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相如此多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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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卿,你这个王八蛋!”
只听“啪”的一声,裴少卿捂着脑袋,转头惊怒交加地瞪着我,仿佛对我的所作所为始料未及。我抚了抚衣袖,回他一个冷艳高贵的笑,转身迈出九龙殿。
用笏板掀他的脑袋,这件事我一直想做不敢做,今日终于得偿夙愿了,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
回到相府,我一面忿忿地在心里诅咒裴少卿,一面脚底抹油向栖云轩走去。诚然,与师父身体康健相比,什么都是浮云,裴少卿的恶作剧也可以忽略不计。
时近午时,春日晴好。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知名的芳香,清甜怡人的香味直沁入心底,仿佛心中所有的烦恼阴霾都可一扫而空。
花园中花架下,师父静静地倚在竹榻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洋洋洒洒散落一地。素白的梨花、淡粉的桃花款款而落,缤纷地落在他白色的外袍上,宛如灵动顽皮的小精灵。恍然看去,竟有一种不似凡人的飘渺之美。
沈湄坐在他身侧,手捧一卷书,似是在为他阅读。这般远远望去,依稀可以发觉她的脸颊上浮着一抹绯色,毫不掩饰幸福的笑容,明艳动人。而师父则淡淡地望着她,唇畔噙着一抹温柔浅淡的笑意,说不上是宠是怜,是欣喜是感动。
那笑,仿佛是极熟悉的,却又仿佛极陌生。至少,他从未这样对我笑过。
他二人之间,好似有淡淡的情愫流动,分明比往常有所不同了。
脚下步子猛然一顿,我愣愣地望着那美好的场景,恍惚间,似有一只手伸入心窝抓住我的心,狠狠地掐着、拧着,痛得我几欲窒息。
果然,我最担心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吗?师父终于被沈湄的一片痴心感动,打算从了她吗?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早知现在,今早我绝不会同意沈湄的请求。唉,我真真不该放虎归山……哦不,是引狼入室!
思及此,我顿觉万念俱灰、身心俱疲、神思俱灭……不由捂着胸口,沮丧地蹲在地上。
书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我扶起来,急切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叫沈太医给您瞧瞧?”
“不用了,我没事。”我摆脱她的手,视线仍停留在师父与沈湄身上,一字一字艰难地对书蓉说:“小姐我就是看到沈太医才不舒服!”
书蓉一吓,紧张道:“小姐,您哪儿不舒服?”
“浑身上下没哪里舒服!”
恰在此时,沈湄如有知觉般向我望来,她这一看,师父也跟着看了过来。我一愣,迅速调整面部表情,施施然走过去,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沈湄放下书册,笑道:“下官见过扶相。”问安是问安,却依然牢牢霸住师父身旁的位置,半点没有要起身作礼的意思。
我只好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对师父道:“师父,你可觉得好些了?”
师父微微一笑,道:“为师好多了。”
我将他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道:“师父,你大病初愈,怎么不在房里好生歇息?这般躺在这里,若是受风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沈湄忙解释道:“扶相不用担心,今日天气暖和,气候宜人,姜大人出来晒晒太阳,于病情也是有好处的。若扶相放心不下,下官稍后边去炖一些姜茶来给姜大人服下,相信可保无虞。”
师父点头,道:“嫣儿,老在房里躺着,难免闷得慌。我见今日天气晴好,便想出来透透气。”
我心下一涩,连带嘴里也泛起阵阵苦涩之意,那滋味极像误食了黄连。也对,有沈湄贴身照料,她总是能在最大程度上为师父着想,哪里还有我担心的份?我看师父待她明显不同,想来从今往后,我便也不用再操这份心了。
我正欲告退,忽听师父又道:“嫣儿,今日早朝情况如何?”
不待我说话,沈湄便柔笑道:“姜大人真不愧是享誉民间的一代良相,人在病中却依然心系天下苍生。”
我:==!
我下意识地想到了江南春旱之事,裴少卿决定拨款十万两纹银做赈灾之用,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只是派谁前去主持赈灾之事仍然悬而未决。十万两纹银不是小事,江南百姓的粮食问题更不是小事,我也不是没想过要请教师父,但……
我决定避重就轻,遂道:“师父请放心,一切如您所料,皇上拨款十万两纹银赈灾,并派使臣往北境与燕国大将耶律沙谈判。虽有人有异议,皇上心意坚定,此事只怕就此决定。”
师父宽慰地笑道:“那便好。朝中诸事,你且多多留意。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定要告知为师,记住了吗?”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道:“师父放心,徒儿应付得来。”
这话说完,三个人同时陷入了静默。师父闭目假寐,沈湄低头看书,我则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眼前浮现起他二人先前相触的和谐融洽的画面,我忽然觉得自己出现得非常不是时候,扰了他二人相会,完全是来破坏气氛的。
正当我又尴尬又窘迫又难过的时候,管家忽然来报,道是皇宫侍卫送来了今日新鲜出炉的奏章,特来向我请示。
“都送去书房吧,我随后就来看。”我对管家吩咐道,说完搓了搓手,看了看师父,复看了看沈湄,心中愈加酸涩难当,“师父,您好生休息,徒儿去处理奏章了。”
师父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倒是沈湄,还好心地提醒我道:“扶相昨夜一夜未睡,不妨先休息一会儿再处理国事。切勿劳累过度,拖垮了身子。”
看着师父清淡的反应,对比他对沈湄温柔如水的笑容,我觉得我简直可以买根面条吊死,买块豆腐撞死了……
我说:“多谢沈太医。”在面上的笑容彻底垮掉之前,我迅速逃离了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木有喜欢师父的童鞋,举个手吧……
最近师父的表现会有点反复,大家要理解他内心的纠结tt
之前有童鞋问我,会不会写杯具,下面奉上我与责编的对话——
我:我要写悲剧!开头欢脱,中间暴虐,结局全死光!!
责编:啊!!乃好邪恶!!
我: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可以这样咩?
责编:绝对不阔以!
我:tt泪目……为毛?
责编:因为写杯具的话,销量通常也会悲剧……
我:好吧,我写洗具tt
——
所以我被迫成为了亲妈tt
18花如解语应惆怅(2)
书房中,我烦闷地端坐案前,对着手中的奏折入定。上面所写我自然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皆是师父与沈湄在一起的情景。
明媚的春日下,她为他读书,他微笑回望,怎么看都是郎有情、妾有意。沈湄倾心师父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师父从未做出任何回应,不是装傻充愣便是转移话题。我原以为是她一厢情愿,却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一厢情愿的人竟是我。
我总想,像师父那样美好而又强大的人,到底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娶妻了罢。他不娶也好,反正我会永远陪伴他左右。不想,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倘若师父喜欢上了哪个姑娘,那么她在他心里便是无可取代。配得上也好,配不上也罢,不过是外人胡乱评说。
是啊,只要他喜欢沈湄,其他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呢。
还记得昨日在筵席上,我分明说过“果真有那一日,微臣自当叩谢师父恩德,安心离开相府”这样的话。眼看如今师父与沈湄暗生情愫,难道,我果真要依言就此离开相府、离开师父了吗?
思及此,我不禁愈加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胸口憋闷得紧,像是被大石头死死压住,怎么都透不过起来。我伤心欲绝地捂着胸口,抬头望了望窗外澄澈高远的天空,半晌,惆怅地叹了口气。
书蓉站在我身侧,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踯躅片刻,她上前期期艾艾地唤了我一声:“小姐……”
我黯然道:“书蓉,我不是说过吗?我看奏折的时候,千万不要过来打扰我。难不成,我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她犹豫了一瞬,道:“小姐,奴婢是想提醒您,奏折拿反了……”
我一愣,蓦然回过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奏折,在书蓉略带怜悯的目光中,佯装淡定地将奏折倒过来。我看了看手边堆积成山的两堆奏折,顿时有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连太阳穴也突突跳得厉害。
事已成定局,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师父人在病中尚且关心苍生社稷,若我在朝事上除了差错,只怕更要惹得师父不高兴。我强迫自己镇定心绪,沉下心来阅读奏章。
——近日,燕国江山易主,起因乃是四王子的宠姬被人发现死在三王子的府中,燕国王伤心欲绝,勃然大怒,遂将两名王子打入天牢。三王子不服,勾结王后鸩杀燕国王与四王子,遂登基为新国王,纳王后为宠妃……特报许国皇帝陛下,请求排遣使臣莅临新国王登基大典。
这……我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信息量好像略大啊……==#
话说回来,近几年来燕国国运衰败,国主个个昏庸无能,简直是江河日下,一朝不如一朝。北方强邻遥辇国曾多次发兵攻打燕国,意图将燕国收入版图,燕国曾多次向我朝求助,裴少卿总是置之不理。这次燕国三王子登基也甚是荒唐,派谁去好呢?
嗯,兹事体大,恐怕我一个人决定不太好,明日早朝再议。换一本看看。
——有考生举报,本届科举存在舞弊现象,部分考生提早获得考题,由此质疑考试公正性。请求朝廷派人明查。
科举舞弊?不会吧……今科试题乃是师父亲笔命制,交吏部印刷加密,怎会泄露?嗯,此事蹊跷,恐怕另有内情……还是换一本看看吧。
一连换了好几本,我的心还是静不下来,脑中像是塞了一团棉絮,无力也无法思考。我将奏折丢到一旁,欲哭无泪地趴在桌上发呆。
书蓉奉上一盅参茶,道:“小姐,您昨夜一夜未眠,还是先歇息片刻再处理公务吧。若是您累坏了身子,老爷必定心疼。”
书蓉说话我就是爱听。我心里好受了些,接过参茶小嘬一口,摇头说:“我不碍事,还是处理政事比较要紧。”心里却默默道:师父与沈湄在外面卿卿我我,我睡得着才怪。想了想,又问:“书蓉,你上次不是说,男人看重的是感觉,不会日久生情的吗?”
书蓉为难片刻,迟疑道:“……理论上是这样。”
“可你也看见了,师父今日待沈湄分明与以往有所不同,我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姑娘如此青睐。想必是被沈湄的真心所打动,决定敞开心扉接纳她了罢。你说,这不是日久生情又是什么?”
“奴婢上次是这么说没错,但……也有句话叫‘美男心,海底针’。尤其是像老爷这样的……”书蓉顿了顿,竖起大拇指道:“极品美男!”
我扶额,无言以对。
没过多久,闻名京城的绣坊中的绣娘们便准时来报到。我望着管家和小厮手中的锦缎针线等物什,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我、我居然忘记明天便是师父的生辰了……
书蓉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对我耳语道:“小姐,您不用太过沮丧。老爷对沈太医青眼相待也不过就是今日这半日的功夫,哪里能跟您与老爷十多年的师徒恩情相比呢?您不是打算亲手为老爷缝制一件衣袍吗?那便用心去做。您日里万机,却还时刻惦记着他的生辰,此等孝心实乃感天动地!相信老爷也一定会非常感动,说不定能就此扳回一城!”
闻言,我顿觉眼前一亮,立马放下手中的朱笔和奏折,道:“书蓉,你说的太对了,快,快让绣娘进来。你记得吩咐管家,此事切莫让师父知晓,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书蓉应声照做。
打定主意,我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心致志地向绣娘请教学习。奈何我委实是个手工废,不是数错针脚便是剪歪布料,这些尚且不算什么,最严重的是,待衣袍初初形成,我的手指已然又红又肿,不堪入目,简直被绣针戳得不成形了。
人道十指连心,我望着满目疮痍的手指,心道,若这件衣袍能讨得师父欢心,我吃这点苦也算不得什么。师父素喜简静,我特意挑选了淡竹青色的锦缎,据闻是由江南冰蚕丝所织就,乃是缎中翘楚。再以紫竹纹饰点缀袍脚、袖口,素雅大方,与师父淡然出尘的气质极为相配,相信他定会喜欢。
我放下针线,抬头望了望天色,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遂命书蓉将晚膳传来醉霞苑,与绣娘同食。
一名绣娘笑道:“扶大人心灵手巧,不过半日的功夫便将衣袍缝出雏形。衣襟袖口等处容奴婢再为大人精修一下,稍后大人再亲手将纹饰绣上去。”
心下忽然浮起一丝淡淡的喜悦,隐约还有几分期待。闭上眼,仿佛便能想见师父穿上这件衣袍时的模样。师父生得高挑颀秀,风姿娴雅,穿上这竹色长袍定然好看得紧。
我谦虚道:“哪里哪里,是你们教得好。不知这样的纹饰,绣制完成大约需要多久?”
绣娘道:“若是全力以赴,明日之前可以完成。”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我定要在第一时间为师父献上贺礼。
从前在国子监读书中,每每读到诗词中那些为远征的丈夫缝制衣袍的女子,我总是不能理解,为何一件衣袍便能解相思之苦。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看似简单的一件衣袍,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们对良人的深切不悔的爱意。其中滋味,大概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懂得。
虽然我不是思妇,师父也不是远征的良人,但我想,这种以物寄情的心情应当是没有区别的。
话虽说得容易,可显然绣娘高估了我的能力。她口中所说的“明日之前”于我而言,便又是一个彻夜不眠。手工废归手工废,好在有她们的帮助,我终于在师父的生辰到来之前,修完了所有的样式。
清晨,我顶着浓重如云的黑眼圈和沧桑憔悴的隔夜脸,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欢喜地打量着缝制完成的衣袍,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恍惚间,若有一股甘甜清冽的泉水缓缓流过心田,只觉整个人都甜丝丝的。
洗漱完毕,我换上官袍,拿起笏板……好吧,笏板用来砸了裴少卿。复小心翼翼地将衣袍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