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聘糟糠妻 作者:阳光晴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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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忍,却不是颗软柿子,听凌茵茵那些无聊言语听得烦了,大不了,拿起琵琶弹奏一曲,还真有驱魔之效,因为,凌茵茵总是掩耳急跑!
但最令她看不惯的是,凌茵茵总以未来的当家主母自居,使唤府里的小厮、丫鬟可是不遗余力。
一下子要他们沏茶,一下子又要甜点,一会儿又嫌茶烫,再要不就嫌茶太凉没味道,不管怎么样,都能从鸡蛋里挑骨头。
偏偏凌茵茵就是故意在她面前演出这些主子欺侮下人的戏码,让她不发火都不成,就像现在,又叫林嬷嬷甩了一名丫鬟耳光。
这一记耳光,不只她瞧见,连刚回来没几天的希儿及老太爷都瞧见了。
左承希瑟缩一下,直觉的贴靠在娘身边,不安的大眼看着那名明明长得很漂亮却老是眼神冷酷看着他的女人。她好可怕,曾爷爷还要他试着喊她“大娘”,他才不要呢!
左尚霖见曾孙的神情,心里好不舍,不由得瞪了凌茵茵一眼,厉声道:“做什么打人?没瞧见希儿也在。”
“爷爷,我交代这丫头的事情,她不做还慢吞吞的。若不教训,日后其他的奴仆有样学样,可怎么办?”凌茵茵说得满嘴道理。
韩薰仪可听不下去,“你带来的嬷嬷是专门用来打左家的仆人、丫头的?不过小住几天,可多少人挨过她的耳光?”
左承希用力地点点头,大力赞同自己的娘,还比了五根手指头,“我回家才五天,就见到十三个叔叔、阿姨被打耳光了,娘说那是不对的。”
凌茵茵柳眉一挑,马上告状,“听听,爷爷,韩妹妹是怎么教左家的子孙,不过是奴才,却要他喊他们叔叔阿姨,这像话吗!”
“呃——是不对,所谓的尊卑有分,奴才就是奴才,什么叔叔阿姨,”左尚霖看着韩薰仪,“这事就真的是你不对了。”
“我不对?难道她教的是对的?怎么可以没有长幼之分,难道主子就是天,奴才就不是人?奴才不会痛?可以任意打骂?”
她沉痛的看着老太爷,“老太爷,您可以问问希儿,我带着他一路到京城,中间我也当过别人家的奴婢,可曾让人赏过耳光?”
“没有、没有,大家对我娘、对我都极好,所以我们才能平平安安的来找爹啊!”左承希用力点头。
这下子,哑口无言的是左老太爷。
凌茵茵的脸色更难看,“哼,说得可怜,不过就是想博得同情!真厉害。不过,会演戏就行吗?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出身吧?竟然无才又无德,满脑子只想着当正室,也没搞清楚自己几两重。”
左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薰仪琴艺极差等事,在他回府那天,她便跑来告状了,可在他看来那是小事。
“薰仪没说要当正室啊。”这些子以来,他很清楚薰仪的为人。
“爷爷,斯渊下的聘都被她拒收了,这不是摆明不当小妾,要当正室?”凌茵茵越说火气越旺。
“哎呀,你怎么老爱说绕口令,老人家我头昏了,希儿,陪曾爷爷去散散步,这儿空气闷啊。”事实上,从她到这个家后,左尚霖就常常借故往外跑,就怕她三不五时告状吵嚷。
“老太爷,这几日,希儿人常往外跑了,他得留下来读书写字。”韩薰仪不想让老太爷带孩子出去。
“可是——”他忍不住的朝她挤眉弄眼。他可是为了保护希儿,才老是带着他往外头跑,就怕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会伤到他最宝贝的曾孙。
“曾爷爷,我也不想天天往外跑,我跟娘留下来,曾爷爷去散步好了。”左承希很乖的听娘的话拒绝。
娃儿都说话了,他不走也不成,但不忘叮嘱韩薰仪,“你可得顾好他啊。”
她点头苦笑。老太爷叮嘱的人不该是她啊!
左尚霖边走还边不放心的猛回头。真是的,他得开始三思,凌茵茵这孩子脾气不太好,真的要让她进左家门吗?
“呋,母凭子贵,看来你的筹码的确高于我许多,不过……”她走到左承希面前,蹲下身来,直视他,“你是个聪明孩子,所以,记住,在这个家,我是大娘,你娘最多是二娘,当然,还会有三娘、四娘——”
“希儿,我们回房去。”韩薰仪牵起儿子的手就要走,不想让他听下去。
凌茵茵却傲慢的上前挡路,冷笑一声,“不敢让希儿听吗?希儿,你爹不会是你一个人的,而且,你最好巴结我,你跟你娘的日子才会好过。”
“凌茵茵!”韩薰仪气炸了,连名带姓的喊她。
“如何?”她下巴一抬,皮笑肉不笑道:“该让他知道的事早晚得知道,以后我的孩子将比他受人敬重,才是可以承继左家产业的人,不管是你、你的儿子都要明白这差别,不能平起平坐,更要谨守本分!懂吗?”
“懂,我懂,原来这就是王府千金的嘴脸?修养不好、善妒虚假、嚣张骄傲,一副小人嘴脸,尖酸刻薄!”韩薰仪右手紧紧牵住儿子的手,气愤的目光瞪着凌茵茵。“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忍气吞声,也不会让我儿子听你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谬论!告诉你!我没打算当小,也不打算争大,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会离开,所以,没事别在我面前展露你丑陋的一面!”
语毕,在场的下人,包括凌茵茵带来的丫环跟嬷嬷全都噤声不语,院落里,是鸦雀无声,她身上那股凛然气势在此时竟比凌茵茵的骄蛮更胜一筹。
韩薰仪再怒看她一眼后,即牵着儿子回房,一路上,没人敢阻挡。
凌茵茵僵在原地,气得牙痒痒的,一双冒火眼眸直勾勾的瞪视着两人的背影,直至他们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布置典雅的卧房内,左承希乖乖的在桌前写字,韩薰仪则坐在一旁,她静静的看着他纯真而专注的脸庞却心乱如麻。
想到刚刚那一幕,她不禁拧眉。不成,她不希望孩子活在如此丑陋的状况下,但再待下去,这样情况可能无法避免,更何况,连老太爷都受不了那样的氛围老往外跑,那么,一旦忙完自己的事而回到这个家的斯渊呢?
深爱一个人,就要为他着想吧?如此乌烟瘴气的日子,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对她、对孩子也是一样,既然一人退出,就能让各自拥有较好的生活,她何必痴缠不放?
拥有一个家、一个平凡完整的人生,是她想要给希儿的,但是要怎么让斯渊断念?她思考许久,眼神一黯。好像也只有那个办法了……
第二天,她叮咛儿子跟好老太爷,别落单,自己则一大早就去找潘修贤,在他上工前,两人一番深谈。
“你真的决定了?”他的表情很复杂,有担心,有喜悦,也有不忍。
“我决定了,凌茵茵总是不停的找下人麻烦,动不动就要林嬷嬷左右开弓的赏下人耳光,我不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希儿也这么待人!”
他摇头,“左爷最近真的很忙,才无法劝阻吧?我在酒坊有听到何昆总管——他现在是酒坊内最大的总管,他说爷在追一笔很大的帐款,一定要追到,所以去了一趟江南。”
去江南追债?原来这就是他口中可以放心去做的要事?她不由得苦笑。
也是,两人的背景差太多,在她眼中,他已富可敌国,但对他而言,再多的钱都嫌不够吧……
“其实再想想,凌茵茵说的话也没错,或许要用她那样的心态才能在左府生存下来,而我不适合,希儿更不可以在那样争宠或争权的环境下成长。”这是她的坚持。
潘修贤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光芒,“好吧,我支持你。”
她放心一笑,“那好,这事越快进行越好,我不知道斯渊什么时候会回来,但至少希望是在你跟希儿已经有了好的开始后才回来。”
“那这样吧,明天,你把希儿带来,我会请个假,带希儿去走走。”
请假?她觉得不妥,但想想这事的进行的确越快越好,不然,甭说老太爷常出去,连她都不想留在左府,但她还不能走,她得跟斯渊说清楚才能离开,不然,就算到天涯海角,她相信他也一定会将他们母子找出来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一晚,她拥着儿子躺在舒适的雕花大床上时,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希儿,若你真的想要一个爹,娘就给你一个爹。”
“什么意思?”他昏昏欲睡,不是很懂娘的意思。
韩薰仪深吸口气,“我的意思是潘叔叔对你也很好,是不是?”
迷茫的明眸顿时睁大,他惊愕的看着娘,“我不要,我要自己的爹!”
她眼眶微红,伸手轻抚他俊秀的脸颊,“娘知道你很聪明,听得懂娘说的话,你跟茵茵小姐相处过,而她,势必会成为你的大娘,可是依她对娘的态度,她不可能爱你,也绝对无法好好待你,这样,你也愿意留在这里吗?”
这一听,他扁着唇,有点担心。事实上,他真的挺怕那个凶巴巴的女人!
她将孩子的神情全看在眼里,也心疼不已,“听娘说,潘叔叔虽然不是你亲生的爹,但他善良、忠厚、温和,绝对是一个好人。”
“那爹呢?”左承希问。
“娘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怎么办?他真的也不知道了,曾爷爷今天有跟他偷说一个秘密,那就是爹今儿个就回来了,只是得先到酒坊去处理这一个月不在而堆积的待办事务才没回家。
但他不能跟娘说,因为曾爷爷说爹要给娘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唉,这下子,到底是谁给谁惊喜呢?他的小脑袋都犯糊涂了。
翌日,韩薰仪佯称要带儿子一起出去买些食材,便将他带出左府。
左老太爷派了辆马车载他们去,一方面是方便,一方面也是担心她受不了气焰高涨的凌茵茵相处后,干脆走人,那他可怎么跟孙子交代。
马车在市场附近停下,韩薰仪随即带着左承希下车,手牵手的走进热闹的市场后,避开人潮,左弯右拐尽往小巷弄走,刻意闪避等待在马车前的左家小厮目光,一路闪闪躲躲的转至他们过去住的胡同,潘修贤已在屋里等候。
“潘叔叔。”左承希在娘的眼神示意下,乖乖的打招呼。
他蹲下身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希儿,叔叔很开心你娘愿意给我一个照顾你们的机会,如果可以,希望希儿也可以把我当成爹来看,当然不必急着喊我爹,只是,有什么需要或想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说。”
潘修贤这次是鼓起勇气要给他们母子幸福。而且,薰仪也答应了他,只要他跟希儿的关系渐佳,她愿意跟他搬到其他城镇去生活。
“喔。”左承希叹了口气。他觉得还是自己的亲爹好啊。
“没关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一切慢慢来。”韩薰仪不想逼孩子太紧。
她跟修贤哥已有共识,至少要等到希儿点头,她跟他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左承希看看温柔的娘,又看看笑得腼腆的潘叔叔,心里可急了。他的爹真的要换人做做看吗?那怎么成!
韩薰仪又说:“今天叔叔特别请假要带你四处玩一玩,你要听话。”
是吗?他眼睛陡地一亮,“好啊。”
她一愣,讶异儿子的兴奋,但再想到他毕竟是个孩子,贪玩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希儿那么快就接受修贤哥……虽然困惑,却也觉得这是好的开始,于是,她将孩子留给潘修贤,先行离开。
他看着粉雕玉琢的男孩问:“你想到哪里去玩?潘叔叔带你去。”
“好啊,我想去我爹的酒坊,曾爷爷带我去过,那里很好玩的。”而且,今天他的爹就会在那里呢!
什么?潘修贤苦了张脸,“可、可是——你娘可能不会希望我带你去那里。”
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他才找人替他请假,却带着希儿出现在那里……这不是——
要怎么解释?
左承希双手抱胸,噘起嫩唇,“不行吗?哼,还说想当我的爹,我想去的地方又不肯带我去,那我找爹还是曾爷爷带我去好了。”一说完,小家伙还真的转身就要走人。
他连忙上前拉住他,投降的无奈道:“好吧,潘叔叔带你去。”
只是,潘修贤在驾着为方便载物买的破马车载左承希到城郊的左家酒坊时,他马上就后悔了。
是冤家路窄,还是老天爷在捉弄他?他那样害怕遇见左爷或老太爷,竟让他碰上了?
左爷什么时候不回来,怎么偏偏这时候回来?而且,看得出来,还是在酒坊的别馆过了一夜?所以,他看来没有风尘仆仆、疲累之色,反而是一身的神清气爽。
更糟糕的是,连老太爷也在,爷孙俩显然是约好的,才会老太爷的马车刚到酒坊大门,左爷就已经在大门前候着了,糟的是他跟老太爷的马车就一前一后的停在酒坊大门。
“咦?是爹跟曾爷爷呢!”坐在他身旁的左承希也眼尖的看到他们了。
潘修贤大惊失色,直觉的要将孩子抱住,不让他下马车,但那小子像泥鳅似的俐落跳下马车,竟然还刻意的转身,看着坐在车夫位置上的他大叫,“爹,酒坊到了,你快下来啊!”
“爹?”他傻了。
熟悉的稚嫩嗓音,引得左尚霖跟左斯渊同时回头,在看到穿着绸缎棉袄的左承希时,同时一怔。
“爹,快啊!”小家伙像是怕左家两个大人没听见似的,竟然又兴高采烈的喊了潘修贤一声爹。
他顿时脚软、头皮发麻,连下车都不敢了。
“潘修贤!”左斯渊走了过来,那神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呃——左爷,呃——老太爷,你们好。”他不得不下车行礼,艰涩的开口,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那对爷孙。
“今天不必上工?现在才来?”左斯渊冷声又问。
潘修贤吞了口口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呃——有事,那个——希儿,我们回去找你娘——”
“他留在这里就好,你有事,就自己先走。”左斯渊硬逼自己沉住气。他相信希儿会叫潘修贤“爹”绝不是随意叫的,必定又出了什么事。
“可是,他是薰仪交给我的……”他鼓起勇气回答。
“薰仪也是你叫的?还不走!”
左斯渊冷眼一瞪,气势立现,身为下人的潘修贤吓得勇气又被打散,在看到愉快的牵着曾爷爷手的左承希,也只能再次驾马车走人。
情况不妙,左爷一定有听到希儿刻意高喊的那两声“爹”,不成,不成!他再赶快去左府一趟,通知薰仪,要她有心理准备面对左爷的怒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