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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弃嫡-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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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元徽刚要开口时,一旁的元瑾便拦住了他,又眼神示意他瞧了站在长宁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小女官,“你一个哥哥,怎么还跟妹妹计较起来了。”

“我……”元徽一字后,便止了声,一甩袖子,瞪了长宁一眼,一付好男不跟女斗的意思。

元瑾松了口气,他们的母妃贞妃娘娘与长宁公主母妃姜妃娘娘,二人一直都是明争暗斗,这长宁也是向来都与元徽不怎么对盘,他便一直跟着拦着劝着,就是怕元徽冲动脾气,出了什么事儿,将局面闹僵了,连带着他们的母妃贞妃也跟着挨父皇训斥。

而此时,他瞧见元徽似乎对这个小女官,很花心思,这才会利用了元徽不愿在这小女官面前表现出不好的一面,从而劝住他。

见元徽不肯再开口,长宁只觉得无趣,便眼睛一转,看向了身侧乖顺的小女官。“哎,小舟,你怎么也不说话儿呢?”

长宁公主对这个年纪相当的小女官很是喜欢,哪怕自己身边也有一个,只是自己的那个恭恭敬敬的,实在是让她倒足了胃口,怎么看,也是老六宫里的这个让人喜欢。

小舟与旁的女官不同吗?

这倒没有,反而比她见过的那些女官更加懂礼数,施礼叩拜,一个不含糊,甚至连话儿也说的圆滑,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小女官与其他女官不一样。就好像是盆里的兰花,和空谷幽兰一般,平时瞧着没什么分别,但迎风那么一微颤,便让人移不开视线去。

其实不止是她,七皇子元昊,五皇子元徽,也总是喜欢跟她玩,便是年纪略大的二皇子元瑾,三皇子元睿,也是对小舟甚有好感。

她想过跟元晦将这人讨了去,可又不合礼法,毕竟这女官不比宫奴,个个身后都有官家,且她将此事与母妃说过,母妃顿时便将脸色给沉了。

因为一宫女官不得多,若是小舟去了她宫里头,她宫里的女官自然要去元晦宫里,而她宫里的那个,唉,说起来还是她的母妃姜妃的远侄女儿。

“回公主话,主子们说话儿,奴不以得插话,否以宫奴戒规处置。”小舟轻轻福身后,声音轻而缓。明明小舟谨言慎行,保持主奴规矩,凡事也不愿冒头,却反而让这些龙子凤孙觉得稀奇,啥事都喜欢扯上她,其中长宁更是喜欢的紧。

这般事儿终究不在预料之中,这让小舟心底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尚学堂的皇子们焦急等待时,翰林院也是一团遭。

打南华门入不足百步,便是座坐北面南的翰林院。

“这叫什么跟什么啊,这一准是那五皇子所作。”明翰林扯着手中的卷子,给房中其他人看。

众人一瞧,也纷纷摇头,直叹这五皇子元徽不是块念书的材料。

坐在一旁的戈承捧着个汤婆子,有风自门窗进来,他的身子还微微的有些打寒战。

其实这元徽所作有多差,戈承却不以为,以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能作诗写对本就是稀罕事,不过是这孩子放在了这堆皇子间,便显得差了。

☆、第一百零九章 翰林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五皇子元徽才能深得圣恩,因为资质平庸,才没可能争夺储君之位,也不会被那群大臣们拿腔作势,用来撼动天威,这也是其一。

“戈修撰,你也来瞧瞧。”其中有个大嗓门的林姓翰林,瞧见戈承在一旁坐着不吭声,便喊了他一嗓子。

在这林姓翰林的印象中,这戈修撰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在这都城里数一数二的角色,可惜后来……唉……

不过呢,便是这戈修撰此时官职低了些,倒也不怕,毕竟还是个能在圣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不是。

这升官的事儿,怕也是早晚的,所以他一向都想与这人多做亲近,只是奈何这人看着好相处,其实是个软钉子。

林姓翰林这么一喊,其他翰林大人也瞧向了戈承,几个能做主的那么一使眼色,众人便明白了过来,也跟着邀戈承上前评判。

“没错没错,咱们这边只顾着忙活,怎么把戈修撰给忘记了,戈修撰莫怪,赶忙的来帮咱们瞧瞧,瞧瞧这些皇子们,到底哪些个是头首,哪些个又是尾梢,也好让咱们早早的交差不是。”

“还请大人们莫要取笑与云轻。”戈承哈了口白气,将手中用绸缎包裹严实的暖炉抱的紧一些,道:“在座的诸位大人,哪个不是才学八斗之栋梁,既然诸位大人都难以定夺,云轻不过一小小修撰,何必再上前去,落这面子。”

“瞧戈修撰说的,咱们这里,可就戈修撰你与当今圣上最为贴心,戈修撰又何须多做推辞。”资历稍长的翰林,摸着自己的胡子呵呵笑道,看着豁达,但那眼中精光却逃不过戈承的那双眼睛。

“大人莫要取笑与云轻,云轻人微言轻,无根无荫的,平日无伤大雅的事儿说也就说了,此事岂能做了儿戏,而且要论这谁能在圣上跟前说得上话,谁能及得上您老的德高望重不是。”戈承轻笑一声,将话锋又给拨了回去。

何须拿他揣测圣意来说事,分明是觉得这选了哪个皇子都棘手,今个是没太子爷在,所以皇上那边尚还好说,可是少了太子爷一个,那后妃那边,还有皇子身后的朝中大臣们那边,也不见得就是好对付的。

这哪个皇子落后了,朝中上下能放过翰林院不成?一个名次乱了,这翰林院也就乱了。

所以将他们将他戈承拉出来,便是想让他戈承来担了这事儿,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便将脏水儿都往他戈承身上泼,这戈承正是圣上恩宠之时,身后又有一个姬廉,那些大臣们便是再气恼,也不敢轻举妄动,翰林院不就照样地风平浪静了。

想的好是好,一个个也都精明的紧,但那戈承呢,也不见得傻不是,把他们的神情一一看了去,心底不禁冷笑起来。

“我说戈修撰,你就别再推辞了,咱们可都仰仗着你呢。”那林姓翰林是个彪悍的大汉,比起翰林,更像是个武将,见戈承还欲推辞,便几步上前,大掌一挥,往戈承肩膀上拍去。

戈承一瞧,那一巴掌可不是闹着玩的,便立刻抬手,将手中汤婆子抬起,挡住了林姓翰林的手。“那便却之不恭了。”

其实这种情形,他早就猜到了,他也不是当真想推辞,只不过是不想那么快答应,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们起疑罢了。

见戈承站起来了,林姓翰林一傻眼,手一收,捞回了个汤婆子,还挺烫,反手便是一甩,给甩了出去。

汤婆子撞在了墙角,咕噜了几声,便没了音。

等戈承走进案桌,有个眼尖一些的翰林便啧笑一声,道:“啧啧,我说戈修撰啊,咱们这翰林院的饷银,可没给谁短了,也没给谁缺了,怎么戈修撰还穿的这般……这般朴素呐。”

说是朴素,其实是在讥讽与戈承,笑他昨日一场冬雨过后,便无冬衣可穿,又讽疑他的饷银不晓得是否去无门,没准是给巴结了上头的人,结果落得这般狼狈。

能进这翰林院的,哪有个蠢人,一听便明白,也便都真真假假,纷纷跟着哄笑了起来,口上却还似关心一般。

“你们这群没眼色的东西,没瞧见戈修撰穿的单薄嘛,还不赶紧的将门窗给关上,火盆也给升了,咱们热了不打紧,别冻着这圣上面前的红人。”

“没错没错,若是圣上知道戈修撰在这翰林院病了,咱们这翰林院的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快快,把那汤婆子也捡来,给戈修撰加块火炭,送来。”

“哎,这戈修撰也是客气,若是戈修撰手上银财短缺,咱们也非不仗义之人,便是给戈大人凑个百八十两的,也没什么不是。”

“对对对。”众人心说,这人嘴可真损啊,可算是把戈修撰当了乞丐,损足了这文人的气度。

“让诸位大人见笑了,云轻实乃穿错了衣衫。”戈承面上陪笑,心底却是冷笑,知道这群翰林们对于自己这个从六品却处处与他们相平早已不满,今日瞧见自己穿的单薄,自然要嘲笑一番。

“不过嘛。”说到这,戈承一顿,然后续道:“云轻这阵子又给家乡送了些银子,手头上的确是有短缺,诸位大人既然一番美意,云轻明日便在府上设薄宴,以候诸位大人大驾了。”

这下,那些起哄的翰林们都傻了眼,一个个连说一定一定。

其实一个个苦着张脸,心说,嘿,这戈云轻可够损的,这就讹上他们了。

但是心中再气再恼,那说出的话能不算数吗?戈云轻不要气节,他们可得要,这财,是破定了,这上级给下级送银子,亏也是吃定了。

等把晚宴时间定了,戈承这才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到了案桌前,随意翻了几下卷子,又检查了盖着名章的红纸,确定无缺,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大人,依着云轻来看,这凤子龙孙的卷儿,咱们瞧着哪份都好,还是呈给圣上龙意天裁,以好裁定究竟哪是头首,哪是略稍。”

这话说的巧,让他拿主意,他便把事儿又原封不动的抛了回来,不过这也是最好的办法,将决定的事儿交给圣上裁断,也显示的出他们并无结党营私,瞧着没什么,里面含的倒也多门道。

众人纷纷道也好,便差了人前去请示,不一会儿御书房那传来话儿,让他们将卷子带去,到御书房见驾。

翰林院一众便出了翰林院,携步通往御书房走去。

等小太监传唤了,一众人便抬步进了御书房。

院子外守着的御前侍卫们见翰林院的诸位大人们进去了,便都抿嘴偷笑,悄声说道:“你们瞧见没,这些大人们,一个个包的这般严实,进到里面可有的受了。”

“可不是,圣上与太子爷倒是穿的单薄,火盆烤的刚好,可苦了这些穿着厚实的翰林院的大人们,圣驾当前,谁敢宽衣解带。”另一个侍卫搭腔道。

其实便不是此时在御书房,他们这些文人也不会宽衣解带,因为有损斯文啊。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几个侍卫都笑起来,他们一个个也都是官家出来的,对这些大人,并无那些宫奴们对这些大人所有的敬畏。

“我看啊,也不全是遭罪的,还有个不遭罪的呢。”旁边的一个侍卫抖了抖手里的东西,那是个大毛毡披风。“瞧见没?”

“这一准是戈大人的吧?”有个了然些的,便开口问道。

“可不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抛给了我,我一瞧,好嘛,穿的单薄着呢。”

“这戈大人怎么这般的精明,还只是个修撰呢?”一个新来的小侍卫也凑了上来,一双眼睛给黑耀石一般。

这些侍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这谁能知道呢。

那拿着戈承披风的侍卫将披风抖了抖,折了起来,放在一旁,问那忽然冒出来的小侍卫。“我还没问呢,你是哪家的?怎么没瞧见过你?”

“我叫闻重,闻老将军是我的远亲大公。”那小侍卫有模有样的抱拳,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今个早上便要来当值,结果路上出了点事儿,这才来晚了,在这给诸位赔礼了。”

“咱们这不兴那么多规矩。”那侍卫咧嘴一笑,“哦,原来就是你啊,将门虎子,当真不假。”

御书房

御书房内陈设幽雅,楠木雕花隔扇分成南北两间,窗下设置非常见软榻,而是一铺可坐可卧的高低炕,可见圣上在此批阅奏章,时辰晚了,在此处歇息,也是有的。

此时圣上龙体方愈,吹不得风,门窗便是紧紧关着的,暖炉火盆也堆满了整个御书房,圣上于案后端坐,面色尚有疲惫。

太子爷元恒便立于一旁,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面前地上伏趴的一众翰林院,不晓得在想什么。一众翰林院的大人们都伏跪着,汗珠子直往下掉,也不敢抬袖去擦。

☆、第一百一十章 父子

因为品级的原因,戈承本应是跪在最后的,只是圣上见他进了御书房,便省了他的礼数,让他到后方站着,以记录今日皇子公主们的成绩。

与那些有汗不敢擦的翰林大人们比,这戈修撰当真是舒坦多了,他听闻今日要阅卷,便料想这太子爷不在其中,圣上定下的历序一定会大乱,这些只知道背死理,瞧不清楚脸色的翰林们不好拿主意,一定是要到圣驾前,等龙目圣览不可。

这圣上要看的话,岂能是一时半会儿就出来的。

再加之圣上又方愈,太医一定会吩咐关窗升火盆,穿多了,只是会遭罪丢脸罢了,所以他才会这般打扮,毕竟冷的时间,远远没有在这彷如火炉中的时间来的多。

若那些翰林此时还不明白自己被耍了,那便是当真草包了,心中暗暗恨戈承明明知道这御书房堪比火炉,却不提醒于他们。

戈承在一旁仔细的记录着,并不去瞧他们。

什么样的同僚可交,什么样的同僚不可处,他心里自有自己的思量,这些翰林们,与他并非同道,也瞧他不上,圣上将他丢进去,便是要给他找个婆婆管着,好好的挫一挫他的傲气,他心里明白的很,可这些翰林却不明白。

一个个便是心中恨不得将他这忽然冒出的狠狠辗碎,也没一个敢上来参上一本的,非得让他给逼急了,才会不痛不痒的戳上一戳,这般下去,难做的,是他戈承。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此时念着卷子的人,是翰林院宣奉,他与其余八人并跪于盛帝案前,说时以膝前行半步,念完后,便等着圣上评判,圣上评完了,他便得退回去。

本闭目养神,只会点头或者摇头的盛帝听到第二句,便睁开了龙目,听完了整篇后,便手扶着龙椅要起身,旁边太子元恒便连忙上前扶着。

面具后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怪异,“父皇大病初愈,若是有什么所需,告诉恒儿,让恒儿为父皇取来便是。”

“也好。”

盛帝点了点头,并不说要什么,那元恒便了然于心,冲那宣奉伸手。

见到这情形,那宣奉立刻膝行上前,将手中卷子递上。

元恒拿了起来,要递给了盛帝,“父皇圣览。”

盛帝却不接,只是将那卷子推回到了元恒手中,道:“你先代朕先瞧瞧。”

这般的恩宠,无需多言。

“恒儿省得了。”太子元恒并不觉不妥,拿起卷子,仔细的看了一会便道:“所言甚好,字儿也是极好,恒儿觉得,此文可取为头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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