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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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逼视,齐齐埋下了头主动向其行礼。
南婉容眉眼含笑,轻轻拉住了沈蕴凌的手,她本就高过对方半个头,所以低首道:“恭喜妹妹了。听到这样的喜讯,身为姐姐也觉得万分高兴。这些年嫁到皇家,本宫虽然早已诞下两位公主,却一直不能孕有龙子,看到妹妹有喜,本宫也就放心了。”
挑了挑眉,含了几分挑衅之色,沈蕴凌却直接从南婉容的掌心里抽回了手,根本理也不理,只继续撒娇赖在皇帝的怀中,然后仰头似乎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什么,惹得东方寻仰天一笑,竟不顾身边的皇后还有和一众宾客朝臣,直接拥了美人在怀,然后经由竹围侧门径直而去了。
于是,一场“精彩纷呈”的上元夜宴,也随之落下了帷幕,倒是给了赴宴的众人一个根本猜不到结局的收尾。
。。。。。。
冷月高挂,凤仪宫却灯火扑朔,明明暗暗,更使得偌大的宫殿显出几分清冷之意来。
南婉容高坐上首,华服还没褪下,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显出几分犹如雕塑的冷硬感,她半垂目,纤长的睫毛在脸上勾勒出两片阴影,几乎一动不动,使得整个人看起来一如这凤仪宫,虽然华贵,却空洞虚无,毫无温度。
“陈娟,给侯爷和夫人赐座吧。”
突然开了口,南婉容嗓音轻慢,却还是凉凉的语气,说话间,也终于卸下了面对外人时的端庄肃穆,露出一抹疲态来。
夜宴结束之后,南华倾和莫瑾言被陈娟拦下来,没有随夜宴的宾客及时离开后宫,而是请到了凤仪宫与南婉容私下说话。
南华倾虽是外男,却是皇后的胞弟,所以留在宫中盘桓一时,也不算违例。
莫瑾言更不消说,乃是身居一品的侯夫人,只要南婉容一句话,哪怕宿在后宫都可以,更别说滞留片刻了。
两人亦知道今夜由沈蕴凌抛出来的消息对南家的震动有多大,二话不说,就跟着陈娟来了凤仪宫。因为他们的心里也有千般疑问万般困惑需要从南婉容哪里知道答案。
落座在镶汉白玉凳面红漆剔牙海棠福寿花的木墩上,南华倾和莫瑾言都没有主动开口,毕竟遭逢巨变,他们都想等南婉容先缓过来再说。
“华倾,你怎么看。”
不过一场夜宴罢了,再看南婉容,此时的她竟像是突然老了许多,精致的眉眼间一抹愁色浮起,眼尾甚至悄然爬上了几条淡淡的皱纹,看起来憔悴而疲惫。
“一旦沈蕴凌诞下皇子,大邑朝两百多年来的格局就会发生巨变。”
南华倾说着,却话锋一转,冰冷的嗓音中透出些许柔和来:“但臣弟要说的却不是东方家南家还有沈家之间的恩怨渊源,而是想知道,到时候,姐姐你会怎么做。”
莫瑾言一听,柳眉微蹙,有些异样地抬眼看向了身旁端坐的南华倾。
回了莫瑾言一眼,南华倾表情微冷,仿佛毫不在意她在想什么,只继续扭头看向了上首的南婉容:“其实姐姐只需要想明白,你要的是什么就行了。南家到了我们这一代,守不守住两百年来的辉煌,还不是你我两人说了算。守得住,算是上对得起祖宗,但下的对其谁呢?你,或者我,难道坐在这个位置真有外人看的那么逍遥么?”
说着,自己回答自己地摇摇头,南华倾冷冷一笑,顿了顿,才又道:“没有,什么都没有,虽然表面上南家看起来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却附带无尽沉重的负担在你我的肩上。姐姐,只要你愿意放弃,身为弟弟,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有半分异议。所以,你只需要好好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就足够了。”
南华倾所言的字字句句灌入耳中,南婉容听着,双手不禁紧抓住膝盖上的锦服,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在白皙凝华的手背上显出了道道青筋,其实她也很想放弃,但放弃的后果呢?
趁上首的南婉容还在犹豫,莫瑾言细细地体会了一下南华倾的言下之意,竟是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刚刚,自己用着有些异样的眼神看向南华倾,不为其他,而是以为南华倾要劝南婉容痛下杀手,除掉沈蕴凌腹中的孩儿,以杜绝等孩子出生后会对南家造成的难以挽回的巨大影响。
却没料到,南华倾的意思竟然和自己的猜想全然相反,他竟然要南婉容想清楚她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再做决定,而不是以南家的利益为首。
这是自己所了解的南华倾么?
南家两百多年的基业,他竟然毫不在乎么?
若是南婉容下不了手,那他就会拱手将南家的荣华富贵让出来送给沈家么?
当初那个狠心一剑斩下沈蕴玉头颅的南华倾,真的是眼前的这个男子么?
他也有这样充满了人情味儿的一面么?
。。。。。。
似乎感受到了身侧来莫瑾言心中翻滚如波涛的情绪起伏,南华倾斜斜睨了她一眼,唇角不经意地微微上翘了那么一点。
但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却是他五年来从不曾显露过的真实笑意。
可惜莫瑾言仍旧沉浸在混乱中,想要找到那一连串问题的答案,却忽略了南华倾难得一见的笑意流露。
“本宫,想要赌一赌。”
终于,像是过了很久,南婉容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浊气,仿佛也卸下了承担了太久的重担,眉眼的紧绷渐渐变得缓和下来。
“赌?”
南华倾挑眉,不明所以。
莫瑾言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因为南婉容给的答案实在不算是答案。
一抹微笑取代了疲倦,南婉容低首,双手抚上了厚厚锦服遮盖下的小腹:“本宫这个月的葵水已晚了六天,太医说,若是再晚三天还不来,那本宫就有可能怀上了龙胎。”
同一夜,两次听到类似的消息,下首的南华倾和莫瑾言的表情都已经无法惊讶来形容了,南华倾脸色一变,甚至直起了身子,张口就道:“姐姐要赌,您腹中的胎儿可是皇子?”
瑾言也因为紧张,一下子从木墩上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南婉容的腹部,实在觉得事有凑巧,也巧不到这种地步吧,难道老天爷在给南沈两家开一个玩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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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喜羊羊君,乃好有喜感。
第八十三章 留宿一夜
身在高位,母仪天下,南婉容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外人看来那样尊崇而光鲜。
做了十多年的皇后,诞下了两位公主,南婉容始终没有生下一个儿子,东方寻虽然没说什么,但膝下无子这么多年,尤其还是在皇家,所以他与南婉容之间的关系也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疏离之中。
还好现在皇帝的年纪还不到四旬,正值壮年,所以朝中暂时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但若长久没有后嗣诞生,于国家,东方寻也好,南婉容也好,都实在难以交代。
特别是这几年来,生下了第二位公主之后,南婉容的肚子就没了动静,表面上她不怎么在乎,心里头,却几乎可以用“忍辱负重”这四个字来形容,个中艰难,也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才能体会,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加,自己或许再没有机会怀孕,南婉容都快要放弃了,却没想,惊喜会来得这样的突然。
虽然现在对于自己是否已经有孕,南婉容仅有七八成的把握,更加不知道腹中的胎儿到底是男是女,但她却愿意赌一赌,赌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命!
所以南婉容面对南华倾的猜测,只点点头,属于即将为人母的柔和笑意显露而出,开口道:“按照沈蕴凌的说法,她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但若是三天后本宫也确认有孕,那胎儿也该有一个半月了。算起来,本宫和她几乎是同时怀孕,她也只比本宫早了十多天而已。别看这十多天足够长,但本宫却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经产妇。按照经验,多半有可能会提早发作生产。”
说到这儿,南婉容顿了顿,眼底一抹光彩闪现,语气也高扬了几分:“而沈蕴凌则不同。她入宫两年多来,肚子一直没动静,这一次能有孕。却是个怀了头胎的初产妇。本宫知道,初产妇只要调理得当,她又年轻,身子也十分康健,只要不出现意外情况,一般都会足月而产。且一旦发作,初产妇因为毫无经验,又是投胎,阵痛两天三天都不一定能顺利产下胎儿。。。。。。”
“所以一早一迟,姐姐和沈蕴凌。在时间上。很难说地准。谁会先生下孩子。”
南华倾适时地接过了南婉容的话,脸上的惊异之色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一丝从未有过的淡淡温暖:“姐姐。你若是愿意把命运交给上天来定夺,那身为弟弟,也是您唯一的亲人,我没有丝毫异议。”
目色感激地看着南华倾,南婉容有些哽咽,轻轻用掌心抚住平坦的小腹,长长地舒了口气,才用着轻柔的语气道:“等到那时候,无论本宫和沈蕴凌誰先诞下胎儿。更无论胎儿是公主还是皇子,我会认命的。比起狠下心去加害无辜的胎儿,顺应天命才是我的选择。”
“老天庇佑,皇后娘娘纯良贤淑,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莫瑾言也适时地开了口。但她除了表达心中的祝愿,其他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不过打心眼儿里,她是不曾料想到这一幕的。
本以为后宫之中,勾心斗角,滥贱人命才是正常,却没想,南婉容竟然会守住底线,没有动心思去除掉沈蕴凌腹中的胎儿。
南华倾也是,他身为南家家主,担负着延续南家辉煌的使命。而南家的命运,则与南婉容这个当朝皇后休戚相关,南华倾竟让南婉容按照她自己的心意来选择,甚至将南家放在了一边。
或许别人若是知道了,会觉得南家姐弟实在天真。
可看在莫瑾言这个旁观者的眼里,突然觉得,南家能够富贵两百多年的原因,或许就在于此吧。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只是浮于表面的东西,若不顾一切的去追求,去固守,说不定只是徒劳而已,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但若是家族子弟可以端正言行,谨守道义,顺应天命,踏踏实实地去经营,反而能有所收获,成就一片天地。
想到此,瑾言黑眸微亮,侧眼看向了身旁的南华倾,仿佛他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却比两人真正的第一次见面他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好了太多,太多。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该得到的答案也得到了,南华倾知道南婉容也累了,只向着上首的姐姐深深一拜,便转身带着莫瑾言离开了凤仪宫。
。。。。。
皓月当空,若是寻常夜里,这一轮明月会吸引所有正在仰望天际之人的目光。
可今夜乃是上元灯节,整个宫中处处有檐角和横梁的地方,几乎都挂满了妃嫔或者宫女们亲手制作的花灯,极尽巧思,一盏盏,一台台,紧挨着犹如蔓生的藤花,不但个个形状华美,而且色泽明媚,将素来阴寒的宫闱渲染出几分旖旎和难得的温暖。
陈娟在侧,提了行灯引路,走出凤仪宫却发现四下灯火通明,根本不需要点灯就能看的清清楚楚,遂吹口气灭了灯烛。
“姑姑,你不用送本候了,回去陪陪皇后吧。”
看到陈娟心事重重的模样,跨步而出,南华倾就停住了,示意她可以先回去。
陈娟想了想,便点点头应了:“那奴婢就先回去守着娘娘了,侯爷、夫人,奴婢失礼了,请两位小心慢行。”
“放心,虽然五年来几乎不曾入宫,但这皇宫内院却是本候从小玩儿到大的地方,还不至于迷路。”摆摆手,南华倾随口说着,便没有再多做停留,直接往前而去。
莫瑾言见状,也只得向着陈娟略微颔首,算是告辞,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
南华倾在前,莫瑾言退后半步紧跟,两人没有开口说话,所以除了各个宫殿院墙内偶尔传出的人声,就只有回荡在狭长通道上,只属于两人的脚步声。
一开始,南华倾步子略大,跨步间,很快就把莫瑾言甩到了后面。
但没走多久,南华倾就听见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碎步声,皱了皱眉,只好放缓了脚步,方便莫瑾言跟上。
于是片刻过后,两人原本显得凌乱的脚步声竟渐渐重合了起来,一下一下地踏在青石铺就的宫中小巷,若不仔细分辨,几乎听不出这是源于完全不同的双脚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行走间,宫墙两旁高挂的盏盏花灯,亦将两人前行的身影投射到了狭长无边的宫墙上。
南华倾高瘦,莫瑾言娇小,影子也从一开始的一大一小,渐渐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而逐渐融合。
如果单看墙上人影,仿佛紧挨相拥的两个人在并肩而行着。
。。。。。。
七弯八拐,亏得南华倾果真记得路,约莫在后宫步行了一刻钟左右,他终于带着莫瑾言来到了先前下马车的地方。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远远望去,原本还挤满了停靠马车的偌大平台,此时却已经变得空荡荡了,唯一剩下了一辆挂着“南”字锦旗的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两匹马儿被套在半人高的立柱上,不时地喷喷气,甩甩尾,似乎都有些困顿了,耷拉着头。
看着情形有些不对,南华倾突然停住了脚步,并且伸出手一下子就把紧跟在身后的莫瑾言拉住,往自己身后挡住。
“怎么了?”
被南华倾拉着手,莫瑾言也随之步子一顿,轻妙细弱的嗓音在空旷的地面传开来,回声骤起,像是有无数个同样的她在说话,在这不算喧闹的静夜之中,听着颇有几分诡异。
南华倾目光如炬,四下一看之后,才侧身对莫瑾言解释道:“你看马车只有马儿没有车夫,而拂云和浣古本该一直守着马车等我们回来,此刻却不见了人影,有些不对劲儿。”
“莫非,因为等太久,过了关闭宫门的时间,他们两人被‘请出宫去了’?”
莫瑾言却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倒是略一估算,此刻已经接近子时,都这么晚了,后宫之中应该是不会允许外人逗留的。拂云和浣古虽然装扮成了车夫,却不像南华倾和自己,乃是皇后亲眷,可以随意滞留。所以她猜想,两人许是被巡逻或者守门的侍卫给遣走了才对。
“普通侍卫可‘请’不动他们两个,就算假装服从命令先行离开,他们也能绕回来躲在暗处。”
南华倾一边和莫瑾言说话,一边用冰冷锋利的双目仔细扫过周围,似乎不放过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