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郎中伤不起(正文完结+番外2)-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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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温和,但漆黑的眸子却带着冰寒的威胁,玉一般的手指圈在她腕上,体温凉的简直不像活人,而手上的力道却是与他病弱外表不相称的强悍。
“云宫主热情好客,确实是锦衣玉食。”舒天心慢吞吞的说,心里默默的补充,可是打人也找的最壮的壮汉啊!
“看,我所言非虚吧?”云无忧笑着转头对雍夫人说,幼稚的样子让舒天心不忍直视,他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好不!
“他们中原的药苦不苦?不过等你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雍夫人虽然努力支持,但终究精力不济,大多是云无忧在说,她微笑着听。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重病的女子面前,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温顺的像是家养的宠物。
最后雍夫人闭上了眼睛,云无忧停下了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脸上的笑也沉寂下来,小心翼翼的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然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帮她掖了掖被角,一转头发现舒天心还站在室内,顿时冷下脸,很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雍夫人现在一天多半时间都在昏睡当中度过,再大的声音也吵不醒,可是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我怕你再有需要我帮你证明你所言非虚啊。”舒天心翻了个白眼,趁他发飙之前,连忙说:“我想到个办法可以医治雍夫人。”
云无忧压低了眉目,审视的看了她片刻,淡淡的说:“跟我出来说。”
云无忧带着她回到她第一次见他时候的那个厢房里。
他坐在红木书桌后,大约是跟那些老大夫探讨的多了,神色并无多少期待,“说吧。”
他没让舒天心坐,舒天心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苗疆蛊术博大精深。我看了这几天,其实连皮毛都没学到。学有专攻,我就算再学几年,恐怕也没有苗疆土生土长的制蛊师精通。但是中原也有中原的办法。”
云无忧并没有开口,等舒天心下文。
“中原有一种办法叫以毒攻毒。”舒天心其实一早就有这种想法了,连病人的血液都遍布毒素,那么不管蛊虫到底是怎样一种存活形式,都不足为虑了。只是她始终想不出万全之策。
“有风险?”云无忧眼眸微动。
“风险极大,谁也不能确保蛊虫和病人谁先扛不住。”舒天心坦诚以告。
“我可以找个人让你试验。”云无忧想了想,决定。
舒天心皱眉,试图说服他,“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能承受的也不同。这并无任何意义。另外,恕我直言,以雍夫人如今的体质,如论哪种治疗方法,她恐怕都承受不住。那些老大夫的方法是正确的,温补调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所有治疗的第一步。目前你杀再多的人也没有办法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相反,会让所有的大夫愈加束手束脚。”
云无忧静静的听她说完,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空口白牙,我不可能把素雪的命交到你手上。”
舒天心愣了愣,她除了能说自己是神医谷嫡传弟子之外,竟是无话可说,可是神医谷在云无忧眼里,显然也不怎么吃的开。都已经出谷历练了,却还只能打着师门招牌博人信任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师父打发他们下山历练,不允许依靠师门的原因了。
神医谷嫡传弟子,人们信任的永远是神医谷,而不是她自己。
云无忧不欲再谈,挥了挥手,“去吧,明天我把人送去,给你半个月时间。”
舒天心沉默点头,出了厢房。
每一次见过云无忧,她心情都不是太好。
舒天心回房把这些天的笔记和想法整理了一下,列了单子给小莲,让她去准备药材和用具。
其中不乏剧毒珍贵之物,不过有云无忧的特批,倒也畅通无阻。而舒天心也算见识了苗疆的物产丰富,就算是神医谷,短时间内想要凑齐这些东西,也不容易。
若是武林高手,或许可以下猛毒,他有内力可以控制毒的蔓延,短时间内护住自身,挨到服下解药。但雍夫人却肯定不能用此法,只能循序渐进,用慢性毒,在体内积累,一点一点的让身体适应。舒天心不想跟云无忧争辩这些,争辩了估计他此时也听不进去,还是先利用这半个月做出一些成绩吧。
第二天是景山青把人送来的。
那是一个瘦弱的孩子,大概也就跟舒天心差不多大,眼神凶狠的像孤狼。被景山青扔在地上,咬着唇瑟瑟发抖。
“他出去执行任务失败,本来要处死的。”景山青穿着中原款式的宽袖长袍,拿着个折扇在手里把玩,像个悠闲的翩翩佳公子一样站在阳光下笑着说:“死马当活马医吧。”
虽然是安慰,可是舒天心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后说这些话能不笑吗?”
“难道我要哭吗?”景山青也不在意,依然笑着,拿扇子敲了敲舒天心的肩膀,“人交给你了。”
维心宫少武阁训练出来的死士,活不下来是命,活下来也是命,哭与笑都无济于事。看多了,也就渐渐麻木,视人命为草芥了。
“哎,等等。”舒天心叫住他,低声问:“他身上的是造化蛊吗?”
“云宫主怎么可能让你破解造化蛊。”景山青摇了摇头,“他身上也是傀儡蛊的一种,你若要详细的,回头我让小莲送资料给你。你要知道,两心知这样的蛊发作以后还活着的人不多,很难立刻找个人来给你试药。”
“先用他试试吧。别祸害别人了。”舒天心连忙说。其实对于她这个办法来说,不同的蛊,除了特别的几味与蛊虫相克的药材需要调整之外,总体而言,方法相差并不大。
她之所以这样问,也是想试探云无忧的心思。造化蛊是维心宫控制精英死士的根本,若是云无忧让她试着破解,那么就是真的不打算让她活着离开了。她现在查阅的关于蛊虫的资料虽然很多,但实际上涉及到的大多还是最常见的役蛊。
她不想祸害更多的人,可是若想平安离开,还是要让云无忧觉得她这个办法只是针对某几种蛊,这也是个麻烦。
舒天心只觉得一脑子乱麻,面对的是极为棘手的病症,却还不能全心全意用在治病上。
她心事重重的伸手扶地上的少年,手刚一碰到他的皮肤,就是一惊。
他体温高的吓人,皮肤下有什么在涌动,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
舒天心脸色一变,伸手搭上少年的腕脉,另一手在少年身上点了几处,扬声吩咐小莲,“熬药来不及了,快准备热水。要多,沐浴用的,把昨天做的药蒸桶也拿来。”
少年似乎用尽了力气一般,原本蜷缩的身体打开,软绵绵的摊在那里,舒天心连忙半扶半抱的把他拖进屋子。
小莲在一旁好奇的看着,点穴自然不可能对蛊的发作有如此立竿见影的缓解效果,而且舒天心的手法很奇特,点的位置有些是穴道,有些却偏离了很多。她原本还想跟着舒天心进去,但听舒天心吩咐她准备热水,也只得央央的飞奔去伙房。
作者有话要说:喵星人:“让本神医摸摸你的心跳。”
、试验品
舒天心把少年放到床上,抓起案上的笔迅速的写了药方。
然后又回转去看那个少年。舒天心知道这个少年现在应该感觉不到疼痛了,甚至整个身体的知觉都失去,可他依然倔强的咬着唇,眼神凶狠。
“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舒天心拿起手帕给少年擦了擦汗,她拿银刀在火上燎过,挑破少年的手指放血,她注意到此时少年的血是红中带紫,银刀接触到血也变黑了。
等小莲回来的时候,舒天心立刻吩咐,“拿着桌上的药方,去配药。快。”
待到热水送上来,药也配齐。舒天心让人在屋子中央起了火,将药蒸桶架在上面。
“这还不把人煮死?”小莲睁大眼睛。
舒天心不多话,药蒸桶分三层,下层清水,中层放了药材和隔热层,最上层可以让人坐进去。
她毫不避讳的叫伙房的人帮她一起把少年的衣服扒了,只留下一条亵裤。小莲目瞪口呆的站着,犹豫许久,想要羞涩的捂脸而奔的时候,舒天心已经把少年放到浴桶中的最上层了,正好露出瘦削的上半身。
刚才只剩一条亵裤都已经看过了,如今只是上半身,到底还奔不奔?现在才奔出去,有点晚了吧?
小莲略一犹豫,已经被舒天心支使着去拿帕子了。
舒天心把帕子放在少年嘴里让他咬着,又吩咐小莲紧闭门窗。
“忍住。”她对少年说,然后伸手在少年身上揉了几下,少年没有知觉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身体各处仿佛有什么在噬咬一样的疼让他开始发抖,双手抓着药蒸桶边缘,用力的骨节发白。
“你可别把桶抓破了。”舒天心故作轻松的说,一伸手拿出十几枚银针,一根一根扎在少年身上,这一次她扎的是穴道了。她认穴极准,出手又快又稳,从心手少阴之脉一路扎过去,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动作。
“唔。”少年闷哼了一声,死死的咬着嘴里的帕子。
“注意火别太大了啊。”舒天心一边把少年扎的仿佛刺猬一样,一边吩咐小莲办事,把小莲支使的团团转,没有一刻闲暇功夫。虽然药蒸桶设计特殊,但她真怕把这少年给蒸熟了。
施针完毕,舒天心才有闲暇喘了口气。
此时房间门窗紧闭。源源不断的蒸汽从药蒸桶里冒出来,把整个房间都弄的雾气萦绕,一股微辛微苦的药味。
舒天心翻出自己的小包裹,取出两粒药丸,自己服一粒,同时交给小莲一粒。药蒸桶中放得都是剧毒的药物,时间久了,难保小莲和她不中毒。
舒天心想了想说:“小莲,你出去叫个内功深厚的高手来。我需要有人帮忙护住他的心脉。”
小莲开了门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了景山青。
景山青苦笑,“这边把人给你送来,那边去给宫主复命。小莲后脚就到,就又被抓壮丁了。你说我这是折腾什么。”
舒天心没心情跟他说笑,塞给他一丸解药,然后跟他说:“吃了开始干活,护住他心脉。”
景山青看着浴桶中赤着上身的少年,“我说你一姑娘家,倒是避讳些啊。”
他伸手抵在少年的印堂穴,输了内力过去。
舒天心此时倒是轻松了,坐的远远的喝茶。毕竟这不是专门用来做药蒸的蒸房,房间大,漏风处多,她坐在靠近窗户的上风处,没有雾气。
“神医谷这几代谷主都是女人,难道还要立下规矩不医男人不成?”舒天心很理直气壮。
景山青笑着摇头,他倒是一边给人输内力,一边还有余力聊天,“听说文谷主很早的时候给你定了门亲事,是你们中原武林盟主的侄儿?他们不介意你这样吗?”
他之前打算抓神医谷的嫡传弟子,自然对他们一一调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介意什么?”舒天心骄傲的仰脸,“我若是继承了神医谷,他以后就是神医谷谷主的丈夫,那身份,不比武林盟主的侄儿要骄傲许多?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从小都知道自己要嫁给方子白,有时候方子白还会到神医谷小住。那些在神医谷就医的叔叔伯伯们颇有几个喜欢逗小姑娘的,总是说“你这么粗鲁,方子白会不喜欢你的”之类的话。她早都已经麻木了,从来没感受过小姑娘提起未婚夫的羞涩。
景山青想了想,他行走江湖,只听说过武林盟主方君义的儿子方子战少年英雄,如何的了得,但却没听过他侄儿的名号。大约是家族里不怎么受重视的旁支,用来拉拢神医谷。确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只是舒天心这样的姑娘,嫁那样一个人,可惜了。
“男人大多还是介意这些的吧。”景山青忍不住多了句嘴。
“小白才不会。”舒天心不太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你看我二师父就不介意。”
景山青看着她还带着稚气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舒天心转了转眼珠,问他:“你呢?你都那么老了,怎么还没娶个媳妇?”
景山青悠然的笑,带了些调侃的说:“我又没有个好师父,也没有个好伯父,没有人给我定一门娃娃亲啊。”
“喂。”舒天心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在神医谷就是这样,大家都喜欢拿她的娃娃亲逗她,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聊的欢,那个少年却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虽然做了特殊处理,但药蒸的温度依然不低,他浑身皮肤通红,像被煮熟的虾子一般。而高温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蛊发作时的疼痛,以及毒物通过呼吸和毛孔对身体的侵袭肆虐,让他感觉筋脉仿佛被人一寸寸打散揉搓一般。
满身的银针,除了护住他心脉之外,更是将他浑身的经络都强制打开了,毫不设防。他丹田里一丝真气都难以提上来。之前舒天心还开玩笑说让他别把蒸汽桶捏烂了,可事实上,他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此时恐怕连个三岁孩童都未必打得过。
少年死死咬着帕子颤抖着,仿佛无止境一般的痛,如果不是景山青抵着他眉心的手上一直源源不断的输着真气护住他心脉,他几乎以为自己是被遗忘的了。
痛到极致的时候,哪怕他这样经过专门训练的人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他晕倒了。”景山青立刻察觉,对舒天心说。
舒天心起身,手法利落的拔下少年满身的银针。
“小莲,让伙房送两桶清水。要热的。”舒天心吩咐。
小莲应了声开门出去了。
舒天心并没有把银针拔完。
景山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
舒天心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是我敝帚自珍,只是这法子,你们学个皮毛也没什么用,徒惹猜忌罢了。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景山青收回目光,这才几天而已,这个总喜欢问个不停的姑娘居然也会对他说知道的越少越好了,看来云无忧打杀大夫真把她吓到了。
舒天心凑近了他,更加压低了声音,“我是大夫,若此法可行,你求医,我自然不会拒诊。”
景山青垂眸不语。
这时小莲带着伙房的人抬浴桶进来。
舒天心刚要伸手帮忙抬晕倒的少年过去,景山青已经伸手把少年抱起来,扔进了浴桶中。
“把药蒸桶抬到院子里去,小心点,别碰里面的药材和水。”舒天心吩咐,同时闪电般的将剩余的几枚银针一起拔了。
她并没有让景山青停止给少年输真气,景山青手底下也一直没有停。
“行不行啊?”景山青看着少年奄奄一息的模样,忍不住问。作为护住少年心脉的人,他最清楚如今这少年已经虚弱成什么模样了。
“刚才没死,现在应该死不了。”
景山青摸了摸鼻子,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