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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一江春水-第17部分

小说: 一江春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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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之前一定要杀了你!我自己养了很久的鲜桃,好不容易长到半熟,我自己还没尝到鲜,就被别人吃去,我怎能甘心!”
他本来在抚摸小枣身子的手,慢慢抚上小枣的脖颈,然后指头收拢,扣住小枣的脖子,没有用力,“到时,我一定不能忘了这件事,我死之前,一定要杀了你。我要你为我陪葬。”



26、莫名之怒

小枣和应无意一起赖在床上,因为说好了一同去参加庾季的那个宴会,小枣今日是不用去屠大娘那边报到了。应无意索性把小枣按在床上,两个人一起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回笼觉。应无意顺便也搂着小枣又揩点油去。
小枣迷迷糊糊真的又要睡去。
“主公,一切都准备好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小枣这回懒得睁眼了,反正睁眼也看不到。
“名单也给应骠骑一份。”
“给了。都按主公的吩咐交待了下去。”
“那边呢?”
“自然也在准备,且全在主公料定的范围之内。”
应无意满意了,“那就按计划施行。”他的手在被子里拍拍小枣的屁股,“起来,我们去杀人喽!”
他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一付高高兴兴的样子。即使在昨天夜里那么狠厉的谈过生死问题之后。
小枣慢吞吞的起床准备。应无意昨天对她说带上琵琶。听说还是庾季亲点了名要听小枣弹琵琶。小枣的琵琶比古琴更像凶器。
小枣带上了琵琶,也带上了护甲。其实应无意一直没有对她说要她做些什么。小枣现在很心虚,毕竟她的武功并不高。更重要的是,如果让她杀庾季,在她完全不了解庾季的武功高低的情况下,到底能有多少胜算可就难说了。
庾家数朝掌控荆州,没有点手段和能力根本是不可能的。本朝把庾家限制于刺使职任上,并不意味着庾家人就真的不习武。
小枣只能到时见机行事。
应无意看小枣东一样西一样的拿东西,自己就那么袖着一双手看着,一付乐不可支的样子。他自己衣衫单薄,只在外面加了一件白狐的披风。而且还真的很应景的在鬓角边斜插了金纸折的小人。应无意人丑,却爱打扮。他自己大约也知道,他打扮起来,至少从远处看,勉强也能充个风流公子的数的。
小枣却在好奇,应无意真的与人搏击时,到底用什么兵器。
小枣自己则照旧,手上为应无意抱琴,背后背着自己的琵琶。琴是应无意随便找的,不是什么名琴。应无意如今只能将就些了。没了青桐,风流儒雅的名公子派头还得装下去不是?
甫一出门,小枣就愣住了,居然下起好大的雪,鹅毛般大的雪片纷纷散落,铺天盖地,入眼皆素
。而地上早已积起厚厚的一层。
“美哉!”应无意赞叹,扬了头吟哦:“素雪千里,霰其无垠兮。舞回风!”
小枣默默看他一眼,想起在秦淮河上曾见他弹剑而歌的情景。此人泛起酸也真让人受不了。但这种酸,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伪装谁说得清?
应无意心情大好,摸摸小枣的头,“看样子,今天确是赏鉴白雪红梅的好日子。我们正是那催花人。”说完便潇洒的踏雪下了台阶。
哪来的红梅?不是去吃饭吗?好一会小枣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一下子想起那天刺客四处飞迸的血和脑浆。应无意真是恶趣味!
马车才接近刺使府,小枣就感觉到了四周不同寻常的氛围,本来看似空旷的大街上,四下里影影绰绰好像有很多人,却又无法捕捉到真正的人影。
“下了车别四下东张西望。”应无意叮嘱小枣,自己率先下了马车。
接着应璩和应无畏也纷纷下了后面的马车,庾季迎了出来。小枣在车里没动。她有了经验,看他们又是一翻假惺惺的客套之后,待他们都要进门了,这才不紧不慢下车跟了上去。
“咦?这不是上次那位抱琴姑娘吗?”庾季居然背后长眼似的,马上认出了小枣。
“正是,这回仍是给我抱琴来了。”
“太好了,我看她还背了琵琶来,想来今天也会一展神技。我一直惦记着这位姑娘的琵琶呢。两次都没听到,深以为憾!”
应无意沉吟了一下,“小枣她多才多艺,不仅能弹 ,还能舞能唱,我今天带她来,就是为诸位大人助兴的。”
“如此甚好,庾某期待至极。早听说应车骑会调_教人,庾某正想讨教。”
雪下得大,他们却都不急着进屋,看似和颜悦色在闲谈,话里话外却都暗藏着机锋。
小枣乘着这机会,看到应家父子三人都没带兵器。应无畏不去说他,他的手又藏在了暖手筒里,估计里面又藏了匕首。应璩和应无意会用什么杀人呢?小枣好奇。难不成他们全都指望自己?小枣没有必胜的信心,也不知道应无意做的是什么安排。
直到小枣觉得在天寒地冻的大雪中站得浑身发冷了。这帮演戏的人终于想起真正的舞台是在室内,于是又全体转移到室内,分宾主落坐,继续前面的戏码。
“应骠骑风姿特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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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刺史气韵高古。”
小枣脱下披风,抖落一身的雪花,心中暗暗抱怨,这些人对自己所演的角色比对自己都爱惜。和他们在一起,真正是受罪。
她还是和上次一样,抱着琴去在应无意身后的席筵上坐下,安安静静的四下观看。人,还是上次宴会中的那些人。脸,也依然一个个笑得皱成一团。但这一回,庾家人几乎全都佩剑前来。
在南郑,男子佩剑很常见。但上次不佩这次佩就不正常。
小枣平和了自己的气息,安静的畜势待发。应无意不带兵器,她就得成为他的兵器。在那些迷乱人眼的刀光剑影中,她得是最锐利的一支。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活下去。
“小枣 ,不然你上去为庾大人舞上一曲?”应无意的声音把小枣从沉思中唤醒,小枣慌忙把琴囊解开,把琴递给应无意。
“我倒是新度了一支采茶调,”应无意笑着对在座的人说,“大家听听这曲子如何,再看看我这舞姬闻乐起舞的本领如何。”
小枣还没起舞先出了一生冷汗,采茶调,无论新曲旧曲,那都得是节奏欢快的快拍曲,可配七四步的舞步。小枣倒是能跳。但奏乐确需笛箫筝之类,应无意此时居然仅仅用琴,琴之音色哪有那种脆快的感觉。不知他是打算别出心裁还是想拿小枣取乐。
“来来来,小枣姑娘的舞技我也不曾好好欣赏过,今天也让我开开眼。”应无畏兴致也高,
小枣起了身,她今天穿了牙白短襦,系一条天青雪珠罗裙,跳采茶可能也淡素了点。但没办法,谁让应无意要呢?小枣此时可以确定,应无意定是想拿自己取乐了。至于为什么,只有应无意知道。
小枣刚在大厅中央站定,应无意招呼都不打,指尖一击,琴音便铿然而出。小枣忙踮脚踏出第一步去,云手轻翻,柳腰款摆。采茶舞,对小枣来说本是不难,无论新度的曲子如何,其节奏都是一样轻松明快,节拍也都是一样的七四节拍。
小枣一旦入乐,便也舞得行云流水,酣畅淋漓。应无意琴技也自然也是极佳。两人配合,一曲采茶便搬演出春茶新生,茶女欢戏的场面。以至于屋外漫天飞雪,室内倒有些春意盎然的意思。
当然小枣知道,这也不过是应无意的迷魂汤,至于座中诸人是不是被灌迷了心智,那只有各人自己知道。
突然,应无意似乎出
了纰漏,跪指一滑,琴音中一下多出一个拖沓尾音来。小枣一愣间,脚下也就多踮了一个点。小枣慌忙补救,原地多做了个扭身的动作。这本也可以应付过去,只要接下来再回到节拍上,一切还能续接下去。
可应无意,突然把琴一推,“错了!”
小枣停了身法,呆站在大厅中央看应无意。
“你错了!”应无意冷着脸说。他面貌生得本就古怪,此时更是恶如阎罗。
明明是应无意自己错了,如今却说是小枣错了。小枣不明就里,不知应无意又在演哪一出。所以只能呆呆地看他。
应无意突然抓起琴来暴怒着掷向小枣,“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东西,连简单的采茶也能跳错!”
五弦琴咣当一下摔在地上,这还是多亏得小枣躲得快,不然这琴也能把她的脑袋打开花。
“无意!”应璩低低的叱了一声。
应无畏慌忙站起来打圆场,“老三!小枣还是新学,出点错有什么要紧,无意你不要太责备她了。这里还有庾大人在呢,倒叫庾大人笑话。”
而庾季只“呵呵”两声,却并不来劝,这分明是看戏的心态。
“对不住……”倒是小枣先开了口,她打算先息事宁人。
可她话还没说完,应无意又是一声怒吼:“滚!”
小枣以为听错了,怔了很久没动。
“无意,算了算了。”应无畏倒先反应过来,继续打圆场。他甚至准备起身劝慰。
这一回,从应无意手上飞向小枣的是一只茶杯,规模是小了,声势一样压人,“滚!蠢货!”  


27、枕流而眠

小枣从来没见过应无意如此暴怒的样子。
她这回相信应无意是真的要自己“滚”了,至于为什么要滚,滚到哪里去,她却还是不得而知。她掩了面,呜咽了一声,立刻狂奔而出。
临出门时听到应无畏说了声:“我叫她回来。”
却又听应无意吼:“让她去,我回去撕她的皮!”
一旦出了屋子,小枣又一次觉到了冷。雪下得猛,一片静谧中只听得沙沙的雪落之声。 这种自然的声响,在清朗朗的白昼里,反倒更显诡秘肃杀的气氛。这是大战将临的的宁静。小枣茫然,不知应无意这是要自己何去何从。
她试探着走了一步,雪积得厚了,一脚踩下去,雪没过了脚腕。她这才想到,她忘了取自己的披风,连那把铁琵琶她也掉在了大厅里。此时冷风一激,头脑比刚才在屋内时更清醒了几分。她有些迟疑,要不要回去拿?
“小枣姑娘,门口的马车在等你。”
小枣陡然一惊。
“跟我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男子的背影,高大结实,头上还戴了遮雪的斗笠。这背影小枣很陌生,但这声音小枣却很熟悉。这是应无意的那个隐卫。
小枣不再迟疑,跟上那人的脚步,这显然是应无意的安排。虽然还不知道应无意要她干什么,但她必须执行。
刺使府外果然有一辆马车 ,很小的一辆,模样寒酸,也没有什么标记。那隐卫直接跳上了车辕的位置。小枣不敢怠慢,急忙跳进车厢里。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小心地问。
“放下车帘!”
小枣只得放下车帘,默默的缩回车厢里。应无意神神秘秘,天知道他又在出什么夭蛾子。
一声鞭响,马车起动,一下子就蹿出好远。小枣在车内被震得东倒西歪,“你,你……”她说不出话来。
马车没有减速的迹象,一路狂奔。小枣冷得抱住了自己的肩。她通过不时被风掀起的车厢帘,看到那隐卫压低了斗笠,冒雪顶风,只顾快马加鞭。而马车所行的方向,却不是去车骑府的山路。
小枣不敢多问,只得细心的留意身边一切的景物。突然,她的耳边清晰的传来江水拍岸的声音。在她明白过来前,应无意的荆州兵马司大门已是赫然出现在眼前。
马车降低了速度,缓缓在兵马司的大
门前停了下来。
“什么人!令牌!”
隐卫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递了出去。
“啊!是阿旺大人!”执勤的士兵慌忙举戟行礼。
马车又一次起动了。这一回变得慢悠悠的。一直到了上次小枣来过的应无意的住处门前才停了下来。
“小枣姑娘请下车。”
小枣跳下马车,她还是茫然。
“请在此等候主公。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走出房间。”隐卫阿旺的笠帽拉得很低,存心不让人看到他的脸。
小枣莫名,“会听到什么?”她在这里只能听到江水拍岸的轰鸣。她喜欢这声音,记得上次在这里她睡得很好。
隐卫没有回应,他一挥鞭子,马车再次动起来,打个弯,又驰出了兵马司。
小枣衣衫单薄,耐不住寒冷,慌忙开门躲到房间里去。待小枣点起火盆,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她才开始重新回想,今天应无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她想不明白。
眼前火盆里火苗跳动,活跃又捉摸不定的样子。小枣的脑子里有许多猜测,却又总是被自己推翻。
外面突然传来的厮杀之声,让小枣惊得跳了起来。她本能的冲去推门。却惊讶地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拍了几下,无人搭理她。想起那隐卫要她别出屋子,她又退了回去。
她觉得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听话的被关在这里等待。万一这是坐以待毙呢?可如果此时她破屋而出又是不是能求得一线生机?她举棋不定,觉得刀枪剑戟的相交之声离自己不远。她呆呆望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又有了点起火来烧掉整个屋子的冲动。
她听到有人濒死前的惨叫之声,可这声音被更多人的呐喊之声掩盖了下去。这不是守士卫国对外的神圣战争,在争权夺利的道路上,总有人莫名的死去。而临死也未必知道自己究竟付出的生命终究为的是什么!
有好几次,小枣甚至听到厮杀声已经逼近到了院子里,然后又一次次的远去。所有的声音都与江水拍岸的波涛之声混在一起,构成了小枣从来不曾听到过的雄壮乐声。
她看着火盆里的火苗发呆,不知不觉间渐渐蜷缩起身体,就在火盆里的地板上睡着了。她最终什么也没做。
“怎么就睡在地板上!”
小枣惊坐起来。
火折一响,屋子里的一盏灯亮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小枣不知道时间,只看到屋中的火盆里已没了火星。屋子里寒意彻骨。小枣打了寒战。
“我把你的琵琶带回来了。”铁琵琶被递了她面前。
小枣垂眼看着琵琶发呆,几根铁弦断了,梨厢上沾了零星几片血迹,其余则还算完好。小枣对着琵琶打了个喷嚏。
“看吧,睡在地上生病了吧!”应无意把琵琶塞入小枣怀中。自去解脱身上的披风。
小枣此时才抬头看了一眼应无意,这一眼让她吓了一跳。应无意身上满是血迹,原本白狐皮的披风,此时看起来像棕编的蓑衣,干涸变色的血迹让它的绒毛成了一柳柳的模样。
小枣丢了琵琶,忙上去帮应无意脱去血衣。
“这么急着脱我衣服!想要我了是不是?让我先洗个澡再来收拾你。”应无意笑着把小枣搂到怀里。调笑的轻薄了几把,又亲了几口。
小枣垂了手,茫然的呆立。有亲兵送了澡桶热水进来。待他们都出去,小枣这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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