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勋贵世家-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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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随伺就好了,只是赵厚昕,姜氏的马快,后面的人还在路上。思伽听了,也放了心,不然,就好像是穿着晚礼服请对方吃西餐,对方穿了一身运动服来,潇洒是潇洒了,节奏不对呀。
两路人合成一路,往正厅走,在正厅前分成两拨,韩昭旭带着赵厚昕去前院梳洗,思伽带着姜氏去后面。姜氏听得思伽唤自己夫人,主动对思伽显示亲切之意:“你不要客气,我表字檀姬,你可有之?我们和男人们一样续了表字就可以了。”
姜氏是景王府嫡长孙媳,日后是第三代景王妃,身份比思伽高一大截,这种表示也只能姜氏先来提。韩昭旭就是和赵厚昕一群人呼称表字相交的,到了思伽这里,也不是主动高攀来的,逐思伽也不谦辞道:“及笄之后取了一个,持萦,持之以恒之持,萦回缭绕之萦。”
姜氏把两字回味了一遍,笑了起来:“这就对了,说来我还没见过几个亲友,你是第一个呢。”
这话思伽真不好接,一个新妇,新婚三天最主要是和丈夫磨合,新婚一月是会亲。姜氏这样三日后到现在一直住在庄子上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赵厚昕也住庄子,就是直接打入冷宫讯号了,就是赵厚昕陪着,外人也看得云里雾里的,这媳妇你到底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你得示与人前,给她敬意;若是不喜欢,这行为又像是抛开世俗过二人世界来了。
思伽装着不懂,憨憨的笑道:“哪里哪里。”又岔开问身边的丫鬟洗漱之物备好了没有,又回头与姜氏说道,庄上之物简陋,不要嫌弃云云。到了净房,让阿芒,夏果服侍着更衣,净面,慢慢重新上妆,这个功夫,服侍姜氏的丫鬟拿了正经衣服进来了,姜氏换了一身大红花鸟双绘绣的薄绸单袄,暗银刻丝的湘妃色月华裙,发髻重新梳了一个,别了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大头钗。不改以红为主的色调。
到了正厅,再看见赵厚昕,换了一身品蓝色银线暗竹纹锦袍,是韩昭旭还没有上过身的新衣。桌椅早已摆好,是两张不分主次,微斜成“八”字而放的长桌,赵厚昕尊左,韩昭旭居右,两个妻子坐于丈夫身边把盏布菜。
“我从去年底,琢磨了三个月重谱了仙吕宫中《锦橙梅》,《翠裙腰》,《瑞鹤仙》三支曲子,现在已经排演的像个样子了,正愁不能分享,今日当拿出来助助兴。”赵厚昕笑道,不带韩昭旭发表意见,就拍手示意,让王府乐工准备出来。
上天其实很公平,拿走了一样东西,就会给你另一样东西,不过,世人总是对失去的东西耿耿于怀,对得到的东西弃之如敝屣,从而,生出了多少恩怨情仇。
景王殿下眇了一目,失去了正常人的视觉,却与生俱来,有超级敏锐的乐感,作词填谱唱曲,无所不能,听说还精通十八种乐器,尤善排箫,景王一脉,或许是为了奉承这位老祖宗,或许是真遗传了艺术天赋,基本都通五律,晓六音。赵厚昕在音乐一道上的造诣非同小可,有这种艺术氛围,景王府培养出来的二十七户乐工,比之朝廷教坊司里的,也毫无逊色。
赵厚昕话音一落,有一群小厮抬上琴案鼓架,这个庄子没有这种东西,东西都是对面庄子上带过来的,韩昭旭有些无奈的看着赵厚昕反客为主的安排。换在别家,请你做客,你来主人家中摆这样的排场,还不知道要被主家歪派成什么德行了,好在韩昭旭和赵厚昕交情够深,知道他有几分癫狂,这里是私人别庄,不以为忤,由他胡闹了,只把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宴席上菜撤菜,温酒煮茶等事,都交给思伽的四个心腹丫鬟应对。
东西摆好,小厮们退下,一排六个男性乐工,穿着一样的深黄棕色的宽袖长袍,系着青灰色的腰带,抱着乐器入内,一琵琶二筝一鼓一箫一埙,给客人们行了礼,琵琶筝三人有座,鼓箫埙,三人站着,最后调试乐器,六人之中,隐隐以琵琶为首,纷纷向他示意,弹琵琶者,才对赵厚昕示意。
赵厚昕抬了一下手,管弦声动,琵琶边弹边唱:“锦橙梅;红馥馥的脸衬霞,黑髭髭的鬓堆鸦。料应他,必是中人。打扮的堪描画,颤巍巍的插着翠花,宽绰绰的穿着纱。兀的不风韵煞人也嗏。是谁家,我不住了偷偷睛儿抹。”
一唱三遍,词是旧词,描写了女儿家的美态和懵懂忐忑的春情,谱是新谱,琵琶者没有模仿女音,完全是用男人低沉磁绵的声线,唱出了一个女子对容颜的自负和对意中人的悬心,这样的矛盾心理。一片春心抛下,郎君呐,你接不接!
后来箫埙独奏了一段,复又合奏,依旧是琵琶展喉:“莺穿细柳翻金翅,迁上最高枝。海棠零乱飘阶址,堕胭脂,共谁同唱送春词?减容姿,瘦腰肢,绣床尘满慵针指。眉懒画,粉羞施,憔悴死。无尽闲愁将甚比?恰如梅子雨丝丝。有客持书至,还喜却嗟咨。未委归期约几时,先拆破鸳鸯字。原来则是卖弄他风流浪子,夸翰墨,显文词,枉用了身心空费了纸。总虚脾,无实事,乔问候的言辞怎使?复别了花笺重作念,偏自家少负你相思。唱道再展放重读,读罢也无言暗切齿。沉吟了数次,骂你个负心贼堪恨,把一封寄来书都扯做纸条儿。”
情人负心,却不知是你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你?是他负了他,他负了他,还是他负了她?罢罢罢……就看我腰瘦颜枯,也要骂你一个负心薄幸,却又不堪决绝,爱恨相煎,情意终难平!
思伽看向姜氏,只见姜氏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保持这像面具一样的矜持从容,不为曲中女子欣喜,也不为她爱情破灭而愤恨哀伤。是你还未入心,还是心已经穿透?又或是,你只追求,耀眼的火红!
赵厚昕饮一盏,姜氏就立马添一盏,其中,并不主动给丈夫布菜劝菜。
接着,一筝一鼓合奏,一箫一埙合奏,把激动的情绪转下,琵琶者又唱道:“郊原初过雨,见数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媚妩。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惟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
终究不舍如此,爱断情绝,放下最后的骄傲,去做最后一次卑微的祈求,去做最后一次深情的挽留,你我的情意,一封寄书如何结案!
赵厚昕听完半支曲,闷了盏中的酒,喝的太急,呛了口,咳嗽数声,姜氏体贴的端了浓茶服侍他喝了半杯。赵厚昕止了乐,起身从随侍手中,拿了一套护甲,自己一个个戴上,下席走到一个筝者那里。筝者让了位,赵厚昕做在那个位置上,拨动起琴弦来,丝毫不输乐工的技艺,余者五人不过两个节拍,就合上去,赵厚昕用极尽恐惧和哀伤的语调,和琵琶者合吟了下半支:“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沉沉、小阁幽窗,有时梦去。”
我追不到你,你是如此狠绝,绝尘归去,不带一丝眷恋吗?空余你我情浓之时,记录下的,爱走过的痕迹。我深深的恐惧,你我此生不复相见,又或者,你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人不是原来的人,情不是原来的情,一切都消磨在了无情的岁月里。我不敢再见你,只期待,我们的感情,能埋藏在梦里,一世永存!
赵厚昕与琵琶者戚戚而对,无尽的凄凉哀情弥漫!
、第119章随性
情绪这么一激;韩昭旭看见赵厚昕眼神有些迷离;就知道酒上头,要醉了,怕他待会儿醉起来失态;不管是当场忍不住吐起来,还是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或是又哭又笑的都丢人,到时候一屋子的人也尴尬,对思伽低声说了;带他出去醒醒酒;待会儿再回来;就下了席,也不与他客气;踢开琴案,拽起他的衣襟就把他半抗半抱在肩上,有两个赵厚昕贴身的随从虚着搭把手,就把他抬出去了。
男人喝酒就是这个德行,高兴了喝酒,不高兴了喝酒,喝难受了痛快吐一场,吐干净了接着还要喝。酒真是好东西!
姜氏瞧见自己丈夫不对劲后,也有过去照顾的意思,看见韩昭旭大步而去抢了先,原本起了一半的身子,复又坐下,有韩二爷把人弄出去捯饬,她一女的就不能凑上去了,让丫鬟把醒酒丸,醒酒石和干净衣裳拿过去给随从们。
虽然知道他们去的净房,样样齐全,思伽还是要白嘱咐一通,准备好热水,热茶,热帕子等物,接着去厨房传话,后面的菜停一停,等人回席了再接着上菜,又看见六个乐工恭敬着半垂着直头听候吩咐。六个乐工都是二三十岁的清隽男子,其中弹琵琶者相貌尤其俊秀,皮肤极白,略有点娃娃脸,眉目柔和,五官精致,却不似女相,静静站着还有一股英气环绕,双方丈夫不在,思伽和姜氏也不好享受他们的技艺,先领到侧屋待着,有传再回来。
一时,人空了大半,男人喝高了是常有的事,有些席面上,不喝高了,都不让人走。自家带来的酒,姜氏知道其,性烈后劲上来慢,及时吐出来,人就立马松快了。这一个多月来,闹腾的还少吗,原来隔天闹一次,后来三天闹一次,现在已经是六七天闹一次了,将来……将来总有完全停止的一天。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在否?滴水尚能穿石,岁月最是无情!姜氏把残杯倒到桌边的小瓮里,重新倒出一杯热热的茶出来,握在手里暖着,对着思伽道:“持萦,这碟菜是什么东西做的,我怎么看不出来,也尝不出来呢?”
乍然听别人喊表字,思伽还不习惯,娘家夫家同辈习惯称排行,外面就姜氏目前这种交情的,要是她主动再示好一点,就是‘姜姐姐’,‘沈妹妹’了,后退一步,习惯是唤‘旭二奶奶’或是‘韩二奶奶’,表字,思伽不吟诗作画的,不过随了主流取的,平日少有用武之地。思伽努力接受陌生的表字,看了姜氏指着的盘子,比起别的盘子里的什么冰糖红焖小羊排,酱香风味小柴鸡,松露白芷杂鱼汤,那个盘子小小一碟,动的多多了,思伽不由解释道:“说了你可别嫌弃,是个野意儿,春天野菜多,这是荠菜的嫩茎叶和越冬芽焯过清鸡汤,用鸡油火腿丁快炒的,出锅又洒了小根菜的茎白部分提个香。我无意中知道别人吃这些,也弄来尝尝,二郎和我都觉得尚能入口,就搬上台面了。”
“难怪我尝不出来了。”姜氏笑道,“刚端上来,我因为不认得,不敢给殿下布,略顿了顿,这功夫,殿下自己拿了筷子先夹了,吃了一口,后马上追了一筷子,我看他爱吃,布了三次,他都吃了,一小碟,一半他吃的。”姜氏看着风吹云淡,其实心眼都投在赵厚昕身上,一举一动都记在心里。
思伽高心道:“我问过农户,现在田里的菜,年前种下的都抽芯了,老了,年后的才长芽,没什么绿色菜,讨它们上来,不过席上来点绿绿的摆着好看,难得投了殿下的口味。”
姜氏握着手中的茶凉了凉,喝了一口,用帕子抿了抿嘴角,道:“殿下从小爱吃荤的,不爱吃素的,特别是绿叶子,素菜里,也就丝瓜,小油菜芯,刀豆略动的,还要王妃们劝着才吃几口……”想是知道自己口快失言了,描补道:“我父亲在我四岁的时候,任了景王府的长史官,一坐十五年,我小时候,四时八节也随母亲进王府给王妃,世子妃请安,有时王妃,世子妃还有姑娘们记起我了,也会召我去说说话,因此,我从小识得殿下。只是及笄之后,少进府了。”
王府的长史官,专门处理王府和朝廷往来的事物,又在王爷身边时时应对,干的是大管家的差事,不过王府超然,宗室尊贵,大管事领的是国家俸禄,姜氏若是小时候灵敏机警,在王妃们身边能成个可意人,若是……,入王府多少有点半仆之女的意思。从姜氏话里,和魏氏那里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姜氏并不得世子妃重看,不过是赵厚昕点头才把姜氏从一群女人中检出来的。
“你和殿下就是自幼识得了,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比我们这样的,大多数夫妻,盖头一掀,才知道相公长什么样子好多了,我二姐姐,二叔家的三姐姐,都是洞房才看见相公的样子。我三姐姐还担心呢,特意写了几份长信寄来贵阳,翻来覆去就和我念叨这件事,不知道三姐夫是肥头还是大耳的,担心的几天都睡不着呢。”思伽只能炼好的说,又岔开了话题。赵厚昕是个大帅哥,就是可劲的往忧郁路上走,都有点阴郁了。
姜氏羞涩的笑道:“是呀,从小认识的,殿下书读的好,武练的好,待人……有几分性情,但我们姐妹们都知道,殿下是心软的,是软的。”十年都等过来了,再等十年,二十年,殿下的心是软的。
思伽这里聊着丈夫,六个乐工被带到偏厅等候,因为怕赵厚昕回来还要听曲,就没有给他们抬席面,秀儿取了六只深底薄胎的茶碗,煮了六杯蜂蜜金丝红枣茶,没吃东西,喝茶水容易引发饥饿感,喝甜的,能抵消这种感觉。一个小丫鬟端着茶盘跟着,秀儿自己打帘子进来,先走到琵琶者面前,给他奉茶。
琵琶者腼腆的站起来,恭敬着道:“不敢劳动姐姐。”说着,就要去端茶碗。不论门第,乐工从本质上来说,是贱籍,隶属教坊司,下放到王侯之家的乐工,有点像男|妓似的存在,当然,奴婢也是贱籍,不过,主子贴身奴婢比乐工强过了,是以,王府的乐工并不敢托大。
琵琶者准备随手拿一碗,已经碰到了茶碗,秀儿却是露了一分娇羞,端起一支茶杯轻声道:“这一碗,是你的。”
琵琶者留意看了看,其他的茶碗都是红枣枸杞,独自己这碗放了几片罗汉果壳,心中一动,双手接了茶,道:“谢谢姐姐!”
秀儿微微点头,便走了过去,给另五人也上了茶,另五人看着老大的礼数,也给秀儿致谢,秀儿把茶放在他们的桌几上,留了个未留头的小丫鬟伺候,就退下了。
韩昭旭该是把赵厚昕泼醒的,赵厚昕出来,衣服换过了,半额头发都是湿的,倒是没有原来忧郁了,和韩昭旭勾肩搭背的出来,还对思伽拱手赔礼,复又坐下,一去两刻多种,菜凉了许多,好多盘撤下去,换新出锅热腾腾的送来,其中,少不了再炒了盘野菜。
赵厚昕坐下,吃了几口菜,看到琴案还摆着,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