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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续弦-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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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拂云便跳下了马车,手拿水囊,又扶着玉簪跳下来,两人便并肩而去了。

。。。。。。

“先别吃了,这*的窝头,若不泡泡水,吃下去会肚子痛的。”知道拂云和玉簪离开。南华倾指了指油纸,自己先放下了窝头,也让莫瑾言暂时别吃了。

本来就吃的勉强。瑾言点点头:“不吃又觉得饿,可这窝头。。。。。。也实在。。。。。。”

“太难吃了!”

却是两人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脸上也都挂着无奈的表情,如此默契,倒叫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林间经受了大雨的洗礼,枝叶上却还挂着不少的雨水,顺而滴下,车厢上偶尔也会“啪”的一声响,加上车内无人说话,一下下的,倒更显尴尬。

“听你刚刚所言,小时候,可是经常和家人来这水月庵?”看着莫瑾言半埋头,南华倾便主动攀谈起来,因为他不想两人之间无话可说。

“几乎每年的夏天,父亲都要去一趟蜀中巡矿,一来一回,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

瑾言倒也没有忸怩,启唇,脑子里浮起来从前的记忆,便开口道:“夏天最热的时候,父亲又不在,所以母亲就会带着我,来水月庵暂住了。”

“为什么不选大一些寺庙庵堂?”南华倾反问。

瑾言笑了笑,忆起往事,眼底有着一丝愉悦:“母亲说,女儿家,虽然要娇养着,却也要知道吃苦。那会儿,母亲就只带玉簪一个丫鬟,我们三人在庵堂,几乎是自己做饭、自己洗衣裳、自己缝缝补补、自己收拾屋子。。。。。。虽然幸苦,却安逸恬静,无忧无虑。”

“令堂,把你教的很好。”南华倾听着,点点头。

“有一年,父亲回来的早了几日,我们却还在水月庵不知道。”

说着,瑾言突然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有趣儿的事情:“他回宅子,却没见到母亲和我,一问,才知道我们来了水月庵暂住。他等不及想见我们,就匆匆来了。结果人家水月庵是庵堂呢,男子根本不能留宿,母亲只得叫我们赶紧收拾了行李,和父亲一起当天又赶着下了山。”

说到此,顿了顿,瑾言眉眼弯弯地看着车厢外被雨水洗刷成油绿色的树林子,又道:“就在我们正要走的时候,住持老尼却出现了,拉了母亲到一边,说剩下这几日的斋饭钱,可是不退还的哟!”

听瑾言这样一说,南华倾也想起了慧心老尼那抠门的模样,竟也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收回飘远的目光,看到南华倾竟笑了,却不是以往的冷笑,而是真正地自如地笑了出来,瑾言怔怔地,有些挪不开眼。

旁人都说南华倾是大邑朝第一美男,但莫瑾言却总是觉得,他脸上的冷漠实在太过刻骨,一个真正美的男子,应该是温暖的,笑起来可以感染人的,而不是时常用着冷若冰霜表情吓唬人的。

可眼前的他,发自内心的微笑了起来,似乎眼底所有的冰封都消失不见了,竟真的带着一丝温暖,让周围的人觉得如沐春风。。。。。。

抬手掩了掩鼻端,南华倾自己也不太适应自己的笑意,摇摇头,又看向了莫瑾言,发现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便逐渐收敛起了笑意,有些无奈地甩甩头道:“那老尼虽然爱财,却不曾把水月庵发扬光大,我看庵堂供奉的水月观音,也只是一身泥塑,并无金身,可见她都把香油钱揣自己口袋里了吧!”

莫瑾言一听,却是扬眉,双目圆瞪,张口道:“侯爷,您这句话,和当初我父亲听见母亲谈及此事后所说的一模一样呢!”

“是么?”

南华倾也扬扬眉,哪曾想有如此巧合的事儿,再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若是令尊不曾过世,或许,我和他能成为忘年之交也说不定呢,至少,咱们看待这件事的想法竟如此一致!”

“是啊,若是父亲不曾过世的话。。。。。。”

瑾言重复着南华倾最后一句话,眼神从明亮逐渐暗了下来。

忆起父亲的音容,极难只觉得心底一揪。因为事情过去三年多了,却还是没有找出谋害父亲的幕后真凶,这对身为女儿的莫瑾言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看得出莫瑾言突然沉默是所为何事,南华倾也沉着眉,似乎有着同感,心底涩涩的,语气也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是南家对不起莫家,害的令尊枉死。对不起。。。。。。”

瑾言却摇摇头,抬眼看着南华倾:“万事皆有因果,若当初莫家没有存着攀附富贵的心思,把我送嫁过来,那就不会与南家成为姻亲。父亲,也就不会枉死他乡。所以,后来我也想清楚了,一味地去责怪南家连累了父亲是无用的,要怪,要怨,要恨,都得找准了人,不然,只能是浪费感情而已。”

“我觉得,你身上总是充满了禅意。”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连南华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口的,但既然说了出来,他顿了顿,又道:“总之,和其他的女子很不一样。她们和你一比,都想是三岁的小孩儿,太过幼稚,太不懂事!”

“其实不是什么禅意,而是我学会了把事情看得透彻一些。”

瑾言说着勉强一笑:“我何尝不想天真无邪呢?但太天真的下场,总是以受到伤害而结束的。我不想受到伤害,所以,选择了冷静和理智,选择用思考代替冲动罢了。”

“在我印象中,你似乎总是冲动的。”微眯了眯眼,南华倾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看着莫瑾言那张娇弱雨露的容颜,心下微微一颤:“你若不冲动,就不会接受我的求欢,不是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华倾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瑾言感觉耳畔一凉,却是他的指尖拂过了自己的侧脸。

瑾言只道南华倾所指为何,却纹丝不动,仍由他的指尖从自己的脸颊划过,点在了唇上,然后轻轻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略微仰头,瑾言的目光亦不曾改变,冷静中透着一抹淡若雏菊的平逸,虽然不曾说出半个字,却仿佛已然回答了南华倾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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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七章 咫尺之遥

被莫瑾言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底有些刺痛,南华倾突然放开了她的下巴,指尖残留的温度仿佛被人滚烫的热油浇过,竟微微颤抖了两下。

曾几何时,用这样淡漠冰冷眼神看人,是他南华倾最为擅长的,也从没有想到过,某一天,自己会被人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那种感觉,果然不太好受啊!

觉得下巴被南华倾捏过的地方有些刺痛,瑾言抬手拂过,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便道:“他们回来了呢。”

瑾言的开口,打破了车厢内过分古怪的气氛,而她的声调,却一如既往的轻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不在乎。

而南华倾却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碧衣少女,分明离得自己不过咫尺,却又感觉无尽地遥远。

虽然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旦自己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把莫瑾言越推越远,但南华倾没有想到的是,根本等不及送她入宫,两人即便还在一个车厢内,自己似乎就已经失去她了,再也,无法走近她的心底了。。。。。。

这样的想法掠过脑海,南华倾逐渐别过眼,扭过头,没有再看向莫瑾言,只纵身跳下了车,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拂云和玉簪,淡淡道:“拂云,随本候去驾车,玉簪去陪你主子。”

说完,头也不回,南华倾便登上了车架,没有再多说什么。

拂云有些愣住了,但明显感觉南华倾身上的气势十分冷冽,不敢多问,只把水囊递给了玉簪:“给。多喝点儿水,我去帮侯爷了。”

“嗯。”

玉簪轻声应了,虽然不能和拂云一起在前头车架并肩而坐,自己心里略微有些失落,但很明显,刚才自家主子和侯爷独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得问问清楚才行。

。。。。。。

雨停了没多久,南华倾就强行驾车上路,山道滚石阵阵,又多积水的深坑,他不敢催促,只和拂云一人牵了一个马缰,即缓慢又小心地前行着。

后车厢,玉簪将水囊打开盖子,又取了一个瓷盅。怕颠簸的时候洒了水,只倒了半杯,递给莫瑾言:“主子,您喝口水。再吃点儿这窝头吧。”

摇头,瑾言接过水,却拒绝了玉簪后面递上的青稞面窝头:“没什么胃口。你若还饿,就吃了吧。”

“奴婢倒是饱了,在泉池那边也喝够了水。”玉簪说着。仔细瞧了瞧莫瑾言的神情,见她眉眼半垂,就着瓷盅小口地饮着水,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为什么侯爷突然见到自己和拂云回来,要到前面去驾车呢?显然是想避开自家主子啊!

玉簪心里泛着嘀咕,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咬咬唇,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你和拂云,可是看对眼了?”倒是莫瑾言突然开了口,然后放下瓷盅。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

“主子!”

玉簪脸一红,娇嗔了一声。又忙看了看通向前头车架子的空隙关上了没,这才松了口气:“您怎么这样说,万一叫拂云听去了,奴婢岂不是以后就没脸见他了!”

“你很想天天见着拂云吗?”瑾言自然是早就关闭了活页,不然也不会问出口。

“哪里是这样,主子您怎么曲解奴婢的话呢!”急的脸越来越红,像个熟透的桃儿,玉簪双手捂脸,已然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了的样子。

“玉簪,我是想说,就算我和侯爷没有将来,却是不妨碍你和拂云好的。”瑾言却十分认真,语气也严肃而沉稳:“你若是看得上他,我就向侯爷开口,撮合了你们这一桩婚事,如何?”

“不!”玉簪张口说出来后,却舌头打结,着急道:“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拂云他是侯爷的贴身小厮,他还是暗卫里的人。。。。。我。。。。。。”

“他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瑾言伸手,压在了玉簪的手背上,示意她不用紧张,柔声劝着:“你相信我,这年头,遇上一个情投意合的不容易。既然你未嫁,他未娶,你又看得上,就勇敢些。只要你点个头,今日就能办妥此事。不然,等我入宫去陪伴皇后,就得大半年才能出宫,怕事情有变,会害得你们错过这段姻缘的。”

见莫瑾言的确不是开玩笑,而是十分认真,玉簪终于收起了羞赧,开始往着她所描述的那个场景,尝试去想了一下。

一想,却并不排斥有拂云这样一个男子牵着自己的手,陪在自己的身边,玉簪便有了一抹隐约的冲动,想要点头立刻答应莫瑾言的“提议”。

可理智却告诉自己,若将来有一天莫瑾言离开侯府的话,那自己和拂云是夫妻,但各为其主,肯定会产生隔阂与分歧的。

遂缓缓摇了摇头,玉簪看着莫瑾言,反手握住了她:“主子,除非您能真正的找到幸福,否则,奴婢绝不嫁。更别提,嫁给侯爷身边的人了。”

“傻玉簪,你的幸福并非是建立在我的幸福之上的,你可明白?”瑾言也摇着头,想要再劝。

“可若是主子您不幸福,奴婢也不会幸福的。”玉簪却心意已决,十分坚定地表明了态度。

“我就是怕耽误了你,你都二十一了,再不嫁人,就很难找到合适的了。”瑾言何尝不了自己这个贴身婢女呢,倔强的性子,倒是与自己有些类似。

“不嫁就不嫁了吧,反正奴婢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玉簪嘟了嘟嘴,倒是透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态,映着绯红的脸颊,看起来即柔美又俏丽。

“你想清楚就好。”瑾言点点头,倒也不多说了,毕竟婚嫁这样的事儿,是强迫不来的。缘分到了,有缘人自然就会在一起,若无缘,即便成了夫妻,也只能是同床异梦罢了。

就像自己,两世为人,都嫁给了南华倾为妻,但两人之间,真正能够谈得上的相处时间,实在太少,也太短。即便单独相处,也总是不欢而散,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

“说到这个。。。。。。主子,您和侯爷,真的没有可能了吗?”玉簪见莫瑾言似乎在想什么,小心地问了出来。

“可能是什么?”瑾言却叹了口气,苦笑着,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与其寄希望于命运的安排,不如自己早做决定。”

“那您的决定是?”玉簪心一揪,在自己看来,伺候了十来年的这个小主子虽然表面上毫不在乎,但心里是喜欢侯爷的,甚至这样的喜欢,并不是清浅的,而是深刻的,否则,她也不会愿意同侯爷圆房了。

瑾言没有给出玉簪一个明确的回答,只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轻轻一叹,再来,便是一路的沉默了。

。。。。。。

却没想,因为拂云和南华倾都是习武之人,听力远超于常人,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木头车厢,自然将莫瑾言和玉簪这对主仆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起初,是拂云揪着心,想知道玉簪到底喜欢自己么?会愿意接受夫人的提议,和自己成就好事么?

后来,听得玉簪那样说,拂云恨不得立刻停下车,跑到后面的车厢,立刻就向夫人求了这门亲事才好。

再然后,便是玉簪反问了莫瑾言那个问题,拂云顿时感觉身旁的南华倾神情一冷,浑身就有种紧绷感,甚至比自己先前的反应还要紧张了几分。

只可惜,最后夫人根本没有说出答案,拂云扭头一看,只觉得南华倾脸上挂着一股浓浓的失意,还有那苦涩的神情,根本掩都掩不住。

哎——比起自己,侯爷要可怜的多啊!

分明对夫人已经是刻骨铭心地爱了,却得不到半分回应,侯爷枉自被誉为大邑朝的第一美男子,夫人这样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吧!

胡思乱想着,拂云突然感觉马车的速度加快了,才反应过来,南华倾竟极重地抽了两鞭在马背上。

马儿吃痛,四蹄撒开就猛地往前冲去,连带着整个马车都摇摇摆摆,哐哐直响,吓得拂云赶紧伸手一把拉住了南华倾:“侯爷,您别冲动,山路不平,万一马车翻到,夫人和玉簪姑娘都会受伤的啊!”

听见拂云劝,南华倾才恍然间醒悟了过来似的,双手一勒,猛地又将马车给刹住了,额上竟冷汗直冒。

没想到自己竟这样沉不住气,南华倾只觉得刚刚那一刹那,自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反复只有将皮鞭狠狠地抽出去,才能发泄出心头的怨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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