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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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
沈画倒是神色平静,但眼底难掩一丝沉重和疲惫,可见这段时间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心力憔悴。
走进院子,他远远看到南华倾身在屋中,便提高了声量:“陈管家说您在内院正房,在下便直接过来求见了,还请恕冒昧之罪。”
“你无端端的与我客气什么!”南华倾摆摆手,示意沈画不用进来,自己则起身出了寝屋。
不想沈画进入屋里,是南华倾的一个私心,总觉得这一片天地是属于他最初印象中那个十三岁小新娘的,一身鲜红的嫁衣,却素颜如玉,不施粉黛,敢贸然闯入西苑,请求与自己圆房。
那个小姑娘,曾用着超越年龄的沉稳目光打动过自己,那个小姑娘,也曾语出惊人令得自己几乎想要咬掉乱说话的舌头,那个小姑娘,还是误打误撞帮自己逼出心尖余毒的“救命恩人”。
这样的一个女子,昨夜又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这怎能叫南华倾轻易地就忘记呢?
相反,即便人去楼空,心底却是刻骨铭记着。。。。。。
第一百四十章 不情之请
看到南华倾从屋里走出来了,沈画也驻步在庭院。
目光随着南华倾一步步慢慢地靠近,光线也从室内的幽暗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沈画总觉得,那个与自己相交了近十年的男子,那个从来都冷若冰霜目空一切的景宁侯,似乎有些变了,从他的神情中,竟有了一丝柔软透露而出。
来时,沈画不可避免地也听说了昨夜发生在侯府的“艳事”,对于南华倾和莫瑾言终于圆房,耳边回想响着陈柏的感慨,心里,却有万般滋味如千帆过尽,变幻无常,难以道尽。
那滋味或酸、或涩、或默然、或惆怅,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果然,莫瑾言是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女子,哪怕是视天下女为毒物的南华倾,最终也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甘愿被那绕指的柔软所侵入骨髓。
这样的女子,曾是自己珍视的,沈画甚至不敢有任何遐思,因为莫瑾言是朋友之妻。
眼看着莫瑾言慢慢长大,从一个稚龄少女,到二八女郎,她的风华,她的气质,甚至不能仅仅用与日俱增来形容,对于沈画来说,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是他的红颜知己,是他心头那一颗难以磨灭和抹去的朱砂痣。
他曾经这样告诫自己,此生,有一位红颜知己如她,就足够了,不去奢望,也不用去遐想,否则,或许他可能会失去这一段难得的尘缘,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当沈画知道莫瑾言终于和南华倾圆房之后。素来心性沉稳的他,也很快将心态摆正。南华倾和莫瑾言本来就是夫妻,他们圆房了也好。至少,可以将自己心底一抹隐约的苗头给掐断。使其不会再继续发芽。
毕竟这一趟自己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南华倾商量。
不过沈画更加明白的是,莫瑾言只要没有打消离开侯府的念头,那自己心底的那株“缠心藤”就不会被连根拔除。某天。或许还会有机会再重新破土而出,发芽滋长。。。。。。
南华倾一步踏出屋子,才觉得缭绕于鼻息,那股子属于莫瑾言的味道终于悄然地消退了,耳畔那似有若无的隐隐叹息之声,也逐渐被风吹树叶的响动所取代。
“你怎么来了?”
深吸了口气,南华倾整理一下自己刚才有些失落的情绪,这才迎着沈画向前而去:“莫非是凤仪宫有事儿?”
沈画拱了拱手,算是行礼。
知道南华倾对其姐十分关心。沈画没有故弄玄虚。直接道:“皇后的身子和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就是孕吐有些严重,食欲不振。但现在月数还小,母体不需要吃进太多东西。而且。为了让皇后可以熬到平安生产,我必须控制腹中胎儿的重量和大小。务必让皇后可以顺利诞下麟儿。”
“麟儿?”
南华倾捕捉到这两个字,眉头一沉。
民间,一些大夫或许会为了让主家高兴,开口闭口以“麟儿”来称呼尚未出生的胎儿。
但南华倾知道,沈画绝非那些民间的俗医,空口白话,无凭无据之事,是不可能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所以有此一问。
“对,我有八成的把握,皇后这一胎是皇子!”
沈画说着,语气虽然斩钉截铁,但神情却丝毫没有半分的喜悦。
而且紧接着他还只摇了摇头:“不然,我也不会冒险替皇后保胎了。毕竟,皇后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有孕的,更别提怀足月份将皇子平安生产下来了。”
“为什么三年前姐姐怀孕,我让你入宫去看过,你似乎无法确定姐姐所怀胎像,而这次却十分肯定呢?”南华倾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往前靠了两步,想知道沈画的凭借什么来断定胎儿是男是女。
“一般来说,脉相可透露十之二三,孕相也可透露十之二三,这就是五成左右了。但生男生女本就是五五开之数,结果各占一半,所以任何大夫都不能断言胎儿出来到底是男还是女。”
沈画解释着,见南华倾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又紧接着道:“之前皇后三次有孕,第一次和第二次,我还没入宫为太医,所以不曾观察。第三次,虽然入宫去看过,也请过脉,但那时候皇后的身孕已经有六个月了,一切波动都已趋于平稳,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这次却不同,从皇后有喜脉开始,我就一直每日三次诊脉,记录了十分详细的脉案。另外,保胎的汤药,我也有意选择了不同的种类,再看皇后的反应,基本上也心中有数了。再结合皇后这一个月来的饮食习惯,再根据我对皇后孕相的观察。。。。。。”
不等沈画说完,南华倾一步上前,双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头,用力一压,目色更是严肃无比,一字一句地道:“沈画,只要你能确定这一胎是个皇子,那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姐姐保住腹中这个胎儿。更要保住姐姐的性命!不能让皇子生出来就没了母后。。。。。。我,求你了!”
说完“求你了”这三个字,南华倾又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真挚地与沈画目光相对,只为求得对方一个承诺。
感觉到南华倾犹如深海中的一页孤舟,看向自己的神情,仿佛找到了唯一可以依靠和避风的海湾,沈画即便清楚南婉容的这一胎会有多么艰难,自己还是在沉吟了半晌之后,郑而重之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接下了这个请求。
没有过多的言语,看到沈画清淡的眸子中透出一抹坚毅,南华倾就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愿意将南家的未来交给他,于是双手再一次压了压沈画的肩头,随即又抬起来,拍了一下,南华倾这才退后半步,开口道:“此时若成,你沈画将会是我南家最大的恩人,更是我南华倾永恒不变的手足!”
“你我交情,不需要说这些,你之需要知道,我一定会尽全力的,那就够了。”沈画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无论是情绪,还是语气。
但越是这样,他所透露出来的自信就越浓,越让人觉得可靠,愿意去信任他。
“好!”南华倾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话锋一转:“既然姐姐身子暂时无恙,那你今日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嗯。”
沈画想了想,似乎在斟酌怎么用词,片刻之后,才叹了口气:“皇后的身子和腹中胎儿,我可以尽心照料,却仅仅只是从大夫的角度。我是男子,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皇后的身边。在皇后入睡、进食,更衣,或者是沐浴的时候,根本不方便在侧,所以总会有疏漏!所以,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南家绝对可以信任的一个人。这个人不但要兼顾药理医术,还必须贴身跟着皇后,在我无法顾及的时候,由其全权负责皇后的安危。”
“令南家绝对信任,绝对可靠,懂药理医术,又必须贴身伺候。。。。。。这人,肯定不可能是陈嬷嬷了。。。。。。”南华倾皱起眉头,似乎觉得有些棘手,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陈嬷嬷负责皇后的饮食安全,还要盯梢凤仪宫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她已经无暇顾及太多了。”沈画也否认了陈娟。
“可是还有谁?”
南华倾看着沈画,抬起右手,一下一下地数着:“这人,首先必须得是个女的,还得是行医世家,又必须稳妥可靠,能够让我足够信任由她日夜陪伴在姐姐身边。沈画,你实在给我出了个大大的难题!这样的人太难找,我只有尽力,看暗卫里面能不能调出来一个。”
“何必舍近求远!侯爷,不如您出面,请夫人入宫暂住几个月吧。”沈画提出让莫瑾言入宫陪伴皇后,其实也有几分私心。
至少莫瑾言离开了侯府,就不会再与南华倾同房了,两人之间也能有一段互相冷静的空隙,让莫瑾言可以想清楚她自己的未来。
但这一丝的私心很快被理智所取代,因为思来想去,反复权衡,沈画觉得这个人选实在是非莫瑾言莫属的!
南华倾却是一愣,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她的身上去:“你是说,让莫瑾言入宫?”
点头确认了南华倾的反问,沈画解释道:“夫人在清一斋清修的这三年,研读了不少草药图集,对于各种草药的辩味,识性也十分熟悉了。虽然以她的所学,还不足以行医开方子,但凭借她对各种草药的辨识,可以很好地替皇后挡住隐藏的各种‘加害’。”
“隐藏的加害?”南华倾对医术药理这一块不是很懂,但听得沈画这样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毕竟南婉容身边,仅有一个陈娟最为可靠,但一双眼睛能够顾及的东西有限,南华倾甚至恨不得自己可以常住在凤仪宫,替姐姐去拔除一根根犹如利刺环伺在周围想要加害她,加害她腹中胎儿的不安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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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镜花水月
看到南华倾不明所以,被自己话中的“加害”二字听得额上冒汗,沈画摆摆手,示意他无需紧张。
知道南华倾对草药之类的不太熟悉,沈画愈发详细地举起了例子:“比如屋内的熏香、还有宫中用于熏衣裳的香料。另外,一些胭脂水粉中,也有可能会掺入一些麝香和红花等。这些可以作用流产的草药,容易被香粉的气味所掩盖,更需要格外注意。甚至是沐浴的洗澡水之中,也要仔细辨别,看有无导致流产的任何药水掺入其中。”
“这么复杂。。。。。。那岂不是这剩下的整整五六个月,凤仪宫要步步为营吗?”越是听沈画解释,南华倾就越觉得这一切实在太不容易了。
南婉容身在宫中,虽然贵为皇后,却并非世人所想象的那样,可以安枕无忧。
相反,因为南家几十年外戚的身份,所有势力都无法摆在明面上。而东方家似乎对南家又有所异动,还有沈家一直都虎视眈眈,这些因素混杂在一起,南华倾觉得,凤仪宫犹如风雨飘摇中的一株细弱树苗,仿佛随时都会被暴风雨所摧残,甚至拦腰折断!
而自己虽然身在京城,却鞭长莫及。
沈画说得对,权衡利弊,将莫瑾言送入宫中守候着姐姐,是最好的安排。
可难道,自己真要开口去请求她去和姐姐一起承担这些凶险吗?
犹豫,迟疑,这两种神情显露在了南华倾的脸上。令得沈画看得分明而了然。
看来南华倾已经陷入了莫瑾言为他种下的一片迷雾之中,开始无法看清楚方向了。就是不知,莫瑾言又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呢?她的心,会成为南华倾在迷雾中的一盏指引明灯吗?
想着。沈画觉得口中有些发苦,低声道:“若是侯爷觉得这样要求夫人有些过分的话,我可以帮您去说和。。。。。。”
但沈画话一出口,就立刻被南华倾给打断了。
“不是。我不是觉得不好开口,而是莫瑾言她,此刻并不在府中。”南华倾说到这儿,不经意地叹了口气,神情也变得有些倦怠和无奈。
“不在府中?”
这下轮到沈画觉得意外了,“之前陈管家引路的时候,曾提及昨夜。。。。。。”
“她今日一早就收拾细软,天不亮便出发去了水月庵暂住。”又一次打断了沈画,南华倾说着。勉强地冷笑了一下:“难道我真的犹如洪水猛兽吗?不过圆房而已。她竟迫不及待地就逃走了。”
抿了抿唇。沈画料到了南华倾会因为与莫瑾言圆房,而陷入一段不明的情愫之中,却没有想到。他其实已经深陷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心下有些发梗,却并未流露。沈画只劝道:“三年前,夫人刚刚嫁给你的时候,就曾经主动请求与你圆房,是你用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把她拒绝了。三年多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嫁入侯门,希望可以为你冲喜祛病的小姑娘了。你也要给夫人一些时间,让她好好想想,缓一缓。”
“而且。。。。。。”沈画说着,停顿了片刻,看向南华倾的眼神有些幽暗,似乎隐藏了几许埋怨的意味在里面:“昨夜似乎是十九,就是你纳妾的日子吧?”
“嗯。”南华倾没有否认。
“这就对了。”
沈画从鼻息间呼出一口气,说话间显得有些凉薄:“你设身处地为夫人想想,哪怕你是出于真心与她圆了房,也难以解释的清楚,为何你要选择昨夜这个时间。想来,她也是知道的,你同意与尉迟家结亲的缘故,是出于南家的利益为考量。既然如此,怎能不让夫人去猜测,你或许是利用了和她圆房这件事,侧面警告尉迟家,告诉他们,你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的。”
“你觉得,这是她匆匆离开,不告而别的原因?”当局者迷,其实南华倾并没有来得及往深处去想为什么莫瑾言会去水月庵暂住,他下意识地认为,是她不愿意面对自己,想要否认两人昨夜之间那纠缠彼此的情愫。
“或许是吧,但也要你亲自问过才知道。”沈画看着南华倾,觉得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刚刚结了欢好的少年,竟有些手足无措了,不由得摇摇头,又补充道:“而且,我觉得若是你亲自去水月庵请求,夫人一定不会拒绝的。这半年的时间让夫人在宫中帮忙照顾皇后的孕期,也算是和你拉开了一些距离,与她在水月庵暂居,其实作用是一样的。”
“你那么确定她会帮我吗?”南华倾微眯了眯眼,他知道沈画和莫瑾言之间有一些交情,但却不知道这交情是深,还是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