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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纯白皇冠-第97部分

小说: 纯白皇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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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他都这样慈祥而安然。
××××××
于采苹并没有被救回来。
陆云开后来慢慢知道了消息。
硫酸是藏在其中一份礼物中,被于采苹拿起整理的时候,正对着于采苹的脸喷溅上去的,其中有一部分在当时就溅到了眼睛里面,陆云开在被警方初步调查又放走之后,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是医生刚刚出来通知家属于采苹眼球已经没救,并且生命重度垂危的时候。
也就是说,在他赶去的那个时刻,于采苹的丈夫和女儿正面对着两个选项。
一个,【母亲从此永远失明。】
另外一个,【母亲已无法醒来。】
不等慌乱的大家甄别出哪一个不那么恐怖,在手术的第五个小时,也就是晚上十点四十分,手术室的等熄灭,医生走出来,身后的担架上推出的人脸上盖着白布。
一个家庭就在这样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毁灭掉了。
回忆中,就在不到十个小时之前,一个母亲还叮嘱女儿生活琐事,一个妻子还和丈夫就生活习惯小小拌嘴;然后,十个小时之后,天人永隔,如山高如海深的思念,也决不能挽回已经流逝的生命。
接下来就是警方的立案调查和于采苹的下葬。
将硫酸掺入礼物的罪犯很快被找到并因刑事犯罪而被逮捕,不日将进入法律程序。
犯人被找到的时候,于采苹的丈夫和女儿都愤怒地冲上去厮打对方,只有陆云开站在旁边,像一个看戏的陌生人,满脸茫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后来陆云开又好几次的去找了于采苹的丈夫和女儿,他想送自己的母亲最后一程,也想给剩下的人一点补偿。
但他每一次出现,都会被人挡在门外;他送给的所有东西,永远被冷冰冰的退回来。
最后,他只在于采苹被送进火葬场的时候,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
黑白色的照片被女孩子捧在胸前,女孩子的眼圈红红,在路过陆云开的时候,她看了陆云开一眼,不再有医院时候的憎恨和恶毒,但依旧充满了厌恶与排斥。
他们擦肩而过。
远远的,陆云开听见于采苹丈夫和女儿在大喊:“快走快走,不要回头——”
尸体已经送进焚化炉。
××××××
陆云开有点儿不知道自己最近几天是怎么过的。
好像一睁眼睛,天就亮了,好像再一睁眼睛,天又暗了;事发之后,张方立刻找到了他,这么多天也一直都陪在他身边努力的和他说话。
但陆云开发现自己的脑袋开始不好用。
是真的不好用。
他的记忆力开始断断续续的,没有办法掌握时间,也没有办法记住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往往对方前脚才说的,他后脚就能忘记。
他很长时间很长时间地发呆,感觉生命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往前流逝。
他昏天黑地的过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突然被人提醒说:“第七天了。”
第七天了。
什么第七天了?
陆云开慢慢想着,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于采苹的头七日子。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针对着自己的悲哀。
他开始想着:我真的对母亲的死亡感觉哀伤和愤怒吗?如果愤怒,当时我为什么不冲上去揍那个投硫酸的人?如果感觉悲哀,为什么我竟然连对方的头七都不记得了?
在这样反复的自我质疑之中,陆云开去看医生,开始一反以前尽量不吃药的态度,一天一天三餐按时的吞着数不清的药片……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江兴打来的。
在电话中,江兴的声音比往日还要低沉和和缓,他轻轻地对陆云开说:“我听到消息了——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嗯。”陆云开。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江兴问。
“……不知道?”陆云开。
“想来英国吗?”江兴问。
“……你想我过去吗?”陆云开问。
“想。”江兴说,“你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o(*≧▽≦)ツ今天第一更!是不是很提神!

☆、第一一六章 愿望

那一通电话之后的第三天,江兴见到了陆云开。
熟悉的人只提着一包简单的行李站在人来人往的飞机场中,穿着牛仔裤,毛衣,和一件灰色的大衣。他的手抄在大衣的袖子里,站在那里,像站在世界之外的一幅画中。
江兴走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简单的拥抱。
他提着陆云开的行李,把人接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之中。
这是一个位于郊区的挺大的房子,上下有三层,拥有一个不逊于房屋占地面积的大花园,客厅和二楼三楼面对花园的房间都有着一面硕大的落地窗,垂着漂亮的单色窗帘,一拉开来,就能看见造了池塘与野花小径的花园。
江兴推开二楼客卧的门。
这一栋他暂时租来的房子并没有分割出很多的房间——相应的,就是每一个房间的空间非常大。
大概三四十平米的空间里,落地窗前摆着贵妃榻,贵妃榻对面是一张靠墙的双人大床,大床左边位置有一道小门,这道小门是衣帽间的小门。大床左边则搞成了一个小会客厅的样子,有沙发、茶几、和一台壁挂电视,会客厅的左边还有个小小的酒柜,当然酒柜里并没有东西。
这是一个准备得很仔细的房间。
因为大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被套,被套上压着几个松软的高枕,衣柜里也挂上了衣架,酒柜里虽然没有酒,但别出心裁的放了好几瓶花花绿绿的饮料,旁边的小冰箱里则塞满了矿泉水——连落地窗的角落,都摆了一盆小小的饱满的多肉植物。
每一个细节都让人赞叹。
陆云开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江兴。
但他没有办法做出高兴的表情,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谢谢。他的脸颊、嘴唇,像是被泥浆凝固、被胶水封住,一个表情一个字,都没有办法制造出来。
××××××
陆云开在这里住下。
江兴并没有天天陪着陆云开,他刚刚加入英国的剧团,所有的都要从头再来,不管是国内外的习惯差异,又或者饮食差异,又或者人际关系上的差异,还是最重要的江兴本身的话剧实力——
种种的事情,都让江兴必须花费十二分的精力去努力。
但这并不影响江兴对陆云开应该有的关注。
或者说现在虽然是在新的地方做新一步的努力,但相较于过去近三个月那种一天只睡三个小时的日子来说,实在悠闲得不知道有多少倍。
事实上江兴认为自己在陪伴陆云开的过程就是一种很悠闲的休息过程。
陆云开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但这种不太好的表现出来极点——只是陆云开不太爱说话。
但如果可以,江兴其实希望陆云开能够表现得……更加像病人一些。
几天前,在陆云开到达英国的第二天第三天开始,江兴就带陆云开去找这里的知名心理医生,希望能够通过专业人士的诊疗而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和帮助。
他们确实给了江兴很有用的建议和帮助,也让江兴发现了很多他本来没有注意的——生活上的也好,心理层面的也好,总之,陆云开已经被确诊为抑郁症。
长时间感觉悲伤,情绪低落,快感缺失;失眠,食欲;注意力不集中,无望,愧疚,最后走向自杀。
他们在医生那里开了处方,买了抗抑郁的处方药物;他听取医生的建议,带着陆云开参与周围的社区活动,试图建立全新的人际关系。
他们的作息一起变得很健康——至少排除掉陆云开失眠的时间,很健康。
晚上一般十点就上床,上午六点或者更早一点起床。
江兴要去话剧训练的时候,陆云开就在家里琢磨着给自己点亮厨艺的技能,他一开始搞了家常菜,但凭良心说,手艺平平;后来陆云开发现自己花了三个小时搞定的饭菜还没有江兴一边哼着歌一边半个小时搞定的来得美味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匿了,转而试图做了点……小糕点什么的?
说实话,江兴在第一次见到陆云开做的水果拼盘的时候,简直觉得那是某种艺术重现。
并不是说陆云开一瞬间刀工进展到专业厨师级别让江兴一瞬间惊为天人;而是水果的摆盘和配色上……说不出的迷人。
陆云开端到江兴面前的第一盘,就是他们花园景观的微缩再现。
水池用白萝卜,树木用黄瓜和葫芦,绿草是草莓的叶子,红花是草莓的果肉,灰褐色的土壤好像是一层巧克力粉或者可可粉的集合,总之由颜色的丰富与变迁做出了地势的层叠变迁!
水果拼盘端上来的时候,江兴居然愣是没有舍得吃,而是拿出手机上下左右拍好几张照片,默默地发上了微博,这才试着尝了尝味道……
说实话,味道和以前的差不多,说不上难吃,但确实不能称之为很好吃,就是水果的基础味道而已。
江兴扫了陆云开一眼,又扫了陆云开一眼,终于心情复杂地承认确实有人天生就是搞艺术的材料……
除了吃的之外,江兴有时候晚上也会在房子里练习话剧,陆云开大多数时候坐在旁边翻着一本《幽默大王笑话全集》,翻着翻着会突然接上一两句话,虽然为了避免再度入戏,他总只是说个炮灰的两句台词之后就完结。
一周的周末是两个人最空闲的时候了。
江兴和陆云开虽然都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了影帝的称号,但在英国,依旧并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对于在这里居住的本地人来说,只是“两个新来的邻居”,或者“一个挺讨喜,一个有些沉默”,又或者“两个都是好人”。
他们在周末的时候试过什么都不干,就坐着英国的地铁,每一条线从头到尾,反反复复,从太阳刚刚一直到星星也落下来,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特别的悠闲,还有一点小小的兴奋,就像是明明该读书的小孩子把读书的时间花在玩上边那样带着一点叛逆成功的愉悦度。
这只是其中的一次。
后来他们在异国逛街,像上次来这里一样品尝小吃。
又去买票看球赛,害成功地去了隔壁城市观看训练要到了签名和球衣。
他们又在有大大喷水池的广场喂鸽子。
手里拿着一把鸟食,头顶上落下因池中喷到高空的淅淅沥沥的小水滴,数百只雪白鸽子一起振翅飞起,三三两两落在肩膀和胳膊上的时候——都让人忘记了时间、地点、和周围的其他人。
生活就是这样。它可以很好,也可以很坏。我们不能只拥有好的,但我们也不必只选择坏的。
……后来江兴带了一只鹿回家。
没有错,不是猫,不是狗,也不是小鹿斑比;就是一只鹿,活生生的,头上长着雄壮的鹿角的,膘肥身健的一匹成年的公鹿。
这一回江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一辆大卡车载着鹿和江兴一起回来,剧组成员从卡车上下来,帮江兴把鹿赶进那还算宽敞的后花园中。
周围的邻居好奇地探出头来,剧组的人员则拍拍江兴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你加油”的鼓励之后,就又坐上车子绝尘而去。
江兴让周围的邻居看了自己的鹿,并且说明是工作需要并表示绝对会看好这一匹鹿不让它伤人之后,领居们就和刚才的剧组成员一样走了,花园里只剩下江兴和陆云开。
江兴看了一眼鹿,又看着陆云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他说:“这一次的话剧需要一只鹿做道具,而我要做的就是和这只鹿搞好关系,和它变成一家人一样。”
陆云开:“……”
“然后,”江兴又说,“但我有时候还要进行话剧训练,我不在的时候……”他掏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口袋,从口袋中掏出足足三张折了好几折的A4大小的纸张,和陆云开说,“大概,就按照这个上面所写的照顾它一下吧。”
陆云开:“………………”
陆云开接过了那些纸张。
在看这些纸张之前,他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雄鹿。
雄鹿在原地踱了两步,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它的鹿角轻轻晃动了一下,依稀和眼睛一起闪烁出一点寒光。
然后,他就和江兴一起开始了养一只鹿比养自己还要精心的生活。
说实话,虽然这只鹿主要是江兴的演出道具,但江兴毕竟还是要训练话剧的,每一周总有没拿三四天的时间不在家里,而陆云开,江兴在的时候他在,江兴不在的时候他还是在。
而每天三顿饭,每天的散步时间,每天的梳理毛发,甚至隔三差五的带去草场跑上几圈……不可想象的是,除了要关注该头雄鹿的狩猎问题之外,还要解决雄鹿的择偶□□问题。
总之出于这是江兴慎重交给的任务,陆云开也很慎重的按照A4纸张上的每一条,比照顾自己仔细多了地照顾这头鹿。
不夸张的说,陆云开自己能忘了按时吃药,也不会忘了每天精确到1g的给这头鹿配比饮食;江兴也是,他能够拖延自己吃饭休息的时间,但没敢拖延和这头鹿培养感情定点送这头鹿去草场散步遛弯的时间。
这样的日子过个一周就足够了,江兴和陆云开两个人对视一眼,深觉这不是他们养了一头鹿,而是请了一头鹿祖宗回家三餐定时日日供奉来着。
但认真的付出在大多时候,总是能收到喜人的回报。
虽然一个星期已经让江兴和陆云开累掉个几斤了,但也是这一个星期的时候,这头看上去威武霸气的雄鹿好像已经把江兴和陆云开两个人类归为“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东西”范围了,总会在陌生的人类接近江兴与陆云开两个人的时候微微低下脑袋弯曲四肢,做出一种将要攻击的威胁姿态来!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江兴与陆云开两个从小就没有养过动物的苦手实在GET不到这头雄鹿的思维取向,好在这个时候雄鹿已经会主动跟着江兴与陆云开同进同出,也算是完成了剧组的“和鹿变成一家人”的要求。
这天傍晚的时候开始下起了雪。
红色的火焰在壁炉中汹汹燃烧着,将屋子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红。
那头雄鹿正靠着壁炉将头枕在前腿上打盹。火焰的光影在它的皮毛上跳跃,闭着的眼睑带下的阴影让它显得十足沉静。
江兴坐在一旁的皮沙发上背台词。
这一次要表演的话剧是一个童话话剧,他作为带着一只雄鹿的森林猎人出场。
森林猎人出现的第一幕就是碰到了落难的王子。
而后王子与猎人生活了一段时间,他们成为了朋友,但王子惦记着鲜花与美酒的人间,而猎人不肯舍弃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家园。
他们爆发了头一次但十分激烈的争吵。
这是在猎人的小木屋中,猎人的鹿垂着头在一旁歇憩。
猎人对王子说——
江兴从火炉旁站起来,他站在雄鹿的旁边,对着客厅空余的位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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