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无缺by赤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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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珑坐在里间倒是安之若素,他喝着茶,对飞絮说道:“看来我今天只能在你这里叨扰了。”
飞絮心里却着急,文珑毕竟身子不好,这里椅子这么硬,若是坐一下午可怎么是好?
“飞絮,莫急。”文珑依旧是素日的淡然温和。
飞絮道:“要不还是我出去劝一劝吧,都围在这儿也不好。”
文珑和气的问道:“你要怎么劝?”
“啊……”飞絮只想到劝,还没想过怎么劝。
文珑起身理了理衣襟,“不如我去劝吧,总这样也妨碍你做生意。”
文珑走到只有一帘之隔的门口,冰壶还带人站在那里。文珑抬手示意他让开,冰壶对公子的指示毫无异议,向侧一步打起帘子。
文珑对外面这些围着他看新鲜的姑娘抱拳,故意玩笑道:“文珑素来体弱,诸位如此厚爱有如看杀卫玠。”
人群里有不好意思的,往后去了去,也有胆大的听了这话“哧哧”的笑。
文珑又道:“珑今年已二十有七,近日正打算娶淑媛入门理事,若被妻家知道珑如此‘风流’,恐怕文珑今生就要孑然一身了。”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向坐在屋里的飞絮看去。他似乎觉得不妥,身子向侧面挪了挪,正好挡住飞絮坐的位置。
要“看杀卫玠”的姑娘里有那些个伶俐的,见他这样已经明白过来意思,便掩着笑去了。一来二去,房里的人少了不少,那些个没懂的,见人去了七七八八也不好再留,买了东西就去了。
文珑方才那无意的一瞥,飞絮一丝没落的看在眼里。等人都散了,文珑回身的时候,飞絮反而不敢看他了。
“怎么低着头?”文珑又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低着头怎么说话?”
“公子……”飞絮半晌才发出这样细弱蚊蝇的两个字。
文珑殷殷望着她,说道:“你既明白,我也不多说了,本应该选个好时候好好与你说的。”
飞絮更不好意思,背过身子,声犹细细的说:“我……什么都不明白。”
文珑浅笑,温和说道:“这时候正直天下之乱,虽说慈州的拓跋北刚刚降了,可许多事一时还不好办,等战势平定了,我慢慢和你说明白,好不好?”
她只顾着低头,“公子……公子说怎样便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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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珑从凝脂轩出来,刚要上马车,突然一怔。当他看到躲在街角看热闹的单烨时,想起了前年秋天在长河边她和尉迟晓的那段对话。文珑对冰壶吩咐了两句,自己上了马车。
当街角的单烨听到冰壶传来的那句“太显眼了”的时候,不由莞尔一笑。这样的大白天,卢江把墨夜堵在巷子里确实太显眼了,哪怕巷子里再黑也不行。不过,她并没有去阻止的打算,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卢江采取行动的。
卢江下定决心去找墨夜的时候,他抓着头发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实在好笑。单烨躲在墙后忍不住偷笑。
另一方面,唐瑾从前线撤离,巽国兵锋所进减缓了不少,离国北院大王呼延延宁据天锁山山脉高大绵长,挡住了巽国大军。巽军右将军潘客,左将军韩达,虽智计百出也打不过天锁山去,与离国一时陷入胶着。
但安坐云燕的唐瑾丝毫没有急色,端木怀依旧稳坐朝堂,似乎根本不在意前方是否陷入困境。
唐瑾每天优哉游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近来云燕城都知道泉亭王新将郑都知收入府中,长日高歌,歌声曼妙,如云中燕雀。
最近云燕城里门第不高的人家都琢磨着把自家的女儿往泉亭王府里送,便是那些侯伯子男也想将自家的庶女送去谋个侧妃。泉亭王妃的宽和大家都知道,先前有一个下毒的鹤庆郡主都没被处置,好有比这更好性的主母吗?
要说泉亭王多年不娶是洁身自好,云燕城里的老人儿可是没有一个信的。泉亭王去章台坊走一圈,没有一个老鸨是不认得他的,各个都能说出泉亭王过去在她们那儿的风流韵事。又说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上元宫中夜宴,广邀京城中的妙龄女子入宫赏灯,以为诸皇子选妃。有姑娘有意接近泉亭王故意把酒洒在泉亭王身上,泉亭王非但不恼,还宽慰了几句。诸位闺秀见了泉亭王不怪,胆子更大起来,送酒给泉亭王的衣裳“喝”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唐瑾一晚上连着换了十套衣裳,他自己出门自然是不可能带衣服的,换的都是当时的太子、当今的圣上的衣服。以至于现在圣上见了泉亭王,还在念叨他欠自己衣服的事。
这些传言尉迟晓都听过,但似乎都不在意。她每天与唐瑾教导谂儿,有时也一起听郑秋唱曲,对这位早就被泉亭王买断的歌妓毫无防备之意。
这日依旧是在“翠玲珑”,唐瑾正在给谂儿讲《孙子》中的“军争”一篇,讲到“后发人,先人至”的时候,厨下送了一碟点心过来。
“是绿豆糕,正好小姐喜欢吃,是我们在金陵的样式呢。”我闻接了手,顺便就放在尉迟晓旁边。
尉迟晓打量了一眼绿豆糕,和正巧回头的唐瑾交换了一个眼神。
唐瑾对谂儿说:“大伯坐久了伤口有些不适,你自己先出去玩会儿,一会儿大伯再给你讲。”
谂儿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担忧的问:“大伯没事吗?这伤一直不好,要找太医好好看看。”
唐瑾笑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没事的,去吧。”他又唤进甘松,让甘松带着谂儿出去了。
唐瑾这边对我闻说道:“去望山楼外的池子里抓两条鱼,让人放到水盆里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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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端木怡来到“翠玲珑”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唐瑾和尉迟晓并肩坐着,郑秋并了一个丫鬟跪在地上,同样在地上的还有水盆里的两条死鲤鱼。
唐瑾看着站在门口不敢走进来的端木怡说道:“知道本王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不知道。”端木怡昂起头。
“也无妨。”唐瑾对一旁吩咐,“再去抓两条鱼来。”
下人很快又端了个水盆进来,里面是两条活蹦乱跳的锦鲤。唐瑾撇了下头,我闻会意的将绿豆糕掰碎撒进水盆里。陶瓷水盆里名贵的金松叶锦鲤凑过来吃了绿豆糕,突然在水盆里扑腾起来,水花溅得四处都是,等凑过去再看时,锦鲤已经不动了。
鲤鱼白肚翻在水面上,显然是被毒死了。
“难道下毒就一定是我所为吗?”端木怡说。
唐瑾对跪在地上的丫鬟说道:“你来说。”
“是怡妃派人来找我们姑娘,和我们姑娘说王爷宠爱王妃是因为王妃与我们姑娘相像的缘故。我们姑娘不信,那人又说即便不是因为我们姑娘的样貌,只要没有王妃,姑娘也早晚能得王爷宠爱,至少是个侧妃。我们姑娘对王爷仰慕已久,才冒险在叠翠园外高歌,以求进入王府。后来怡妃因为身在芳歇苑不便,就让我们姑娘择机给王妃下毒。但是!王爷!我们姑娘真的什么都没有干,这绿豆糕是怡妃做好了让人送来的,说是只要送给王妃就行!我们姑娘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唐瑾摆了摆手,对端木怡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热的缘故,端木怡额上已有了汗珠。她说道:“王爷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盘绿豆糕是我让人送来的?这个时候王爷在这儿给谂少讲课,难道我要连王爷一起害不成?”她说到最后一个字,声嘶竭力,像是要将她全部的感情都从这几个字中吐露出来一般。
唐瑾说道:“先来,我是不爱吃甜食的。再说,这绿豆糕是按照金陵的样式做的,豆子没有打碎,以牛奶调羹,比京城中常吃的松软很多,想必你也是十分的留心了。”
“可是、可是还有谂少!”端木怡急着辩白,“如果尉迟晓没吃,反而谂少吃了,我岂不是自掘坟墓?”
“你若要一再否认也没什么,”唐瑾悠然说道,“前儿你身边有丫鬟来问过,本王给谂儿讲课的时间,连这样细微的事情你都问了,难道不曾打听到,我给他讲书时是不许他吃东西的?你挑的时候倒是刚好,确实比前几次都要用心。你若还是不认,想来本王从自己的府里找出一个打听事情的丫头不是难事。”
“王爷认定是我做的?”端木怡握着绢子的手微微颤抖,她挣扎着,“就算郑秋真的下毒成功,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难道愿意多一个人与我一同侍奉王爷吗?”
唐瑾微微笑了,那样浅的笑容却依然艳若桃李,“杀一个郑秋,比毒害正妃容易多了吧?到时怎么处理,还需要我教你?”他不急不缓的说道:“从前年算起,你做的事桩桩件件想必廷尉那里都有案可寻。常言道: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做了多少次,本王也不爱细数,你应该谢谢有一个宠你至斯的父亲,即便荣州公故后,还有余荫庇佑。只是今朝我若再只罚过你了事,怕是天理难容了。本王记得戕害王公在我大巽律例中是死罪一桩,而妾侍毒害正妻也是罪无可恕。”他手指在原木桌面上轻磕了一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端木怡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牙齿咬得沁出血来,“王爷,我无话可说,可你知道你身边是个什么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吗?你知道你宠爱的女人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吗?”
“如果你想说的是桓子瑶,周美瑗的那几桩事,也就不必了,本王都知道。”他握着尉迟晓的手,“我既爱重她,不论她做过什么,此心亦是不改。”
端木怡“呵呵”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干涩的笑声渐来渐大,最后变成一室痴狂!端木怡就在这样的笑声中狂奔出去!
当下人追到她的时候,鹤庆郡主已经在石笋上撞死了,殷红的血迹沁在了石缝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喜欢谁的都有,为什么没有人喜欢尉迟晓呢?
、断袖分桃
在巷尾深处,黑暗的街角融着一个漆黑的影子,“影子”握了握荷包里装着化骨药粉的瓷瓶,已经有所打算。
忽然,“影子”从荷包上抽回手,他等的人已经到了。
“上次做的不错。”那人说,“这次的任务是这个。”
“影子”的手从黑暗中探出,以眨眼的速度看完手里的字条,“杀随国公?”
“是,大汗相信你必然能不辱使命。”
“影子”缩在黑暗里的手死死的握着那张字条,“我知道了。”那声音冷的不像凡人。
对面的人微微点头,准备从黑夜中消失。
“等等。”
“还有什么?”
“影子”改变了最初的主意,说道:“拓跋北已经降兑。”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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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金陵城中有一桩奇事,尤为让那些待嫁闺中的姑娘、初为人妇的少妇所津津乐道。——过去廷尉墨大人见到车骑将军那是绕着走,即便一道也至少是要隔开一臂的距离。而最近,就在金陵城的大街上,时常能看见墨大人和卢将军并肩而行,两人衣袖相擦,不知道引起姑娘们多少遐想。而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让人十分好奇,书摊上那套《神探廷尉与他的将军》当之无愧成了最畅销的书目。
在大家八卦的时候,也有人同情即将成为卢江妻子的单烨。单烨自己倒不十分介意,毕竟她是看着这两个人长大的,难道还能看着他们别扭一辈子?而且,她是要成为卢江的妻子,又不是要做什么爱人。
在市井百姓关心街角八卦的时候,应天城里的君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巽国的攻势因为天锁山的缘故而胶着,随时军情的变化,巽军牵制了离国的兵力的能力在逐渐变弱。这也使离国有了更多的精力,来对付言节所辖的兑军。
轩辕舒打算派一队偏军绕到离军后方奇袭。自宛宏去后,京城里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唯有卢江一人。卢江当即领命,预备三日后领五千骑兵出发。
从承乾殿出来,卢江与墨夜一路。两人摩肩接踵,不知卢江说了什么,墨夜嘀咕了几句,卢江凑过去耳语换来了墨夜一记眼刀,卢江倏尔大笑。正笑着,卢江看到走在后面的文珑,跑过去说道:“玙霖,你一会儿有事没有?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文珑想他是为了出兵离国的事,便说道:“不如同往御史台。”
卢江朝墨夜大力摆了摆手,高喊道:“你先去吧,我晚上去府上找你!”
墨夜理都没有理他就往廷尉的衙门走,只留下红了耳根的背影。
文珑与卢江往御史台行去,卢江说道:“陛下赐婚的时候就是想让我去疆场效力吧?”
文珑笑说:“所以你答应的那么痛快?”
“是啊,看着不群马不解鞍,剑不离手,还真是羡慕!”卢江说道,“陛下是觉得此行凶险,让我没成婚就上阵有些过不去吧。”
“出使离国那次,也并不轻松。”文珑道,“不过,这次在牧野枕戈待旦的是离国的北院大王呼延延宁,不群手中兵力只有数万,为了牵制住呼延延宁手下的离国大军费了不少力气。”
卢江笑道:“看起来本大爷这次还真有可能死在外面!”
“没有出征之前,就说不吉利的话,可是很多人的忌讳。”
卢江爽快的说:“去送死可不是本大爷的风格,如果能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也必然是我!我正是想和你研究一下,走哪条路线比较稳妥。”
两人来到御史台,文珑请他进了挂着“天理昭彰”牌匾的主殿,他合上殿门让冰壶带人在外看守。卢江在殿内随意坐下,文珑从藏书的书架里找出一张三四尺宽的地图,挂在了轩辕舒御笔所题《谏太宗十思疏》的那面墙上。
文珑从笔架上随意拿起一支狼毫,指点着地图,“不群现在屯兵在慈州北面的郭町,面向牧野,牧野后面就是新语城,以现在的情势看,离军应当是准备在牧野与我军决战。陛下之意就是要绕过牧野,直取新语城,以便形成夹击之势。一般来说,要绕到离国大军后方有两条路,一条是过蒋山走官道,这条不必论;一条是过秋林峡往东走,再过浯河。这两条路周围都有村镇常有人走。还有一条长久不曾有人走的路,就是过蒋山往西南,穿过逐日林,从平光荒原绕到新语城后方,这条路是飞云在外多年探得的。”他边说边在地图上标出路线,“这条路十分荒芜,但路况尚好并不难走,蒋山和平光荒原自不用说,逐日林中没有沼泽,比较适合骑兵行进,我认为从这里绕到离军后方应当最为稳妥的。”
“哇!玙霖,如果你能去就好了!”卢江大为赞叹。
文珑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恐怕是不行了。”
“别这么悲观嘛,之前不是已经好多了,最近你也就是脸色难看一点,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