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 作者:镜中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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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罪了阙国的公主,这地方自然是呆不得了,给岩和粤留个消息,除了罢。”
“下一站去哪里?”
扶襄扬眸,两汪瞳底幽幽生光,道:“云国。”
扶襄 四四、峰回路转多歧路(下)
启夏城。左丘祖宅。
由秋入冬,由冬转春,整座左丘府在重兵的簇围中,已过了近半年的时光。
因为左丘一族的获罪,启夏城内所有与“左丘”两字有所牵扯的生意皆遭封禁,左丘家财源告竭。幸有云王王恩普照,念及左丘家主与二少皆在沙场,恩准每月发放这二位的俸禄至左丘府以应销支。
然而,纵然有那二位的高俸在,也不足以让偌大的左丘家逍遥度日。每隔七天,负责采买的执事获准由角门出入,以恨不能将一银折为两半的俭省为府中置办所需衣食。而府中诸人,经过恁久圈禁的历练,也由初始的愤懑焦躁渐趋安稳平和,府中的夫人们为了接济用度,甚至亲手纺纱织布,女仆们则在后院内辟出了空场种菜植果,饲养家禽。
深邃庄穆的左丘大宅,因为这场灾厄,多出了些许田园风光。
“谁能想到呢,左丘家会有今日的模样?”一趟左丘府遨游下来,两人回到客栈,除下人皮面具,扶宁一嗟三叹,大摇其头。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不足为奇。”扶襄以巾帕拭着脸上药粉,随声应道。
扶宁听着这平淡语气,坏笑,“那差一点可就成了阿襄的家呢,不感到可惜么?”
“阿宁与其有工夫说这些闲话,不如想想若是嵇辰没有被她的姑姑藏在左丘府,又会身在何处?”
昨儿,两人跟踪了左丘府出府采买的两名仆役半日,僻静处点了两位的穴道替而代之回到左丘府,上下寻了整整一夜,不曾发现任何值得深究的异处。对她们来讲,空手而归并不容易。
“你不是有梁贞那张王牌?”
“梁贞自然是要用的,但要用得恰到好处。”
扶宁晓得那“好处”所指,颦眉思忖了片刻,道:“嵇辰不是个笨的,但要说在这短短数年内聪明到滴水不漏,任谁也难以相信。可令人称奇得是,她竟能远离这场战争。”
“。。。。。。嗯?”扶襄心有所动,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
“有没有可能已然被云王悄没声息地给做了?”
“云王若想杀她,不需要悄没声息。”嵇辰是质女,按照邦交规则,在战争初始之时,就该被云王发送到两国交战的疆场斩首祭云国大旗,一惩属国反叛,二辱越国将帅。
“这便怪了。”扶宁苦皱细弯秀眉,“你说以前还可以说是有左丘府六夫人这棵大树,如今左丘府自身难保,她能在哪里?难不成是被云王给保了?”
“。。。。。。云王给保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呢。”一闪而过的那抹灵光去而复返,晨光中,扶襄透窗遥看左丘大宅,蓦然明朗。
扶宁惊瞠丽眸,“阿襄你别告诉我,是嵇辰与云王联手,置左丘府于如此境地?”
“若是为了保全性命,也无可厚非。”身为质女,面对那样的选择,等同没有选择。
“倘若当真如此,那么嵇辰此刻。。。。。。”
“风昌城!”两人异口同声。
十几日后,扶襄、扶宁到达风昌城,来不及体会故地重游的感慨,被一道华丽身影引去视线。
玉扇蓝袍的南苏开自是不会对街头的平凡小贩稍加注目,走进沧月楼,径自走进南苏家的长年雅间。
“南苏公子,有劳了。”等待在此的劲衣青衣壮汉抱拳称谢。
“下手利落点,本侯一代忠正明臣,可不想担上与王上为敌的嫌疑。”
“南苏公子放心,老奴。。。。。。”
“老奴?”南苏开边嚼点心边摇头,“以这张脸露面,还自称老奴?你是习惯了罢,左赢。”
扶襄 四五、故地重游拾旧梦
抵达风昌的第三日, 辰时方至,赫瞬,梁贞寻上门来。
“我已经找到辰儿的藏身之处口”梁贞开门见山,“风昌北郊的无为山苑。”
扶宁转,动明眸,笑道:“这么坦率,不怕我们这两个越国逃犯是去杀她的么?”
“辰儿,如今也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不,如今或者该说是弃子,我要救她出来,但仅凭我和瞬哥两个人,很难做到。”梁贞继续坦率之能事。
天性好斗的兰使大人方要回嘴,扶襄把她按住,问道:“无为山苑是个什么地方?”
“是云国太后闭关礼佛的所在。”依日是梁贞,抢在扶宁之前答道,“我之前离开风昌城的时候,因为走得勿忙,没求得及当面与辰儿道别,只留了一封信,用得是母亲当年敏我们的儿歌中的词句。想求她明白了一切,也用儿歌在越国会馆的闺房墙面留了暗语给我。”
扶宁向扶襄暗伸拇指:梁贞这步棋,走得可谓精淮。
“这表明令妹如今真的是在云王的羽翼下了罢?”扶襄问。
“我正想去确认一下。”
“你该知道,我不会白白帮你口”
粱贞挑眉反诘:“你会利用我未找辰儿,为得不就是你自己的事么?”
“有道理。”扶襄微笑,如此坦率的合作者,倒省了彼此的不少工夫,“第一步,找到无为山苑的格局图纸。”
赫瞬道:“这个不难。”
“这个还是交给本姑娘罢。”扶中语声闲凉,“毕竟一位是双面间谍,谁知会不会将找和阿襄当成礼物献给云王呢?”
粱贞冷颜不语。
赫瞬笑意晏然:“扶宁姑娘的话,也很有道理。”
扶襄并不作缓颊,继续道:“第二步,获悉无为山范的警备布置。”
“这个……” 梁贞眼尾乜向扶宁,“也有劳扶宁姑娘了罢?”
后者笑靥胜花,慨然应允:“好。”
“第三步。”扶襄兀自书接上回,“赫公于与粱姑娘今目设法潜入无为山苑,摸清嵇辰公主的住所,以三天的时间觅定至少三条撇退路线。但在收到信号前,切记不要与嵇辰公主出面相认。”
赫瞬、梁贞不由自主地点头应承。看似弱质纤纤,实则清冷沉定;任有八面嘈杂,我自岿然不动,令人不知不觉间便有了信服的力量。这便是得以稳踞扶门四干弟子之首的梅使扶襄的实力么?
“最后一步,我们商定行动时共用的信号。”
随即,各自分头行动。
“我们几时动手?”扶宁双手支颌,懒懒问。
赫、粱两人出门后,两人也离开客栈,却是换了另一家客栈,好眠好食了已有两日。
“待粱贞救妹心切的浮躁稍稍冷却之后。”
重返风昌城的首日,不街与昔日的南苏家主当街不期而遇,既是细作,她们不会错过任何获得情讯的机会。一个隐身隔壁,一个匍匐房顶,皆自沧月楼南苏家长年留用的雅间内得到了想要知道的。
“若左赢先我们一步抓出嵇贞,该如何是好?”
扶襄展开一页素纸,捏来一杆小毫,道:“有左丘家替我们出面不是更好么?届时我们再从左赢手中抢人罢了。”
“你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么?”
“也不是一定要如此。与左丘家的人抢人,若不能手到擒来,只怕惊动太多。”扶襄勾勾划划,一张壮年人的面孔轮廓渐现纸上,“年老体迈的左赢竟是这个模样,对干左丘府, 小女子这位扶门昔日首席暗卫失职了。”
“画这个人做什么?”
“阿宁的易容动夫虽不及阿粤,做这张脸应该不谁罢?”
扶宁端详了须臾,沉吟道:“做得像不难,一天的工夫够了。但模仿他不是易事,对于真正的左赢,我们都太陌生。”
“足够了。”扶襄以笔尖细化了儿处,“夜色中,顶着这张脸潜入南苏府遭人察觉,而后落荒而逃,不需要惟妙惟肖。”
“你要嫁祸左丘家?”腹语是,阿襄要报复左丘无俦?太好了!
“云王应该不知道左赢的真面目。”否则当前的风口浪尖之下,疑心作祟、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云王岂容一个罪臣的执事在自己眼皮底下装神弄鬼?
“那又是为了什么?”扶中毫不掩饰自己满面的失望。
“南苏开认得左赢,为了明哲保身,己明言知会对方卜心避嫌,左执事还如此明日仗胆地找上门去,南苏开很难举双手欢迎。”
扶宁瞳仁莹亮:“你想给南苏开找点麻烦?”那厮也非善类,她兰使大人绝不反对给点教训。
扶襄唇间的笑弧也泄出一丝顽皮,“南苏开认出了左赢,必定会跟上去质问明白,而若左赢潜入的是逯炎家的宅第,这情形便热闹了不是?”
“主管风昌城畿边防务的是逯炎家的双生家主,若是由南苏开去寻麻烦,必定分扯去一半精力,而两大世家的动作又势必引起云王的注目……好,好,想想就好开心呢。”扶宁“咕咕”的怪笑声又开始发作。
“左赢由阿宁来扮,我则去左丘府走一趟,若是能查出左赢的行事部署当然最好,若不能,至少使地不去碍你的事。”
“好呢。”扶宁点头点得意味深长,“如此分工我自是没有半点的意见,但阿襄啊,客本兰使大人忠告,旧地重游,切忌沉湎过去,一个不慎流下泪来,那真个是纱窗目落见黄昏,全屋无人见泪痕呐。”
这番揶揄,扶襄懒予回击。
但当晚,她进入左丘府,在无灯无声无人的夜中穿梭游走,在亭台楼阁的顶间驻足停留,未阻挡得住那个男人的身影强势欺入,一双紫色的瞳光紧迫笼罩,似似喜,似恐似恨。
“瞳儿,你留在这里,这里的所有,本王都可以与你分享。”
他说过这句话的罢?是在一个倦怠的午后,她在长榻上昏昏欲睡,他躺她身后,手指挽绕着她一缕青丝,道。
雕栏玉,砌应有在,只是朱颜改。
左丘无俦,你不会甘于被欺至此,待你重整山河,你的天地你的世界将不再仅是凌驾于这栋左丘世家的巍峨,你我之间将更如参商,再谁交逢。
你留在这里,这里的所有,本王都可以与你分享……
若重回那时,她一定会问,那个“所有”里,可包括了——
你的专心。
“梁贞得手了。”
无为山苑的夜空, 一抹流星样的浅光稍纵即逝。藏身树顶的两个人目力都是最佳的,准确捕捉到了这点变化,扶宁向邻树上的同伴打个手势——
是梁贞的信号。
嵇辰的藏身地点己被顺到寻到。
扶襄微颌燎首,扶宁会意,打开别在腰间的竹筒,一丛萤火虫般的光亮冉冉升空。两道倩影随即闪离树间,直飞无为山苑。
两日前, 扶襄夜探左丘府,把左赢房内所有与无为山苑有关的资料洗劫一空。此刻恰值山苑警备换防的子时三刻,潜入当趁早呐。
“不归湖湖心的归宁岛。”防备最弱的东墙之外,梁贞灌木下伏卧如蛇,睹到夜中行近的人影,掠上前。
扶宁静心忆了忆,道: “由此墙翻入,越过一片花田,由绯弼门进,沿着一条长廊一直向前,廊尽头是拦月桥,由桥入岛。”
粱贞不禁眄她一眼。
扶襄先掷出一粒石子探路,细聆声息,而后跃若灵燕飞天,湮入山苑墙中。
粱贞怔了证,紧随其后。
沿路上,巡逻的卫兵随处可见,或是明暗交错,或是擦过头顶,一刻钟后,三人到达拦月桥。
桥上空无一人。
“瞬哥将哨卫放倒了。粱贞走在前端,闪入第三个桥洞。
等候的赫瞬道 :“岛上有三队哨卫,一百余人。嵇辰的寝处在岛上东南角上的一楼北间。”
扶襄旋踵,“赫公子与阿宁在此接应,遇有异样立即发信号,粱贞公主随我走。”
“为什么要如此安排?”粱贞问。
“我们中我的轻功最佳,你的轻动次之,关键的是,嵇贞公主见了你不会第一时即高声呼救。”
粱贞再无口语,惟有紧步随上。
接下来的一切似半俱依照料想的发展,卓越的轻动使得两人未遇任何惊险了进入嵇贞寝间,灯下凝思的越国公主在一眼见着姐姐的面孔时亦的确没有尖声惊叫。
扶襄至其身后出指点了穴道,顺到将公主运送出岛。
意外发生在无为山苑之外。
十里外的白家岗,梁贞不忍见自己的瞬哥负着昏迷的人奔走,遂叫停诸人,解开了公主定道。
“如此的话,瞬哥和我一左一右架着辰儿走即可……”
“这是在哪里?”睁脾只见乌黑茫茫,嵇贞惊惧厉呼。
“辰儿莫怕,是我。”梁贞握住亲妹的小手,道。
嵇辰侧耳 ,“姐姐?”
“是我,我来带你走。”
“走去哪里?这里是哪里?是无为山苑的哪里?”
“辰儿被宽心,你己经离开无为山苑了。”梁贞柔声宽慰,“我要把你……”
嵇辰倏地跳了起来,两手急惶惶摸扑,“为什么要离开无为山范?你为什么要把我带离无为山苑?”
嵇贞黛眉颦锁,道:“你受云王所迫,联手诬陷左丘无侍,如今你的利用价值己经没了,形同弃子,云王……”
“你知道什么?”恁一声尖厉的反斥,嵇辰的俏丽五官在夜能视物的四人眼中己近乎狰狞 ,“王上与我之间的事岂是你能知道的?王上答应我,只要我能忍过半年,便要接我进宫靳守!而且……而且明日就是他每月来看我的日子,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把我带到这里?你简直……”
将越国公主这番激昂陈辞给截断的,是粱贞的手。
这记掴出的耳光既狠且重。
梁贞打亮了火摺,一张脸阴艳宛若出土的女鬼,声音森冷 :“我初见你时,虽觉你有些单纯,但毕竟是从宫里那种地方出来的,至少还晓得此自保之道,所以我才敢离开凤昌。这么多时日没见,你没有长进不说,觉愚蠢到这个地步!”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嵇贞掩着痛肿的左面,泣声颤问,“因为我许身云王?你自己还不是与逯炎家的兄弟纠缠不清! ”
“是呢,我也不是清白的,有什么资榕说教?”梁贞冷笑,“但我这样的人,却没有愚蠢到对那样的人用了心!请问,你爱上云王了么?要与他长厢厮守么?他是许了你王后之位还是贵妃之荣?他每月来着你,是如何对你柔情蜜意山盟海誓?
还是无论说些什么,话题最后总会回到越国,以观望你这个己经用来扳倒了第一世家工具有没可能再榨取出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嵇辰美眸怒瞪 “你在说什么?”
“如此恼怒,难道是被我说中了么?你从宫里出来,宫里男人的嘴脸还见识得不够?如今竟然还在相信宫里男人所说的话?你……”
“粱贞公主。”扶襄走了出来,“目前我们所在地仍在无为山范的警戒区内,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嵇辰一惊: “这是……扶襄的声音?扶襄也未了?”
“不止。”扶宁娇笑,“奴脾也在呢,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