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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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要回来,难道你要本王的贴身太监和未凉轩宫女肩并肩走在皇宫里?”诸葛琛看着姝宜梨花带雨的样子,解释着。
他七岁,已经知道皇宫全部的规矩,懂得何时应该避讳,这便是皇室成员想要生存下来必不可少的本领吧。
姝宜听他如此说,一边佩服着诸葛琛缜密的心思,一边也明白过来,却仍然难从心里接受诸葛琛的所作所为。即使他作出补救,他还是把她折腾的够呛。
“我知道你为什么被接到皇宫。”诸葛琛夹住一颗花生豆,又松开,直视着姝宜诧异的面容。
“我也知道。”姝宜看着对面的小王爷,含笑道。
“哦?那你说说看。”诸葛琛一脸不可思议,仿佛自己的宝物被人偷取,很是失落。
“你才多大都知道不能说,我又不傻,凭什么叫我说。”姝宜的声音很是稚嫩,毕竟是三岁孩子的嗓音,奶身奶气的。
诸葛琛先是愣住,继而笑道:“有意思,过几天再来看你。”他微微扬起嘴角,夹起被折磨了很久的花生豆,放入口中,嚼碎,吞进肚里。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趣,不知道自己比他岁数还要小吗。
李晚晴派人来收拾餐具的时候,顺子刚好回来。他和诸葛琛耳语几句,往外走去。脚步声没有逐渐消失,而是突然停下,想来顺子守在未凉轩门口,等着诸葛琛离开。
诸葛琛坐在刚好能看到未凉轩门口的地方,沉默了约摸一刻钟功夫,突然起身,拍了拍衣摆,就好像未凉轩的椅子上铺满尘土似的,然后用手指着姝宜的额头,想要说些什么。
微张的双唇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很快恢复到紧闭的模样,和它的主人一同离开未凉轩。
19
19、寄思家信 。。。
诸葛琛没能像他说的那样来到未凉轩,姝宜的日子倒平静得有些冷清了。
皇宫接下来的日子,她不再往别处探寻,生怕再遇到和过去有关的、任何一个诸葛姓的人。
“绿萝,我父亲最近都没进宫吗?”
“这……奴婢一直跟在您身边,怎么会知道……”
已经一月之久,她没见到任何与璩家有关的人,也没有听到任何与璩家的消息。她不能相信璩远会一个月不进宫,更加不能相信他进宫之后会不到未凉轩来看望她。
他至少也该叫人捎信给她啊。姝宜按捺不住,让绿萝找来笔墨,奋笔疾书,一封长长的家书一气呵成。
“明天早上开始,你去宫门口守着,看到苍梧宫的人,就把信给他。”
她原本想和绿萝一起去宫门守着,或者至少要让绿萝把人拉到未凉轩,可又觉得不妥。万一璩远因为太忙才没来看她,她这样做岂不是招人厌烦?或者,万一又遇到什么姓诸葛的人呢?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把信交给绿萝。
已经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地面也已经铺上了厚厚的枯树叶做成的地毯,可是那封寄托着姝宜思念的信还放在绿萝手里。
“也许璩大人被什么事情缠住,没空进宫……不如把这信给经常出宫的公公,让他们帮忙带到苍梧宫……”
“怎么不早说!”姝宜从椅子上跳起,把绿萝推到门口,“现在把信给马上就出宫的公公!”
绿萝听了吩咐,问姝宜拿了碎银,揣上那封家信,大步往外走去。
许久不见的亲人终于相遇,担惊受怕总算有了尽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懈,姝宜窒息了似的,紧接着是大口的喘气。
璩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姝宜跟前,蹲下来,拉住她的手,不说话。她看着眼前的亲人,抽噎着,然后哇哇大哭起来。一个来月的惶恐终于尘埃落定,她不知如何表达。
“你们去南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我还以为我被当做……”姝宜泣不成声,激动着险些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宽大的袖口拭不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璩远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从袖口掏出一块手帕。
“叔父,回家……”姝宜喊着,璩远的手微微臂颤了一下,没能逃过姝宜的眼睛。
“爹,回家……”她抬头看着还站在那里的璩沐,他还是纹丝不动。一切迹象都印证了她的猜测,她将头转向诸葛琰,目光如炬。
那是一种恨他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的目光。姝宜的眼神竟让诸葛琰有些惶恐,哪怕他经历过那么多血雨腥风,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朕……准了……”
话才出口,诸葛琰就后悔了。出了皇宫,又要编一个新的理由才能把人接进来。
南疆一向不安定,近两年收成不好更是雪上加霜,有人指责朝廷放任南疆不管,于是发生了几起冲撞府衙的骚乱。
诸葛琰没有子嗣,几个兄弟流放的流放、隐居的隐居,剩下两个还没成年,担不起安抚百姓的重任。
诸葛琰环顾朝廷内外,但觉一人非常合适,就是姝宜的父亲。
璩沐年事已高,璩远便自告奋勇地代他而去,皇上允了。如此一来,璩沐便留在苍梧宫修养,姝宜则被接近皇宫由宫里最有资历的姑姑照料。一切都安排妥当,唯独没把这些告诉姝宜,害她一直担惊受怕。
姝宜问起时,璩远就是这样解释的,丝毫不提及他眼中的血丝和手腕上尚未愈合的伤痕。她也没再多问。大体上她是知道的,无非是父亲尚能在皇城走动,自己则因为是璩家的掌上明珠而被当做人质压在皇宫。至于南疆发生的事情,绝不会像璩远轻描淡写的那般。
何等规模的骚乱需要相国前往,还需要人质?
“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面对姝宜的追问,璩远笑着反问。
“也对。”心尖儿上盘旋已久的诸多困惑,悄悄落回心底。
回想起之前的担忧,也不觉得是什么痛苦。亲人就在身旁,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吗?
安抚了南疆百姓,平了局势,璩家就可以在苍梧宫稳稳地住了下来,璩远又可以带着姝宜走出宫门,坐着马车,几经颠簸,只为去郊外的茶店喝一碗茶。
看似熟悉的摆设,店小二却换了。
“两碗杏仁茶,一碗热的,一碗温的。”店小二的眼睛游离到姝宜身上,璩沐说道。
“温的给她。”璩远嘱咐着,看着那碗热气不浓的茶摆在姝宜面前,“喝的话,还是温的适合你。如果需要吐到什么人脸上,就用我这碗。”
看着他指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茶,姝宜脑海里拼凑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她第一次和璩远来茶店,便碰到诸葛琛,还把杏仁茶吐他一脸,从此便和诸葛家扯不开了。深色的华服,浅浅的笑容……还有他!
“咳!咳咳!”跳跃的思维让她的动作有些跟不上,一口粘稠的甜茶呛在喉咙里。
璩远转过头去,轻轻拍她的背。连续的咳嗽,喉咙里的不适才稍稍减弱。她把碗推到一旁,没有一点喝下去的心情。璩远倒是很有兴致,和往常一样,先放两勺砂糖,用瓷勺搅拌几圈,然后用一只手端起,大口大口地灌到肚里。
那样喝的话,真的能尝到味道吗?姝宜托着下巴,看着被她抛弃的杏仁茶,思考着。
富有节奏的马蹄声打破姝宜的沉思。她循声望去,一位穿着深色长袍的男子正从马车出来,往茶店走去。他们面露倦色,衣服上面褶皱颇多,一看便知经过长途跋涉。
马夫把马车停在路边,主人则坐在最靠树林的那张桌子旁,把店小二招呼道跟前。极轻的点菜声,然后是店小二爽朗的笑声。
店小二走到里面,吩咐过要做的菜,又回到外面,为两位客官端上两碗招牌“菜”。
大概已经安顿好马匹,马夫回到他的主人身边,犹豫着坐了下来。
“公子,店家似乎换了人。不知道……”
那位公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马夫便停住话头。
“公子,后面有个小丫头一直盯着咱们看。”马夫压低声音,可还是被姝宜听到。
她赶忙收回目光,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杏仁茶,掩饰片刻的尴尬。
那位男子大约没有回头看她。姝宜猜测着,舒了一口气,又把杏仁茶推到一旁。
璩远把铜板放在桌上,凝视着面前干净见底的瓷碗,拉住姝宜,喊一声“结账”,便起身离去。似乎极有默契,两位远行的游客也站起身。他们其中的一位扭过头,往姝宜离开的方向看去。姝宜刚刚起身,眼睛刚好瞥到那位游客的脸上。
世间偏就有这么巧的事。你只是偶然那么一瞥,就瞥到一个在自己生命里占了很重分量的人。
“平……平……”姝宜凝神片刻,很快就认出那个人,正是诸葛玠,在夺位之争中主动退出、隐居渝州的平王。
平和的神态难掩皇室威严,素净的衣着更突显袖口精致的黑色暗纹,尤其是那双温润的眼睛,不会有错。
诸葛玠无法知道姝宜就是苏即,也不会认识当过宫门守卫的璩远。但在听到有人说出“平”这个字的时候,还是怔住了。诸葛玠的马夫以为主子被故人认了出来,便走上前去。还没来得及打听名号,就被姝宜的话给噎了回去。
“平……凭什么你说走就走啊……”姝宜抽动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还不想走呢!”
诸葛玠打量着姝宜那张素净的脸,又看了看同一桌的璩远,浅笑着。
原来是一场误会。他舒了一口气,速速上了马车,往城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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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狐皮斗篷 。。。
远离皇城的王爷回城,总会有消息的,何况是当初呼声很高的大皇子。然而市井的平静让姝宜百思不得其解,她反复猜测诸葛玠的来意,却怎么也猜不出,最后只得当自己认错人。
姝宜打着哈欠,询问了时辰,拦住杜若正要续接上的蜡烛,倒头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没任何异常,没有人和她一样“发现”平王回城。也难怪,在渝州和花鸟鱼虫相伴,怎么会到皇城这个充满争斗的地方?
姝宜从杜若手中接过脸帕,随意擦洗着,迎来新的一天。
初冬的早晨比深秋的舒适许多,尤其是飘雪的时候。
重新回到苍梧宫,她变得敏感很多。每天都要知道璩沐和璩远的确切行动,才能安下心来。璩沐每天都要去皇宫里,和把他女儿当做人质的人畅谈一番吧。
她习惯地问着,也得到不变的回答。
朝绿萝打听过后,得知璩远还没来得及出门,她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去。别看她人小腿短,跑起来可一点也不含糊。步伐虽小,但是她倒腾的快。等杜若回过神来,姝宜黑色的后脑勺已经看得不真切了。
一个踉跄,一声哀嚎,杜若跑到门口,又折回来,从椅子上抓起狐皮斗篷:“小姐,小心着凉啊!”
苍梧宫的正门,姝宜的手抓在他衣摆上,怎么不肯松开。璩远拗不过她,又忙着赴约,来不及安排大一点的马车,无奈之下,璩远只得和她挤在略显狭小的空间里。马车启程,杜若才赶到宫门口。姝宜朝她挤挤眼睛,乐呵呵地关上帘子。
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姝宜终于耐不住。狐皮斗篷落在了椅子上,穿着单衣就跑出,真是……
“现在后悔来还得及。”一下子被璩远说中心事,姝宜竟觉得冻得红扑扑的脸上有些发烫。
“哼!反正我就要跟着你,省得你把我撇下。”她执拗着不肯下马车,好像离开这狭小的空间就再也见不到里面的人似的,局促不安。
紧凑的空间和颠簸的路途,姝宜已经被璩远抱在腿上。
男性气息和温度,像一颗定心丸,她总算踏下心来,匍匐的胸膛渐渐平稳。
“上辈子欠你的。”璩远无奈地看着她红透的鼻子尖,窸窸窣窣地脱下自己身上的皮毛坎肩,套在姝宜身上。
“那么叔父上辈子一定是个坏人。”
“哦?为什么?”
“因为上辈子我是个好人。”姝宜的眼睛迎上诧异的黑眸,显得有些落寞。她,的确有上辈子啊。
“我这辈子一定要做个大坏人,”璩远低头抚了抚她的头发,耳语道,“这样的话,下辈子就能对你更好了。”
“为了给叔父一个对我更好的机会,我决定做一个大好人。”她扭动着,努力环住璩远的腰,却怎么也环不住,只得把手臂缩回来。璩远被这番奇异的对话感动,见她这般举动,抱她抱得更紧。璩家的掌上明珠,不管能闪耀多久,他都会好好呵护。
一阵急促的摇摆,姝宜的手被紧紧抓住后缓缓松开。璩远挑开帘子,让马夫先扶姝宜下车。马夫双手举起姝宜,动作又快又稳,眨眼间,姝宜已站到地面上。
姝宜打量着马夫,觉着眼熟,在脑海里寻着,却没找到任何一张相似的脸。
“周将之,宫门的侍卫。很眼熟吧?”见姝宜一脸疑惑,璩远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姝宜刚要点头,忽然看到璩远脸上神秘的笑容,急忙摇头道:“没有啊,从来没注意过。”
“唔,这说明你从来没溜出去过,还是说明你在撒谎呢?”璩远故作沉思状,拉着姝宜的手感到一阵潮气。
尽管这说不通,尽管他实在看不出她和诸葛琰的交集,他心中仍旧有九成九的把握,那日在苍梧宫哭泣的人就是姝宜。
“公子,郁芳堂。”周将之对璩远耳语着,提醒他雅间的名字。
璩远点头,蹲□,却仍然比她高一头之多。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你能做到吗?”
“能。”姝宜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先是疑惑,却也收起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璩远拉着她的胳膊,二人迈进芬芳楼,这个皇城里出入最多名门贵族的酒楼。
“璩公子连小孩子都摆不平,还来谈什么平乱的策略。”
他们要见的人已经在郁芳堂里面,自斟自饮。此人眼睛盯着茶杯,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
姝宜觉得自己成了累赘,心像打了结,别扭着,缩着头。
“敢跟过来,还往后缩什么脖子。”那人抬起头,姝宜这才注意到他的杏色长袍,然后一眼认出他,三皇子诸葛珣。
“后悔跟来?”诸葛珣看着姝宜,眼中霎时闪过几分凌厉之色。
“没……没有……”姝宜被惊得有些结巴,慌忙答道。
沉默片刻,诸葛珣先开口:“点些她爱吃的东西吧,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璩远叫了几盘点心,又续了一壶茶,谈话继续。
“那个人知道吗?”平王是当年皇位继承人的首选,却自动退出,远居渝州。皇上对平王的态度,虽未明说,但也大致猜得到。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