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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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簪听了,叹服道:“果然还是姑娘知道的多一些。素馨姐,你今日赶紧多吃一些,将你成亲那日的一份也多吃了去。”
这话说出来,连傅春儿也忍不住捧腹。素馨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却不过两人的好意,尝了尝做好的三套鸭,一时觉得不错。一时杨氏进来,看了看三个小姑娘围着的吃食,奇道:“这是什么?是清汤文武鸭么?”
傅春儿从来没听说过“清汤文武鸭”的说法,当下便将做法给杨氏说了。杨氏笑道:“我说的’清汤文武鸭’,是将家鸭与板鸭套在一处,细细煨了,便不用再加盐,两种鸭肉,都煨烂了,混在一处吃,别有一番风味。那种原是金陵府那边人爱吃的,广陵府的人就只爱吃老鹅。不过没想到你们仨,竟然能想出这样一种方法来。”
她想了想对素馨说:“回头将里面那只乳鸽取出来,你一人都吃了,好好补补身子,这种法子煨出来的鸽子肉,对寒症最好,又不燥。对了,回头我该叫玉簪和芙蓉多做一点这样的炖汤,素馨在咱家这几日,就不要操劳了,好好补养一下,准备做新嫁娘。”
一席话说的素馨又是害臊,又是感激,晓得杨氏一直惦记着她那时受过寒,怕对身子有影响。她想起过去的事情,便有点讪讪地对杨氏说:“主母……”
杨氏拍拍她的手说:“好啦,咱家已经帮你把大部分成亲要用的物事都备齐了,但是嫁过去的人是你,别想那么多,去整理整理,看看还缺什么,只管跟春儿去说。”
素馨默然无语,然而杨氏怜她早年丧母,后来又遭难失父,虽然是个性子倔强的女孩儿,毕竟还是有好些事情不懂。当下决定找个机会与素馨好好说道说道,将女儿家婚后转型的诸多金玉良言,一并都说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跟着便到了姚十力与素馨成婚的正日子。姚十力眼下已经在傅家作坊附近赁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小院子住下来,新房便在那里了。然而傅阳看那头地方不够大,便做主将喜事的席面摆到了傅家作坊里来,并且给了一日的假,让大家伙儿能够好好地热闹上一日。
不过两头虽然近,花轿什么的,也不能省了。只是素馨家中没人,不晓得应该由谁来将她背上花轿才好。这时候,杨氏便一挥手,道:“素馨,要是不嫌弃,就叫阿康背你吧,总算你是从我们这头出门子的。”她这话一说,等于是变相认了素馨做义女,与傅家的关系与傅康类似。素馨红着眼圈点点头。
傅康便上来,亲热地叫了一声素馨姐,然后将素馨背上了门外的花轿。上轿之后,花轿在瓦匠营外头,好生绕了两圈,这才到了姚十力新居的前头,新郎官出来,将新娘迎了进去。少时礼成,前来看热闹的和恭贺的,将新郎官一拥拥出了新居大门,往傅家作坊那敞亮的院子那里去,姚十力新婚的好宴,便在那里举行了。
傅春儿紧紧地跟在母亲身后去瞧了一番热闹,又凑到素馨的屋里去看了看,这才出了姚十力的新院子,慢慢往瓦匠营自己的院子过去,路上却被一个人叫住了。
“丫头——”
傅春儿不用回头,也晓得是谁总这么着叫她。
她回身朝来人福了福身,道:“黄五爷——”
来人正是黄五。
傅春儿与黄以安两人已是很久未见了。其实黄以安结亲那日,他曾经在黄家的园子里见过傅春儿一眼,只傅春儿不晓得而已。此番再见,黄以安心中不免感叹。他与洪氏,婚后算不得如何“和睦”,然而洪镇却很快因为盐“引窝”一事,从两淮盐运使的职位上被拉下了马。此后黄韬一系列动作,其中便曾专门嘱咐黄以安,千万不要慢待了洪氏,免得被人诟病,一旦姻亲丢了官职,便开始苛待起儿媳来。
只是洪氏的性子,却与黄以安合不来。洪氏喜好排场,喜欢热闹。然而洪家出事之后,黄家尽量避免铺张声势,但是无论黄韬与丁氏如何约束,有时黄家的下人总是免不了会提及——“这都是因为洪家的缘故……”
洪氏听了,心里就一百一千个不乐意。
然而那阵子里头,黄以安偏生奉了父命,为了盐政改革的事情四处奔走。洪氏本就是个多疑的人,总觉得黄以安娶了自己,可是心思还在外头。这时便更是疑起黄以安,有了外室,该曾经派人跟踪,笑话闹了一箩筐。黄五心里,对这门亲事,就更加地失望。
第三百章 黄五来贺
黄以安见到傅春儿穿着一身湖绿色的大衣裳,在深秋之际,颇为亮眼,仿佛盈盈的一片翠玉,更衬得傅春儿眉眼如画。
傅春儿挺为姚十力与素馨两人高兴的,因此此刻见到了黄以安,也是笑盈盈的。黄以安心里,更是不知做何想头,只问了一句,道:“你家办喜事那?”
“是啊,”傅春儿笑道,跟着便将姚十力与素馨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黄以安一听是傅家作坊里的管事和傅家原先收留的一个婢女结亲,当时便不在意,只对傅春儿说:“听说你家前些日子中选了皇商,我未曾有机会前来道贺,眼下说声恭喜,不算太迟吧!”
傅春儿连忙谢过黄以安,她心里想着,人家是笑脸迎上来的,总要给些好脸礼数不缺吧,何况她也实在是很想问问黄以安前些日子里黄家的情形,是不是京中出来什么贵人,就住在黄家的宅院里了呢?
“如今你家日子越过越好,声势越来越壮,小七知道的话,想必是高兴的。”黄以安偏不说他自己怎么想,只说纪小七晓得了会高兴,但是眼光却一时停留在傅春儿面上,而且好像不急着走一样,就立在路边等着与她说话。
傅春儿便有些傻眼,她如今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黄五又成了亲没多久的,两个人就这么立在路边说话,好像有点不大对头。于是她便问黄以安的意思:“五爷,大家这会儿正借了我家的地面热闹一阵,黄五爷要不要进去随意用一些,吃杯水酒?”她觉得如果黄五真的只是上门道贺,最好还是让哥哥傅阳来招呼。
黄五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但是见到傅春儿二话不说、拔脚欲行的样子,终于说:“有些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
“有事情与我商量?”傅春儿小小地吃了一惊。
“是关于’水绘阁’与’香影阁’那两间的事情。我家正在盘各项产业的账,可能那两间需要往回收。”黄五将这话说了出口,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生意上的事情。非得在这路边上说么?傅春儿暗暗腹诽。不过她对此也早有预感——
黄韬出任两淮盐业总商的时候,将自家与“盐”相关的产业都整饬一番卖出去了,余下的产业都是些干净的,“见得光”的。跟着在此前白莲教作乱的时候,黄家带头,带领广陵的盐商,一下子捐了三百万两白银,直接充了国库,黄家自己,就掏了整整五十万两的身家出来。据说皇上挺感动的。因为黄家此前查实,说是全副身家也就是六十万两不到,所以那次几乎是倾家而为国了。
其实说到底,要是广陵府哪家人家,能有个上万两银子的身家。那总也得算得上富商大贾,在广陵府杜毓面前应该能算是能说的上话的。然而黄家家大业大,向来挥洒惯了的,即便是黄韬能将自己从“旧”盐政上摘得干干净净,然而朝中各处,该打点的,照样打点。伸手的依旧伸手,不会因为黄家在皇帝面前的这一番“义举”,就断了与广陵黄家的“往来”。
因此,黄家觉得捉襟见肘也算是正常。黄以安日前拿下的水绘阁那边的房子,怕是再不能这么“长期免费占用”了。傅春儿了然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水绘阁’哪里,不能让你家白白地出地方,却没有进项。这不是正理。”
她接着摆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五爷,你是想折房子入股。分红利银子,还是干脆将’水绘阁’租出来,每月定量收租金,都行。”
黄以安面上一片尴尬,傅春儿估摸着他本来是想提将问月桥那头的房子都收回来,但是被傅春儿先堵住了话:“如果五爷是想将房子和地都收回来,这个我没法做主啊!当日小七爷只是将这爿地方与我代管着。如果您是想收房子,那恐怕还是给小七爷,或者给纪夫人那头,打个招呼才好。”
黄以安点点头,他原本也不想这么将已经许出去的产业,贸贸然便这么收回来,无奈家中给的压力大了些。黄以安想了想,道:“要不,等明日早间,我们在’水绘阁’见一面吧。不论是入股,还是收租子,我都想大概知道那头有多少的流水跟收益。”
“好呀!”傅春儿想了想,反正第二日李掌柜他们都在“水绘阁”,就着账本说事儿,比空来空去地总要上一些。
两人这么说定了,便在街上作别。傅春儿朝黄以安躬了躬身,再抬起头的时候,黄以安正满腹心事地转过身,朝瓦匠营巷口走去。傅春儿似乎见到人影闪动,但是她记挂着家里的事情,没管那么多,自己回去。
姚十力结亲,前来道贺的女眷不多,于是傅家只在内院里摆了一小桌,由老夏的夫人,姚十力的姑姑,坐了上首,杨氏与戴悦都在旁边坐着。其余也只是几位平日里相熟的妇人,规模小,便有些寻常家宴的味道。
老夏的妇人姚氏,在席间便夸了几番傅春儿,只对杨氏说:“不晓得傅家的小姐,将来姻缘在哪里。”
杨氏哪里肯将纪家的事情说出去,只推说傅春儿年纪还小,又是独女,家里想多留上两年。姚氏等几位上了年纪的女眷,都是望着傅春儿点头微笑。傅春儿便很是不好意思,找个由头就退下去了。正巧玉簪这时候,奉了一盆菜肴上席,笑嘻嘻地说:“各位夫人奶奶,尝尝这个是我们姑娘琢磨出来的方子,做的吃食。”说着玉簪就像是献宝一样把一盆煨得喷香酥烂的“三套鸭”给捧了上来。
大家立刻又夸起傅春儿来,而姚氏则抬头瞅了瞅玉簪,笑道:“还是傅三奶奶会调理人儿,眼前这个姑娘,也跟水葱儿似的,又能干,又会说话。”
杨氏便玩笑道:“是吧,我们玉簪也不错吧!”
玉簪笑嘻嘻地就退下去了。一会儿傅春儿过来,就已经听见席间的女眷们,在讨论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可以说给玉簪的。傅春儿立刻就只觉得脑后有好几条黑线。
其中一个人说:“我看今日一直跟在你们家大公子后头的一位男伢子,人才不错的样子,说亲了没有啊!”
杨氏简单说了一下傅康的来历,只没透露傅康与漕帮的关系,单说他是傅家收养的一个男孩子,已经在傅家好多年了。一听说是收养的,几位妇人们便纷纷收了心思,便有人引开了话茬。然而众人既然都是这副态度,杨氏心里,倒是越发开始为傅康上心起来。
晚间散了席,傅阳他们又去了姚十力新居那头去闹,杨氏便神秘兮兮地将傅春儿叫到屋里,想问她傅康与玉簪两个,是不是相配。
傅春儿觉得有点别扭,将素馨说了给姚十力还好,日后姚家这是要独门独户地自己关起门来过小日子的。然而要是玉簪要是配了傅康,这两个可是一直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啊!她想了想道:“娘,我觉得傅康与玉簪两个都还小,要不,等两年再看看?”
哪晓得杨氏听了她这话,只以为傅春儿认为傅康与玉簪两个,未必见得合适。当下她就自己叨叨着:“阿康的亲事,总是这两年就要开始物色起来了。玉簪那头,对了,花庄那头,不是今年最后一批花木都已经送了来了么?玉簪爹娘应该不忙了,隔两日我请他们来广陵府逛逛,顺便问问他们中意什么样的人家。”
杨氏做了这个决定,似乎非常愉快,双掌一拍,道:“就这么定了!”
傅春儿只好陪着杨氏讪笑一阵。她晓得杨氏日日在家,没有太多好忙的,所以特别热衷给小一辈们牵牵红线之类。傅春儿这头她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也就只能帮傅康想想。
晚间,傅春儿仔细想了想,觉得傅康应该是对玉簪颇有好感的,然而玉簪则一味娇憨,任见了谁,都是一个态度,完全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所以真要撮合玉簪与傅康这一对,傅春儿倒觉得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反正杨氏眼下也没有非要撮合两人的意思,便任母亲去忙吧。
她倒是想起白日里黄以安说话的神情,反而觉得有些怪异。她只想不通怪异在哪里,不过反正第二日会见到黄以安,她也并不着急,反而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了问九月间皇商遴选的事情。
第二日,傅春儿早起去了“水绘阁”,着李掌柜翻了账簿出来,两人先是过了最近几个月的账目,跟着傅春儿自己先噼噼啪啪地打了一通算盘,心中有数了,黄五才姗姗过来。
不知怎地,傅春儿觉得黄五有点狼狈,眼圈有些发青,衣衫也有些不整。黄以安见傅春儿上下打量自己一番,然后便转了头过去,他自己便先觉着尴尬得紧,咳嗽了几声,道:“如果我以这两间铺面,折价入股,每年的收益大概是多少?”
三百零一章 正面交锋(上)
傅春儿见问,早已手中算盘拨了起来,道:“这两间铺子,当初投入的本钱,就是纪小七爷那里,给了二百两的现银,并且从大德生堂取了价值一百两的药材过来。当初黄五爷买下的两爿铺面总共用了七百两银子……”
说到这里,傅春儿白了一眼黄以安,分明就是在说,买贵了好不好——
黄以安摸摸鼻子,一脸的无辜,仿佛在说,两爿院落,连地皮带楼阁,买过来就直接用了,这哪里算贵。
李掌柜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不晓得两人在打着眼睛眉毛官司。
“……刚好是三七开。所以如果黄五爷以这两爿地面入股,每年铺子的净利,可以分得七成。”
黄以安点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公道!”
“那么大德生堂便可得三成。当日纪小七爷曾经吩咐过我,每年至少要得七八百两银子来贴补大德生堂的生意。就按照七百五十两一年的这个数目来算,给黄五爷的分红,应该是一千七百五十两。”傅春儿连算盘都没打,直接将这个数字报了出来。
黄五原先还懒洋洋地坐在桌边,听了傅春儿这个算法,立刻就坐正了过来,惊讶地望着她,问:“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