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勋贵世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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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件都收了起来,咋看之下,屋里离雪洞一般也不远了。大厨房换了掌勺的,赵氏的小厨房也去了几个厨娘,昨天,俊哥儿想吃道南瓜凉糕的点心,小厨房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做出来。偏偏俊哥儿嘴刁的很,咬了一口就摇头嚷嚷,不是这个味道,还赌气一定要吃原来味道的。能做出原来味道的厨娘用的是家里几十年的手艺,来做厨子,谁不会私藏两手,几天前辞走了,现在上哪里找原来味道的去。俊哥儿闹了半个时辰,还不肯好好吃午饭,佑哥儿看着不懂事的弟弟心里火,冲他大吼了一句。俊哥儿当场吓着了,一副委屈模样,要哭不哭的,乖乖由着采杏喂了饭,一下午都直拿眼睛瞄哥哥,不敢过去说话。
伽姐儿感受到了,家里已经没有了侯府的排场,记得《红楼梦》里,吃道茄子,十只鸡来配它,一般人家里,哪里有这个钱财功夫的整治出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伽姐儿庆幸,穿越没几个月,内心还是平凡的小市民,没有在衣食住行上习惯侯府的档次,至于祖母丁氏几次抱着伊姐儿歉姐儿哀叹前程什么的,伽姐儿表示,有什么锅子配什么盖子,幸福值也全部是门第量的,再说了,古代女子的“前程”自己还有十来年呢。今儿个一整天没有看到爹娘,最近,他们两口子忙的很,成天脚不沾地,现在过了申时还没有回屋来。
被伽姐儿念叨的沈葳赵氏坐在马车上刚刚入了东城门,十几天来夫妻二人脸上难得有一丝喜色。
赵氏道:“现今多少王公大臣,都是闭门谢客,我嫁来京城这几年,也没有特意去景王府拜会,其实心里担心呢,怕这事一天办不下来,没想到,玉佩一递景王停了药浴请我们夫妻过去叙话,事情还答应的那么爽快。”
“景王是个重情义的,王府长史官亲口和我说二十天内必凑好三十五万两,我这边的担子骤减一半呐,当然,这也是看在你祖父祖母的面子上。”沈葳柔柔的说。
赵氏微微一笑道:“我的祖父母不是你的祖父母嘛,其实祖母早亡,我父亲都没有多大印象,前人造福,后泽晚辈。爹爹能早一天回家,大家才有主心骨,两位婆婆天天盼着呢。大郎,我看你从别庄出来就面色深沉,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葳握住赵氏伸过来抚眉的手道:“只是在想景王的为人,景王生来为太宗不喜,身又羸弱,太医曾经说其活不过弱冠。结果呢,景王从不自弃,习武键体,习文养性,不养名士,不参帝争,虽不如庙堂,庙堂之上,现在谁不给他几分面子,景王深得皇家为子之道,为臣之道。若人人能像景王一般看得明白,北疆沙场少埋多少红骨!”沈葳是想到了自己操练三年的武骧卫,编制九千,全须全尾回来的不到两千,为将者对自己的兵都是重之珍之,天家骨肉之争,损兵至此,心里也是憋屈。
一将成名,尚要万骨枯,何况是一把九天龙座。
第二日,沈葳赵氏都没有出门,四代人一起用了早饭,把六个小孩子都打发回屋,便都坐在尹氏的屋里喝茶,明显是等人,等得是府里的大姑奶奶沈芯
昨夜踏着银白的月色,沈葳一行人才回到府中,未及见过长辈,四爷沈茁便前来告知朝廷一天新的诏令,其中便有安陆侯府的处置。昨儿沈葳赵氏天还未亮就出城办事,外面衙门的走动,都交在了沈茁身上,府里的大小事情,托给了沈节看顾。
沈茁早就定了神色,还是对安陆侯府的判决心有余悸,皇上果真是对武定侯府手下留情了,不留情的,就是换种下场了,对大哥大嫂道出判决,安陆侯府男丁无论老幼,都是处斩,女眷没为官奴,家产充公,还要府里大姑奶奶沈芯,准了和安陆侯世子的和离。看来之前上面是压着决定,等着一道宣布的。祖母,母亲天天问一遍,沈茁得了消息也不会藏着,如实告知。尹氏当及发话,让母亲身边的管事去府衙接大姐,其他人在家里等,丁氏心情复杂,如愿女儿脱离了苦海,又迎来一对外甥绝路的消息,回屋大哭了一场,在佛龛前念了半日的往生经,今天起床后神色萎靡。
朝食后不多久,章全家的和一个媳妇就扶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进来。只见女子穿了一件玫红色的新褙子,明显宽大许多,头发细细的梳通过,挽了松松的圆髻,插了两根简单的银饰,身上其余一概饰物全无,虽是死里逃生,脸上只是一片木然,进了屋里,看到众人,便推开了章全家的手,跪着给尹氏,丁氏磕了头。来者正是府里上代的嫡长女沈芯。
丁氏早已熬不住,上前去扶住长女,只抓着手腕,摸着全是骨头,脸色也是憔悴不堪,便是一阵心痛,母女两个其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七月里,沈芯才回过娘家,几月不见,前后判为两人,经此一难,原本保养得宜如二十出头的贵妇一下子老了十岁,一个月的牢狱,就让原来还算丰腴的沈芯瘦成了一把骨头,眼角的鱼尾纹都显现出来。
赵氏和另外两个妯娌也是抹了眼泪,把地上的母女二人扶到一边的椅子坐了,一叠声的吩咐下人们,拿热水,热帕子,热茶,热点心出来。出嫁的姑奶奶是娇客,不管以什么面目回来,大家面上要好好厚待的。沈芯如今是无夫无子无财,只有一副身子罢了。
沈芯喝了一碗热热的红枣杏仁茶,缓了口气,推开众人,又跪倒地上,向着尹氏和沈葳磕头,咬着唇角,神色艰难。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沈芯是有话要说。
丁氏上前抱住女儿,哭道:“芯儿,你永远都是沈家的女儿,你还有父母呢,将来……将来总是有出路的!”
赵氏和何氏合力把丁氏搀起来,沈芯语气另列道:“窦家犯的错,有物证有书信,证据确凿,陷皇上于不忠,陷沈家于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辈……”沈芯终是想着往日在窦家的情分,说到此处软下口气,“死了也就死了。我添着脸面,想求家里最后一件事,把玉姐儿买下来吧。我通共就两个孩子,哥儿……救不出来,我就只剩下这一个了,她是女孩子啊,留着沈家一半的血,怎么能到……那些地方作践。”
沈家女眷是没为官奴,本朝官奴制度极为苛刻,官奴的一辈子不能赎身,男不能为户主,女不能为正妻,为妾都只能是贱妾,所出子女三代皆从奴籍。官奴卖价极高,一般又是牵涉重案,平常人家也不会来买。官奴,特别是模样俊俏,年纪幼小的官奴,一直是各大妓院倌馆的货源,从小□栽培,能当一二十年的摇钱树,人身还好控制。至于没人来买的官奴,官府统一发放到各地的矿场,工地做最苦的劳役,死后随便找地方一扔,埋都不埋。
沈芯幼女今年六岁,闺名秀玉,小小年纪,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又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多半不是被妓院的老鸨挑走,就是被恶性趣味的男子买下,一生沦落浮萍。
沈芯每次回娘家都会带着秀玉,沈家众人也是疼爱,一时唏嘘不已,再说了,沈芯只是求“买”不是求“救”。人通常情,大家也不忍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将来沦为娼妓,成为上层权贵的玩物。
尹氏不能拿主意,看了沈葳的神情,见他思索良久,轻轻点了头,才对沈芯言道:“官府开卖的时候就让大郎前去试试吧,买得下来就买下,血缘上,她是沈家的……哎,窦家人自己造孽,现在也说不得了。只是芯儿,大郎若是买下人来,国有国法,府里表小姐是叫不得的,窦字不能用,玉字太过贵重,今后大家都统称一声秀儿吧。”
沈芯听到娘家人答应买下女儿,就如溺水中抓住一支浮木,有了挣扎的勇气,活着的希望,无有不应,道:“窦家负于沈家,能保全秀儿的命,已经是我最大的奢望。”说着便向沈家一众致谢,包括三房四房。
三日后,沈葳从顺天府户籍衙门抱回一个浑身滚烫的幼女。
作者有话要说:
、寿终
伽姐儿以前看《红楼梦》一直惊叹林黛玉的早慧,六七岁的年纪,林家独女,一路来京,面对长辈,应对仆从,能做到一步不错,一字不误,真真好本事。其实,生于古代人口比例不到万分之一的官僚阶级,又是官僚阶级的中上层,一直用着社会顶级的资源,接触的又是整个时代最聪明,最复杂的一群人,其中的历练不是现代普通小孩子可以比拟的。就拿家里的两位姐姐来说,伊姐儿今年九岁,除了平时的功课,也协助洪嬷嬷管理曾祖母的院子,每天安排下一天的吃食,核对前一天的流水单子,过年过节的要和母亲出门应酬,仟姐儿身为庶女,在祖母膝下很会察言观色,什么时候腻在身边撒娇,什么时候该安静的退下,都是很有分寸,在爹爹身边,也会见缝插针的提起生母。
从家里出事,尹氏身体不济,久病不愈后,怕伊姐儿住在身边染了暮气,提出让她搬到赵氏附近居住,伊姐儿趴在尹氏床边泣哭,不肯搬迁。尹氏也不提了,只常常打发伊姐儿到赵氏院子里照顾弟妹,今天一早,仟姐儿也来赵氏屋里打发时间。中午的时候,嬷嬷就安排三个姑娘睡在西厢。
十一月,屋里作为摆设的银鎏金字灵芝纹的鼎炉已经作为供暖物启用,仟姐儿打发了年长的丫鬟,只留了自己的一个小丫头在屋内,身上盖着一床秋香色的被褥,看着伽姐儿许久未动,想来是睡熟了,才转过身去轻轻的找大姐咬耳朵。
沈芯从狱中接回来后,就住在丁氏的院里调养身体,平时也不出来和一家子吃饭。伊姐儿这几天来就见过一回,也没有说上话。平日里,沈芯待伊姐儿如同亲女,四时八节都不忘给侄女的小礼物,这厢伊姐儿也忍不住询问仟姐儿大姑母的情况。
仟姐儿轻轻的道:“大姑母很不好,两眼总是红红的,在祖母面前倒是没有掉泪,私下里……总之睡不好,吃不好。大姑母想大表哥,我有一回给大姑母送点心,隐隐的听见大姑母念着大表哥的名字哭。大姐,你说大表哥现在还……”
仟姐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伊姐儿唔住了嘴,两姐妹对沈芯的长子都是很熟悉的,年界十二,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小小年纪已有一派风流,如今也没有几天的寿命。沈家能买下窦家的女儿,却不能冒险为安陆侯的嫡长孙求情,那是皇上钦点死罪的要犯。
“以后,大表哥也好,窦家任何人也罢,都不要在大姑母面前提了,祖母跟前也不许说。”伊姐儿说。
仟姐儿点点头,为难的道:“我就和你说说,大姐,今天嬷嬷说可能会把窦家表姐……那个买……那个接来,我到时候怎么喊人呢,真叫秀儿吗?还有我身边的丫头怎么招呼她,不能称呼表姑娘,叫秀儿姑娘?”这可是长辈身边大丫头的叫法,仟姐儿在心里暗暗补了下半句。窦秀玉其实只比仟姐儿大一个多月,不过,自仟姐儿懂事起就乖巧的喊窦秀玉表姐或是玉姐姐,现在,窦家都没了,窦秀玉沦为官奴,连姓都不能用了,家里把她买来一定会和大姑母住一起,也就是和丁氏住一个院子,那么仟姐儿和窦秀玉一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前喊声姐姐她当得起,现在喊姐姐,感觉怪怪的,称呼秀儿,也是感觉怪怪的。
按理,买来的人就是奴婢了,官奴还是国法规定最贱的奴婢。窦秀玉血脉上是沈家的表小姐,将来该如何相处还真是问题,不能当做是寄居的落魄亲戚,也不能做一般奴婢使唤吧。伊姐儿也是苦恼,皱眉道:“爹娘都交代下去了,我们听话就是了。面子上我们自然不用和以前一样待她,私下里……再说吧。”
仟姐儿觉得大姐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换了个话题道:“大姑父他们为什么要做坏事呢,现在大姑母一家想想就可怜,表哥表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
伊姐儿年长三岁,又是沈家新一代的嫡长女,平日受曾祖母教导,也明白安陆侯府犯的错,说道:“历朝历代的律法都是如此,还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上次三婶的丫鬟犯了错,母亲不是把她一家子都撵了,这叫做‘株连’,是为了警告我们,在准备做事的时候,多想想身边的亲人,别为了一点的蝇头小利害了一大家子。”
伽姐儿在一边把姐俩儿的话听了全,觉得以九岁的年龄来讲,大姐真是有智慧,简单浅析的给妹妹说了‘株连’的道理。虽然武安侯府一家子差点被株连了,历史上‘株连’总是被滥用,但是伽姐儿一直认为,‘株连’之法行了两千年,还是有道理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莽夫太多了,舍得九族剐,来把皇帝拉下马的勇夫就少多了。‘株连’的目的在于震慑,把所有企图推翻元首,政权的想法都扼杀在摇篮里。在以人治国,法制不健全的社会,株连之举是必然的。古代社会按照家族方式生存,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伽姐儿只能为素未谋面的大表哥扼腕,为大姑母,表姐未来的人生叹息。
被三姐妹惦念的秀儿还真是下午过好了手续,被沈家买到了,没有先把人领到尹氏的屋里,而是直接抱到了丁氏的院子,一张小脸埋在管事媳妇的怀里,脸烧得通红通红的。官奴,不仅是在官府户籍上登记,为了防止逃失,本人身上还要留下烙印,秀儿正是因为烙伤发了高烧。
沈芯看到女儿稚嫩的肩膀上焦黑的奴字烙印,歇斯底里的放声哭吼,拒绝赵氏请大夫的好意,拒绝别人的服侍,自己跌跌撞撞的抱着女儿回到房间,又拿了药膏汤药,一个人给女儿擦药喂药。自欺欺人,没有人看见,就没有耻辱。
尹氏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那天强撑着见了大姐,之后几日昏昏沉沉的,连整话都不说一句了,那天发下了话后,也就不过问秀儿的事了,老人家是在攒着最后的生命等儿子回来,张太医改了药方子,最近都是下了重药,就是拖着老人的一口气。
丁氏派了自己的大丫头喜儿照顾沈芯母女的起居,秀儿就在屋里养病,没出房门。赵氏抽了时机把尹氏丁氏匀出来的一部分陪嫁交给大姑子。一千五百两银子,祖籍的三百亩田地,几件首饰大件衣裳,对于小户人家,也够守着银子田契过一辈子了,对于沈芯这样过了几十年富贵的人来说,将来的日子,是要拮据的,不过话说回来,将来的日子,谁不是拮据呢。沈芯也没有矫情的推脱,现在有个名义上是她丫鬟的女儿要养活,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