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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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要来找我这贱婢诉苦的却是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绿珠尖着嗓子地反讽了一声。通红的掌印子带着丝丝的血痕印在嫩白的脸上,说不出的可怖。
谢太后听了这句话,却是被如隔空点穴一般,原本想要打下去的巴掌停滞在了空中,一动不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的身边连着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都不见了,反倒是这个被囚禁的女子,可以听一听她的抱怨。
谢太后一拂袖子,转身便走。
绿珠跌伏在蒲团子之上,面前的观世音菩萨还是那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可是,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绿珠一把拂去案几之上香炉,线香跌落在地上,噗颠了一番之后,那红色的烟火便熄灭了,只留下一缕脆薄的白烟还在袅袅娜娜地往上璇,过不了多久,那抹烟便会消失不见,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五日的晨光一闪即逝,祁帝前往宸山祭天,带着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一起出了五蕴城。
峨妃不知什么原因触怒了谢太后,谢太后一怒之下,便罚峨妃跪在殿前,抛下了一句话:“等哀家气消了,你才允许起来。”
宫中其他的妃嫔自然是幸灾乐祸,一个个捏着手绢,嘴巴不住地冷嘲热讽。峨妃只是木木地跪在地面之上,好似神思抽离了身子一般。
五个时辰之后,峨妃却是见红了。
温滑的血水从她的双腿之间不住地流下来,一路蜿蜒而下,湿润了一大片衣裙。
而此刻的祁帝却是回到了宫中,第一件事,便是碰上了心爱的妃子落去了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自然是震怒不已,他的第一个孩子啊,在自己未曾知晓时便已经悄然降临,然而,又是以这种方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祁帝自然是震怒不已,可是,罪魁凶手却是自己的母妃,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想起谢太后之前的种种,心中仇恨的种子发了芽,如卿宫中,他坐在床沿之上,静静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峨妃,她躺在厚实的被衾之下,只露出小小的一张脸,原本应该如花骨朵般艳丽的唇瓣因为血液的流逝而失却了水分,干巴巴的,都起了一层白色的碎屑,双手紧紧地护着小腹,好似要护着她那个不幸已经流逝的孩子,祁帝伸出手,笼在她那双苍白地如同脆弱的白瓷一般的手上,铜壶漏刻中的水流不断地滴答滴答着,发出清冷而单调的声音。这偌大的如卿宫中,只有这么一个声音提示着这里的空气还是在流动。
他想,现在终是明白了父皇当年为何只爱往萧燕燕的紫宸殿中跑了,换做是他,也接受不了如母后那般歇斯底里的人。
峨妃的蜷曲的眼睫毛微微地动了一下,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祁帝呆呆地坐在自己的身侧,剪影落寞无边,就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
“陛下……”她开口轻轻地唤了一声。
祁帝才似被惊醒一样,身子抖了一下,看见自己的爱妃醒了,也没有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只是伸出手,伏下身子,抱着她:“涟儿,你说孤该怎么办?孤该怎么办?”
峨妃只是伸出惨白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祁帝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嘴巴里吐出温柔的声音:“陛下,你是九五至尊,难道还有陛下也做不了的事情吗?”
祁帝只是抱着峨妃,一言不发,眼底是一片猩红之色,恍如他今日抱起峨妃身子时,沾染在手掌中那厚重而殷红的血。
三十五,触怒
谢侯在一言堂审阅奏折的时候,祁帝派了身边贴身伺候的桂公公来请他去归墨轩一聚,然而谢侯却是连着抬头的时间都欠奉,只是挥了挥手:“待本侯将这些折子看好后再去吧。”
桂公公小心翼翼地垂下头,敛去了眼中的愤懑之情,回了一声:“喏。”便退出了一言堂。
他快步走入归墨轩,神情颇为生气,还未来得及将双脚踏进宫殿门,便气吼吼地嚷开了:“陛下,那个谢侯实在是太嚣张了,竟然让您等。”
祁帝手中捧着一顶香叶冠,一双眸子被香火缭绕着看不出内里的情愫。
自从峨妃落了孩子这些日子以来,祁帝又频频出入丹药房,遇上了什么事,百官都直接找谢侯商谈,他渐渐成了一尊在王座上的摆设,这次却是连着用朱笔勾勾画画的时间都省去了。
有时,祁帝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堂下手持白笏,抑扬顿挫地禀奏着国事的官员们,会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有些分不清什么是戏什么又是真实,这些走马观花般的早朝不过是那个男人一手安排的戏罢了,这般做作的戏看得认真与否又有谁会来在意?偏偏那些百官又特意爱计较,言官们时常上奏说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如何能在早朝上失了仪态,又或者是九五至尊,当是心怀天下,不可一味地沉溺于求神问道之上,更甚者,还有人还会对自己过多宠爱峨妃颇有微词,祁帝现如今耳中听到的都是这些说他如何失仪的言论,而那些真正关于黎民百姓的,却都进了谢侯的耳中,他是一分都无从知晓的。
“是么?谢侯如此勤勉,实乃我紫虬国之幸啊。”祁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不过是被钉在王座上的傀儡罢了,谁人不知真正把持朝堂的是谢侯,而执掌后宫的是谢太后。
桂公公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祁帝,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珠。
过了约莫一株香之后,谢侯才姗姗而来,他一进门,只是象征性地朝着祁帝施了礼,便撩起衣袍,一把坐在了椅子上,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水,撩起盖子,吹了一番,不慌不忙地开口:“不知陛下命臣来,所谓何事?”
祁帝看着他这目中无人的神态,也不计较,呷了一口茶:“这些日子来,真是辛苦谢侯了,日夜都在一言堂中操劳着国事,孤听这些太监们说,谢侯可是连家都没有功夫回呢。”
谢侯笑了笑:“前些日子羌黎族来犯,扰得百姓不得安生,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应做的事。”
“孤特意做了一顶香叶冠,祈求上神能够保佑谢侯。”他朝着桂公公试了一个眼色,后者连忙捧着一顶冠帽走到了谢侯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
谢侯却是连看都懒得看:“陛下,你贵为紫虬国的国君,应当要有天子的威严,怎么能够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与其将心思花在这些求仙上,不如多批阅些折子,看看黎民百姓过的是否好,这样,臣每日便无需这般辛苦了。”
祁帝听了他这番话,气得身子发抖,想起了那些厚厚的折子直接往谢侯那边递,往自己这块呈上来的尽是些骂自己的奏折,不是劝他多在皇后宫中歇息就是说烧香拜佛不过是弱者的做法,他也想彻夜秉烛批阅奏折,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给摧毁了,现如今却是摆出道貌岸然的样子,训诫着自己,祁帝只觉得连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在这一刻尽数释放,他一把摔了手中的茶盏:“谢侯,这里不再需要你,赶快给孤滚出宫去!”
谢侯冷哼了一声,脸眼皮子都不曾抬起:“陛下有命,臣不得不从,只是以后,陛下想要让臣来议事,都是不可能了。”
谢侯甩了袖子,便抬起脚往门外走。
祁帝一掌扫下了案几上的物什,乌黑色的墨汁沾染了一地。他狠狠地将手捶打在桌面上,仿佛那捶下去的并不是他的手,而是谢侯的心脏。
“陛下,身子紧要。”桂公公的心脏“扑通扑通”不住地跳动着,这个谢侯,实在是太张狂了,竟然敢这般对着陛下说话,他抹了抹额角泌出的汗珠子,心中一片不平,他自小伴着祁帝长大,小时候陛下不得先帝的宠爱,为了这桩事,陛下不知道暗地里哭泣了多少回,再长大一些,每日便胆战心惊地活着,生怕哪一天会被凤水問取而代之,什么都拼了命般想要做到最好,却是到最后,怎么都没有用,就算凤水問是一个白痴,先帝还是对他照宠不误,渐渐的,陛下便灰了心,做什么事都是漫不经心的,现如今,总算是当上祁帝了,却是没有想到还要看着谢侯的脸色,桂公公想着,都替祁帝委屈。
苏墨卿静静地隐在一根柱子之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盛怒中的祁帝,转身便走了。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只是寥寥到了几个人,其他的官员都告病请了假,祁帝看着座下空荡荡的一片,手指紧紧地攥着明黄色的龙袍,昨日所受的屈辱一一在他眼前再次呈现,就像是一把刀子不住地捅入他的心脏,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感到委屈,就算是当日他捧着一盘栗子糕想要送给先帝吃,却是在御花园中看见了凤水問骑在先帝的脖子上,脸上是一片灿烂,也比不过今日的痛心。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外戚爬到了他的头顶上!祁帝一把扯过桂公公手中的拂尘狠狠地抛掷在地上,没有想到,他的势力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玉置的手柄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柄身脆裂开来,在地面上四下散开。
桂公公和其他一些在堂下的其他的官员吓得跪了下来,一个个将头埋在冰凉的地面上,堂中只能听见脆片在滚动的声音。
秋沛夐弯下腰捡起滚落到自己脚边的拂尘,掸了掸:“陛下,何以这般盛怒?臣曾听闻怒伤肝,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为好。”
“秋相!”祁帝听见了秋沛夐的声音,好似发现了浮木似的,走了下来,“秋相,你难道不觉得谢侯太过分了吗!”
“你们都给孤退下!”
官员们下地跪在地上快速地后推开来。
等人都散地差不多时,祁帝拽着秋沛夐的衣袖,愤怒地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一和他讲了,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陛下,这天下是凤氏的天下,谢氏再如何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外戚罢了。陛下,是你的东西,你应该牢牢握在手中才是。”秋相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祁帝的诉说,到最后只是搁置下了这么一句话。
祁帝听了,眼中散出夺目的光彩:“不错,秋相,这个天下是孤的天下,谢侯不过是谢府的主子,是孤豢养的一条看门狗罢了,狗就算是叫唤地再响亮,也只能是一条狗,不能欺压到主子的头上。”
祁帝回到炼丹房时,看见苏墨卿那一角玄色的衣襟,他正在丹炉前仔细地炼着丹药。
祁帝闻着那股子火硝味道,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这里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全然放松的地方,不管外世如何地纷纷扰扰,只要他踏进这所丹炉房,便会忘记一切。
“苏卿,你说这个天下是谁的天下?”
苏墨卿朝着祁帝行了一个大礼:“草民只听闻这天下的主子是祁帝。”
“不错,你说的很对,这个天下是孤的天下,哈哈哈……”祁帝抬起头,大声地笑着,就像是终于弄清了一个困扰了他多年的难题一般。
看来,他对着谢侯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苏墨卿不动身色地看着祁帝,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落子,当务之急,应该要把绿珠从那个佛塔中救出来才行。
“陛下,草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苏墨卿撩起衣袍,正要跪下,却被祁帝伸出手拦下了。
“苏卿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孤能办到的一定替你办。”
“这件事倘若有一个人能够办成功,那么这个人非是陛下无疑。”
这一句话听得祁帝心中美滋滋的,于是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苏墨卿伏在他耳边讲了几句,祁帝的脸色便变得无比凝重,然而想着皇帝当是一言九鼎,再加上常日里被谢太后压在头上,他那颗反抗之心正在茁壮成长,于是便硬着头皮应了。
整整过去了一个月,素素再也忍不住,当夜,她换上了夜行衣,想要去皇宫探上一番,看一看,绿珠究竟是怎么样了。
还没有走出李府的大门,便被苏墨卿给拦截住了。
“墨卿,倘若今日被关在宫中的人是尘,你会如何?”
“自然是去救他。”
“我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的。”
“素素,绿珠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求了陛下,想来再过些日子她便会出宫了。”
“真的吗?”素素抬起眼一瞬不动地看进苏墨卿的眼中,乌黑的眼珠子中倒映出他那张坚毅的脸。
“自然,只是,绿珠从谢太后那边出来之后,还需在峨妃的如卿宫中待上一些时日。”
“墨卿,绿珠她……”
“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她周全的。”
苏墨卿抬起头,看着夜幕中悬挂着的一弯下弦月,勾起的小尖角上透着隐隐的红色,泛着冷寂的光泽。
三十六,圈套
第二天,谢太后身边的李公公却是带着一道懿旨出现在了李府的门口。
他尖细的嗓子如同一把把的匕首,切割着跪在地上所有人的神经。
“今秋氏素以温正恭良,珩璜有则,才貌双全,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和硕悫靖公主,择日与羌黎族君主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素素不可置信地睁大着眼睛,看着那明黄色的帛锦缓缓随着李公公的动作而越来越近,大门口,原本该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数消散不见,只有几个带刀侍卫随在李公公的身后,阳光直直地射在自己的眼珠子上,虚抛出一层朦胧的光线,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秋沛夐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想到谢紫陌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悫靖公主,恭喜啦,老奴听闻羌黎族的君主长得仪表堂堂,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李公公皮笑肉不笑,恭恭敬敬地递上懿旨,“悫靖公主快快接旨吧,老奴也好回去像太后娘娘禀告。”
“李公公——”秋沛夐正想站起来,寻思着该寻个什么理由将这份懿旨给推脱了,却被素素死死地按住了手,她缓缓地将头扣在阴凉的地面之上:“臣女接旨,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伸出手,恭恭敬敬地从李公公的手中接过了那重逾千斤的黄色帛锦。丝绸滑腻腻地贴在掌心之上,恍如蛇身上那层冰冷的皮,缠绕在心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缩紧,牢牢地箍着,分文不动。
苏墨卿将手紧紧地抵在地面之上,青筋掸出,却是什么话都不能说,看来,是要快些了,他在心中慢慢地对着说。
“悫靖公主,秋相,老奴现下就不叨扰了。”李公公尖细着嗓子再三恭喜,说了些吉祥话,便转身而走。
“素以,把懿旨给我,爹爹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