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陷阱 [出书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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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的雇主没有恶劣到把人带进办公室影响工作,但自己所居住的别院,却变得热闹起来,每晚都有不同的住客,几乎到了夜夜笙歌的地步。
就像现在,正在房里和那个人翻云覆雨的青年,外表既年轻又俊美,懂得运用甜腻的声音和迷人肢体撒娇。
就算掩上房门,荡人心弦的呻吟与哀求还是不绝于耳。如同每个夜晚,他独自躲在房间里听到的一样。
他想要捂住耳朵,遮住双眼,可惜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他必须眼睁睁看着所爱的人拥抱他人,同时尽忠职守,不能离开工作岗位。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下能走,也不想走。
他会留在这个人身边,直到最后一个三年的契约期满;直到自己连秘书这样的工作也失去为止。
他不晓得这算不算是阙南炎给他的惩罚,针对他三年前的背叛。
然而,对方要是不明白他的心意,自然不会察觉这对他而言,不啻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无论如何,就算必须遭受这种精神折磨,他也不愿再回到身为玩物时,那种没有尊严、受人凌辱的日子,他甚至下愿再回想起来。
只是有时,还是会怀念那个人的体温。
他早已忘记被男人拥抱时,自己的身体有多炙热,或者说,是他刻意遗忘这段不堪的回忆,是的,他已经遗忘了……
他应该觉悟,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当初是他心甘情愿以矛盾的身份留下,竟不知满足地想要拥有更多。
但这些折磨也即将结束了。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看着,自己很快又要面对同样的窘境。
低俗的春宫秀,在几分钟后结束。
比预定时间还早出现的阙南炎,显然在径自获得满足后,抛下房内的人离开。
跟往常一样,程亦禹迎上前去替他整理领口,抚平衣物上的皱褶,领着他前往已有司机等候的轿车。
结束漫长的会议和一整天的紧凑行程,两人再度坐回车内返家,夜色早巳深沉。
车内的气氛凝重而寂静。
今天的会议此想象中进行得顺利,除了正在商谈的并购案,就连将某位问题董事除名的动议,也按照计划获得其它股东的同意。
因此,程亦禹相当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阙南炎心情不佳。
「董事长。」
在他的轻声呼唤下,阙南炎偏过头来,深沉如海的黑色双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不是该放君扬少爷出来了?」
「才关他几天而已,这回他得好好学会什么叫做听话。」阙南炎的口气依旧淡然,却说出残酷的宣判。
「在他亲口答应不再和那个小歌手牵扯不清之前,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可是,他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身为秘书的程亦禹,明知自己不该干涉雇主的决定,但他一路看着阙君扬长大,不忍心见他因不听从父亲的命令放弃恋人,被强制带回阙家接受惩罚。
小孩子成长的速度,永远是如此惊人。
短短三年,曾经放荡度日的阙君扬,从毫无目标的生活,到明白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认真参加练球,以全国前六名的排球队成员保送大学,也尽心学习各种乐器,甚至加入乐园,专心投入演出。
虽然程亦禹不懂运动,更不会欣赏音乐,但阙君扬在球场上活跃的表现,以及坐在舞台后方打鼓的帅气模样,都令他莫名感动。
跟他共同被关在阙家的小孩,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梦想迈进,同时也找到值得他付出一切去爱的人。
他曾在阙家的主屋,见过那个和暴君「夏桀」同名、拥有倔强眼神的年轻男孩,尽管个头不高,焕发出的傲然神彩,依然轻易吸引众人的目光。
他终于明白,为何颇受异性和同性欢迎的阙君扬,独独对这个小个子男生如此倾心,甘心被他就此束缚。
只可惜,他们的恋情无法受到阙家大家长的认可,仅被视为刻意的叛逆行径,注定是波折连连的艰辛历程。
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像只负伤的野兽被关在位于别院的房间,锁住双手、失去自由,怒吼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目睹阙君扬凄惨的遭遇,心疼之际,也勾起他三年前的那段可怕回忆。
充满恸哭、求饶、痛楚……以及淫欲的三天,令他永生难忘。
他只知道自己受罚的期间,阙君扬同样躲不过严厉的惩处。之后,他们被禁止见面。
这道禁令直到最近才解除,他们彼此都不再提起这段过往,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礼貌,点头、擦肩而过。
然而,两人之间早已形成无法以语言描述的羁绊,他衷心期望能为这个孩子做些什么。
「他想吃的时候就会吃了。」阙南炎瞥了程亦禹一眼,仿佛在讨论一个事不关己的人。「挨饿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以为绝食我就会放他出来?幼稚!」
就算是亲生骨肉,只要不顺己意,也不可能获得宽恕。
程亦禹很清楚,他爱上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再这样下去,君扬少爷会搞坏身体的,不光是他下肯进食,继续把他关在那种地方……」
「你看不过去,就亲自去喂他啊!」
冷笑的嘴角有说不出的残酷,阙南炎语带嘲讽地补上一句「这还正中你的下怀」。
「他爱上那个小歌手,一定让你很不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满足他,我想和三年前同样的方式,或许不错。」
没想到阙南炎会掀出这段难堪的往事,程亦禹一时怔住了,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
「这回我可不会阻止你,这几年你一直孤家寡人待在别院里,你也憋得很难受了。」
「我只是不希望君扬少爷继续受苦而已,我从未以那种下流的眼光看待他。」
「下流?那你当时又为什么引诱他?」
阙南炎直视着他的灼灼目光,不只是质问他三年前的罪行,更像在责备他:为什么背叛我?
程亦禹率先移开视线,他无法坦承自己背叛的理由,这个人不可能了解他和阙君扬内心的纠葛,更不可能体会他们的痛楚。
更何况,要是他和盘托出,就跟表白自己压抑了十几年的心意没什么两样。
当年结束惩罚之后,阙南炎也不再追问他理由。他想对方只是想警告他不准再次背叛,对于他犯错的理由则一概不在乎。
他太了解阙南炎这个人,他不可能替被逼到绝境的人设想,不理会他们是基于什么理由选择犯错。
就像十五年前,父亲之所以犯下滔天大罪的原因,跟本不在他关心的范畴时一样。
只是,既然不打算追究,他不懂阙南炎为何现在才旧事重提。
无言的情况不知维持了多久,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毫无情感的嗓音。
「总之,他是我阙家的继承人,该走的路早就规划好了。无论是你,还是那个生不出后代的小歌手,谁都别妄想得到君扬。」
程亦禹想说「我不想得到君扬少爷,他也不是你的禁脔」,但最后,他选择保持缄默。
他已经放弃辩解了,反正阙南炎不在意,也不可能理会,隐藏其后的真相,一点都不重要。
眼看车子驶进阙家大宅,程亦禹要求司机在大门口就让他下车,阙南炎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默地望着他,等他主动说明原因。
「我去君扬少爷的住处一趟,看有没有需要先处理的事,顺便替他收拾些个人物品。」
闻言,阙南炎一瞬间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想说「有必要吗」之类的话,最后只是摆摆手,表示他可以下车了。
然而,有个不祥的预兆蓦地闪进程亦禹的脑海。「董事长,我想薛董事已经接获他必须退股的通知了。」
坐在车内的阙南炎瞄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这位董事今天遭到股东会决议除名,表面上是「不正当行为妨害公司利益」这种笼统的原因,实际上是他与不少黑道份子往来,加上多次收贿、侵占股款罪证确凿。
阙氏企业顾及形象硬是将其恶行掩盖下来,却也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好不容易说服其它股东全体同意将他除名,但这个手段肮脏的人就算被判驱离,他们的挑战也才开始而已。
「我会通知保全人员加强巡守,请您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除非必要……」
「你的口气就像外出买菜的主妇一样唠叨,那种程度的家伙动不了我的。」阙南炎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
没想到会被形容成主妇,又气又闷的程亦禹一时不知该如何响应。
「虽然你的契约快到期了,也别搞得像等一下就会溜走。快走吧!然后早点回来,别在外面流连忘返。」抛下平淡的叮咛,阙南炎擅自关上车门。
眼看轿车向豪华主屋的正门口驶去,程亦禹以苦涩的心情注视着车尾灯好一会儿,才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什么主妇啊……莫名其妙。」
他不可能成为阙南炎名正言顺的配偶,不只是自己的性别,更由于那个人心中根本没有他。
夜晚再度流逝,距离最后一个契约的期限,又更近一步。
他告诉自己,当那天到来,他会放下所有的爱恨,静静地离去,毕竟在那座宅邸中,不会有人为了他的离去感到惋惜。
同时,他衷心期望拥有心爱之人的君扬少爷,能够脱离这座牢笼,获得幸福。
至于把他们同时拘禁在这座宅邸,那个他所爱的男人……他永远都不可能探测暴君的内心,因此他不知该如何期盼对方的未来。
在冰冷平静的外表下,是否潜藏着火焰般的热情?还是,早在他深爱的女人离去之后,也跟着燃烧殆尽?
不过,这一切都将与自己无关,虽然心里觉得痛,但若无其事地默默离开,是他唯一能展现的洒脱。
只是他从未想过,他原以为的平静结局,在不久之后,即将被彻底推翻。
从他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始……
「阿禹!你为什么带他来这种地方?」
即使独自被关在阴暗的房间里好几天,双手还遭到束缚,继承了那个人血脉的阙君扬,依旧拥有严厉的气势,质问他为何冒险将恋人偷偷带入危险之地。
程亦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就连他也无法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几个小时前,他在阙君扬的住处楼下见到那个名为「夏捷」的孩子,显然是担心恋人的下落,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
他实在不忍心而上前打招呼,果然被追问阙君扬的下落。
禁不住夏捷的苦苦哀求,只好稍微透露他的行踪,也表明不可能带他去找人。没想到,这个胆识过人的孩子,竟然要求直接见阙南炎一面。
那一瞬间,他动摇了。
初次见到夏捷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有人能毫不畏惧阙南炎的压迫,胆敢当面反抗这个暴君,责备他不了解,也不懂得认同儿子的才能。
很勇敢,也很鲁莽。
当时的自己,以羡慕的眼光注视着决定挑战艰辛的孩子,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这份勇气。
于是他将对方带回阙家,他想看看,这个孩子是否能够打破这座牢笼。
然而,第一次的挑战是挫败的。
阙南炎当然不可能同意释放阙君扬,甚至提出了刻意刁难的交换条件。
只要你肯跟我睡一次,我马上让君扬跟你走。
那一瞬间,程亦禹没有漏看阙南炎向自己投以意味深长的一瞥,是炫耀、是嘲讽,也是暗示。
尽管只是短暂一瞥,却提醒了他,只要是自尊心高傲如夏捷的人,就不可能像当年的自己那样,不知羞耻地答应如此的条件。
而他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曾经是他的持有者,也是他所爱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在第三者面前,戳破他最不堪的过去,指出那个他再也不愿回想的卑猥身份。
他可是君扬在那方面的启蒙导师呢!是吧?阿禹。
当时阙南炎睥睨的眼光,仿佛在说他只要曾经身为宠物,就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污名。
面对那个几乎没有心的男人,不只是夏捷铩羽而归,就连自己,也被这份冷酷伤得体无完肤。
没错,在所谓的「三十大限」以前,他的确是任凭摆布的宠物。当时他选择背叛,意外以另一种形式留在这个人身边,他自认不再是玩物,也努力用工作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以为自己卑微的地位可以就此改变,但无异是痴人说梦罢了。
他早该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和阙南炎站在对等的地位,无法对抗自己当初踏上歧路的命运。
在意识到自己最终的下场,最后一丝希望跟着破灭的同时,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羞愧、愤怒,还是绝望?他不知道。
只有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要放君扬少爷自由。
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能耐做到的事,他希望这两个孩子能替他实现。
要成为真正的领导者,就不应该被无谓的情爱所牵绊,只要能解决欲望就好,为了一个人牺牲所有就太愚蠢了。
阙南炎曾如此宣称,这才是王者的屹立之道。
他终于了解,那个人永远不可能属自己,也不可能爱任何人。
但在内心深处,他期望这两个孩子能证明阙南炎是错的。
那个人不是不容挑战,也不是牢不可摧,一定有人能够抵抗他的操控,开拓自己想走的道路,所凭借的是想要守护某个人、为某个人付出的情感,那才是最强的力量。
而他自己,是一辈子也不可能获得这份证明了,因为讽刺的是,他爱着某个人的心,反而让自己跌入更黑暗的深渊,再也走不出……
「阿禹!」阙君扬气急败坏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被他责问为何让珍爱的恋人穿上佣人制服混进来,程亦禹感到啼笑皆非,在别院的重重监视下,他实在想不出能将夏捷带来见他的第二个方法,但解释这段原由不是自己的责任。
「不要忘了还有计划要进行。」提醒夏捷后,程亦禹不理会还想追问计划细节的阙君扬,兀自离开了房间,让两个孩子暂时独处。
按照计划,他得将车子停在能最快接到他们的地方,在约好的时间回来切断监视器的电源,再趁乱带他们逃离这座牢笼。
然后呢?他们能逃到哪去?没有人能逃离阙南炎这个人。
如果他们选择逃离,就表示已经下定决心会想办法自己找到出路。
那么自己呢?他的下场又会如何?他也要逃吗?可是他能逃到哪去?他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