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双 作者:水墨惊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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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之忧,吾儿如此聪明,还猜不到吗?”
话至此,扶兮已然明白。
“呵,容潋真是好样的!竟然走到了盟国这一步。”扶兮的脸上浮出一抹扭曲残忍的笑:“齐国梁国要一起对付我们楚国?楚国也不是好惹的,多了齐国能又如何?!”
楚王不以为然,袖袍扫过龙案,取过一卷书简摩挲着说:“未必是齐国,三年前我们与齐国打成平手,之后两国倒也相敬,没有再发生战争。”
扶兮顺过目光望向书简:“父王何意?”
书简递到扶兮面前,扶兮困惑取过,展开一目了然,嘴角不轻易轻扬:“父王要试齐?”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齐若与楚交好,那便说明,梁的盟国非齐,齐楚若能联手,也是利多于弊。若是齐国拒绝,这一探,也叫寡人做好了准备。”楚王笑了笑,看不出半点情绪:“其实寡人一直觉得,齐国未必会与梁交好。就算交好,良禽择木而栖,楚国无论兵力人力都强过梁国,齐国不免会倒戈相向。”
书简中写的,正是交好信。
两国若能联邦,于楚有利无弊。
“容潋的病如何了?”楚王想到什么,转身问道。
扶兮看着他,一脸涩然:“夫子说无能解他所重之毒,不过倒是给扶兮指了条路,丹阳城有座九重宫,夫子既这般说,儿臣想,里面定有奇人异事能解容潋所重之毒。”
楚王颔首,拂袖道:“既是如此,早去早回。”
“是。”扶兮点头,忽又抬头问道:“父王,扶玉……可还好。”
楚公子扶玉幼扶兮五岁,是楚王膝下唯一的儿子,如夫人孟荷所出,生的仪表堂堂,却终日沉迷养殖花草,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阿玉在宫里,自然很好,你刚回来,又要走,去看看他吧。”
扶兮点点头走出了宫殿,朝着扶玉的昭阳宫走去。
暖阳温在心头,花香勾勾绕绕撞入鼻翼,扶兮疲惫的脸上没有半点松懈。
红瓦高墙,巷子的尽头便是昭阳宫。
昭阳宫外一个华服少年正低头铲土,宫人见扶兮到来,纷纷行礼。
“阿姐?是阿姐回来了!”扶玉闻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沾满土的手本想抹去脸上的汗水,却反而将脸抹得愈发脏乱,白皙的面容上挂着几点污泥,虽与扶兮有几分相似,但稚嫩的气息还在他的眉宇里,未曾退去,他笑呵呵的看着扶兮。扶兮微笑的走向扶玉,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到站在扶玉身旁的华服浓妆的妇人身上,扶兮颔首行礼:“如夫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西平公主回来了。”金丝镶边的大红宫服上绣着针线细密的凤凰,如夫人高昂着头,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充满了不屑。扶兮素来好脾气,对如夫人的蔑视并未在意,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向扶玉,伸手轻轻擦去扶玉脸上的泥土,柔声道:“阿姐回来了。”
“阿姐去打仗了,阿姐胜了吗?”扶玉小孩子似的扯着扶兮的铠甲:“阿姐穿上铠甲可真是威武。”
扶兮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姐败了。”
“哼!我早料到你会败。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不过是侥幸赢了几仗,便妄想在朝中站稳脚跟,痴人做梦!”如夫人斜睨扶兮一眼,冷声说道。扶兮也不恼,她只凑近孟荷的耳畔轻声道:“这次打仗,扶兮侥幸不死,可多亏了夫人手下留情。”
第四章
孟荷一听,脸色大变,杏眼瞪着扶兮:“你……?!”
“我这次,也是专程来谢谢夫人的。”扶兮看着她,笑意愈深:“如今谢也谢了,那扶兮就不打扰夫人了。”说着转身便走,孟荷气的说不出话来,倒是扶玉叫住了她:“阿姐,阿姐刚回来就要走吗?”
扶兮的身子顿了顿,没有回头:“你乖,阿姐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那阿姐还会回来吗?”
扶兮略侧面颊,笑道:“阿姐怎么会不回来呢。”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不必想,扶兮也知道孟荷恨不得她死在外面,而自己方才那句回来,想必会给她不少的刺激吧,扶兮扬眉冷笑,太多人想她死了,所以她也懒得去一一揣度究竟是何人费尽心思的要她死,是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比方这次军营行刺,孟荷的手段还真不怎么高明,费尽心思的派人赶去楚境,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扶兮抬头,满目都是宫墙,怎么也看不到宫墙外面的天空。
深沉的宫墙有太多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便时时请命出征,她太想逃离这里。
如今她又有了机会离开这里,便也不觉得多累。
月上中天,外面静的发慌,扶兮的宫内燃着烛火,啪啪的舔舐着烛台,夜风透过门缝刮进来,冰凉的刺得扶兮又清醒了三分。扶兮摸着肩头苦笑,果然寒冷能够使人头脑清明。
本是好好休息一番便出发,洗去一身尘垢的扶兮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都是穆黎岁苍白的脸和中箭后的那一笑,那笑容放佛永别。
她掀开被从床上坐起,吩咐宫人备马,收拾好细软干粮,连夜策马离宫。
骏马飞驰在官道上,到了丹阳城的时候已是第三日正午,扶兮问过百姓,得知九重宫在城南云昙山脚下,便又马不停蹄奔向城南。
扶兮记得幼时来过丹阳城,数年过去,对这里的印象已模糊,这次再来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这大概就是物非人非。
行至城南时,日已黄昏,远远的一座大山的影子出现在视线里,山脚那座山庄也随之跃入眼帘。
所谓的九重宫,也不过是山脚下的一座山庄。
夕阳染红了天边云霞,整个云昙山被笼罩着,亦幻亦仙。
马在山庄前停了下来,扶兮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山庄没有相像的那么巍峨富丽,也就是寻常商贾家的一幢大房子罢了。
山庄前有大片空地,最前方有两座石狮,石狮下是一层层的台阶,而扶兮此刻正站在台阶下一块块五寸见方的青砖上。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却贵气不减,提着穆黎岁所赠的那把名唤苍敖的剑迈步向前,一层层的跨上台阶,每走一步,放佛离血红的夕阳更进一步,身上的白衣也更似血一重。
不长的路程,却似乎走了很久,快要走到尽头时,眼前大片大片白砖的空地上,有一个人背对着她,手中拿着一把扫帚,不急不慢的扫着灰尘。
扶兮眸中目光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最后的阶梯,来到那人身后,盯着那抹粗布青衫的清瘦身影轻声问道:“请问,谁是九重宫的宫主?”
一时静默无声,扶兮在等他回答,有风拂过,扬起她的白衣似雪,面前的人闻言转身,握着扫帚笑道:“我就是九重宫的宫主。”
与他相对,心头略过不小的诧异,目光中是惊为天人的震撼,一时竟有些出神。
那个扫地的男人,不过是个少年公子,穿着粗布青衫,却是垂感极好,腰束青色祥云纹的宽腰带,上面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发带随意系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散乱,修眉端目,白皙的脸上一双眸子紧紧的闭着,颇为惹眼的是远山眉间那一抹鲜红如血的火焰图腾,残阳的映照下,素雅的仿佛九重天上的谪仙,那容貌竟比女子美上三分的容貌,甚至……甚至赛过父王。
扶兮打量着他,全身上下,纵使干净舒心的装扮,可那粗布青衫,和手握的大扫帚,半点都不像是身后这座山庄的主人:“你就是九重宫的宫主?”
“哪里不像吗?”他无辜的面对扶兮,笑的无奈,温润的声音就像暖暖的阳光。
“可你……粗布青衫的……”扶兮颇为委婉的说道。
“我一穷二白。”他似乎猜到了扶兮的心思,简单明了的回答,不遮不掩。
扶兮看着他书生一般的模样,清瘦的身子,再次委婉的开口:“你……一定武艺高强”
少年公子温柔的扬起唇角:“我不会”
“那定是精通暗器医术了。”
他笑着摇摇头:“我一介文弱书生,平时不过喝酒吟诗,作画赠美人,再无其它。”他的声音十分好听,扶兮皱眉,迟疑片刻,将疑窦问出:“那你是如何做上这九重宫宫主的?”
少年公子勾唇,笑的澄澈无害:“因为我长得帅。”
扶兮哑然,怔怔的望着他,一时无语,她璀璨而明亮的瞳孔里映出他的影子,颀长的身影,倾世的容颜,还有一双紧闭的双眸。
忽然发这个人,在转身的那一刻起,到说完那些话,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你的……眼睛。”
墨言伸手摸了摸紧闭的双眼,从容道:“它们瞎了。”他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扶兮有些动容的看着他,旁人瞧了,也许以为他只是一时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未必就是瞎子。可是敏锐如猫的扶兮却感觉的到,他是个瞎子,他扶着手中的扫帚并非为了抓住那样一个东西,而是一个支柱,他转一个身,往前挪一步,都要摸一摸手中的支柱。他的额头略低,若是他的眼睛看得见,所望向的地方不是扶兮的脸,却是她的胸口。
上天给予了他倾世的容颜,却不曾给他一双眼睛。若是这样俊逸的人有了眼睛,那双眸中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天下呢?
忽然想起先前听说过的一句话:男生女相,必定是成大事之人,只是一生所受的磨难也会多于常人。
轻轻叹了口气,扶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低了低又低,轻柔的不能再轻柔,淡然的眸中多了几分惋惜与抱歉:“那外面说的九重宫无所不能都是真的吗?”除了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她也让有着一颗姑娘该有的善良心。惋惜的是美中不足,抱歉的是方才自己瞧不起人的怀疑。
墨言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扫帚,面上笑意丝毫未退,也是极致温柔的声音,好像春风拂过心房:“你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个吗?”
“听说九重宫主会治病救人,我想请你帮我救一个人。”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墨言的声音很好听,温暖柔和却不失阳刚的底气:“我不会救人啊。”
“你不会,可你九重宫不是奇珍药品颇多,或许也会有什么奇人异士,江湖传言不会无风起浪。”扶兮有些急躁。
“这话不假的。”他柔声细语像是泠泠天籁,晚霞衬的他俊秀的容颜光鲜明亮:“你要救谁呢?姑娘。”
“我的夫君。”扶兮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的未婚夫君,他在战场上中了箭毒,我想请你救他。”
墨言这会才正经的抬高头面对她的脸轻声道:“我能说不可以吗?”
扶兮的心一紧,墨瞳寸顿漪开几分怅然色,唇音依旧:“我是楚国公主。”
“那又如何呢?”墨言继续低下头扫着地,嘴角笑靥分明。
“我知道世上不会有亏本的买卖,你要的,只要我能给的,扶兮绝不吝啬。”
“可是……”墨言的音色明显增了几分慵懒微靡,扶兮却未能听出,“你能给的,都是我不想要的,怎么办,扶兮公主?”
“那么你不妨直说,如何才肯救他。”扶兮有些焦躁,耐性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她干脆单刀直入。只要能救黎岁,除却万里江山,他要的,她都给的起。
残阳投下了两人的身影,扶兮的个头似乎刚好到他下颚。
墨言没有答话,而是停下动作,将扫帚放置,从袖中取出一抹同衣色一样的布条,利索的蒙上双眼,也遮住了大半的烈焰图腾,转身走向了屋内。
“进来谈吧,外面不冷吗。”走了几步,才温温的说了一句。
扶兮这才意识到自己单薄的衣衫,风穿透薄衣,似乎真的有点冷。
抬头时再次怔住,望着那步履矫健,丝毫不像身有残疾的背影,好半响才跟了上去。
*
寻常山庄一般的屋子,没什么奇特新鲜,入内便是大堂,扶兮进门时,墨言已端坐堂上,不急不慢的品着手中清茶,红木漆桌的另一端也放着一盏清茶,墨言未请扶兮坐,扶兮也不愿这般浪费时间,她来,可不是为了喝茶,黎岁的病拖不得。
她站在墨言的正前方,弱柳般的身姿遮住了小半光线,可是这也没关系,反正墨言是个瞎子,“你想要什么?”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耐心。
墨言闻声,放下手中茶杯,额前碎发翻了翻,青布条已然取下,随手搁置一旁,血红的图腾配上那张白而俊的脸,很是妖娆,他思忖片刻,柔和的笑了笑:“我这里有药可解世间百毒,而我,要你最珍贵的东西。”
“最珍贵的东西?”扶兮反问他,双手却不自然的握紧,掌心交叠处依稀有薄汗渗出,脑中走马灯般闪过所有所谓‘珍贵’的种种,心一颤,若是墨言看得见,便能发现此刻的扶兮的眉宇已有了几分不自然,但她的声音却还是出奇的平静,多年打战,她体会最深,也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便是临危不乱:“什么是最珍贵的东西?”
明知故问。
天地寂寥,此刻屋内只有彼此心跳声交织。
墨言许是故意不答,像是没听见扶兮的询问一般,继续品着茶。
扶兮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想了想,笑有些讽刺:“莫非你要大楚万里江山?”
‘哐当——’
一声碎裂打破了原本沉静的屋内,墨言手中的茶杯只触及到桌角时他便松了手,瓷杯碎了一地,茶水四溅,扶兮一愣,有些无措。
墨言总是面带笑意的,温柔的样子让人很容易亲近,好像这个人从来不会生气,尽管此刻的他依旧微笑着,扶兮却有些局促不安,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墨言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安,摆摆手蹲下身摸索着捡起地上碎片柔声道:“无妨,我这眼睛不济事,手感也愈发不灵了,刚才是不小心。”
较大的碎片被捡起,一些细小的还落在地上,扶兮暗自吐了口气,环顾了四周,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这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
“有是有个丫头,只是前些个月她跟一个杀猪的跑了,说本宫主日日虐待她,不给她肉吃。”说着苦涩的摇了摇头:“那丫头天生嘴馋,又体态丰腴,顿顿要吃半头猪,宫主我还真是养不起她。”
“那这里都没其他人了吗?”扶兮又问,想不到这人竟潦倒到如此地步,那么九重宫何来能人异士?那些所谓的奇珍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