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璩氏,接旨吧?”
作为相国之女,姝宜自认为比这个来宣旨的小太监高出几等。然而这个眼前的人趾高气昂的样子,着实让她泄了气。
“璩沐、璩远,明日巳时在望月楼启程。璩氏乃独女,理应送行,钦——此——”
两句话而已,小太监拉着长音,愣是让姝宜跪得膝盖生疼。她跪着接过拿到简短且厚重的圣旨,凝视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
诸葛琰的亲笔信,除了圣旨,姝宜再无其他。
“璩姑娘?”目光从圣旨移开,那名小太监已不见踪影。姝宜被绿萝拉着,站起身。
明日巳时就要启程吗?她不敢再缅怀过去,啪地把圣旨撂在椅子上,跑到内堂,从柜子里面取出还没绣出眉目的花棚子,一屁股坐在妆台前,又恢复到刚进门时的沉默。
红枣羹加上三顿精心准备的药膳,都敌不过那道明晃晃的圣旨。
姝宜原本虚弱的身体,再也经不住折腾,在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梦见大晋江不要我了,还跟我说,你,以后再也别写小说了……然后我在梦里阴谋论了一把,伤心欲绝,醒了= =看到收藏多了一个,谢谢大家支持!
23
23、平安锦符 。。。
“什么时辰了?”姝宜睁开微肿的眼,见太阳已经露出一整张红彤彤的脸,蹭地从床上蹿起来,大声问道。
“辰时刚过。早膳已经端回去了,一会儿会有人送来热的。”
早膳?她哪里有空吃东西!姝宜抄起妆台上的花棚子,一边绣着平安符,一边任绿萝摆弄着她的头发。
“早膳就不必了。出发前叫我,其他事情就不要来烦我了。”
看着长长的青丝被梳成两个揪揪,系上粉色的绸绳,姝宜把绿萝推出门去,独自坐在不大的内堂,一心一意地缝制那枚护身符。
她的绣工极好,巴掌大的绣面根本难不倒她,毕竟那是她曾经谋生的手艺。可这次,她竟总是出差错,弄得细密的绸子多出好几个明显的孔。
她用针尖轻轻摩挲着那些嘲笑她的针孔只想把它们抹平。要怪,也只能怪她太着急,却又不肯早些动手,也就不必如今日这般匆忙,连一个像样的礼物都送不出去。
璩家的两员大将都要离开皇城的,她怎么能只送其中一人?一个护身符远远不够。
“璩,远。”姝宜一边念叨着,一边把绸布从花棚子上取下来。
新绣好的布面总是皱巴巴的。姝宜晃动着身子,仿佛脖子上连着的不是她的头一般,摇摇摆摆地走到门口,喊来绿萝。
绿萝听了吩咐,从凝翠宫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开水,放到正堂的方桌上。
“你拿着这个,举在上面。”姝宜把适才绣好的平安符递给绿萝,继续道,“展开了,让它熏下面的热气。”姝宜让绿萝坐下,再次叮嘱她一定要使劲把绸布展平,却还是不放心。
她从内堂拿出花棚子,固定好新的布料,拿到正堂,坐在绿萝对面,低头绣着平安符,偶尔抬头看看绿萝是否在偷懒。
“璩姑娘,这些是要在送行的时候送给两位大人吗?”
姝宜应着,没有抬头。时间不多了,可她还有一个平安符没有缝好。
绿萝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尽管她早就意识到时间在飞速流逝,却还是被惊到,细细的绣花针戳到左手拇指上。一直专注于手中的寄托她祝愿的小小的绸布片,这时她才意识到,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响了很久。
都道兄弟如手足,他们为何一定要砍去自己的左膀右臂?还有那些传闻,如果是真的,此行不仅凶多吉少,连诸葛琰的帝位都会不稳。
姝宜不敢再想下去,她不管谁是皇帝,她只要父亲和叔父安然无恙。她也知道,南疆绝不会如皇城一般安详与富饶——璩远手腕处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思绪乱飞,绿萝已经为她重新梳妆,换上一件豆色长袍。姝宜看着镜中孩童的模样,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适应的相国女儿的身份。她享受着璩家长辈的疼爱,如今分别,也不由自主地忧心。
轿子已经停在未凉轩门口,姝宜只顾着未成形的思念,抓住花棚子就往外走。绿萝追着姝宜,拉着她,给她披上狐皮斗篷,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如此匆忙。
姝宜虽然着急,倒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放慢脚步,整理好厚厚的斗篷,被绿萝扶着,上了轿子。
轿子的颠簸不能阻止姝宜飞针引线的手。坐在一旁的绿萝使劲躲闪着,最终还是作罢——她宁可跟着轿子跑,也不愿冒着生命危险,变成一个千疮百孔的人。姝宜嗯了一声,遂了绿萝的心愿,让她下了轿。
紫色祥云缠绕着初生的太阳,所以要在云朵中绣入金线和银线,增加光泽。姝宜用嘴扯断银线,换上黄灿灿的金线,为自己的思念添上一抹闪耀的光芒。
外面嘈杂的响声越来越大,大约是下轿的时候了。轿子一直前行,直到四周安静下来,她们才到了宫门。姝宜眨巴着干涩的双眼,藏好线头,从花棚子上取下刚刚绣好的图案。
下轿的地方离出发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她和绿萝跟着孙逸竹走得有些喘。
姝宜心里纳闷,为何明明还有那么长的路,却要她下轿。她琢磨着,直到她们身后陆续来了几顶八抬大轿,超过她们,这才解了惑。
八抬大轿,要很大的官才能坐吧。姝宜撇着嘴,跟着领路的侍卫身后,原本的愁容添了几分凄凉。
“哒哒,哒哒。”轻快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一行三人纷纷往宫墙一侧靠拢,避让着驶来的马车。
目送着马车驶过,马车却停住,窗口的帘子伸出一个脑袋:“姝宜?上来吧!”
在她还要走着的时候,能坐上马车的人,也只有诸葛琛这样的皇族了。姝宜走过马车,并未有要上去的意思,不料诸葛琛从轿帘处伸出手臂,愣要把姝宜往马车里拽。
马车里,姝宜和诸葛琛并排坐着,浑身不自在。
“没想到大哥肯让你来送行。”诸葛琛撩起一侧的帘子,往外瞧着,对姝宜说道。
透过那道缝隙,她看到他们已经超过刚才见到的那辆八台大轿,心里对诸葛琛有了几分感激。早一点到宫门,也能多和亲人相处一些。
“没想到你会拉我上来。”诸葛琛明知故问,姝宜不予理会,只轻轻叹道,“还以为你还记恨我没跟你道歉。”
“啊?你还记得?本王早就忘记了。”诸葛琛故意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反倒显得姝宜有些小家子气,“啊呀,那你还是下去走着吧!”
姝宜心里只道这人太过无趣,连看都不看她一眼,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等着见到即将远行的人。
马车停下,姝宜趁着摇晃之际,不等马夫搀扶,一个人跳下马车。
尽管上天曾带给她那么多苦难,却还是眷顾她这一回。
福全通报后,她和诸葛琛走到城下。
诸葛琰穿着一身宽大的明黄色龙袍,站在城门一侧。在他左侧,站着一个稍显苍老的背影。
“姝宜,过来吧!”那个人转过身,见姝宜正朝这边张望,对她说道。原来是璩沐,她的父亲。
“真是知书达礼的好孩子。”姝宜朝诸葛琰行礼,又对璩沐行礼,竟引得诸葛琰一番称赞,“不愧是璩相的女儿。”
姝宜对诸葛琰安抚似的赞美毫无兴趣,只想多和两个同姓的长辈多聊一会儿。
她四处瞧着,没见璩远的身影,目光落到远处静坐在石桌旁的男子身上。男子一袭青衣,高高束起的发髻和挺拔的身躯彰显着青春的活力。青衣男子似乎察觉到姝宜灼灼的目光,转过头去,见姝宜正凝视着,起身,从石桌走到城门内侧。
“皇兄,再不出发,这位姑娘怕是要把这石桌瞪出一条缝。”青衣男子说着,从身后走出一个着深棕色长袍的人。
“叔父?”姝宜散落的心情终于聚集在一起,又兴奋又紧张,连忙从袖口中掏出新缝好的平安符。
“叔父,一定要活着回来。”姝宜不知怎地,竟说出这样严肃到让自己发笑的话。
“你也要活着等我回来。”璩远从她手中接过平安符,拿起来仔细端详着,微笑着答应着,把护身符收到怀里。
诸葛琛看到姝宜从手中拿出的东西,嗤笑着,不屑一顾:“要是一块破布能保平安,还要你们去南疆做什么,每人发一个荷包多好!”
“诸葛琛!”
“三哥,你别那样看我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诸葛琛瞥见诸葛琰的神色,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他说得有什么不对吗,平安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骗人的啊。
“宁王,你年纪尚幼,不懂战争的残酷,朕不怪你。”诸葛琰叫着诸葛琛的封号,表情稍显僵硬。
姝宜听到几位皇族的对话,却顾不得理会,全心投入在离别的不舍与哀愁中。她历过生死,却不堪忍受这般活生生的分离。
“爹,女儿等您凯旋。”第二枚护身符还没有完成,仅绣上了图案,未缝合出形状。姝宜拉住璩沐,把这片绣着她祝福的绸布缝在袖口里。
“怎么,去南疆的可不止两个人,姑娘就不希望本王也平安归来?”诸葛珣挑起眉毛,低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姝宜。
姝宜不知如何作答,尴尬中,听到诸葛琛的哼声。她实在看不惯诸葛琛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现在又有诸葛琛搭话,便说道:“想来宣王殿下乃是皇家贵族,不需要这些虚幻的东西,自然能处处平安。”
“呦,好伶俐的丫头。”诸葛珣哂笑着,瞧了瞧一旁呆立的诸葛琛,“别看人家年纪小,可比你机灵多了。”
24
24、朱砂小字 。。。
皇宫的生活并不乏味,只是略显呆板。吃着口味相似的饭菜,在方方正正的屋子里看书、绣荷包,甚至连新的一天都来的越来越慢。
太阳已经照进窗棱,姝宜才睁开眼睛。早膳端来时已不是十分热乎,她嫌人来人往太烦躁,便没让人端回去重新过火。
姝宜看着桌上零星散落的花瓣,想起昨日为璩远送行的情形。不长的车队慢慢的消失在视线,却在她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印记。
蜿蜒的长龙、飞舞的沙尘、温和的阳光,还有活回来的约定,构成一幅生动的画面,时刻在心里闪现。
“璩姝宜,璩姝宜是住在这里吗?”清澈的嗓音,犹如夏日的清风,让人心情舒畅。
姝宜从内堂走到正厅,见一个衣着华丽、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正朝里面张望。两个蓝袍太监就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急切地注视着女孩,青蓝色长袍在阳光下竟有些不合时宜的妖冶。
“见到敏柔公主还不行礼!”
“小杜子,你别把她吓着!”敏柔公主朝身后的小太监喊罢,放低了声音,“五哥把你说得可好玩了,我是来找你玩的。”
如此的打扮和阵势,必是皇亲贵族无疑,只是姝宜没有想到,诸葛琰不仅有胡搅蛮缠的弟弟,还有活泼可爱的妹妹。
姝宜自报家门,行了礼,二人走到正堂。她从食盒最底层拿出一盘椰丝糯米团,对敏柔公主说道:“公主殿下真的是宁王的妹妹吗,怎么都看不出他会有这样可爱的妹妹。”
“哈哈,怪不得五哥总念叨着你,你可比那些大臣的女儿有好玩多了!”敏柔公主抓起一个糯米团,瞥见外面站着的两个瞪着眼睛的跟屁虫,挥手道,“看什么看,看也不给你吃!”
两个小太监慌了神,纷纷跪下,口中念念有词,大约是奴才不敢一类,等着敏柔公主发落。
“眼睛不许往这边看!你俩起来吧。”敏柔公主转过头,看着方桌上的梅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从御花园摘的吗,那里梅花最多。”
怎么可能!御花园紧邻炽焰宫,绿萝怎么会到那里去摘花。姝宜心里纳闷,看着对面的女孩,那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比诸葛琛、比她都活得开心的孩子。
“听说皇帝哥哥把你父亲派到……”
“南疆——”敏柔公主犹豫的时候,一个男声接起话茬,“琳儿,你怎么到未凉轩了?”
“许你来,就不许我来?”敏柔公主放下手中的糯米团,慌忙抹了抹嘴。
“诸葛琳!”
“明明只比我大一天,我还非得叫你哥哥,这不公平!”
“琳儿姐,不生气了好吗?”诸葛琛耐着性子,哄着他唯一的妹妹,“高兴了吗?”
诸葛琳点点头,笑得像花儿似的:“五哥的眼光果然不一般,居然能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发现这么好玩的人。”
姝宜第二次听到诸葛琳说“好玩”二字,只觉着自己被当做了玩具,十分不悦,微微蹙起眉头。
“‘好玩’?”诸葛琛似乎也对这两个字难以理解,反问道,“我可不是来和她玩的。”
听到诸葛琛如此讲,姝宜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莫非宁王殿下有‘正事’要和小女说?”
同桌两人的态度让诸葛琛七分无奈、三分愤怒,却又耐着性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从南疆送来,估计三天前到的。”
三日前到达南疆,也就是说,送信需要三日,车队需要七日?姝宜心里计算着时间,拆开有些发皱的信封。
“皇兄也收到一封平安信。”诸葛琛瞄了一眼信封上飞舞的字迹,轻哼道,“三哥果然押对了宝。”
“五哥你说什么呢!”诸葛琳伸着小胳膊,拍打着诸葛琛,似乎对他的话很是不满。
“哈哈,琳儿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在皇宫,这公开的秘密早已是众人皆知,只是没想到连最年幼的皇族都明白其中之理。姝宜略显不安,匆忙打开信封,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如果你听了他的话,那本王就只好多来几次,免得日后被璩相算计了。”
信上除了叫她不要担心外,还叮嘱她不要给皇室添麻烦,却怎么看都是要她躲着诸葛琛的。此外,寥寥数字,都是用朱砂写就,叫人不禁生疑。要知道,朱砂字,只用在皇上批阅奏折和墓碑上。
姝宜把信撂在桌上,眯着眼睛,觉得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看来她的信被监视了,因为诸葛琛显然读过这封信。
想来未凉轩便是方便李晚晴“关照”她才特意安排的,甚至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她就可能因为南疆的动荡死在这里,或许连诸葛琛这个三岁孩子都是刻意安排好的。
倘若诸葛琰提防着璩家,是导致她成为人质的直接原因,可是为什么要提防璩家?难道璩家有什么秘密?姝宜越想越不明白。
她今年三岁,对璩家了解甚少,除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