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先生(师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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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在一起

原来去年年初时；宋老师曾专程拜访她；告诉她；他经过反复考虑，已决定接受我的感情；要与我在一起；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而她当时无法接受；见宋老师心意已定，就用我的名誉和未来威胁他。

谈话最终不欢而散。从时间上看，这件事就发生在我冲进宋老师的办公室向他做最后求证的前几天。

后来宋老师没有与我在一起；也没有再去见过她，但她仍然相信她的做法没有错；宋老师不过是被我迷惑；一时冲动才想与我在一起。直到史密斯教授带着当年写给她的诗歌以及这些年为她创作的作品找到她，她被打动，才终于相信这世界上真情未必只有一次。

她说她已决定了要与史密斯教授去法国定居，以后都不会再干涉宋老师的选择与决定，并且会将她的决定告诉宋老师。

我听着她的话，回想起曾经那日宋老师低首垂目，看着我与他相握的手时异常沉默的神情，和久到空气都快凝滞了才露出的笑容，心口就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生疼。当时宋老师要对自己多狠心，才能不带分毫闪躲地看着我，不留一点余地地拒绝我，装作那么平静地对我说，“小双，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真的应该放下了”。

那次学社活动，他看着我淡定的表情，听到我骄傲地对他说“宋老师，我做到了”时，心里又该是多么难过。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够苦了，可事实上宋老师才是最苦的那一个，我还可以把痛苦发泄出来，他却连表露出来都不可行。

我坐在沙发上，任由各种思绪将我淹没，直到关门声响起，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这眼泪告诉我，我对宋老师的爱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被我限制在了理智的范围内，又因为宋老师的放弃而深深地埋进了心底。其实，我早已不可能不爱他。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将我们从前一起经历的一点一滴，每一次分与合都回忆了一遍，最终下定了一个决心：这次回国之后，我一定要与宋老师在一起，不论还会遇到怎样的阻碍。

然而在回去的前两天，我估计林女士已将她的决定告诉了宋老师后，给宋老师打去电话，他却绝口不提感情的事，只是与我聊一些与学习有关的话题。

他的反应令我不得其解，我们之间的阻碍已经没有了，为什么他还如此回避对我的感情呢？思来想去，我没有直接问他，也没有表露出我对他的感情，而是在挂断电话之后，给杨老师打了一个电话。

杨老师是最了解宋老师的人，也是最支持我与宋老师在一起的人，给他打电话询问宋老师的想法，一定不会有错。

杨老师知道了我打来电话的用意，着实意外了一下，宋老师之前竟然连他也瞒过了，他也以为宋老师早已经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将事情的原委讲给了他，他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等我回来后再与我详谈。

宋老师的反应奇怪，杨老师也是欲言又止，这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回来之后，我立即约了杨老师见面。杨老师说，他也不希望永远瞒着我，就将宋老师在我出国留学期间对我隐瞒的事都告诉了我。

在今年三月份左右，学校组织学术骨干体检，宋老师被查出胃部有病变，起初怀疑是胃癌，后来活检的结果证明只是虚惊一场，宋老师只是症状相似，并没有真的患上癌症，但是为了避免病变部分日后发生癌变，他还是做了一个手术，将病变的部分切除了。

后来宋老师为了维护自己的健康，在上个月辞去了一个国家级课题负责人的职位，这个月月初，又向学部递交了减少课时数量的申请，而这些并不是他生活中的全部变化。

杨老师说，宋老师最大的变化在于心理上，那次胃出血住院那么严重，宋老师也没有太在意，但这次不同，癌变的可能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宋老师心里，让他时时担心着自己的健康。

宋老师选择对我的感情避而不谈，也许就与这场变故有关。宋老师胃部手术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很琐碎，他也许是怕他的身体状况会拖累我，所以即便他岳母的那层阻碍消失了，他也不打算与我在一起了。

最后，杨老师还一反从前的支持态度，劝我仔细考虑以后再决定是否还要与宋老师在一起。他说现在的宋老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照顾我了，如果我与他在一起，宋老师也许会在愈来愈多的时候，成为更加需要关心与照顾的一方，他担心我适应不了这样的转变，一旦退出，会让宋老师受到更大的打击。

我忍住了立即说我可以适应的冲动，我知道我现在面对的情况已经与从前发生了很大的不同，我必须充分认识到这种不同，才能真正做好准备，去接受这种转变，接受现在更需要我照顾的宋老师。

我通过网络和图书馆查询了一些胃切除手术后注意事项和护理方法，又通过学社成员联系了学习心理学的学长，咨询了宋老师所遭遇的心理转变的应对方法，和与他相处时需要注意的地方。

在我充分了解了自己会面对的情况以后，我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决定，与宋老师在一起。并且，我也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宋老师放下顾虑的办法。我知道直接说服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要通过一个非常规的方法，曲线救国。

在我去见宋老师之前，我先找到了杨老师，将我这段时间对宋老师的情况所作的了解告诉了他，请他答应我不要告诉宋老师我还爱着他。杨老师看到了我的诚意，虽然不知道我让他保密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我。

随后我又做了一些准备，在某个下午去了宋老师的办公室。我敲门进入时，宋老师正在看资料，见到是我来了，他很是惊喜，立即停止了正在进行的阅读，让我过去坐。

这是我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他，他瘦了一些，但不算十分明显，如果不是杨老师告诉我实情，我不会想到这会与生病和手术有关。

宋老师仔细地打量了我，眼中是满满的欣赏，他说我这次回来，气质变得比从前优雅了许多。

这是他第一次称赞我的气质，我虽然很开心，却按捺住了心中的情绪，欲言又止。宋老师见我如此，果然向我询问原因。

“我……过来，是想来看看你，也是有一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我表现得不好开口，“其实，我回国之前给你打电话的那次就想问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我想来想去，这件事也只能请你帮我拿个主意了。”

宋老师听我说起回国之前的那个电话时，神色微微起了一些变化，但立即又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表示愿意帮我。

我捕捉到他的变化，又犹豫了一会儿，让为难显得更真实，才对他说：“我在英国认识了一个人，他对我很好，我对他也比较有好感，因为他的年龄已经比较大了，所以我想尽快与他确定关系。我拿不准主意的是，我是留在国内，让他到这边来生活比较好，还是我过去英国，到那边发展比较好。”

宋老师眼中的光亮随着我的话一点点暗淡下去，在我说完之后，他沉默地注视着桌面许久，才终于问了我一个问题：“他的年龄，有多大？”

“下个月过了生日，就四十三了。”我平静地答出自己故意设置的年龄，比宋老师还要大好几岁的年龄。

宋老师就如我预料的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但他很快便收敛住情绪，继续问我：“你认识他多久了，对他的工作与生活都了解吗？”

“我认识他有四个多月了，”我继续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回答，告诉宋老师：“我很了解他，他从不对我隐瞒任何事。我知道他结过婚，但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有一个孩子，归他的前妻抚养，他偶尔会去探望。他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很稳定。他的心脏不是很好，但是保持心情放松，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很喜欢我，愿意为我到中国定居，这是他最打动我的一点。”

宋老师听着我的叙述，慢慢地将手移到了桌子下方，虽然我看不到他的手，但是我能从他手臂上紧绷的线条确定，他的手已攥成了拳，而且攥得很紧很紧。

可是他开口，依然是冷静的：“小双，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个人的年龄与你的差距太过悬殊，而且跨文化的交往，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免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分歧……”

我就知道他会劝我慎重考虑，但是我没有让他说完，有些生气地打断了他：“老师，我不需要你的建议来判断我们之间的恋情是否合适，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我只是想就我的去留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订婚”两个字让宋老师的目光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他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小双，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你才认识他四个月而已，而且你还年轻，他比你大了二十多岁，身体又不好……”

“不用再考虑了。”我不能忍受般站起来，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喜欢他的另外一点就是他明白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不会去顾忌那么多无用的考虑。”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对他说：“我想我知道自己应当是去是留了，谢谢你，宋老师，我先告辞了。”此时此刻，一个眼神比一句表白更加有力，我相信宋老师能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我对他的感情。

我快步朝门走去，并没期待宋老师会立即拦下我，可是当我的手按在门把手上时，宋老师却飞速走了过来，在我打开门之前按住了我的手，很久很久，他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只是按着我的手。

我想把手拿出来，却被他更紧地按住，我又用力挣了几下，他终于肯松开了我。我重新按下门把手，刚拉开一个缝隙，他却突然横过手臂，用力将门关上了。

他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刻进眼睛里一样地深深地凝视着我，他只说了十六个字，却像是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小双，不要和那个人订婚，我们在一起吧。”

随后，他握住我的手，又重复了一遍，目光坚定。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得到了。我料到了宋老师会被我编造的人与关系刺激到，但是我没想到他会立即决定与我在一起。

宋老师见我怔愣不语，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揽进怀里，一点一点拥紧，直到快要将我嵌进他的身体里，才暂缓了力度，在我耳边缓缓叹了一口气，“小双，其实没有那个人吧。我才想清楚，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我不会到现在才知道。”

我心里一惊，却听他继续说：“你想告诉我的意思，我懂，我只是怕真的在一起会委屈了你。”

我不敢相信，宋老师的语气竟然是自卑的。我立即制止住他的话，不让他自卑的情绪再蔓延下去。我看着他的眼睛，非常确定也非常认真地告诉他：“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幸福。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的，是无可替代的，我想要的幸福，只有你能给我。”

我知道，这样说还不够，还要适当地刺激他一下：“不要再说‘委屈’这样的话了，除非你其实不想与我在一起。”

“不，不是的！”宋老师立即急切地否认。

“不是就不要再担心那些不存在的问题了。”我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宋先生，我们用了这么久才能在一起，年龄、过去、疾病都没能阻止我爱你，你还担心什么呢，如果你怕不能给我最好的幸福，就用担心的时间去想一想如何能让我更加幸福吧，这辈子，我就只认定你了。”

我不想哭的，可是伏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还是忍不住流泪了。到后来，我竟然不能控制住自己，在他的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宋老师轻轻捧起我的脸，无声地为我擦着眼泪。他的唇角抿得紧紧的，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心疼。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喜欢我而这样紧张地安抚我，以前他总是让我一个人孤单地忍受痛苦。我想起从前那些独自咽下的痛苦，忽然就觉得十分委屈，打掉了他的手，偏过头不再看他。

“小双，是我不对，不哭了好不好……”宋老师站在我身边，温柔又有些笨拙地检讨着：“是我顾忌得太多，总是担心不能给你最好的。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会坚持自己的选择，与你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加倍补偿你，让你幸福，好不好？”

宋老师的温柔就是我的劫，他都这样哄我了，我哪还能说出一个不好，可是我又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了，想来想去，我决定让他证明一下自己的决心。

宋老师为难地看着我，看样子是想让我放过他。我转过身，不让自己心软。如果现在我就这样容易地放过他，那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容易妥协，我可不想给自己开这样一个头。

宋老师站在我身后半晌，终于是先向我妥协了，“好吧，小双，我向你证明。”

我转过身，有些好奇他会怎么证明。我虽然出了这个题目，心里却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宋老师看着我，慢慢地深呼吸了一次，走到我的正对面，一只手轻轻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扶住我的后脑，将我脸仰起一些角度，然后，竟然将他的唇印缓缓地到了我的唇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也深深地凝视着傻住的我，然后，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我也情不自禁地随着他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静静地全神贯注地体会着他的唇贴在我唇上的温柔触感。

这种静静贴合的感觉真的是难以言说的美妙，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又甜蜜。让我忍不住因为这美妙的感觉而笑了出来。

可是我一笑出来，我们的唇就也分开了。我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可能是红了，我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傻了，想把脸遮住。宋老师却拉住了我的手，轻轻地握在了手心里。

他看着我，异常认真地说：“我吻过你，就是否决了自己反悔的余地，从此以后，我就只能与你一起走下去。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大的幸福。”

我明白这份承诺的可贵，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

　31番外（1）关岛之旅（宋老师视角）

八月的重北；天气热得恼人。我想和小双商量一下去旅游的事；敲了敲门却没听到回应。我打开门；发现她抱着一本摊开的书睡着了，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

我想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