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奋斗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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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老爷、太太些什么呢?”贾宝玉揉揉脑袋,这又是一件麻烦事呢。
晚饭前王夫人等俱回来了,一一向贾母汇报了今日行程与见闻,又伺候着贾母吃过了饭,方才辞了出去——如同以前的每一天。到了年节,依旧是宁府里总领了春祭的银子打扫祠堂,两府开宴四处赴请贾氏宗族大见面——如同以前的每一年。贾宝玉趁年前往集市上淘换了些姐妹们喜欢的小玩艺,算是把过年要奉上的礼物给弄齐了。
而对于贾宝玉来说,这个年与往常却有很大的不同——他经常盘踞的地盘从内院转移到了前厅。东西二府有品级者皆入宫朝贺,行礼领宴毕回家,这才是自家过年了。贾宝玉到前厅随着父兄等巡了一回桌,见了不少一年到头只见一次的贾姓同宗,听了几句恭维。往年这个时候他就可以退到贾母那里,不用在贾政的眼皮子底下束手束脚不敢吃饭喝酒的了,今年却是不行——他如今是官身了,再没事退到内闱里保不齐就要惹上御史。
有贾政在的地方永远不要求能过得自在了,合家子侄知贾政素日作派,都不敢放肆,贾环在席间已被他瞪了不下五回,看着满桌子的菜干瞪眼就是不敢伸筷子。还是贾赦看不下去,把贾环叫到身边:“琏儿招呼人去了,你来陪我说说话。”贾环偷看了一下贾政,方挨着贾赦坐了,又给贾赦执壶。
贾珠和贾宝玉浑身不自在,知道过年时贾政还不至于在席面上过于找他们的不是,然而却怕他秋后算账,也都拿捏着。贾宝玉先蹿到代儒席上为代儒斟酒,贾珠一看也跑了过去。贾赦没耐性,看这个样子先说身上不好回自己院里关起门来取乐去了。贾政左看右看也觉不够热闹,颇有些尴尬也回去了,这时气氛才活跃起来。划拳拼酒、说笑话、套近乎,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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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四处吃酒,堂客还好有的是时间四处交际,官客们的假都是有数的,不免有应的有不应的,就得有所拣选,辞了可去可不去的,余下的酒宴还是不少,晌午吃一回酒、晚上还得再吃一回
61、新年伊始茶楼偶遇 。。。
,弄得像赶场一样。贾宝玉也接了不少贴子,挑挑选选决定去一场同年相聚的、一场冯紫英、薛蟠等人相邀的,另有舅舅王子腾家也是要去的。
贾宝玉计算着为数不多的假期,硬接了一天两场的酒席,两天之内把必须得去的酒都喝完了,估摸着历次考官那里只会比自己更忙,便只在早上去拜个年走个过场,得了空便往街上闲逛——今年比往年人多事杂,开学后又要拼命读书,如今这也算是放松一下。贾宝玉的习惯是一边逛街一边搜罗些小玩艺儿存着,这样给姐妹、侄子侄女的小礼物就有了,以家中女子的才情反是这些东西更讨喜欢。贾宝玉转了半天,兴致也上来了,算着这个才二十文,那个也不过十八文,在这里扫货实在是划算,越发有耐心了。不消半日,扫红、墨雨两个小厮已经拎了两手的小玩艺儿,茗烟、锄药要护着贾宝玉不叫人给挤了又要尽职扮好狗腿呵斥摊主不许要高价,幸而不用当搬运工。
等贾宝玉花十六文钱捏了个牧童骑牛的木雕要扔给小厮拿着的时候,才发现再买下去他们就要搬不回去了。这才良心发现地道:“挤出去寻个茶楼歇一会子再回家。”
甫一进楼,茗烟就先嚷上了:“掌柜的,楼上雅座! ”贾宝玉道:“你小声些儿罢。”主仆五个正在楼梯上走着呢,忽听得一声:“十六哥,这奴才好大的声音,可比跑堂的叫得还响。”茗烟哪里忍得,跳起来就要找人算账,贾宝玉只觉这声音耳熟,一听到“十六哥”三个字反射性地抓住了茗烟。
楼上坐的正是上皇的两个儿子,照说年节时宫中也是大宴小宴不断的,这两位爷是断断没有时间四处流蹿的,然而如今京中有两位自称“朕”的人物,都是需要人去奉承的,徒忻也是少年心性,听十八弟徒愉每每念叨想出去看热闹,也有些动心,两人两头瞒着,对上皇说给皇帝拜年去、对皇帝说去看父皇母妃,两宫并非相连中间要过些住宅街市,就这样,两人只带了贴身侍从溜了出来。他们两个也是逛了半日,只不敢很买东西——一两件有趣的还好,说是下人看着新鲜孝敬的,买得多了被人发现了就知道他们出去过了。
大家都是往闹事里走,都是走累了要歇,不巧就遇到了一起。要说徒愉也是个混不悋,逛得高兴了早忘了他哥哥嘱咐的:“不许生事。”刚到茶楼上一坐,就听到有人高门大嗓委实嚣张,十八爷自己也嚣张,却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嚣张,两下就对上了。
等到了徒家兄弟的桌子前,贾宝玉使劲眨了眨眼,终于确认这两只就是曾经给自己的侍读生涯第一天造成不可磨灭阴影的家伙。贾宝玉的警报一下就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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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怎么会在这里?这可不是个皇子、王爷可以满街走的环境啊!贾宝玉自己出门还得层层报了长辈知道说好行程,带上小厮才能出得门的。
徒家兄弟看到贾宝玉也愣了一下,徒愉本安然高坐手里还托着茶盏,等会子要是有人来找碴十八爷就能顺理成章地更热闹一回了。等人上来了,忽觉得打头的家伙有些儿脸熟,仔细一分辨,居然是贾宝玉!徒愉嘴巴没含住茶水,滴滴答答往下淌,浸湿了前襟,手忙脚乱地去擦。徒忻对着贾宝玉笑道:“你怎么作这个打扮?”
贾宝玉今日作“贾母钦定之标准打扮”,束发嵌宝紫金冠、二龙抢珠金抹额、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青缎粉底小朝靴、美玉、项圈一样不缺,更显得唇红齿白,眉如墨画。两人以前见惯了贾宝玉少年老成状,孰料他也有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时候,此时看他因为吃惊没掩好的脸色,把往日的形象打了个粉碎。
贾宝玉穿惯了这样的衣服,平素不觉得有异,他也没个对比的,同学们或年纪不符,或出身不同,与他的情况都不一样,且这一身是“贾宝玉标准打扮”穿了也就穿了。此时被两人的目光看得,也不由不自在了起来,左右扭了一□子,看看自己虽然挤了半天的自由市场,但有两个小厮护着,也没有像大婶们抢超市限价商品一样形象尽失啊。他这一举动,徒忻失笑,又抿紧了嘴,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下。贾宝玉更不自在了。徒忻伸手一指:“坐。”说完又拿拳头抵在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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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与人聊天别扭无比 。。。
贾宝玉一看情势,这时候要给这两位添堵那是自找难看,然而坐得太顺溜了似乎也不妥。正在犹豫间,跑堂的来了——两拨似乎有矛盾的客人在自家茶楼里碰面,他想不上来看看都不行,紧跟着贾宝玉一行人就上来了。悄悄伸头一看,见情势还不坏,忙问:“几位老客认识?并桌么?”有了这么个润滑剂,贾宝玉看向徒忻,睁大了眼,意思挺明白——那我就坐了?徒忻唇角上翘,点了点头。
跑堂的见贾宝玉坐下了,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这位爷,您与这两位爷用一样的茶么?”
徒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脱口道:“咱们是这两位爷,贾……咳,贾兄不应该是那位爷么?”贾宝玉在椅子上挪了挪尊臀,心里抹汗。徒忻瞥了他一眼道:“你哪里学的贫嘴?”一语未毕自己也撑不住咧开了嘴,又抿住,三人互相看来看去,贾宝玉满身不自在,徒忻、徒愉尴尬过后想笑又忍住了。
跑堂的笑道:“爷说笑了,甭管这位那位,那是小的的爷。您用点儿什么?”贾宝玉借势岔开了场面,一眼扫过徒家兄弟的茶,见汤色还算清绿,却比不得上好的贡茶,知道这两人与自己一样惯常喝的吃的都比这茶楼里的精致多了,到这里坐着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来,因而并不挑剔吃喝。思及此,宝玉便由着跑堂的取了茶盏斟了“极好喝的茶”,又问:“还要什么点心?”贾宝玉一看桌子上,无非花生、瓜子、几样糕饼,又让添一碟子松子儿来。
贾宝玉清清嗓子:“那个——两位——”徒忻使个眼色——机灵点儿,别暴露了我身份。贾宝玉顿了一顿:“您二位怎么在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家里人知道么?”徒愉正转着眼珠子看贾宝玉并他带来的小厮呢,此时听贾宝玉发问,颇觉扫兴,沉着脸爱理不理了:“做什么问这个?”贾宝玉一听就知道这两位可能是溜出来的,心里暗暗叫苦,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呢,徒忻已经另起了个头:“你也是出来逛逛的?我还道你这几日在家侍奉父母呢。”
贾宝玉见两人不愿提这个,低头拨了一下碗里的浮叶,方道:“大过年的,谁家不是四下吃酒看戏?祖母、母亲有姐妹嫂子们陪着我蹭前擦后的反不像话。家父倒是更喜欢与些清客闲谈。还不如出来寻些小东西给大伙儿解闷,也算是一番心意了。”
徒家兄弟早看见有两个小厮抱着东西,先时没在意,现听贾宝玉一说,徒愉便要看。他一路看来颇觉新鲜,却被徒忻看着不许买东西回去怕暴露了,此时看贾宝玉选的东西都是既新鲜又不粗俗的,很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徒忻道:“你是怎么了?方才我瞧你只是喜欢倒没这么爱。”徒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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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拿着个木雕左右看呢,一听徒忻开口,以他的经验知道这种淡淡的语气里徒忻已经是不太高兴了,咽了口唾沫:“方才咱们看的东西有趣是有趣,只没这个精细呢……”徒愉怕徒忻是有缘故的——上皇年纪大了,对于精力旺盛的小儿子是管不大动的,皇帝因为上皇还活着且自己也要有个“兄友”的名声,也不很苛责他,唯有徒忻身份上是他哥哥、年纪上比他大那么一点儿、武力值上比他高了那么一截……嗯,于是前后两任皇帝便睁一眼闭一眼地默认了徒忻的管教权。
贾宝玉看徒愉一边勉力维持形象,眼睛却往一件竹子做的小水车上瞟,还要注意一下他十六哥的态度以免被训,突然觉得这位上皇十八子鲜活了许多。而那位十六爷……
十六爷是朵奇葩,硬把茶楼坐出了朝堂的氛围。一句话就能让人老实下来。
气氛,好怪异。。。。。
贾宝玉见徒愉的的样子实在可怜,执起茶盏,细细的水流淌到小水车上,水车开始打转儿,徒愉还真没机会见过水车,趴得更近了点儿。贾宝玉翘翘唇角,这位十八爷倒是真性情。贾宝玉放下茶盏,徒愉便跃跃欲试,这会儿他已忘了徒忻还在旁边了。忽听徒忻一声咳嗽,徒愉飞快地看了徒忻一眼:“十六哥,我就玩一会儿。这些东西宫里见不着,可新鲜呢。”然后忙不迭地开始浇水——你不许我也先浇了!
贾宝玉知道徒忻不好惹,便想岔开话题:“这里的东西虽多,近了一看却又都粗糙了,只要说精致毕竟还是平日见的好些。唐诗说‘草色遥看近却无’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徒愉连连摇头:“解个闷儿你也能嚼出两句诗来,真真是个读书人。”徒忻心里却道庙会上的东西固然称得上是“野趣”,走眼观花看来也颇有意思,真要下手去买,怕还是嫌糙了些,确难买到雅致的。如今两手空空,一是不敢买怕露行迹,二也是觉得无物可买。这情形还真如贾宝玉所说 “草色遥看近却无”,脸上不由缓了下来,嘴上仍道:“你就是不肯读书。”说得徒愉一吐舌头。
贾宝玉见此情形不由暗笑,徒愉天不怕地不怕,见着前后两任皇帝也敢耍赖放刁,就是怕他这个哥哥,真是一物降一物。前一刻还是小霸王,一到他哥哥真发话了,立马变成小跟班,还真是——可爱!当然,前提是不找自己的麻烦。别说,徒愉不为难人的时候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的,小模样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心里正夸着呢,徒愉忽然惊道:“我说今儿怎么看你不对劲儿呢!你居然会笑?!”十八爷不想考状元,成绩好的人他不稀罕,倒是对“有趣”的事他的兴趣还大些。徒愉年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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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正在懵懂间,猛然发现“样板好学生”贾宝玉居然也是个活五生生的、会逛街、会买意想不到小玩具的同龄人,而且这人长得还很不坏,便生出几分好感来,说话也就随意了起来。贾宝玉瞠目,有些发囧,干笑道:“咳咳,谁不会笑啊?”徒愉左右打量着道:“不对不对,以前见着你要不就是装菩萨,要不就是,嗯,皮笑肉不笑的……”
什么跟什么?!我有那么猥琐的时候么?贾宝玉黑线,拿眼瞅徒忻——管管你家弟弟吧!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徒愉说的还真是,当初自己心里可不是真正乐意“陪太子读书”的。
徒忻也因贾宝玉与往日的不同凝神观察了一阵儿,心中的惊讶比徒愉少不了多少,又因贾宝玉今日之俊俏活泼,且能在不在掇撺恶作剧的前提下跟徒愉谈得来,对他也颇有一点亲近之意。感受到了贾宝玉的视线,见他眼带恳求,心下更觉异样。那边徒愉见他哥哥不阻止,越发胆大了,一拍巴掌:“可不是么?今天倒像个真人了! ”故意上下打量着贾宝玉。贾宝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咳咳,臣……呃……我什么时候都是真的。”
徒忻看明白了,往日见的那是个“学士”,今日见的才是本人呢。他心思重些,心下就有些着恼,有点儿被欺骗的感觉——他对贾宝玉的印象先是有些不恭敬徒愉的傲气,继而觉得这人性情坚忍肯吃苦,哪知今日这般样儿才是人家真正放松的情态,自己看走了眼。就把初见贾宝玉那几分亲近的意思给减了去,脸上淡淡的,转头对着徒愉一挑眉,话里就带了点刺:“他不是贾宝玉么?你倒能看出真的来了?”
徒愉被这冷笑话逗笑了。贾宝玉作出十二分恳切的样子看着徒忻道:“早先总听说宫中规矩道,我又道宫中大儒教出来的学生必是极重规矩的,头一遭进宫还不得老老实实?头一天……我哪能跟十八爷拧着?只能呃……反正按规矩来倒容易些,后来就拧不回来了。再者说了,我要真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