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嫡-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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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心头一跳,心说这史月琼还真是有意思,她都没提起这事儿,她史月琼居然当着史家嫡支旁系们的面提起此事。
如此,她倒要看看谁会难堪。
“啪——”谢玉娘上前便甩了史月琼一巴掌,然后有些尴尬的看着史清名,她方才的动作多少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她也是急了,也便失了自己的分寸。
史月琼挨了巴掌,整个人都傻了,在她的记忆中,谢玉娘从未动过她一根头发丝,怎么就忽然打了她一巴掌。
“还不回房去,看我回头再收拾你。”谢玉娘呵斥一声,那史月琼便委屈的泪珠子滚下来,谢玉娘眼儿一瞪,史月琼便一跺脚,推开围着的人,跑了出去。
谢玉娘这番呵斥,其实是在保护于她,毕竟这史清名好面子,史月琼让他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他必然要惩治,所以谢玉娘才将人打发了,私下再惩罚,便是不同了。
史清名的面色极其难看,因为他觉得这史月琼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说出贱丫头,狐媚子这等话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暗波
由此不难猜测出,这多半是身旁人常常提及,耳濡目染,这才跟着学的,毕竟孩子还分辨不出好坏话,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还未能分辨的清楚。
当然,比起这些话儿,史清名更在意是是方才史月琼所说的祖籍的事情,毕竟他人还不糊涂,自个枕边的人那点小动作,他还是摸的清楚,只是觉得只是妇道人家的事儿,他也便没多问。
只是今个这事儿,他却不能不问。
“玉娘,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般说着,史清名便看向谢玉娘,谢玉娘心底多少是有些紧张,便支支吾吾说是这阵子一直没得闲,便将此事给耽搁了。
史清名骂了句“糊涂”,也便没再与她多言此时,只是叮嘱她要将此事给上了心,随后便领着人继续往祖室里走。
略微挑眉,小舟心底嗤笑一声,却没再提此事。
不管这史清名是否是给老丈人面子,这心眼已经是偏定了,幸好对此她并不在乎,不然单单是自己父亲的偏心,都够让人难过一阵子的。
踏进祖室的时候,无需回望,也知道那史玉娘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小舟翘起嘴角,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没有理智,必输无疑。
随后,小舟随着众人一起前去拜祭了先祖,跪在蒲团之上,小舟心中默念着:史家先祖在上,赵家千帆,本非此地人士,乃来自千年之后幽魂。
然,千帆虽然非史家子孙,却身负李家之恩,为史家小舟的延续,且自从来到了这里,便是人所不知,史家诸位先祖也应瞧的明白,千帆已是一忍再忍,但终未曾得善待,故而此时千帆便下定决心,誓要做自己当为之事,此事若有怪罪之处,千帆亦不辞咎。
念及,小舟便慢慢福身叩首。
虽然对于史家,她并无好感,但自小所受的教导,便是要进攻,也要有自己的姿态,优雅,便是她的姿态。
抬起头,双手拢入广袖之中,小舟又抬头看了眼那香案上轻烟渺渺,心底轻叹,如果这些先祖真的存在的话,那么阿娘和阿婆应该也应该早就明白,她非小舟了吧。
手上略微施力,腕上串着琉璃串珠的绳子便断开,几粒琉璃珠儿便顺着罗裙落于蒲团之上。
祭祀完先祖后,站起身,回头时便瞧见那门外以宝顺哥儿为首的孩子们,便不由翘起了嘴角。
从宫里回来人,却没有任何的违和,依然是爬高上梯,该怎么玩怎么玩甚至换了男孩子才穿的走马靴子,跟他们一起抢窝儿玩,玩的开怀,面上也跑动的红扑扑的,瞧的那几个年纪稍大男孩眼儿都直了,宝顺哥儿瞧见了后,便走到小舟面前,将她卷起勒在腕子处的袖子给散了下来。
“娘说了,女孩子不能随便让人瞧了身子,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小舟笑了笑,她差点给忘记了,男女八岁不同席,虽然这些人算是亲戚,她这般卷起袖子依然是有些不妥,这宝顺哥儿虽然年纪小,倒是个兄弟该有的样子,知道过来帮她将袖子散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一个旁系的男孩子高举手中的藤球冲他们二人嚷嚷着,今个若不是日子特殊,他们一准在庄子上呢,好不容易那么多人在一起玩儿,自然不肯浪费一点点的时间。
“嚷嚷什么,这不就来了嘛!”宝顺哥儿不耐烦地回了句,然后便拉着小舟的手往那些人走了去。
过去的时候,小舟问起宝庆哥儿的事情,这才得知宝庆哥儿是被送去了誊书院,要住在那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一趟。
这誊书院,小舟也是听说过的,是这都城中数一数二的好书院,且历史悠久,单单的大学士便出了四位,其他的更不用提,姬廉少年时期也曾经就在那读过书,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先生给打了。
这誊书院的先生哪能是寻常私塾的先生,身后哪个没个势力背景的,可是无论谁问,姬廉是怎么也不肯说出打人的原因,后来这事儿还是姬太师给摆平的,那书院自然也不能再待下去,那时候太师也是当真恼了,将他给送了出去。
故而这姬廉才会与戈承为同窗。
这些是戈承所说,他也言这些事儿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姬廉不愿提,他自然也不会去问,那原因既然是秘密,那便是继续成为秘密的好,小舟却明白,这戈承必然是知道那原因的,便是不是很清楚,也必然是猜出了眉目,只是不愿深究,或者知道了,要帮姬廉保守秘密罢了。
小舟之所以想起这事儿,是因为这誊学院的修金问题,这誊学院既然在这都城中有些历史,那修金自然是贵的离谱,长房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何以能让宝庆哥儿去誊书院,这着实是有些古怪,这古怪,似乎还不小。
这般想着,小舟笑着摇摇头,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这史家乱一些,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儿。
“给你。”宝顺哥儿接过了蹴打棒子,便转身递给了小舟,“你可拿好了,别给甩了出去。”
“省得了。”小舟应声。
此时他们玩的这个叫做抢蹴,便是藤球外绑上些彩色的带子,看上去七彩斑斓,藤球里放着个铜铃铛,踢打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击飞的时候在半空中带着长长的彩带,也很是漂亮。
玩的方法有些类似小舟所听闻过的抢窝儿有些相似,抢窝儿便是从打马球中所延伸出的。
大元朝也有马球,只是不叫马球,而叫别的。
打马球是需要较大的场地以供骏马奔跑,那些骏马也要经过细心调教过,且马球也很激烈,常常会有些折马伤人的事儿发生,所以才有了抢窝儿。
抢窝儿比的是谁以最先用弯头的棍子,也就是蹴打棒子把藤球先打进洞里,谁就赢了。
分为单人比赛和队赛,他们现在玩的这种便是多人一起的,十数为全副,八数为中副,其次为小副。
在此期间,小舟基本上就是在一旁抱着棒子看着他们玩,毕竟之间有个磕磕碰碰总是不好的。
玩累了,小舟便回了四房的园子,先是与史四娘说与了一声后,也算是请了安,随后便回房习字,这是史四娘的地方,她在这园子里,想来没人会打扰才是。
现在才刚起风,她要做的还很多很多,但在这之前,她要先趁着现在的闲暇,早早的将字儿练扎实了。
蓝蝶前来送墨锭,瞧了眼小舟桌案上的纸张,便抿嘴笑了笑,道了声“写的可真好看”,然后便为小舟研了墨。
小舟随意的问起那环车的事儿,蓝蝶道了句她做事,让小舟把心放回肚子里,她可是一大清晨的便将图纸给送了出去,且是按照吩咐,分散了四处店,且每个店距离都远。
因为催的紧,不出明日也便会送来。
毕竟店都是老字号,都城的工匠自然也要比小地方的木匠要麻利上许多,他们所要制作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件,自然要快一些。
加之蓝蝶给的银子又足,又是来自大户,那些店家岂有怠慢的道理。
回房中不久,外面便不停有丫鬟来报,说是谁谁来访,小舟便瞧着蓝蝶,让她去与史四娘说与一声,毕竟这是史四娘的园子,史四娘又不喜闹腾。
蓝蝶点了点头,出去了。
她知道,史四娘自然是不可能让那些人进自己的园子,史四娘这人手段高超,却有些孤傲,或者说有些孤寂,不合群。
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后天养成的,毕竟人人都知道她史四娘的脾气,聪明世故,为人玲珑,可是她对史家人的态度,显然是有意的刻薄,就好似恨着这史家一般,可是又不得不依附。
很快,又有丫鬟前来,说这一次来的是三奶奶,三奶奶说了,今个一定要见舟小主子,还说是有东西要交还与舟小主子,若是她给耽搁了,没好果子可吃。
小舟眼睛闪了一下,随即又淡淡的开口,让那丫鬟再去问史四娘的意思。
很快,那丫鬟便跑了回来,告诉小舟可以,终究是长辈,怎么好拒之门外。
不但答应了,还特别将正厅借给了她。
小舟点点头,这在她预料之中,史四娘同意了罗氏入园子,且腾出了单独的正厅给他们用。
在这之前来的大多为旁系,匆匆前来就是想瞧小舟一眼,他们多半是来探虚实,甚至有些人是冲史四娘来的。
但不管是何用意,那史四娘必然不可能让他们进来踏了她的园子清静,这倒不是说因为他们是旁系,毕竟长房那边也一样被婉拒了。
史四娘之所以同意这罗氏进园子,十之八九是知道这罗氏难缠,若是拒绝了,怕会没完没了的闹起来,那时候更是闹腾。
小舟也正是知道这点,这才让丫鬟继续与史四娘说与一声,只要史四娘同意了,她也便不用太过担心,否则私下见那罗氏,史四娘必定要起疑心,她可不想。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隐相
想到这,小舟暗暗苦笑了下,其实史四娘现在又何尝放心,单单从她借给自己正厅就可得知。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姐姐先将将三婶婶请到厅中坐着,小舟随后便到。”小舟笑着对那丫鬟说着,那丫鬟应声便出去了。
待人走后,小舟将手中的云清狼毫放置在蓝瓷笔案上,然后轻轻掀开了蓝蝶方才夸赞的字儿写的好的纸张,在那几张纸张的下面,是完全不同的字形,且因为太过匆忙,墨迹未干便覆盖上了纸张,故而有些字儿已经渲染成墨团。
掀开了香炉,将那渲染的字点燃,一直待确定那纸张已经化为灰烬后,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去正厅的时候,小舟的步子是轻快的,甚至到了后来,甚至有些急促的跑了几步,一直快到地方,这才稳了稳脚步,迈着小步往里走。
“三婶婶安好,小舟在这给三婶婶请安了。”小舟人刚踏入门槛,便笑着对坐着的罗氏作揖道,她的嗓音温润,袖口白莲绣样因着她的动作翻动了下,随后便顺服的垂下。
“哎。”罗氏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因为太过急促,还有些茶水溅在了手背上,索性此时茶盏里的茶水是温热的,所以便只是拿帕子将随意擦拭了一下,便甩着手迎上去,将人扶着。“来让三婶婶瞧瞧,可当真是瘦了不少呢,个儿也抽了些,倒是越加的出落了。”
“三婶婶过奖了,小舟实在不敢当,小舟对自己的相貌,还是知道些的。”小舟笑着开口,心中却念着,这些人总是喜欢说什么出落,她日日照着铜镜,却不觉得有什么区别,这个子倒是真的长了些。
罗氏闻言,“啧”了声,又道:“瞧你说的,谁不知道你这孩子是咱们这史家数一数二的。”
小舟听了便“扑哧”一笑,道:“三婶婶莫要取笑与小舟了,莫说有抱琴姐姐在这,那查二房,齐长房,哪一家的女儿不是生得跟仙女一般,小舟不过是凡俗之辈,岂能在咱们史氏一族排的上。”
“这就是你的不懂了。”罗氏拉着小舟坐下,然后旁边的丫鬟连忙奉上茶水。
小舟笑着对那奉上茶水的丫鬟点了点头,也算是表示了谢意。
毕竟此时罗氏在此,她若是开口道谢,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故而只能这般。
“连老夫人都说过,咱们这史家你这辈的,就数你史小舟最为俊俏,这俊俏不是那种乍一看惊艳的那种,而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瞧瞧这眉目,跟爹娘都不像,就跟那都城第一的姬侍郎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难怪……”
说到这,罗氏脸色一变,连忙住了嘴。
小舟眸底一沉,这罗氏想要说什么,她根本连猜也无需去猜。
自己与姬廉着实是有些相似,加之又是姬廉带自己回来的,故而这些史家人怀疑自己其实是姬廉的私生女,这事儿明着没人说,私底下不晓得被传成了哪般模样。
说起来这相貌便似把双刃剑,即助了她,也害了她。
然而这件事上自己还好说,真正名誉受损的应该是阿娘,只是她并不信阿娘会违背妇道,毕竟她是当真的喜欢史清名。
且说眉目相似,虽然二人确实有些相似,但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多少有些夸张,戈承曾经便提起过此时,她与姬廉二人是给人的感觉很相似,刚巧相貌有些相似,这才让人潜意识觉得二人很相似。
但不管心中有哪般念想,小舟的面上却还挂着合体的笑容,对罗氏说道:“这人有相似,并无什么可奇怪的,且小舟曾经还听闻,说这姬侍郎家的长母与小舟的阿婆还当真是有些血亲的远房,只是阿婆那脉子息单薄,只余下阿婆一人,又许了李家,所谓出嫁从夫,故而这些年下来也一直未曾走动过,这事儿小舟还是听太师提起的呢。”
这事儿自然是小舟所撰造,因为她知道阿婆并非土生土长的南奔人,是阿公在外乡做生意时所搭救,后来便以身相许,也算是一段佳话。
所以便是南奔本地的老人家也不见得知道阿婆是哪里人,自己此时又尚可借着年幼不记得躲过追问。
她最好特别说了是由太师处得知,一是因为姬廉年岁摆在那里,二则是那太师的脾气,怕是没人敢当真去问,这般秘密也便只能成秘密。
罗氏见小舟竟然无意间将话儿给圆了,也没多想,便又跟着小舟热络了起来。
聊了盏茶的功夫,小舟一直保持着微笑倾听,心中便有些感叹,这罗氏还当真是有些话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