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重生) vip完结+番外-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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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从容而退,生把瑶玉气个半死。
瑶玉骂了谷雨犹不解气,又让丫头搀扶着到了柯老夫人面前大哭大闹,哭求柯老夫人做主。把谷雨之话说成瑶草话,又一番添油加醋,只把柯老夫人气个半死,当即厉声喝斥,叫传瑶草。
瑶草得了谷雨回话,心头大爽,见了祖母行了礼,笑盈盈主动询问:“祖母选中哪家呢?”
柯老夫人见瑶草没事人一样,气得青筋直绽,眯了眼睛,寒光凛凛:“那些人家是你寻得?配得上你大姐呢?”
瑶草淡然一笑,眼神是清冷幽幽:“不配么?祖母觉得什么人家配呢?”
柯老夫人见之一愣,不由把面色放缓了些:“不是,你说?你大姐瑶玉,今年刚十八岁,花枝一般,就不跟你比,总要跟瑶枝一样吧?再不济,跟青果青叶丫头一样也可得,你看看你都寻些什么人来?”
瑶草叹口气,咬牙握了柯老夫人手道:“祖母,孙女问您一句,您觉得孙女儿会不会害您,害祖父,害父母,害兄弟?”
柯老夫人有些跟不上瑶草思绪,还是下意识摇头:“这绝不会,祖母信任你。”
瑶草点头笑道:“那孙女给您说个道理,您听着有理呢,就下个决心拿个章程,您若听着没理儿,您左耳进右耳出,就当孙女儿说笑话,且别生气伤身子,可好?”
柯老夫人目光灼灼盯了瑶草一刻,点了头。
瑶草因道:“我知道,您对这些人家不满意,您可曾想过,瑶玉倒底适合什么人家?就瑶玉自己,肯定跟您想心思一样,想嫁给官宦清贵子弟,就如楚家,或者至少也要跟二姐一样,嫁给家有恒产的读书人,对吧?”
柯老夫人点一点头儿,瑶草不容他说话又道:“可是祖母应该没忘记吧,瑶玉她没有生育能力,且因不贤被夫家休弃,谁家头婚儿子,愿意绝后,愿意迎娶失德败行二婚头?”
柯老夫人张嘴欲辩,瑶草根本不许她说:“孙女知道,您那意思是孙女不该明说二婚不育,等结婚再说。可是,祖母可曾想过,倘若我们仗势骗婚,一旦真情败露,人家可以上告打官司,那时不光我们少卿府颜面无存,就是整个柯家为官男子都要受到牵连,被御史台参奏轰炸,父亲哥哥们乃至弟弟们,必将再难立足官场,您难道愿意这样呢?
柯老夫人听得一愣一愣,几次要插言,瑶草却自顾言道:“退一步说,人家愿意借势少卿府,忍了,可是大姐不生,人家必定要娶二房,繁衍子嗣。可是,祖母可还记得杨家的二房是什么下场?这杨家是我们亲眷,没把事情闹大,倘若这事出在别家,必定闹得满城风雨,御史台必定还会参奏柯家,到时候柯家颜面何存?”
柯老夫人盯着瑶草,面如死灰,嘴唇不住颤抖:“你姐姐真是那样不堪?”
瑶草这回是冷笑了:“未必这样不堪?我是她亲妹妹,我母亲出钱出力养活她一家大小,供她吃喝玩乐,替她买丫头使唤,她尚且为了谋取我的婚姻,伙同奸人意图害我,鸠占鹊巢。不是父母防备得紧,我焉有命在?
您至此还敢说,她不会因为利益钱财对别人孩子下杀手?
祖母难道忘记了她母亲王氏了?王氏为了霸占我母亲妆奁,安排简小燕勾引父亲,被祖母您设计避开,她又下药毒害母亲,若不是二婶高义,施以援手,母亲与双胞胎差点死在她手里了。瑶玉眼下作为,已经得到了她母亲真传,她们乃是一丘之貉,没得救了,祖母您还不觉醒吗?难道真要闹得不可收拾,全家为她陪葬,您才肯罢手吗?
您大概觉得父亲提议瑶玉吃斋念佛太过狠心,可是,祖母您知道不知道,瑶玉与匪徒私通,绑架官宦千金,该当何罪?与人私通,该骑木驴,游街示众。谋害官家千金,就该杖毙砍头。
更为严重的是,这件祸事一旦掀开,御史台就会象蚂蝗一样盯着柯家人,他们一定会把我柯家满门置之死地而后快,我们柯家满门将会就此覆没,永世无有翻身之日。”
柯老夫人声音沙哑,充满颤抖,且有一丝困兽不甘:“这,怎么会?你休要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瑶草双目炯炯,寒光凛冽,盯紧柯老夫人,一字一顿:“胡说八道,危言耸听?祖母不记得大伯母之死么?不是楚家帮衬,父亲差点一败涂地。
如今,二哥如今刚点了邹县县令,三哥放了祥符县令,您确定,您确定要用柯家满门,柯家香烟后代,来满足瑶玉难填欲壑?从而葬送父亲,葬送二哥三哥,还有四弟家琪,五弟家栋,六弟家梁,七弟家驹,还有大侄子小侄子么?
果真如此,您说一句话,您说您不在乎儿孙覆灭,只要瑶玉快活,您在所不惜,那么……”
柯老夫人终于受不了了,激烈喘气,厉声嘶喊:“闭嘴,闭嘴,我焉有此意……”
瑶草见祖母行将疯癫,濒临崩溃,警觉自己逼得太紧了,顿时心生悔意,马上掐住柯老夫人虎口,不叫她晕厥,待柯老夫人镇定些,又替她扶背顺气,口里忙着赔罪安慰道:“好,好,好,祖母您别激动,孙女错了,孙女不说了。”
柯老夫人半晌没动静,瑶草吓得不轻,生恐她有好歹,忙着呼喊:“祖母?祖母?您应我一声?”
柯老夫人瞪着眼睛忽然活泛了,忽然握紧瑶草手,寒冰一般冰凉彻骨,眼睛里有一种绝望的哀痛:“祖母没事,你是好孩子,你去罢,容我个空想想。”
隔天,柯家来人送信儿,谁柯老夫人病了,大烧大热,满口生疮,歇斯底里,胡言乱语。
在老夫人榻前,瑶玉瞅着瑶草夫妻相携而来,犹如一对璧人,灼灼华彩,眼神犹如毒蛇吐信,死言盯了他们几眼,却无人回她一眸,顿时崩溃一般嘶声裂肺:“祖母,您醒醒啊,三妹妹,你昨日倒底与祖母说了什么?惹得祖母几次高声大叫,几次惊厥,半夜就病倒了,三妹妹,你告诉我们,你倒底说了什么,把祖母气成这样?祖母啊,您醒醒啊,您这样叫孙女怎么活啊……”
瑶草问言一声冷笑:“哼,祖母因何得病?昨夜祖母跟你一起待到半夜才病重了,想是你忤逆不孝,冲撞祖母至其病重,怎么,想要无赖别人么?”
柯三爷顿时铁青了脸,眼睛冷飕飕等着:“瑶草,你跟我来。”
楚景春想要陪同,也被柯三爷拦了:“怎么?我们父女说话也不行?”
楚景春张口想要反驳:“在家从父……”
瑶草知道他的意思,却也不希望他了解柯家丑闻,牙齿还要舌头嘴唇呢,丈夫还是隔一丈距离好些,遂开口打断了楚景春:“我与父亲说几句话,又非龙潭虎穴,你有什么不放心呢?在外面等着我。”
楚景春稍稍愕然,眼睛胶着瑶草,他以为瑶草会需要他陪伴:“那,我就在门口候着。”
却说书房门关闭良久,柯三爷愣愣盯了瑶草半晌,方才冷声问道:“你跟祖母说了什么?”
瑶草嘴角微翘:“也没什么,就是祖母让给瑶玉介绍亲事,我没同意。”
柯三爷挑眉:“就这些?没说别的?”
瑶草淡淡一笑,道:“嗯,说了,我告诉祖母,瑶玉对我所犯罪行,倘若犯在别家,会有怎样下场。这事若被御史台知晓,柯家会有怎样下场。我还表白自己心意,瑶玉不配有婚姻。
我还告诉祖母,我不愿意失去父亲,不愿意失去优秀的哥哥们,更不愿弟弟小侄子们前途无望,不愿娘家受为狠毒之人连累,一败涂地。
因为女儿不愿意为瑶玉说亲,祖母很不满意,一再追逼,不得已,女儿还问了祖母,倒是要柯家,还是只要瑶玉一个人。”
瑶草这一番见解,正合了柯三爷心思,心里很以为然,脸色逐渐缓和,看着这个一向疏远自己,傲然独立女儿,柯三爷心头十分熨帖,舒口气,缓缓言道:“你祖母如何说?”
“祖母很失落,很矛盾,很沮丧,祖母还说……”
“说什么?”
“祖母说,我是好孩子,她不怪我,瑶玉之事,容她个空。”
柯三爷闻言叹息:“你先回去吧。”
瑶草忍了再忍,心里话终于出了口:“当时祖母好好的并无事,否则女儿绝不会离开,请父亲相信女儿。”
柯三爷放缓了脸色,难得伸手拍拍瑶草手臂,点点头儿:“嗯,我知道了,也相信你,好好回去吧,为父自有主张。”
瑶草闻言差点落泪,盈盈福身拜别,已经红了眼眶:“谢谢父亲,女儿拜别。”
随后半月,瑶草日日过府伺疾,柯老夫人逐渐恢复,见了瑶草先是愣愣的,再后来便些微笑一笑。见了瑶玉便干脆闭目调脸。
瑶玉此后便整日呆在自己房里,不再出现人前。
及至柯老夫人痊愈,已经五月中旬了。
瑶草由是日日忙碌青果青叶婚事,府里也有两层婆婆,又有楚景春这个大小孩需要安抚,再无闲暇日日过府,只是隔三差五才过府一趟。
及至五月底,青果青叶同日在楚家别院出嫁,柯家满门过府吃酒,夤夜方归。
楚景春还要得其所哉,纠缠的瑶草浑身疲软,草累得贼死。
翌日,日上三竿,瑶草兀自酣睡,升任大丫头石榴莲子也不叫醒,随他自己酣睡。因为一早姑爷嘱咐过了:“老太太太太处已经允准了,无需你们奶奶请安,只凭你们奶奶歇息,不许惊扰。”
两丫头连连点头应承,暗自翘嘴偷乐,心里感叹小姐命好,婆婆善良,姑爷温柔。
却说瑶草这一场好睡,一日三餐,不思饮食,直至楚景春下朝归来,犹自酣睡不起。这才着了急,忙着将瑶草扶起,拍脸呼唤:“嗨嗨,醒醒,醒醒呢,哪有这般睡法,吃了再睡呀?”
不想瑶草只是闭着眼睛乱嚷:“嗳哟,别拉,别动,头晕得很呢!“倒头又睡了。
这一下,急煞了楚景春,忙叫请太医。
白胡子太医过府,一番切脉,半晌不语,犹自皱眉闭目,摇头晃脑,只急得楚景春犹如热锅上蚂蚁:“钟太医,您倒是说话呀?”
这一闹腾,老太太,太太也惊动了,进门就问:“草丫头,草丫头,在哪里呢?倒是如何呢?别吓唬祖母呢?”
白胡子钟太医这方才睁了眼,躬身给老夫人作揖:“大少奶奶尺脉滑利,乃是妊娠有喜,滑疾不散,已经坐胎三月了。”
老夫人大喜:“嗳哟,快些焚香摆下香案,带我谢天谢地祭祖宗。”
老夫人大夫人正在欢喜不迭,谁料白胡子又道:“只是,这脉搏甚至蹊跷噢?”
老夫人大喜转大忧:“如何蹊跷?老神仙务必实言相告。”
白胡子把嘴咂舌,抓耳饶腮:“容我再切切。”
楚景春慌忙退位,将主位让与钟太医,半晌,白胡子忽然呵呵笑起来:“是了,是了,老朽糊涂了。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少奶奶左疾右也疾,敢是龙凤胎矣。”
一时,阖家大喜!
楚老夫人喜滋滋担任起总调度:“大夫人,你去告诉你老爷,个家亲眷报喜,大孙孙,快去你岳父家里送喜讯,我去谢天谢地谢祖宗,嗳哟,瞧我糊涂,快些儿,给钟太医双份喜钱。”
却说这边厢楚景春亲手写信报喜,委派小厮送去柯家,方氏接了喜讯乐呵的合不拢嘴巴,忙叨叨起身来至菊园给柯老夫人报喜,却是满院子鸦雀不闻。
方氏出门直觉蹊跷,追问门房婆子:“可见过老夫人?”
婆子笑着一指后花园子:“哦,老夫人带着人往后花园赏景去了。”
方氏急忙赶到后院,老远听闻一阵喧扰,但见后角门大敞开,方氏待要出门,却被一小丫头撞在怀里,董妈妈慌忙扶着,骂道:“瞎闯什么,没见太太来了?”
紧跟一婆子噗通跪地,磕不迭:“太太,太太啊,不好了,大小姐落水了。”
方氏闻言大惊:“什么?老太太呢?”
后湖岸边,一溜婆子丫头立在岸上火烧火燎,热锅上蚂蚁一般乱窜、乱嚷。撑船的娘子正在手忙脚乱解那柳树下的采莲船,却是心急如焚,如何也解不开,嘴里急叨叨哭泣:“老太太,老祖宗唉,求求您老,千万别乱动啊,奴家这就来来救您呢……”
湖心游船上,柯老夫人眼神茫然,浑身止不住颤抖,上身前倾,不是随身丫头绿儿拽住,行将跌落河里。
远处湖面,一件大红嫁衣随着碧浪悠悠荡漾,偶尔漾出水面,在阳光下折射着斑斓光辉。
128、番外之柯老夫人
京都少卿府菊院
柯老夫人颓唐的躺倒在床,瑶草掷地有声话语犹在耳旁:“祖母,难道您为了瑶玉一人之享乐,儿子不要了,孙子也不要了,柯家后代香烟也不要了吗?果真这样,您说一句话,只要您说一句,儿子孙子您不要了,您只要瑶玉,孙女再无二话。”
“我以为瑶玉不适合婚嫁,否则,柯家会彻底覆灭,再无翻身之日。”
“彻底覆灭……”
“彻底覆灭……”
这四个字让柯老夫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也黯然惨伤:花枝一般冰清玉洁瑶玉,如何变成这般摸样了?
“祖母知道瑶玉所犯该当何罪?”
“骑驴游街,千刀万剐!”
夜半三更,柯老夫人再次被这几句当头棒喝而醒。
大汗淋淋柯老夫人不由沉浸往事之中。
柯老太爷原系长房嫡孙,原该继任族长,只因父亲英年早逝,柯老太爷科举不第,大权旁落。所幸祖上尚余五百亩土地,日子尚可。柯老太爷因为父亲早逝,失了族长地位,且被追回公中土地钱财掌管权利,更被族人欺凌,从原本属于大房的族长房舍赶将出来。
孤儿寡母,被逼自立门户,柯老爷子心中怨愤,自此便绝少与族中往来,放荡形骸寄情山水。
即便柯老夫人杨氏过门,连生三子,柯老太爷耽于玩乐不理俗物的性格,并未稍微改观,不过从之前依靠婆母;而今依靠妻子。
幸亏杨氏在娘家学过家务,跟着婆婆学些操持之道,总算不负婆婆嘱托,几十年来,杨氏除了精打细算让丈夫儿子个个读史书穿绸缎,还依照婆婆吩咐,坚持每生一子便精打细算立一座小小院子,生了三个儿子便围绕正堂休了三座小院子,只可惜只有三个淘小子,力争每个儿子能读书有房住。
过门多年,夫妻恩爱,婆媳和谐,唯有一宗,没个女儿贴心撒娇,稍显不足。
夫妻眼巴巴望个女儿,自己却歇了怀。
柯家三子均是相隔三岁,生下柯老三,三年过去却没动静,夫妻以为生女无望。却不料老三五岁那年,自己意外怀孕,如愿生下一女,长的粉白细嫩,眉眼俊秀,恰似柯家一棵耀眼明珠。
她又乖巧嘴甜,替父亲装烟丝铺纸磨墨,兄长犯错挨打挨骂,她哭得比兄长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