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入局来-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初讶了讶:“那,阿初送送师父……”话刚说到一半,冷不防对上狐帝阴鸷看来的眸,心下一悸。
“夜深露重,舍妹身子弱,受不住寒,玄穹境主还是自己回吧。”容眉俊朗,神态如霜,一句明显敷衍的话从白炘口中说出,竟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尽管,这个“身子弱、受不住寒”的借口实在是瞎到了连白初自己听了都觉得扯得过分了的程度。
“如此,告辞。”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上,对池夙的不喜显露到了极点。白初目送着那身玄衣隐凤出了殿门,直到那身黑衣与夜色完全交融在一起,再也看不到时,才松了口气。
再转过身来时,面上已经换了一副容色,沉着的双目,冰冷且锐,再也没有半点笑意或惊惶。白初灼灼盯着狐帝,声音冰凉:“君上早知道他没死?”
白炘斜睨过来:“不早,若是在三万年前囚你之时知道了,哪还轮得到他现在凝魂铸魄重生归来?”
言下之意,是在三万年之后,释她出来的当天知晓的。白初皱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若三万年前您当即知道了呢?”会如何?
白炘走到殿内主位上,拿起几案最上头批好的一本折子翻开,语声徐徐:“我会十分乐意的助他一把,让他彻底灰飞烟灭。”
白初面上一白,跟了过去,拽了侧座位垫到几案边上,故意忽略狐帝对池夙明显的敌意不谈:“君上既然知道池夙在世,那便也知道黑毛是他的骨血?”
白炘目光落在折子上,没有说话。
如此,便是默认了。白初眉一拧:“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炘看也不看她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是我师父!”
有细微的凉意划过眼帘,一闪即过:“陪你写个字下个棋,算你哪门子师父?”
白初被这话堵得一噎。
手里折子放下,拿起另外一本,狐帝的声音悠悠:“白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捣鼓盘算些什么瞎主意。”
白初微怔,狐疑看他,试探性开口:“君上知道了些什么?”
白炘眉一挑,慢悠悠的斜睨过来,看定她,唇角难得勾起一丝笑:“白初,别说人家池夙不会娶你,就算他愿意,我也不会允你嫁。”
话里分明透着揶揄气氛,听进白初耳里,却霎时寒彻血骨。
、章五九 后果
明明把心里的秘密藏得很深了,可是,为什么总有人能知道?池笙如此,君上也是如此。白初面上不动声色,反挑了眉望向狐帝,唇畔弧起一缕笑,“君上,吓人不带这样的。”
“吓你?”狐帝目光落回了折子上,“我若当真吓到了你,此刻你该哭着跪在地上向我求饶才是。”
“……”白初唇角笑容僵了僵,“君上,您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玩笑?”白炘放落折子侧目过来,晚风穿窗过殿,轻轻掠起白初鬓角一缕发,他顺手捏住那缕发,拢到她耳后去,看定她:“你若真对池夙执迷不悟,总有你哭的时候。”
他的目光依旧清冷,似刀般的在白初面上划过,白初抿唇,目里惊惶一掠而过,长袖底下,手慢慢握紧。
强装的镇定回望他:“君上,您说的话,阿初一句都不明白。”
“白初,你在我面前撒不了谎。”
白初咬唇,目里微有一黯,却在转掠之间再如星辰般明亮:“没错,我就是喜欢池夙,君上想将阿初怎样?”
“我能将你怎样?”白炘双眼微微眯起,饶有兴致的打量白初面上神色:“你喜欢上一个不会喜欢你的人,我除了在一旁看热闹之外,还能怎样?”
心口宛如被重锤狠狠一击,白初拧眉,犟着开口:“我有他的子嗣——”
狐帝唇角勾了勾,淡漠的眉眼里,锋芒浅锐。白初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一僵,话说了一半卡住在那里,后头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白初,你不是小孩子了。”白炘看了她一瞬,出口的话语平静而森然,“那样一个人,心里能随意容得下一切,却也能随意放弃一切。他能为自己舍弃三界,便也能为了自己舍弃你。”
白初抿唇,倔强看他:“君上凭什么这么说。”
“白初,我关你的三万年,可不是白关的。”狐帝话语淡漠。
白初眼帘,低目看着桌角地面。的确,她被囚的三万年,并非半点没用,三万年的独自禁闭,让她不得不日日去想天降兵解那日的情形,于是愈想,心底愈生疑。
再加之突然有孕,突然产子……再加上亲眼见到池夙站在她面前,于是,心里从怀疑,到了肯定。
就如梵谷所说,有些东西,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知道。
三万年前,她虽然喜欢着池夙,但到底对池笙的婚礼影响不了什么。池笙即便知道她对池夙有些迤逦心思,那也犯不着豁出性命去跳魔池。除非,是受人指使。这世间,没有人能指使神去卖命,如果她喜欢的人让她死,那她肯定对此置之不理,以己及人,池笙必然也是这样的。
所以,三万年里,白初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池笙宁愿豁出命来也要陷害她。后来,在玄穹看到池笙的原形时,她彻底明白了。一个死物,即便有了思想,有了灵性,那也终究摆脱不了那是一个死物的事实。这样一个死物,她的主人控制她去做一件事,她也许直到做完还会以为那就是是她自己的意愿。
池笙跳魔池,若重创“不幸”陨殁了,那罪责自然追究到白初身上。届时,青丘就必须给玄穹一个交代。若没死,更好,数万年的相处,白初的性子他们再熟悉不过,只要稍微刺激,天降兵解就来得毫不费力。背上骂名的,自然在青丘。
天降兵解,仙魔之战自然平息,池夙以神身祭天救世,三界之内必然有他无上功德与美名。而这样的功德,恩泽三界。超出天君、超出狐帝、超出魔尊。
绕来绕去好大一个局。所有的平衡被这样陡然打破,若再加上一个契机,他在三界的位置必然屹立于众生之上。后果么……
白初不敢想。
、章六十 莫名其妙
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时,即便明明知道那人可能并不如平日里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美好,心里却总会下意识的为那些不好辩解,或者,把它们掩盖起来,直接忽略掉。
白初此时就是这样,她喜欢池夙喜欢了数万年,这种喜欢扎根在心里,且根深蒂固。
“我信他,不管怎样我都信他。”白初仰起头,面上不带一丝犹疑,无比笃定。
狐帝瞟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落回折子上,垂目的瞬间,眼底袭上一丝冰冷,长睫掩下,再无踪迹。再往后,面容淡淡,没有一点表情。
白初抿唇,手拽着袖口,慢慢握紧。
明月皎皎,银辉透过随风摆起的帘幕层层荡进来,映在男子侧脸,如玉透亮,矜贵华美。
他再没有和她说话,只是低目审阅着案上已经批阅过了的折子。一本接一本,每一本看过之后便放落到一旁,有的放在几案中间,有的放在几案边上,还有几本……扔在地上。
夜很静,风卷帘晃,纸张翻动的声音清晰入耳。白初端正坐在侧座上,垂目看着地上被扔的折子越来越多,面容平稳,波澜不惊。
时间过得很快,狐帝扔下最后一本折子,从主位上起身。
白初连忙跟着起来,到下首站定。
地面上,金皮银边的折子有十多本,白初低眉颔首,小心忖度着开口:“君上……”
“重批。”
淡漠的口吻,不给半分可通融的余地。
白初欠身:“诺。”
低着目,外表看上去敛目乖巧,实则内心却早已走神到了玄穹境。当白衣从眼前一晃过去时,白初下意识的抬了眸。冷不防见着狐帝立在她身边,侧目审视她。
慌忙又将眼帘垂了下去。
白炘负手在背后看着她,“白初,下回再走神,就给我顶着水倒立去。”
所谓顶着水倒立,就是身子单手倒立着,头上、双脚都各顶一碗水。单手倒立本就要身子稳,头顶着水,就必须将头仰起来,再加上双脚上的两碗水,这样的罚人法子,被罚的人分不得一点心。
青丘的储君,非神身不能担。白初虽然担着储君之位,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个暂时的闲位。长孙白逸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已成临神之仙,青丘接下来的君位必然是要给他的。
是以,白初很不能理解这种批阅折子的事情,君上不去锻炼白逸也就罢了,怎么反倒推到她这来了?
她低低应了声“诺”,再抬眸时,狐帝依旧立在原地,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却又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她,目光涔寂。
白初被这样看得浑身不自在,小心翼翼开口:“君上还有吩咐?”
“无。”
那您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君上,您该休息了?”
“不累。”狐帝淡淡应了声,半点动作都无,双目依旧落在她身上。
默了一瞬。
“……君上,阿初要睡了。”
再眨眼,眼前一空,白影瞬时无迹无踪。白初愣了愣,今天的君上,莫名其妙得很。
、章六一 噩梦
满眼尽是鲜红颜色,血河奔涌,断肢残骸随波逐流……
哀嚎、怒吼缭绕于耳,笑声、哭声句句催心……
玄衣隐凤,化灰而灭;云卷汹涌,雷驰电掣凌厉而来……
仿若浑身卷进一团黑雾里,逃不出,走不开,只能被那重重迷雾幻影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分明知道那是梦,却怎么也醒不来。层层叠叠的浓雾,带着幻象吞噬着白初周遭一切。
空气里鬼魅的音,喑哑低沉:
“白初,你愧么?”
愧?本君需要愧什么?拂袖挥开眼前浓雾,很快又有另一层浓雾席卷上来。
耳边邪魅的笑,放肆无忌:
“呵呵,你为了一时之愤,降下兵解,不该愧?”
“万千生灵毁于你手,你不该愧?”
“明明猜到了真相,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该愧?”
滚开!狠狠拂袖,带着凌厉神泽一扫而过,“何方魑魅,竟敢入本君的梦!”
黑雾霎时消殆无踪,眨眼,更黑更混沌的雾从四面八方涌上。这回的雾,似有的形体,纠结错落的缠着她,包围着她,怎么样也挣脱不开。
鬼魅的音还在耳边,刺耳得直钻入她心底:
“梦由心生,念由己生,咯咯咯,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声音轻飘似云,带着一阵肆意的笑,缭绕入耳,乱脑噬神:
“你喜欢上你师父,呵呵,你喜欢你师父……”笑音肆魅得近乎恐怖,话到一半,倏地变凄凉,“可是……他不喜欢你呀……他是有婚约的,他要和别人成亲……他不喜欢你,不喜欢你……”
凄凉声里,带着哭腔,在浓黑的雾里,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你知道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么……你了解他么……他心里没有你,他利用了你,他毁了你,毁了你……”声音又陡而转厉,狠利愤怒直催心胆,“他故意让你降下兵解,故意毁你名声,故意借你的神泽重生,三万年里,他吸食你的精魄,蚕食你的神泽,让你三万年的修为毫无进展……”
“这样的人,你还喜欢他?”又陡然是撩人的笑,暧昧着的,轻而暖,“咯咯咯,白初,你还喜欢他么?还喜欢他么?”
“妖孽,找死。”冰凉狠绝,肃杀之意顿生。
万千白光自身体散出,顷刻间,黑雾尽灭。
睁眼,一团黑雾化作一个妖冶黑衣女子摔倒在地。女子面容苍白,飞快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神君饶命,神君饶命……神君——”
声音戛然而止,白光一现,女子霎时灰飞烟灭。
白初沉着目收回手,瞟了眼周遭环境:“梵谷,给本君滚出来!”
大而空的殿阁,阴沉冰冷,周遭紫纱薄幕,随风而曳。这里,是魔界。
“啧啧,好大的脾气。”紫纱幕里,语音含笑,悠悠走出一人来。紫衣华贵,男子清俊,一笑魅生,“神君,好久不见。”
白初冷冷看他:“我怎么会在这?”
“你被心魔所扰,自然醒来就在魔界。”梵谷一步步过来,墨玉似的眸子里,笑意粲然,“白初,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话落,指尖虚空一划,空气里化出面等身大镜子来。
镜子里,神女高贵,冰冷的目里飞快划过一丝惊骇。
长袖底下,五指成爪,透明的指甲长而锐。上挑的眼尾含媚,带着诡异的妖邪之色。其身后,十三条长尾在半空摇摆,遍布狠戾之息。
不过一个梦,竟然现了一半原形!白初冷着面色,运起神泽恢复原有面貌,狠狠朝梵谷看过去:“你看到了什么!”
梵谷挑眉:“白初,你摇尾巴的模样真招人喜欢。”
、章六二 生冷刺骨
青丘境自上古混沌之初便位于仙魔两界之中,上古之期,仙魔同出一脉,直到后来才慢慢分离对立了去。白初是上古神族后裔,其血脉里,多少会带些魔性,这也是青丘境内的魔族为何甘于臣服的原因。
“心魔作祟?”白初嗤笑不屑,“梵谷,你以为我会信?”
“你信或者不信,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伸手在半空一划,虚空中的镜子倏地无影无踪。梵谷微微一笑,上前近她一步,“白初,你问话的重点不对。”
白初皱眉,冷着眉目看他:“你把我掳到魔界来干什么?”
“这回有些到点子上了,却仍是问得不对。”男子唇角的笑意雅而魅,声音和宛而清洵:“白初,我至始至终都没说过是我掳你来的。”顿了会儿,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她,“莫不是关了三万年,脑子也变得不灵活了?这四海八荒,天上地下,有谁敢在狐帝眼皮子底下掳走青丘帝姬?”
白初沉了目,没有人有那本事把她轻松从青丘带到魔界而不被君上察觉,除非,这本就是君上授意。
只是君上……为什么不知会她一声就让她到了魔界?让她在睡梦中毫无防备的到了梵谷的地盘上?
白初狐疑看向梵谷:“我家君上让我来你这做什么?”
“狐帝陛下的心思,岂是我能知道的?”一番敷衍的话说得流畅轻松如流水,还叫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白初仔细盯着梵谷,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神情。
梵谷唇边笑意依旧,倘然让她看着,顺便也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只是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波光流转似流云,漂浮于碧空之上,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味儿。然后,他开口:“白初,你这么认真的盯着我瞧,我会以为你爱慕上了我?”
白初狠狠瞪了他一记,收回目光,心里仍然满是疑惑。
耳边听得一些响,齐整的脚步自殿外慢慢靠近。白初侧目过去,透过朦胧遮挡的垂幕,看到一队婢女自殿外进来,低头垂目向梵谷行过礼后,依次走到殿内灯盏前,