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成殇之桃花未央-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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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七十章 迷雾重重
清晨，宰相府
“国士，我家大人昨晚醒过一回，得知是国士所救，特地吩咐我们要好生招待。国士这边请。”李德躬身在前面带路，看到昨晚云海天病情略有气色之后，对这个年轻的国士更是恭敬。
苏慕轻点头，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现在云宰相醒了没有？”
“回国士，还未，我看大人睡的安稳，便未叫醒他。国士请进。”李德一边回话，一边推开门领苏慕进屋。今日房中已没有昨日的血腥味，显然是彻底的清扫过的。
苏慕走近床沿边，仔细的观察着云海天，他气色与昨日相比确实好上不少，虽然仍然比较苍白，但是好在呼吸平缓，身体也是暖暖的。
李德搬了把椅子放在床沿，苏慕坐下后，重新替他把脉。
手刚搭上云海天的手腕处，云海天身体紧紧一绷，手不安的摇动着，眉头紧皱，失了血色的双唇一动一合，仿佛梦魇缠身。
苏慕凑近，伸手有规律的抚着他的胸口，含糊的词语却在这时断断续续的传入苏慕的耳中：“烟，儿，烟儿，烟儿。”
他叫的是烟儿？苏慕闻言有些诧异，心中却渐渐生出鄙夷之情，他居然也会念着云烟？说与她父女之情从此了断的是他，说云烟在今日已死的是他，说从此云烟不是他女儿的也是他，说你走吧，从此不再是相府三小姐的更是他。如今，还会念着那个被他害的遍体鳞伤的女儿吗？
苏慕不懂，不懂他此时念着她的名字时，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不忍心。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苏慕拉回思绪，看到云海天醒了，正近乎癫狂的咳嗽着，掏出身上的丝帕，递给他。
云海天摆摆手根本不接，用空着的左手摸着枕边的白色布帕，捂住口，猛咳了一口血出来，方才停止了咳嗽。
“多谢国士了。老夫怕弄脏了国士的丝帕。呵呵，快收起来吧。”他仍旧虚弱，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正盛。
“不碍事的。”苏慕淡淡的回，眼角却瞥到他手中那方布帕上有一朵桃花。桃花，他记得，是轻尘最喜欢的花。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丝帕，不经意的道：“刚刚云宰相病中还在叫着烟儿。云宰相果然是爱女心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大人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云海天目光闪了闪，语气惆怅，更显虚弱：“白发人送黑发人，叫老夫怎么能不心痛呢？”
苏慕紧紧的看着他，看起来，他的伤心并不像装的。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明明关心自己的女儿，却还是那么狠心的赶出家门？脑海中在这时却突然想起了轻尘的话：“若是我说凤临天下，九州动荡之后是祸家孤煞，祸国殃民呢？”“我只是很怕，爹爹无意中说了什么“祸家孤煞，祸国殃民”，就把我赶了出来。还对我说从此以后不是他的女儿。”
苏慕略一思索，看来，有必要去查查十年前在相国寺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就是从那次之后，他才不理会轻尘的。他可不相信云海天是责怪轻尘害他生病才惩罚她的。
“大人还有一个女儿啊，若是连大人都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的话，你让云二小姐怎么办？”苏慕劝慰道。
云海天缓缓转过头，睿智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良久，才慢慢吐出：“我让盼儿嫁给你，可好？”
苏慕一惊，没想到他居然说这种话。现在他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了自己，那么算是默许了和自己是一方的。即使他死了，但是他的门徒看在云盼是他唯一的女儿的份上，也会和自己这方紧紧绑在一起。也就是说拉拢了朝中最中坚的力量。云宰相，大将军陈世鸿，吏部尚书崔子浩，兵部尚书王虻，都统李军魏。再加上自己这方原有的湛亲王，袁侍郎，内务总管刘公公，御林军统领方世勤，几乎算的上权倾朝野了。
苏慕想通后却不说话，依旧淡漠的神情，等着他开条件。
“我只希望，我死后，你能善待盼儿。”云海天老实答。
苏慕手指敲着窗沿，淡淡问，“为什么是我？不是璃王？”人人皆知，云盼中意璃王，而且他势力滔天，万受瞩目，目前来看，与自己而言，萧璃其实是最好的人选。
云海天笑的真心实意：“国士救了我一命，自然是要回报你的。”更何况，他在心里答，萧璃永远不会好好善待云盼。
“云大人想太多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晚辈该做的。而且，云大人并无早去之相。过几日自会逢凶化吉，不用太担心自己的病情。”苏慕轻轻答。
“你不同意？”他眉头一挑，深感意外。他看的出，苏慕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拒绝自己的建议呢？
“不是晚辈不愿意，只是云大人命不该绝，不出三日，自有神医将至。云大人的旧疾一定会完全治好。等云大人身体好了之后再好好为云二小姐挑一门满意的婚事，这样不是更好吗？”
苏慕所说的神医自然是轻尘，他认准了萧璃得知了云海天病重的消息后，一定会告知轻尘，按轻尘的性子，也一定会尽快赶回来。而他对轻尘的医术，自然更是放心。
“哦？哪位神医？”云海天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由问出声。
“想必过几日自然会见到的。”苏慕却不想多说。
云海天看他不愿多说，点点头，表示不再过问。
苏慕与云海天再闲聊了几句，就推说告辞。劝云海天好好休息。离开了宰相府。
幽幽长亭中，苏慕端坐椅上，凤目微眯，神情悠然。
“公子，宫中传来消息，尚铭帝听取了湛亲王的意见，打算重新调查前太子火烧一案，高太傅在朝堂之上强烈反驳，被尚铭帝下令禁足七日。”
此时，亭中玄碉把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呈上，玄冰，玄冥，玄月，涂青冥恭敬的侯在一旁。
苏慕轻点头，没有萧璃，朝中的那些大臣就是一盘散沙。即使他回来了，想必有的萧璃头痛了。他淡淡开口：“让玄汐回来吧。”轻尘要回来了，自没有再保护的必要。说着视线一转：“涂叔，明日你等也准备去边城吧。我会让湛亲王准备好一切。”
“是！”
苏慕挥手，众人退下。
玄冥拿着披风轻悄悄的又来到苏慕身边，试探开口：“公子，玄汐来信说，轻尘公子如今在洛城，看样子是要回天京城。”
苏慕轻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啊，她要回来了。
玄冥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慕，看到他不出意外的真的笑了出来时，玄冥觉得心顿时榻了下去，很受伤的想着，公子，公子，我最敬重最佩服的公子啊，你怎么就沦陷了呢？怎么就喜欢男人了呢？
玄冥虽是如此的想着，但是为了更进一步的证明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他的公子嗜好有问题，他一咬牙，一顿脚，很是大义炳然的走到苏慕的正前方，当着苏慕依旧平淡的目光下手利索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然后一幅任你摆布的模样紧紧的闭着眼。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良久，阵阵冷风吹的玄冥鸡皮疙瘩都起一身的时候，玄冥才终于耗不住，慢慢的睁开一条缝，看到自家公子依旧是无悲无喜的上下打量着他赤裸的身子时，玄冥终于眼皮抖了一抖，公子，这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看猴子啊？
“咳咳，”玄冥还是觉得太诡异了，首先打破沉寂：“公，公子，有感觉么？。。。。。。”
苏慕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轻撩了撩自己的衣衫，依旧淡定的模样，再抬头看了一眼玄冥，摇摇头，负手慢慢走远，声音却依旧清晰的传到了玄冥的耳中：“看来，得找玄碉说说，玄冥也这么大了，总归是要找个人泻泻火的。光天化日之下，都能对我做出这种事。看来，是忍的很辛苦了。”
短暂的愣神之后是惊天动地的怒吼。玄冥：“。。。。。。。。。。公！子！”
很显然，回应他的依旧是沙沙的树叶声，玄冥难过的想，他的公子原来这么喜欢打击人的。真是被他冷静淡定的样子给骗了。哼哼，可怜了他一世英明啊，苍天啊，死了算了。
第一部分 第七十一章 相濡以沫
舟车劳顿，轻尘等人赶了两天的路，到达天京城，已是夜色时分。
苏言领轻尘住进了一个四合院，房内用具摆设均是崭新，想来应是苏言临时整理出来的。
萧璃见轻尘安顿好了，考虑到她身份不便，嘱咐她明日再随他去宰相府，然后火急火燎的跟轻尘道别，神色间隐有焦急愤怒之色。轻尘大概猜到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点点头，应允。
月高风静，轻尘移步至窗前，万家灯火通亮，清晰的让轻尘看到不远处的高大院落建筑，那是宰相府，她曾经居住了十五年的地方。
犹记得那日大雪纷飞，她登上马车，离开了她从未想过会离开的宰相府。从此，永远与里面的人隔绝，即使现在，明明知道他病危，却不能以他的女儿的身份进去探望，只能以一个局外人，均由别人介绍。
可是，即使是这样，轻尘却依旧没有恨，与之相比，更多的却是担心难过。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今如何，是否还在吐血，是否有在服用她配的药，是否现在因为病痛而彻夜未眠。
叹一口气，遮不住眼底的忧心，轻尘终于按耐不住，静悄悄走出了院落，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只是想去看看他，仅此而已。
寂静长廊，这段路程比想象中还要漫长，轻尘疾步走着，走着，却依旧觉得漫长。可是当那宽阔的大门出现在视线的时候，轻尘却又觉得举步艰难，她能以何种身份进去？云烟？相府三小姐？可是，这些她统统不是了。
心下一片怅然，步子却不由自主的慢慢渡上前，府门口仍旧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两尊石狮子依旧昂然伫立在府门前，一切都未改变，却又似乎一切都变了。轻尘觉得那两个大红灯笼不甚她最后再见的那次明亮。那两尊石狮子也不如当时那般巨大威武。
背后传来脚步声，空气中隐隐飘来梅花冷香。轻尘呼吸一窒，身子却情不由衷的急切转身。
来人一袭白衣，负手翩翩而来。头发高高束起，用银白缎带缠绕，有几缕发丝垂落胸前，平添几缕雍容。
他停在轻尘身前，依旧的眉眼，淡淡勾起唇角，发自肺腑的淡笑。
轻尘却一下子觉得有什么在心底翻涌，不知是何滋味。水眸一片氤氲，脑子一片空白，动作却一下子扑进他怀中。
苏慕怔了怔，却毫不犹豫的搂过轻尘，话语轻柔，如清风拂过，如窃窃私语：“不用担心，他没事了。”
身后的玄冥却猛吸了一口气。嘴巴大张，半响都回不过神。
轻尘在他胸口猛点头，听到他的话，心中没来由的安心。多日的不快仿佛也全抽丝剥茧般离去。
玄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公，公，公子，公子啊。。。。。。。。。”
轻尘这才发现原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玄冥，当下脸色红透，后退几步，转过身背对他们。
苏慕唇角的微笑更甚，淡淡对玄冥道：“你先回去。”
玄冥哪肯，他的任务就是时刻陪在公子身边，哪有离去的道理。而且，这明显的，就是公子在打发他走，嫌他碍事了。呜呜。。。。。
苏慕凤眼一转，似笑非笑的道：“看来，我需要跟玄碉提下，关于你的婚事了，总不能亏待你的，要是真憋出了什么病，倒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是了。”｜
玄冥闻言，脸色大变，煞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大张着嘴，支吾着，又看着苏慕，却愣是没发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慕看到他的神情，极好心情的勾唇微笑着，这一笑，让正在内心狂吐血的玄冥楞神，他的公子，何曾如此的对他笑过。淡漠出尘，无悲无喜，讥笑，嘲笑，悲苦的笑才是他一贯的表情，今日突然看到他的淡笑，这才突然记起，原来他的公子不是不会笑，只是忘了如何真心的笑。
轻尘还未明白苏慕的话语，怎么突然说起玄冥的婚事了。手心一凉，抬眼却看见苏慕牵起她的手，勾唇淡漠的笑。轻尘的心和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跟随着他的动作，相伴前行。
月色静好，银色的光撒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像是给湖面镀了一层荧光。闪闪发亮。一座白玉桥横亘在湖面上，空气中桃花香夹杂着梅花冷香，有片刻的寂静。
苏慕手指轻敲桥沿，依旧是他习惯的动作，不缓不急，落地有声：“这些天还好吗？”
轻尘随他一起站在桥上，俯瞰夜色苍茫，水波荡漾。声音清浅，魅惑如斯：“你一直都在，怎么会不好。”
苏慕侧头，诧异她居然知道，于是主动承认：“那天洛城西镇的人是我派去的，但是我没有授意他用迷药。”
轻尘转过头，轻点头，自然知道，怎么会不知道。他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情。当初在苍灵峰就知道。
“还好，你没事。”苏慕淡淡的道。脸上依旧是无悲无喜，话语却仿佛松了一口气，有丝丝的欣慰。
轻尘只是点头，她真的看清了他。她从前一直以为他没有害怕的事，永远都是淡漠出尘，一幅对任何事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如今，她居然轻而易举的懂得，他也是会害怕的。只是他不仅是苏慕，也是萧明夜，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害怕。所以，他将之深藏。
好在，她懂了。
突然湖面起了风，湖面水波一层层泛起涟漪，银光大绽。
轻尘的长发高高飘起，白衣被吹的肆意飞舞。肩头一暖，看见苏慕脱下他的外衫披在她身上。手随意划过肩头，轻尘不经意间心湖又是一片翻涌，惊涛骇浪。
她听到他再一次询问：“留在天京城，可好？我能护你周全。”
良久，轻尘点头，上前，侧身靠在他的肩头，“我愿陪着你，相濡与沫，荣辱与共。”
话刚落，苏慕手掌迟疑的圈上轻尘的肩头，垂目看着她，淡淡的声音，却掩饰不了激动的声调：“为什么？”苏慕不解，她明明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她明明知道他现在给不了她任何什么，唯一能给的，也只是护她周全。
她不答话，只是伏在他的肩头，启唇吟唱，魅惑清扬，缠绵入骨。（阿鲁阿卓——相濡以沫）
“告诉我，什么叫快乐。
我问枕边的寂寞，梦里的常客。
蒲公英对风儿说，我不想要降落。
就这样抱着我，你怀里好热。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