妹妹更是众所周知,许多时候旁人不敢说的话,都央求她来跟他说。没想到今天就为这个,他打了她一巴掌。
他满怀歉疚看着妹妹:“小安……”
乐意安脸上青白不定,最后竟然笑了笑。乐俊凯以为自己都把她打傻了,越发觉得难过,又叫了一声:“小安。”
乐意安却像是慢慢平静下来了:“哥,你在急什么?我要把孩子还给励夜,你为什么急。当时你为什么非逼着夜子和你离婚?你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你为什么非逼着她走,她在家里碍着你什么了?她从来不管你在外头玩,外头都没人知道她是你老婆。她碍着你什么了,你非把她逼走了你才安心?昨天晚上你喝多了,为什么把客卧的门给踹开,锁了四年你为什么把它踹开了?酒壮怂人胆,你终于敢进去了是不是?当初她把她自己关那屋子里的时候,你怎么连楼都不上去?你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啊?你这个胆小鬼!”
她用尽力气对着乐俊凯吼:“你就是怕你自己喜欢夜子,你就是怕你自己喜欢她!你拼了命折腾她,你就是心里害怕!你就是怕她看出来,你就是怕别人看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夜子走了之后,你天天在家看那套《大明宫词》。你看了这么多遍,你都没明白你自己在想什么?你把夜子往绝路上逼,你把你自己往绝路上逼,你这个胆小鬼!我告诉你,哪天要是夜子死了,你才知道后悔!”
她眼睛红红的,抱着孩子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是我哥哥,我什么事都站在你这边,可是这次我不了。因为你错得太厉害,我不能再帮着你。夜子恨你是你活该,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她昂着头往外走,孩子伏在她肩头,睁大眼睛看着原地一动不动的他。门被她反手狠狠的摔上,砰得一响。
周围的一切重新寂静下来,他站在那里仍旧没有动弹,面前桌子上还有浅浅的水痕,是刚才孩子哭的眼泪。
薛绍迎着太平的剑撞上去,剑锋深深的透过他的身体,他就觉得,那一剑仿佛早已经透过了他,将他五肺六脏都刺透了过去,然后,就不觉得疼了。
他记得那个幽幽的嗓音,带着少女娇嗔的欢喜,仿佛冬夜的细雨,慢慢在沙沙的背景中回响起来。
“他有弘哥哥的鼻子,高高的,直直的,像山脊一样。眼睛像贤哥哥,长长的,大大的,像一潭深水。他眉毛可漂亮了,是那种剑眉,透著英气。他的嘴像显,不,像旦,厚厚的,嘴角还微微往上翘。下巴上还有一道儿,就在这儿,很威武的样子。噢,对了,他的牙齿像显,雪白整齐,泛著轻轻的品色……他笑起来的样子啊,好像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
他还记得她泪光盈然的双眼,她纤细白晰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照片中他的脸。
鱼饼饼二
钟瑞峰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酒猛得全喷出来,张前志横了他一眼:“98年的拉菲,有多贵你知道不知道?”
钟瑞峰被呛得直咳嗽,完全顾不上酒有多贵,一边咳还一边指:“咳咳……咳咳咳……老八……咳咳……你不会……咳……还是童……”
余秉秉还没听明白,张前志已经挟起条海参,狠狠塞进钟瑞峰嘴里:“吃菜!”
钟瑞峰被那条海参噎得直翻白眼,好容易把它嚼烂了吞下去,还忍不住翻白眼:“你是不是存心想噎死我?这么大一条,你就往我嘴里硬塞!”
“我那不是心疼你么,你看你都没顾上吃菜,这海参煨得多好啊,又酥又香。”
钟瑞峰咂了一下舌头,觉得回味确实不错,于是兴兴头头也替余秉秉挟了一条:“尝尝,这个真不错,不比那些五星级饭店的手艺差。”一边看着余秉秉吃,一边数落他:“不是我说你,老八啊,瞧瞧你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连吃的都弄不上嘴,你妈也不管你……我那是没妈,所以打小就没人管,你倒好,有妈比我这没妈的还要惨……”
余秉秉一边吃一边说:“这也不能怪我妈,要过年了,太忙了。”
“你那小女朋友呢?她也不做饭给你吃?”
“她前几天考四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